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口,陛下怎么会驾崩……”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等陛下回来了我就去告状!”
“???”
话虽这么说,但是某种风声已经喧嚣了起来。其中只是三两个人找不到陛下而心里烦躁,到了后面,这种气氛开始发酵甚至因为一日又一日的磨着生活,这种无聊苦闷让他们产生一种无比可怕的念头——那就是他们的陛下是不是真的已经从台上跳下去,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还是有人不信邪,尤其为首的将军宋大中。
这位雄伟壮硕,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的将军依旧每日操练着一起传到这里的士兵,按照陛下之前的要求严明纪律。
除了这里实在扰人心弦,并且不断挑衅他们的海匪之外,他们并未伤害这里的一草一木。
“虽然还没有找到陛下,但是军纪不可违背,陛下说的我们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是!”
陛下说采食山货不可竭泽而渔,要留有幼小的植株——他们做到了。
陛下之前交给他们的生存技能,他们也已然完全掌控——所以才能在这个慌乱的岛上消耗完海匪留下来的粮食以后,他们还能挖掘出新的食用葛根粉,用尽千种手段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陛下教会他们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如何不饿到肚子——他们就撑到陛下再次出现。
陛下绝对不会就这么弃他们而去。
这就是宋大中一行人自从到了海岛上的唯一信念。
他们会等到陛下。
一定会等到。
而今天他们来到这个岛上,已经进入下的第三百一十七天,他们终于接收到了来自陛下的消息,不会错的!陛下交给他们的暗号对上了,而且这上面的笔迹全然就是陛下书写出来的!因为除了陛下,没有人会有这么细微的书写习惯。
最为细心的周不误一眼瞧出其中微妙之处。
哪怕平时最油头鬼脸的他,这时候也掩不住面上的震惊和惊喜。
“怎么了?你这是瞧见了什么?”
“嘿嘿,我可没看见什么,嘿嘿嘿嘿嘿……”
“没看见什么会笑的这一脸奸诈模样?”
的确如此。
脸上老谋深算的沉稳模样早就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张喜笑颜开的灿烂皱巴脸,周不误拍了他早就沉黑粗糙的大腿一口白牙简直要知道太阳穴上,忍着那股欣喜雀跃:“是陛下!只有陛下每次写完一句话,才会在后面打下重重的一个点!就凭这个点,我绝对能认出这绝对是陛下的字!”
明明声音很小,可还是被周围人敏锐的捕捉到。
听他这句话,所有人都会在他身边。
果然,他们发现这句话的末尾果然有个黑色沉钝的快要穿透直面的黑点!
他们又高兴了。
今天又知道了陛下的一个小习惯呢!
只是他们很快变了脸色,一巴掌拍过去,众人把周不误拍得晕头转向:“既然你早就知道陛下有这个习性,怎么不早点同我们说?!好家伙……你这厮藏着掖着这么久才爆出来!”
周不误立刻四处躲藏:“还不是你们心不细,要是心细,你们肯定早就发现出来了!”
“???你这厮居然还嘴硬,看我不揍扁你!”
要不是宋大中拦着,周不误早就被揍成人肉沙包了,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联系上陛下……
陛下发了这么一支箭过来,而且他们抬眼望去,陛下带了这么多船!
一定是要将他们带走的!
众人按照宋大中的说法,迅速地将手举过头顶,这样放下武器且满眼真诚的模样足以彰显他们并无反抗之心。
废话,来人是陛下他们,反什么反。
他们的离奇行为以及中间戛然而止的喧闹让原本被掳过来的海岛居民一时间二丈摸不着头脑。
等等,这些人不是海匪吗?
海匪每个人都凶煞恶极,烧杀抢掠,动不动就掳走他们海边船上的百姓,怎么这回一口一个陛下,万分欣喜?而且更不对劲的是,这位陛下不是住在遥远的国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只是被掳来不到四日吧,足够陛下千里迢迢赶过来?
自然,来人的不是京都的陛下。
按照容诉云所叮嘱的,容枕山的战船停靠海岛,尚未下船。他们的飞箭已经飞向了岛上,按理说岛上的人已经瞧见他们传递的信息……看见信息就会做出一定的反应,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要刀剑相向,还是有别的想法……
很快,船上的士兵震惊了起来。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武器丢下去了?”
“不仅如此,一个个牙花子都快笑出来了,这是怎么的?难不成在岛上饿得要死了,这才巴望着咱们把他们救上来?”
“他们怎么可能饿的要死了!你看看他们这胳膊,这大腿,比旁边百姓们粗壮多了!”
