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智可脸都绿了,他蛮横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羞辱。不仅不能顶撞,还得哈腰赔罪,真卑微成孙子了。
男生被游澈甩开后,不死心地又扭着腰贴上来,挽着他的手软声软语。游澈不耐烦地将他推远,擦着手嫌恶道:“别靠太近,你身上的味道熏得我反胃。”
他开心时说的话不好听,如今心烦说的话更难听。
没探到想要的信息,本想耐着性子继续周旋,谁知对方一再挑战他的容忍极限,逼得他提前翻脸。
打发掉那两个瘟神,游澈才得知祈颜一行人已回到宅院。
祈颜抱着猫窝在休息室的沙发里,没开灯,屋内微弱的光源来自上空不时划亮的闪电。
“怎么不开灯?”说话间,灯已经亮了起来。开灯后,游澈径直走到祈颜身侧,沿着沙发边缘坐下。
祈颜没什么兴致地抬眸,阴阳怪气说了句:“这么快?太虚了吧。”
“什么?”游澈不明所以,又见他神色异常,便抬手贴上他的额头。
祈颜脑中立即闪过他用手捏着男生的画面,顿时受了惊般后仰躲开。
明明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明明之前看到他的桃色新闻,只觉得丢脸难堪的。如今看到他身边出现其他人,心底竟生出阵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一想到自己满怀期待赶回,见到的是这样一幕,真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拳。
“身体不舒服?”游澈温声询问,想要再次凑过去察看,祈颜排斥地往后挪了挪。
察觉到祈颜的抗拒,他的动作明显愣了一下。
祈颜冷笑一声,“我的脑子可能进水了吧。”
第22章 庇护
游澈眼中犹存不解,可没等他询问清楚,外面便响起喧喧嚷嚷的话语声,宾客已陆续进入前厅。
席间,祈颜刻意避开游澈坐到骆彬与贺宇鹏中间,从头到尾没给他投去一个眼神,全程与朋友把酒言欢。
今晚只有祈颜喝得有点多,就连酒量不太好的骆彬都没醉。祈颜死死扒着他的胳膊,身子倚斜着靠在他身上。
一边是扯都扯不开的兄弟,一边是游澈那阴浸浸的眼神,骆彬内心叫苦不迭。
“给我吧。”游澈盯了一会儿,终于走过去,上手要将祈颜揽走。
谁知祈颜脾气上头,在游澈小臂狠狠咬了一口。游澈穿着长衣长袖,看不见伤口,可祈颜咬的力道很重,旁观的人都不禁面容扭曲,为其揪心。
游澈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色如常,垂着眸静静看他。深黑色的瞳孔溢满宠溺柔情,仿若看着一个任性撒泼的顽童,由他肆意胡闹。
骆彬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抵是醉眼昏花了,竟从游澈看向祈颜的眼神中读出宠溺。
祈颜咬了许久才松口,接着又像是怕骆彬会出卖他,把他交给游澈似的,转而去箍住贺宇鹏的腰。
游澈看向那只紧紧环在贺宇鹏腰上的手,心下生出强烈懊恼,恨不得回到昨天,将祈颜提前带回来。
“那就麻烦照顾他一晚了。”托付的语气如沐春风,目光却冷峻逼人,说罢也没等贺宇鹏回答,便抬脚上楼。
游澈并没有回房,而是站在三楼房间的阳台往偏院看。骤雨后的夜晚,空气潮湿阴冷,钻进衣服里引得他打了个寒颤,但眼睛依旧紧盯着前院一转不转。
看祈颜歪着摇晃的身子,手搭在贺宇鹏肩上,亲密无间说笑。直至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在视线内消失,他仍久久无法回神。
少时,客房的灯相继熄灭,篱笆围栏外倏然站着两个人影,他们相对而立,似在低语。借助路灯映照出的身形和侧脸,游澈很快确认其中一人便是陶智可,另一人被他挡住了大半张脸,辨不出是谁。
陶智可低头与对面那人说了什么,而后抬手在他后背拍了拍才悠悠步入庭院。
游澈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镜片下死水般沉寂的眸子漾出微弱波澜,低声自语,“原来是他。”
南黎刚结束为期三周的封闭式拍摄,拿到手机就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便宜老哥大张旗鼓为猫举办满月晚宴的消息,被雷得外焦里嫩的同时,立即给他去了电话。
“游老板,你当真是闲出屁了。我们剧组还缺几个群演,你考虑考虑?”电话一接通,南黎立即打趣,想起那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等他笑够了,游澈才悠悠说道:“请了好几个人过来,祈颜的朋友,以及那个家里做建材生意的陶智可。”
南黎当即明白他的用意,收起吊儿郎当的语调,严肃起来,“知道卖小少爷的人是谁了?”
