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认真发誓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祁澜没忍住又揉了一把喻安安的发顶,这才站起身将喻安安送到两个大人烧火做饭的地方,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喻安安:“安安虽然很厉害,但火也是很烫的,安安要小心别伤到自己,然后乖乖等哥哥回来好不好?”
“虽然哥哥之前和安安说的话,安安没几句记住了,至少这一句得记住。”
“谁说的!”幼崽不甘示弱地蹦了起来,“安安都记住了喔!安安记得锅锅要陪安安去游乐园玩,记得锅锅要陪安安环游地球球,还记得锅锅要陪安安去南极看鹅鹅喔!”
他就知道,果然幼崽所谓的“记住”,其实就是记住一些他想记住的东西罢了。
不过可爱的猫咪总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好,”祁澜失笑道,“安安最聪明了,安安什么都记得。”
祁澜最后向喻安安招了招手,就没入了暮色之中。
只不过,他的目的地并不是他对幼崽说的海滩,在向着海滩走了一会儿后,祁澜转向了另一条通向林子的小路。
而在营地里,两个大人见祁澜突然消失了,对视了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小澜不会真的去偷花吧,”祁之远完全不给自家儿子留情面地嘲笑道,“这节目真是上对了,回去以后我可以拿这个嘲笑小澜㑲楓一辈子!”
“晚上小澜带着安安出去的时候,我们也远远跟着吧,”喻成洲语气平静,故作冷静道,只可惜被他唇边的笑意出卖了,“晚上孩子们自己去海边也不安全,我们做家长的是得跟着。”
嗯,才不是为了看好戏呢!
两个人才说了一会儿话,就见一脸严肃的幼崽靠近他们的位置开始监工!
“粑粑!祁蜀黍!”平时一向软软糯糯的幼崽第一次用这样“命令”般的语气面对两位大人,仿佛他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大事一样。
喻成洲和祁之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脊背挺直,等待幼崽的“指示”。
“你们不要闲聊了,快点好好做饭饭~”幼崽学着在电视里看到的、别人在“指点江山”的时候的样子,叉着腰语气郑重地吩咐道,“锅锅回来可是要次饭饭的!”
祁之远和喻成洲又对视一眼,没忍住又一起笑出了声。
哈哈,祁澜是真的能忽悠啊,居然把喻安安哄成了这个样子,乖乖在这里看他们做饭!
“还笑!快做饭饭!”幼崽奶声奶气地“骂”了一句,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酷毙啦,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语气和说话方式和他那张可爱漂亮的小脸实在是不能匹配。
“好好好,这就做,这就做。”两个大人哭笑不得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把小海鲜丢到火上烧。
下午他们在海边又捡了两个大贝壳可以作为容器来“煮”东西,把握火候也就变得更加简单,中午那样还要担心会不会烤焦,但现在水煮就不至于翻车了,只是他们没想到,晚上的“阻碍”并不是他们的厨艺,而是在一旁监工的幼崽!
“放心安安,绝对会你家亲爱的锅锅有饭吃的。”祁之远学着幼崽的语气调侃道。
结果就收到了喻成洲一个冷眼。
“才不是什么你家亲爱的锅锅,”喻成洲觉得自己老父亲的地位都快要被祁澜取代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意味地纠正老友的用词,“安安是我们喻家的宝贝!”
然而,没等祁之远反驳,幼崽就第一个不认账了。
“锅锅当然是安安的亲爱的锅锅啦!”幼崽宣誓主权般地重复道,“锅锅是安安家的锅锅喔!”
说完这话,幼崽就站在火堆边上,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跳跃的火苗,像是在谨防火焰熄灭一样,怀里还抱着他心爱的生态瓶。
一口一个“锅锅”叫得甜甜,执行的“任务”是为了给祁澜做饭,就连怀里的生态瓶都来自祁澜,喻成洲感觉自己心更塞了。
总有种自家的乖宝贝要被别人拐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不行,老父亲绝对不允许,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家老友的儿子也不行!
第31章 是兰兰
“阿嚏!”在踏入林子之前, 祁澜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不由皱了皱眉。
他的身体一直不错,很少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感冒发烧, 难不成是海边的风实在太大,把他都快吹感冒了吗?
他感冒倒是不碍事,只是万一传染给了喻安安可怎么办, 幼崽身娇体弱, 一旦感冒必然是要发烧的, 这怎么受得了?
一向不相信玄学的祁澜完全没有想过是有人在背后埋汰自己, 这个人还是他一贯敬重的喻叔叔!