海上的士兵一时间二丈摸不着头脑。
容枕山看到这幅场景,却忍不住眉头飞快的跳动着。
果然如同他的小宝所说,这些人放下武器,似乎并无反抗之心……只是为何举起手来,这姿势异常奇怪,不过也让容枕山瞬间放了心。
手举过头顶,自然不会藏着别的大规模杀伤的暗器。
容枕山松了一口气。
他在船上观察着岛上的,然而岛上的人也在看他。
举起手的岛上人就立刻眼睛亮亮的看了过去,企图在这么多海船的人群中找到他们的陛下。
原本很不好找,但又莫名很好找。
那个最高最壮,眼睛最亮的,一定就是他们的陛下!而且还穿着最高规格的铠甲,他们的陛下哪怕重新开始,也是最厉害的存在,所以这个穿铠甲的人一定就是他们的陛下!
一看就超凡脱俗,英武不凡!
于是容枕山刚一下船就接触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眼神。
这么火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用这种恶心巴拉的眼神看着他!
看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旁边后一步下来的容诉云也脚步一滞。
难怪顾牧青怎么都不愿意让他以顾牧青的身份同这些士兵相认,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不过这样也好,他能瞧出顾牧青上一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部下能露出这样的神色,看来他的部下是很爱戴顾牧青的。
的确很爱戴。
容枕山一下船,士兵就围在容枕山身边,还记得顾牧青不许别人靠近,于是压制着激动的心情,小心……仔细……最终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绝不多往前一分。
结束的这样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他们眼睛闪亮:“陛下!”
一声陛下喊的容枕山简直头皮发麻。
容枕山的眉毛飞速的跳了好几跳,随后他粗着声音,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个称号:“我不是陛下,我只是个将军。”
士兵:“?”
什么不是陛下,只是将军?
陛下明明是他们的陛下,怎么会不是他们的陛下呢?
他们还想说什么,比如说抓着陛下的大腿哭一哭,闹一闹,卖卖惨,说说这段时间他们的不容易……而这边容枕山怕自己忘记容诉云和他说的那一系列的名单,最后几步,和这些光着屁股蛋子的士兵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这才已经迅速地对起了人名:“宋大中,周不误,钱世袭,顾泽点……”
“到!”
“到!”
“到!”
“到!”
每个人的回答嘹亮无比,似乎能穿透云霄。
“……”
没点到名的人还在等。
等等……这就没了,怎么到这就没有了?陛下怎么没点他们的名字?
后面的人当然也想让他们的陛下点名,他们这么久没有见到他们的陛下,某种压抑许久的忠诚之心早就蠢蠢欲动了,这一刻,容枕山点的不是人名,而是某种英雄的勋章,他们可是跟着陛下一路上马打出天下的忠臣!
他们骄傲!
可是容枕山只记得这么些人。
容枕山忍住不去抓耳挠腮,后面还有十几个人,可是那名字也太像了,容枕山记不清楚。
容诉云则静静地看船下的这些人,他在高船之上时,容枕山不让他下去,他就和顾牧青在船上看着下面,一双茶色瞳孔早就将一系列的场景纳入眼底。如今下了船,可以更近距离的观看他们,你是某种奇妙的感觉甚是微妙——
这些人眼中的情谊做不得假。
顾牧青很快打断了这种相互交融的和谐温馨画面:“虽然我看到他们很感动,但我还是忍不了他们偷偷抽了鼻涕又往身上抹的行为……宝儿你看到了吗?咱大哥后面有个人偷偷摸摸去扯大哥的剑穗子呢,还好我没下去,不然他们就要往宝儿身上抹了……”
刚想说什么的容诉云:“……”
好的,容诉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
但顾牧青此刻似乎因为见到老熟人的缘故,话比之前还要多,还要密,一个字一个字的咕涌出来,在他的心湖之中到处乱撞,涟漪四起,还卷起风浪。起初是熟稔无比的嫌弃,后面便是细腻的一系列安排。
“宝儿,我已经想好了,这些人一批留在这里种地,这里的土和气候这么好,他们就合适在这里种地;然后另外一批送去咱大哥的军营里磨练一下,不知道这些人在岛上有没有好好训练……看他们光着屁股蛋子到处跑,一定在偷懒……”
顾牧青的安排,容诉云低声点头。
地是一定要种的,否则他也不会集结大哥的兵马,这么火急火燎的就赶来剿灭海匪。
至于如何安排……
如果时间得当的话,他们还能赶上春耕,不过容诉云已经在船上查看了岛上的情况,除了起伏的土丘,肉眼所见之处也有开得很好的土地。应当是被顾牧青手里的兵已经绞杀完毕的原生海匪开垦出来的,上面星星点点,种植了些许的油菜。
长势不算好,不过应当是肥料稀缺的缘故。
容诉云这边和顾牧青估量着土地的面积和日后如何种植,容枕山那边已经迅速调整好了岛上的所有人嘛。
容枕山震惊了!
好家伙,这么屁点大点的小岛居然足足有好几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