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他找钓位,”单羽说,“我不是一问三不知么。”
“嗯。”陈涧点点头,想想又看着他,“你去吗?”
“废话,”单羽说,“我不去我怕你到不了河边就晕了,我爸鞋都找不到的一介书生,扛不动你。”
陈涧笑了起来:“不至于,我现在已经适应了。”
“那我不去了。”单羽说。
“别闹,”陈涧说,“我现在开不起玩笑。”
单羽笑了半天。
老爸带着刘悟他爸,开着陈涧的摩托车出发去村里了。
单羽开了车,拉着刘总夫妇去河边,要钓鱼的话,不能去烧烤场的那一段,得顺着河堤开到村那头的林子边儿上。
快到地方的时候,单羽的手机响了。
陆畇的狗到了。
“我一会儿去接一下,”单羽看了坐在副驾的陈涧一眼,“然后再过来。”
“嗯,”陈涧镇定地应了一声,但又还是试着挣扎了一下,“认识路吗?不行就我过去接。”
“认识。”单羽说。
“好。”陈涧点了点头。
到了地方,一帮人下了车,单羽为了抓紧时间快去快回,车都没下,直接掉了个头就开走了。
陈涧把单教授的渔具包拿起来背在了肩上。
“我自己背吧。”单教授说。
“没事儿,”陈涧说,“这路不好走。”
“我有时候也去河边……”单教授话没说完就踩到一块圆石头,滑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好的,辛苦你了。”
“到前面林子边儿上,”陈涧忍着笑,“那儿有个洄水弯,有鱼,小豆儿爷爷总在那儿钓,没事儿就会去喂喂。”
“这边儿风景真不错,”刘总看着四周,“小陈是在这儿长大的吗?”
“嗯,”陈涧点点头,“上初中的时候才去的市里。”
“店里那几个孩子也都是本地人吧?”刘总问。
“除了两个女孩儿,陈二虎三饼他们都是我们村的。”陈涧笑笑。
“都没想着出去工作吗?”刘总又问。
走到了地方,陈涧把渔具包放到地上,搬了块大石头到水边给单教授坐着。
“我是……情况不允许,”陈涧回到刘总身边站着,“他们是……如果没有单羽,他们应该还是在小镇上混着的。”
“这样啊。”刘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几个都服单羽,而且也只有单羽肯给他们一个机会,”陈涧说,“不单他们几个,里头几个老板也都服气,不是一种服而已。”
“怎么呢?”刘总笑着问。
“陈二虎他们是佩服,”陈涧想了想,“里头几位那是打服了。”
“打?”刘总挑了挑眉毛。
“不是真打,”陈涧赶紧说,又比划了一下,“是一个比喻。”
陈二虎他们才是真被打了。
“知道了,”刘总笑了起来,又有些感慨,“我是没想到……他在这儿干得还挺有样子。”
“相当有样子。”陈涧说。
“没真打过人吗?”刘总问,“不是他的风格啊。”
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陈涧看了刘总一眼,似乎刘总对单羽打架的事儿并没有太大意见。
“也……”陈涧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打的。”
“我就说嘛,”单教授坐在石头上,一边挂饵一边说,“他那个性子,能打服的应该不会说服。”
“打服效率高。”刘总说。
护短是不是护得有点儿过了……打架啊!因为打架还进过不知道多少回局子和医院呢刘总。
“不过现在不打了。”陈涧说。
“他现在做的事,也不是打架能解决的了,”刘总笑笑,“不一样的事儿得用不一样的方式处理嘛。”
“嗯。”陈涧点点头。
“你们先不要说话,”单教授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我感觉鱼过来了。”
“我们要真不说话了,一会儿你钓不起来可就没借口了。”刘总说。
“村里有个渔老板,”陈涧说,“实在钓不着可以去他那儿买……”
“嗯?”单教授回头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刘总顿时笑了起来,“单羽跟你说的吗?”