不过祁澜等了一会, 也没觉得自己还想咳嗽或是打喷嚏, 终于放下了心,继续向林子里走去。
他的记忆力和方向感都非常好,因此走的完全就是上午能见到丝兰的那条路。
只是他虽然对自己走的这条路很有信心,对到底能不能找到开放的丝兰这回是却实在没底, 打定主意即便丝兰还没有开花,也要带一朵未绽的花苞回去, 至少也算满足了幼崽一半的心愿了。
丝兰并不在丛林边缘,得往里面深入不少路, 此时的丛林非常安静,只有一阵又一阵的虫鸣, 哪怕祁澜再早慧,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并未真正长大的孩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难免有些心跳加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祁澜也不得不庆幸还好白天没有答应喻安安一起进林子,林子里越来越黑, 就算他并不怕黑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觉得有点压抑,喻安安要是进来了该怎么办呢?
祁澜这么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强压下心底微妙的恐惧,直到鼻尖忽而嗅到一股奇想,原本狂跳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是哪一路神明最终听见了他的祷告,又或是能量场真的在冥冥之中通过质子、电子和中子的操纵将他和绽放的花联结在了一起,哪怕此刻他还没有走到和喻安安一起看到了丝兰的地方,也清楚地知道,就在前方不远处,丝兰开花了。
丝兰不仅是大气的净化者,同样也有着浓郁又奇特的芳香,比世人熟知的、以花香闻名的香水百合还要扑鼻。
哪怕祁澜其实也只是第一次见到丝兰的实物,也在闻到这样的芬芳的第一瞬间就能确定,那就是丝兰,只有开放的丝兰才会有如此惊心动魄的香飘十里的力量。
“感谢能量场。”祁澜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好在这片丛林虽然没有人烟,到底在旅游区附近,总会有游人进入,当地政府特别安排有护林员检查和保护这片林子,林子里还算安全,并没有遇上野兽和蛇蝎之类的危险生物,沿着记忆中的小路,祁澜很顺利地到达了丝兰的所在地。
最后一缕日光透过浓密丛林,映照在祁澜面前那丛奶白色的花束之上,丝兰是一种常绿灌木,花丛并不高,也并非如牡丹芍药那样热烈的花,但盛放的时候依旧格外震撼人心。
细长的花茎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像一个个低垂的铃铛,远远闻到的惑人芬芳就来自于此。
“丝兰的花语是盛开的希望。”祁澜突然想起自己偶然在书上看到的这么一句。
从前他对这些花语都不屑一顾,觉得那不过是人们强加给花的无病呻吟而已,身为祁家的一员,他继承了祁家人无比冷静的性子,哪怕看见再漂亮的花,也只是关注它们的生物学特征,从来不会去想别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好像突然能够理解一点了。
盛放的丝兰就是盛开的希望,他要将这样瑰丽的希望送给喻安安,也希望喻安安能从一个人的孤单世界里走出来。
……或者再不济,也至少让自己进入那个孤单的世界里去。
“对不起了丝兰。”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即便有,将丝兰移植到沙地里也活不了,祁澜所能做的只是折下花枝而已。
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心里自然有点心虚,做了半天思想建设才将指尖搭上一节开得最绚烂的花枝,小心翼翼地折了下来。
好了,现在该将花插到沙地里了。
晚上的海滩没什么游客,祁澜倒是不担心会有人将他的花顺走,只是还是得早点带着喻安安去海边,免得涨潮以后不安全。
回到沙滩上的时候夕阳已经彻底下了山,沙滩上果然已经没什么人,下午小朋友们的作品也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祁澜将丝兰的花枝插在了整幅地图的最高点喜马拉雅山上,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喻安安附体了一瞬间,就像幼崽将小企鹅放在南极大陆上,想着他们在南极考察一样,他好像也有一种将国旗插上珠穆朗玛峰的峰顶一样的感觉。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祁澜就对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和喻安安在一起呆久了,好像思维都变得“崽”化了一点。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坏,就像是平静无波的生活里突然泛起了一圈涟漪一样。
插好以后,祁澜又比对了一下另外两组的沙地上插着的小红花,觉得果然还是自己这组的比较好。
盛放的丝兰不论从外形还是香味上,都完胜另外两组得到的假花,安安一定会很喜欢的。
做完这些,祁澜就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营地里,喻成洲和祁之远的晚饭在喻安安一刻不停的监工之下已经完成,刚从热乎乎的“锅”里捞出来,这会儿刚好凉到了合适的温度适合开吃,只是幼崽坚决表示要等祁澜回来一起,不许任何一个人先动手。
见祁澜回来了,喻安安严肃的小表情这才消退下去,第一个冲上去拉住了祁澜的衣袖,急切地问道:“锅锅!小红花开了没有呀!”