南黎与游澈从相看两厌到相互扶持,并肩走过那段最为艰难的时光。倘若变故能来得晚一些,两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经由四个人的缝缝补补,或许能组成一个新的,完整的家。
于游澈而言,南黎是最值得信任的家人,因此与祈颜结婚的隐情也没瞒着他。
几个月前,南黎因辛苦争取到的角色被人截胡而愤愤不平,强拉着游澈到酒吧宣泄。
游澈不喜这种喧闹的环境,捏着不知何人塞到手中的酒杯,坐桩似的,半隐在角落扫视人头攒动的昏暗空间。亏了他无聊到数人头,数到隔壁卡座时瞥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游澈的第一感觉是,小少爷太瘦了。
变化的光线打在脸上,勾勒出面颊的清晰轮廓,颧骨微微凸起,下巴线条锐利,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消瘦的骨感。纵使在色彩纷呈的灯光照映下,面色依旧透出苍白无力,不见神采。
本就沉闷的胸口遽然愈发堵得紧,趁南黎没盯那么紧,迅速到洗手间冲了把脸。
通向洗手间的长廊两侧,有很多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游澈本想快步离开,却被偶然落入耳畔的名字绊住脚步。他循声望去,离他不远的窗边,倚着两个人,毫不避讳地密谋。
游澈从口袋拿出一根烟点燃,站到另一扇窗前正大光明侧耳倾听。
正脸对过来那位游澈才见过,不久前刚在祈颜那吃了瘪,短短半分钟内,脸上的神色变化可谓精彩纷呈。
另一位瞧不清长相,他手里夹着烟,袅袅白烟在昏暗的光线里缭绕,给视线添了层阻碍。
那人吐出一口烟,缓缓道:“祁正阳已经快撑不住了,不出几日,他的公司,包括祈颜都是你的。”
陶智可毫不掩饰地露出得意的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抬手在那人肩头拍了拍,“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如果不是你,祁正阳也不会轻易上套。既然是合作伙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除了祈颜,你想要什么都行。”
那人推开陶智可的手,掐灭手中的烟蒂,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陶智可信誓旦旦保证,“放心,答应过你的事,决不食言。”
游澈正听着,冷不防被一对醉醺醺的情侣撞上。吻得面色潮红的男生迷迷糊糊抬眼,看清游澈容貌时,旋即犯了花痴,直勾勾盯着他,明送秋波。
揽着他那人不乐意了,强硬地将他拉走。
被这么一闹,待游澈再往旁边看,只在长廊拐角瞥见个背影。他捻灭地上的烟头,抬脚跟上去,追出酒吧门口。眼看着就要看清那人的长相,却被祈颜迎头撞上。
再回过头,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与祈颜相交甚笃。”游澈将刚才看到的脸和记忆中的身影进行对比,身量,个头都相差无几,基本可以确定。
“果然小少爷身边的人,那出卖朋友的孙子是谁?”
“骆彬。”游澈淡淡吐出两个字,继续道明推断的依据,“虽然我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这几天,祈颜的朋友中,只有骆彬一人与陶智可有接触。卫嘉查过他们的业务往来,那位看似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几个月前突然拿下了几个大项目,且无一例外合作方都是陶智可的建材公司。”
“再者,”他的声音断了几秒钟,片刻犹疑后还是继续,“另一个怀疑对象不大可能,经过我的观察,他应该是喜欢祈颜的。基于对祈颜的情感,断不会亲手把他送给陶智可。”
“确实有道理。不过,”南黎故意拖了长调,打趣,“怎么感觉游老板有点酸?那酸味都通过网线爬我这来了。”
游澈沉默半晌,垂眸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了个“酸”字,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近几天做过的,无厘头的幼稚行为在脑海一幕幕闪过,如今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很不应该。
他用笔圈起那个字,画了个表示错误的叉,嘴上也否认道:“我说过的,只把他当成弟弟照顾。和他结婚只是为了把他留在身边保护,也算兑现多年前的承诺。”
“有我一个弟还不够?你缺的是弟弟吗,你缺的是另一半!”南黎恨铁不成钢,摆起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苦口婆心“训”了几分钟。
