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陶智可的算计,所谓的联姻是假,想要祈颜当他金丝雀才是真。
陶智可看到祈颜先是假意柔情请他入座,帮他倒酒,直到抚到祈颜肩头的手被打掉,陶智可才卸掉伪装,恼羞成怒出言侮辱,“在酒吧我就说过了,风水轮流转,有你求我的时候。”
祈颜没将这些告诉凌素,只说不想和陶家联姻。
公司虽恢复了正常运转,但祁正阳因为祈颜的事身体抱恙,还在调理。
简单和凌素说了情况便挂了电话,恰好瞥见弹出的头条新闻:首富新婚夜与流量小生一夜风流!
祈颜好奇点了进去,匆匆略过密密麻麻的文字,点开配图,放大。
这张偷拍的照片里,两人身处酒店大堂,都未露出正脸,身形偏矮的男子靠在另一人肩头,看背影,确实与昨日婚宴上的陌生新郎高度相似。
祈颜心中五味杂陈,明明之前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新婚夜对方便急不可耐地出门偷欢,祈颜心底还是生出一层浓浓的阴霾。
游澈这种行为,不仅会让祈颜的脸面荡然无存,更无异于昭示众人,祈颜只是他不值一提的玩物。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从心底往上攀,被祈颜生生压了下去。既然做了这个选择,便得将所谓的脸面和自尊都抛之脑后。
他想了想,游澈在外流连也并非只有坏处,至少不用过多与他接触。
前一秒还在暗自庆幸,下一秒扬起的小弧度便凝在嘴角,游澈回来了。
他推开房门,看到坐在床榻上的祈颜,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
游澈走到床边,视线落在祈颜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问,“刚醒?”
祈颜不敢抬头与其对视,垂着眸点了点头,悄然拉扯被子裹紧。
游澈没再说什么,当着祈颜的面自顾自解皮带,脱衣服。祈颜被吓得往后挪动,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对方脱到只剩最后一件薄衬衫。极度的恐惧冲破理智,他嗖一下起身半跪在床沿,按住游澈正在解扣子的手。
游澈怔了一瞬,低头看向祈颜的手,眉眼中略带疑惑,“你要帮我换衣服?”
祈颜感觉心脏大有冲破胸膛之势,紧张得脑门直冒冷汗。想不出解释这个动作的理由,便顺着游澈的话头,“对啊,不可以吗?”
游澈没有拒绝,静静站着等他动作。
祈颜就着这个姿势仰着头,捏住扣子的手微颤,捣鼓半天才解开一颗。好容易静下心,将注意力专注在手上,顺利解开大半后,祈颜愈发心不在焉了。
没了衬衣的遮挡,映入眼帘的是紧实的蜜色肌肉,从胸膛往下,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宛如一条活色生香的路径,划出分明界限后收束进黑裤里。
祈颜将头低低往下埋,藏住心虚。
“还剩一粒。”游澈见他停顿太久,便出声提醒。
祈颜将脑中活色生香的画面挥散,快速解开最后一粒扣子,顺势将褪下的衬衫抓在手里抖抖灰,偏过头佯装很忙的样子。
视线全灌注在衬衣上,本意只是避免对上游澈的目光,但盯了会儿还真盯出问题了。衣领处有块隐约的斑驳痕迹,祈颜拿近辨认,又一次追不上飞驰的嘴,仅瞬息功夫,脑中的推论便脱口而出,“这是粘上了口红?”虽沾染上的只有少许,但不难猜测。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祈颜的心瞬间揪起来,倒吸一口凉气。
而他的推测也在游澈那得到了印证,他看向祈颜捏着的那块坦然道:“应该是小黎不小心弄上去的。”游澈似乎并不在意祈颜口无遮拦的提问。
祈颜立即想起那则花边新闻,里面提到的那位流量小生就叫南黎。
丈夫新婚夜在外鬼混的狗血影视情节,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祈颜垂着眸无声叹气。倒不是在意游澈有多少个情人,只是为沦为笑柄的自己叹气。
“这衣服有些繁琐,或许你能过来帮帮我?”
