没过一会儿,老板派出去取货的人回来了,抬下了两个正式的大炮筒,围观的人发出了欢呼。
陈涧看着单羽:“干嘛呢这是?”
“过年,”单羽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好多年没认真过过年了。”
陈涧没说话。
还真是……不知道之前单羽是怎么过年的,但起码在牢里这几年,他是没有好好过过一个年的。
老板去市场还小孩儿,回来的时候买了一面包车的烟花,还有两兜木耳和榛蘑。
店里的人全都跑院子里来了。
陈涧跟在车后头进了院子,把摩托车停好,三饼他们已经兴奋地开始从车上往下搬烟花。
孙娜娜把单羽的手机递了过去:“还没给钱吧?”
“嗯。”单羽点点头。
旁边老板拿着个本子,站车旁边清着数,最后把本子往单羽面前一递:“没错吧老板?”
“没错。”单羽扫了一眼,拿出手机付了钱。
“花了多少钱?”陈涧问。
“别管。”单羽笑着把手机收回了兜里。
陈涧看向刚收完钱喜笑颜开的老板。
“我得给大客户保密啊。”老板说。
“行吧。”陈涧笑了。
刚过来上班的消防主管陈二虎指挥着三饼他们:“烟花不要放屋里,都往后院墙边码着吧,旁边的杂物要清开……”
单羽伸了个懒腰,慢慢往后院走,看着院子和窗户上已经贴满的红色。
“小孩儿奶奶没说你什么吧?”陈涧走过去。
“没,还谢谢我呢,”单羽说,“一会儿尝尝那个木耳,她家里种的。”
“背过来卖的吗?”陈涧问,“都给你了?”
“别小看了老太太,她家的木耳大棚是他们村最大的,”单羽说,“没准儿以后还能有合作呢。”
“……哦。”陈涧看着他。
“店长!”胡畔在大门那边喊,“你俩过来帮忙——”
“嗯?”陈涧回过头。
“把这几个大灯笼挂上去!”胡畔说。
“好。”单羽马上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陈涧跟着他,平时老板可没这么勤快,刚大家搬东西的时候他都应该已经溜了。
看得出单羽是真的很想过年了。
第091章
其实期待过年的不仅仅是单羽, 陈涧自己也一样。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能过上如此热闹的一个年,还是跟老爸一块儿。
在妈妈的墓碑前他甚至没忍住,说了一句:“今年过年特别热闹, 很多人。”
虽然单羽对过年不太熟练, 但过年的热情还是挺高的, 本来应该年三十儿放假,里头几家民宿都这个时间,大隐却从年二十六七就可以随便请假了。
“他们可羡慕了, 而且排班也没咱们这么有人性……”老五坐在咖啡厅里,他刚给一楼的地毯吸完尘,这会儿摊沙发上偷懒,吸尘器都还放在旁边。
搁平时,陈涧肯定会盯着他滚上去把楼上的活儿干完, 但今天没有。
大过年的。
“那个叫人性化。”孙娜娜说。
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点心碟, 她正把小饼干一个一个从包装里拆出来,整齐地码在碟子里。
拆出五个之后, 再慢慢一个一个拿起来吃。
单羽爱而不得的小饼干。
“咱们主要是过年不回家的人多,回家的也都离得近,”陈涧说, “以前他们也没那么惨, 过年歇业,回也就回了,今年生意都好。”
“那几个什么贺老板杨老板还有个什么老板的, 都得过来给单羽磕头。”孙娜娜说。
“单老板来之前,”老五小声说, “二虎哥一直计划着,等这片儿彻底黄了, 我们就拿这儿当据点。”
“之前这里叫枕溪的时候,不也没人吗?”孙娜娜说。
“这儿以前是鬼屋啊,而且……”老五看了陈涧一眼,“陈涧还住在这儿呢。”
“偶尔,没长住。”陈涧说。
“陈涧住这儿怎么了,他一个人也住不了一整栋楼吧。”孙娜娜不知道这段历史,有些吃惊但没多问,不过陈涧猜她一会儿会跟胡畔悄悄八卦。
“你不知道,”老五说,“陈涧比鬼麻烦。”
“当我面儿呢。”陈涧说。
“我看陈涧挺好的啊,又帅又稳。”孙娜娜笑着说。
“你们女的不懂,”老五说,“他是走了正道了,他要是也混,陈大虎早跑了。”
“喂,”陈涧看着他,“我在这儿呢。”
“我夸你呢。”老五说。
“以后少夸两句吧,”陈涧指了指吸尘器,“干活儿去。”
老五很不情愿地啧了一声,站起来拖起吸尘器往电梯那边走:“三饼呢,一干累活儿他就不见了。”
“他跑腿儿去了,你想跟他换以后往外跑的都给你。”陈涧说。
“开春儿的吧,现在太冷了。”老五步子立马快了起来。
“你想得美。”陈涧说。
没过多大一会儿,三饼拿着两包东西回来了,往桌子上一放:“现在弄吗?”