“没,什么?”陈涧有点儿蒙,“我意思是想吃鱼的话,可以去那儿买。”
“走走走,”刘总拍拍他胳膊,“我们回避一下,他买鱼是要背着人的。”
陈涧跟着刘总往回走了能有二十米了才反应过来:“哦!”
“懂了吧?”刘总说。
“……懂了。”陈涧笑了起来,“那儿应该能钓起来,我在那儿都钓起来过,我就钓了那一回……”
“这话可不能告诉他。”刘总笑着摆摆手。
两人顺着河堤往旁边小路上走了一段,刘总没说话,陈涧也一时半会儿没找到话题。
他话本来就不多,找话题费劲,跟不熟的人在一块儿他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沉默,刚跟刘总能聊几句也都是刘总起的头。
这会儿刘总不说话,他也就没了话。
“小陈,”刘总总算又开了口,“阿姨应该感谢你。”
但这话不知道怎么接。
“啊?”他应了一声。
刘总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第101章
“你这个帽子……”刘总往前走了一小段, 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是单羽钩的吗?”
“……是。”陈涧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突然有点儿心虚。
刘总和单教授都戴了帽子, 刘总戴的是个软的厚呢帽子, 看着挺暖和, 也很时尚,单教授的帽子就相对……朴实些,是一顶两侧带耳档的毛线帽, 边缘都磨得有些脱线了。
刘总那顶就不比了,但单教授这顶跟陈涧脑袋上的一对比……
他们会不会吃醋?
“您怎么知道的?”陈涧问。
“我看你们员工都戴着一样的围巾,”刘总说,“那个做工……像单羽赶出来的。”
“那个是。”陈涧笑了笑。
“他既然能给员工一个钩一条围巾,没理由不给你做。”刘总说。
会吃醋吧, 连员工都一人有一条围巾了。
陈涧笑着没说话。
“他以前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刘总说,“看他成天在外面晃荡, 一堆朋友,吃吃喝喝,打架惹事, 其实情绪都是低落的, 特别他吃药那两年,后来他状态好点儿了,弄个公司又碰上那样的事儿……”
陈涧跟在刘总身边, 听着她说,这些事儿其实他也都大致知道, 但听到刘总说的时候,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出来之后我们也只能从刘悟那儿听点儿他的情况, 好多年都见不着人,”刘总说,“所以现在看到他居然能这样……实在是很开心。”
“他有时候还是失眠,”陈涧说,“不过别的情况应该都还可以,工作也挺上心的,你别看他对民宿一问三不知,但电脑里全是小镇旅游的东西,旅行社过来跑线路,都是住我们这儿。”
“民宿管理他是完全交给你了,”刘总看着他,“你做得也很不错。”
“也还有很多不懂的。”陈涧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总看人的时候其实挺和气的,但你就是能感觉她能看穿你,会有那么点儿压力,也可能是他自己底气不足。
“可以学的,你才二十出头,”刘总笑笑,“阿姨推荐你一些书,有时间可以看看。”
“好的,”陈涧点点头,“谢谢您。”
单羽接狗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就回来了,但陈涧跟刘总在河堤上边走边聊,虽然气氛是轻松的,但心里并不放松。
看到单羽的车出现在河滩小路上时,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舒展开来的爽快。
“回来了。”陈涧说。
“这狗谁的啊?”刘总问。
“就是文旅局陆主任的,说是过年要出去几天,几个狗就这只还没找着人帮养,”陈涧说,“就送我们这儿来了。”
“怕是没人养得了吧。”刘总说。
单羽停了车,打开车后门,一条红棕色的哈士奇跳了下来。
这个配色……按照黑白神经病的刻板印象,应该还好?
但他很快就觉得还是乐观了。
哈士奇落地的瞬间就想往前狂奔,单羽一把拽住了它的项圈,给它拉得直接站了起来。
把它牵引绳理顺的过程中,它就一直那么站着,冲陈涧他们这边咧个大嘴傻笑着,前爪在空中扒拉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