游澈将手机静置一旁,挽起两圈衣袖,露出小臂上清晰可见的牙印。因隔着衣料咬下,没有破皮流血,印子下显出两排暗红色的淤血。
看着那圈牙印,游澈竟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道这小子下嘴真狠。
南黎的咒没念多久,很快被导演叫去讲戏,撂电话前还意犹未尽地叮嘱,“别睡太早,等我忙完再跟你细说。”
耳边终于恢复清静,书房门吱呀撑开一条缝,他蓦地抬头望去,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探出颗小脑袋,提溜着明亮的眸子小心翼翼张望。然而,门外空空如也,敲开门的只是一阵深秋的寒风。
祈颜眯了会儿醒来,黑暗中冲身旁喊了句,“想喝水。”
等了许久都未见回应,索性手一抬扫过去,却摸了个空。他有些不耐烦地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带着醉意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才后知后觉自己身处何地。
祈颜踩着漂浮的步子走到贺宇鹏房门外敲了敲,没见响动又移步到骆彬门口喊了几声,回应他的是如雷的鼾声。
本想自己出去找水喝,穿过一楼前堂,竟迷迷糊糊闯进隔壁寝落。其中一间房内传出瓷器摔落碎裂的声响,并伴着隐约的抽泣声。
祈颜心生好奇,侧耳附在门上。
“没用的东西,腰都勾上了还被人赶出来。早摆出这副样子游澈兴许会多看你两眼,事到如今你这模样只会让老子心烦。”
脑子虽有些昏沉,依旧很快辨出里面说话的是陶智可,被训斥的自然是被他当成礼物送给游澈的男生。
祈颜强行运作发昏发胀的大脑,逐字回想陶智可的话,得出一个令他身心舒畅的信息,游澈并没接受那个男生。
霎时,在心口堵了一晚的郁结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被酒精催化,放大的冲动。
借着酒劲,心安理得任由那股冲动肆意燃烧,并为之付诸行动。
第23章 需要你
一片静寂中,游澈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木质地板因过重的踩踏发出清晰又略微凌乱的声响。
刚要起身查看,半掩的房门先一步被人从外面推开。祈颜扶着门框,撩起醉蒙蒙的眼皮,少爷气地使唤道:“我渴了。”
游澈被他这副模样逗笑,走到茶几前恭恭敬敬给他倒了杯温开水。回过头就与他来了个脸贴脸,鼻尖抵着他的额头,有点凉,还附着丝丝酒气。
“祈颜。”游澈将他扶稳,低头与他平视,看着他的眼睛问,“还清醒吗?”
祈颜很轻地眨了几下眼睛,勾勾盯着眼前如着了墨般乌黑的眸子,呆呆道:“祈颜是谁?”
就顺理成章借着酒精,装傻充楞,不知道自己是祈颜,也不认识对方是游澈。即便做了什么惹游澈不高兴的事,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一个酒鬼。
婚前酒劲上头已“轻薄”过他一次,如今也算合法夫夫,这种行为合情又合理。
祈颜在心里暗暗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给自己打气。终于,当游澈掌心的炙热温度透过衣料传到皮肤上时,祈颜壮着胆子不管不顾环住他的脖子,将嘴唇送了上去。
游澈没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被他压着肩膀跌坐到茶几上,手上的水撒了一地,台面的杯具也被撞得七倒八歪。
酒吧那次,虽说祈颜也醉得不轻,可好歹还有些理智,即便当时悒悒不欢想要发泄,也不像现在这般缠人。
游澈被他箍得脱不开身,又怕过于使力拽伤了娇少爷,他无声叹了口气,不再企图唤醒祈颜的理智。抬手覆上他后颈,配合他杂乱无章的动作。
少时,办公桌上的手机铃不合时宜响起,俩人都置若罔闻,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中,耳畔是淅淅水声。
手机执着地响了三次后,终于偃旗息鼓。游澈知道,是南黎打来的,几小时前他还信誓旦旦说只把祈颜当弟弟,如今觉得那句话可笑至极。
他很清楚,他不会因南黎有了喜欢的人,或者与别人走得太近而嫉妒酸涩,更不会想要和他接吻。但他会对祈颜产生这种情绪,想法,渴望更多的亲近。
祈颜的手摸索到游澈前襟拨弄,想解开盘扣,捣鼓几下都弄不开。
他焦躁地将游澈往后一推,混乱中,游澈手边的茶壶被打翻,茶水在桌面铺开,透过布料泡在皮肤表面。正如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浇灭濒临失控的火焰。
游澈抓住最后一丝游离在外的理智,从热吻中抽身。双手扶着祈颜的肩,拉开,“明天清醒之后,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