“嗯。”陈涧点点头。
一包是红包,一包是刚换的零钱。
每个在这儿过年的客人有一个十块钱的红包,当个彩头,另外还有几个大一点儿的红包,是员工们的压岁钱,每个二百。
陈涧和孙娜娜把钱点出来,开始装红包。
孙娜娜装着红包还没忘了吃小饼干,不过改成了用小叉子吃。
“娜娜。”陈涧看了看她。
孙娜娜叉了一块饼干递到了他嘴边。
“不是……”陈涧笑了。
“怎么了?”孙娜娜把饼干放进了自己嘴里。
“你过年不回家,”陈涧低声说,“家里能交待吗?”
“肯定不愿意啊,”孙娜娜说,“但是我有精神病啊,他们不敢逼我。”
陈涧笑了笑。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来找我,”孙娜娜说,“不过我跟畔畔商量好了,他要是真来了,她就陪我去里头那几家开个标间住着,要闹就闹别人吧。”
“……他真来了直接打跑就行了,”陈涧说,“哪用那么麻烦。”
“那不行,大过年的。”孙娜娜说。
正说着,前台那边胡畔突然提高声音冲着大门那边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这句话既是问门口的人,也是向咖啡厅这边的人发出帮助请求。
“谁?”孙娜娜吓了一跳。
陈涧快步走过去往门口看了一眼,冲孙娜娜摆了摆手,低声说:“二虎他爸。”
“哦。”孙娜娜靠回了椅背上,“我以为我嘴这么灵呢。”
陈二虎他爸虽然不是那个张前夫,但出现在大隐,也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儿。
陈涧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还喝了酒,身上浓浓的酒味儿。
“叔,”陈涧拦住了想往里走的二虎爸,“找二虎吗?二虎去镇上办事了。”
“我不找他,”二虎爸摇晃着退了一步,站定了之后盯着陈涧看了好几秒才说了一句,“陈涧啊,我以为谁呢。”
“嗯,我陈涧。”陈涧说。
“听说你爸回来了?”二虎爸往店里四处看着。
“是。”陈涧点了点头。
老爸这会儿在厨房里忙着,这两天他都在处理年夜饭和过年期间要用的各种食材,看着就是做几顿饭,但毕竟过年,都是大菜,很多原料都得提前备好。
“父子团圆了这是,”二虎爸点了点头,“幸福,不像我。”
“二虎过年不也回家吗?”陈涧说。
“我本来,”二虎爸伸出两根手指,怼到了陈涧眼前,“有俩儿子。”
“现在也有俩。”陈涧说。
陈大虎是进去了,又不是死了。
“俩儿子,让你们给我弄得一个都没了。”二虎爸打了个酒嗝。
陈涧偏了偏头,但还是憋住气问了一句:“二虎没回家吗?”
“回了跟没回一样!”二虎爸吼了一嗓子,“现在看我横竖是不顺眼,张口闭口单老板,弄不清谁是他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