后面两个大人听到这个问题差点就没忍住要笑出声了,偏偏祁澜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当然开花了,哥哥就是等到开花了才回来的。”
“看来小澜是已经得手了,”祁之远好笑地和喻成洲小声议论道,“一会儿我们也跟着去看看热闹!”
“也不知你家小澜究竟给安安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我们安安这么死心塌地的。”见祁澜一回来喻安安就兴冲冲地冲了上去将人一把抱住,喻成洲不免有些吃味。
要知道,这样的待遇可是一向属于自己的!
幼崽从前在家里最黏的人就是他,每次他工作回来,只要喻安安还没有睡,一定会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冲上来抱住他的腿乖巧地蹭啊蹭,可是现在这样的待遇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你有没有搞错,明明就是你家安安给我家小澜灌了不知道什么迷魂汤,简直让我们小澜完全变了个人,”祁之远反驳道,“我可就小澜这么一个孩子,结果现在跟你们家的孩子似的!”
“好~”幼崽甜甜地笑了一声,接着又揽住祁澜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锅锅是不是肚肚饿了呀,安安有认真监督粑粑和祁蜀黍做饭饭喔!锅锅快坐下来一起次吧!”
几个人坐在地上很快吃完了晚饭,喻安安立刻就表示要和祁澜一起去海边看小红花,还严肃地命令两个大人不许跟着,喻成洲和祁之远点头应下了。
“海边风大,先把衣服穿穿好,”祁澜给喻安安系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的扣子,嘱咐道,“要是在外面呆久了会感冒的,先说好,哥哥会陪你去沙滩上看小红花,但是我们不待多久,看一会儿就回来,知道了吗?”
“资道了!”幼崽乖巧地点了点头。
安安可是能得到小红花的好孩子喔,好孩子是一定会听话哒~
“小澜真是太细心了。”哪怕喻成洲在吃祁澜的醋,也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这个当爸爸的要用心得多,在生活中的很多小细节上都非常注意。
“那也是对你们家安安才细心,”祁之远同样语气酸溜溜,“他在自己家里可不是这样。”
两个“感觉自己地位下降”的醋坛子老爸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叹了口气。
见喻安安和祁澜的身影走远,喻成洲和祁之远还是跟上了两个小朋友。
想要看热闹是一回事,担心他们在夜里的海边不安全也是一回事。
“咱们就远远地跟着,”喻成洲和祁澜躲在一棵树后面商量道,“安安太单纯了,我们答应了不出来他肯定就会相信我们不出来的,只是小澜还挺警觉的,我们不能靠得太近。”
海边没有多少掩体,万幸还有几块大石头,两个大科学家就这么蹲在石头后面,很没有形象地“偷看”起来。
“老喻啊,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阵花香?”两个人才安顿好,祁之远就迟疑地问道。
那边,祁澜一路牵着喻安安的手向沙地的方向走,很快就到了海滩边。
喻安安毕竟是早产的宝宝,哪怕现在已经五岁,身体也还是不好,夜里的海风比白日还要大上一些,才走出来没多久喻安安的手就有点凉了。
现在是夏天倒也罢了,祁澜不太能想象到了秋冬喻安安又该怎么办。
节目还有很多期,是一定会录制到那个时候的,祁澜默默在自己的“研究方向”里又加上了一笔。
“好香香呀~”还没走到他们的游戏区附近,喻安安就吸了吸鼻子,感觉空气中好像弥漫着陌生的香气!
“嗯,是很香。”祁澜装作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附和了幼崽的话一句。
喻安安好奇地抬起头:“锅锅也不资道,介个是什么香香吗?”
虽然幼崽知道丝兰长什么样子,也知道丝兰很香,但只在书籍上见过这种植物的样子的幼崽,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二者联系起来。
“嗯,哥哥也不知道,”祁澜淡定地点了点头,“安安和哥哥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在祁澜牵着喻安安的手继续向沙地走的时候,喻成洲和祁之远仍然在讨论这股异香的来源。
“老喻啊,难道节目组准备的小红花已经能以假乱真到这种程度了吗?”祁之远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白天有闻到香味啊。”
“白天确实没有,”喻成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节目组也不可能为了这种彩蛋专门订制一批晚上会飘香的小红花吧,都没有安排晚上一起来这里看花的活动行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