直到游澈的声音响在耳边,祈颜才猛地抬起头。
游澈已经换了一套黑色的国风定制套装,整体偏素雅,禅意。他正看着胸前的盘扣,示意祈颜帮他扣上。
祈颜忙不迭走至游澈跟前,仰着头从第一粒开始扣。
盘扣的设计和服装的剪裁一样考究,简约又不失精致,很好看,却也不像寻常扣子那么好系。
在游澈胸前捣鼓许久,愣是一颗都没系上。两人靠得极近,游澈头微低着,鼻尖喷洒的温热气息柔柔地落满祈颜额头。知道他此时正盯着自己,祈颜便愈发紧张,一紧张手便不由自主地轻颤,手上的动作就更不利索。
“不行就算了,我让别人来。”像是等得不耐烦了,游澈淡淡开口。
祈颜吸了吸鼻子,小声开口:“抱歉,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不太熟练。”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有照顾别人的经验,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祈颜看不到游澈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的话音传进耳朵,“考虑不周了,小少爷哪能干这种活。”
从对方话语里,祈颜辩不出更多的情绪,只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让他认清目前居人篱下的处境。
祈颜将急速上涌的羞耻压下,强装镇定地问他,“游先生,我是第一次结婚,很多事都不清楚,你能和我说一下,我需要履行哪些义务吗?”对于这个合约还有太多没有划分清楚,甚至连结束时间都未可知。
游澈没有顺着祈颜的问题回答,转而要求他,“换个称呼。”
拿不准该他喜欢什么称呼,祈颜只能小心翼翼试探,“老板?金主?还是老……老……”言语磕磕绊绊,就是喊不出那两个别扭的字。
“先生吧。”最后还是游澈打断他,并用略带强势的语气定下。
祈颜没来得及做出回应,游澈又接着补充,“我也是头婚。另外,你只需好好待在我身边即可。”
在祈颜听来,他话语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祈颜才艰难将所有盘扣扣上。忽然有股淡雅木香在鼻尖盘桓,反应过来时,游澈那只握着紫檀木珠串的手已经贴上面颊。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轻抚过祈颜脸侧肌肤,一颗晶莹的汗珠便从祈颜脸上离开,躺在游澈食指指腹。
“你很热?”游澈看着他的眼睛问。
一阵没来由的恶心在祈颜胃里翻涌,他悄然移动步子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察觉祈颜的动作,镜片后那双眸子微动,而后视线移到指尖,将那滴汗珠在指腹碾开,“你身子不太好,忽冷忽热,得好好调理。”
第4章 难堪
婚后第一天,他们一起吃了个还算风平浪静的早饭,除了祈颜内心的波涛汹涌外,一切都较为和谐。
早饭过后,游澈便一直待在书房,期间只见卫嘉进出过几次。
卫嘉最后一次出书房是知会祈颜,“祁少爷,游先生让您去趟书房。”
祈颜心下咯噔,顿感不妙,脑中闪过的都是各种办公室污秽画面。他慢吞吞挪上楼,在门外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才胆战心惊抬手叩门。
里面的人喊了声,“进来吧。”不大的声音里充斥着浓重的压迫感,祈颜的心也随着提到嗓子眼。
他将手藏在长袖中,紧紧揪着光滑柔软的绸缎布料。双脚踏进书房后,在游澈的指令下将门合上。
游澈的书房比祁正阳的大得多,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中心放置一张宽大的实木桌子,再往里的台子上铺着许多书法字画,墨宝旁养了一株紫寒竹,每一角都透着浓浓的书香卷气。
空气中淡淡纸墨掺着木质清香的味道宛如游澈身上携带的淡雅檀香,第一次,祈颜对这种不具攻击力的味道产生强烈恐惧心理。让他恐惧的源头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悠然捻着手中的珠串。
不知何时,房间响起一道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声音从游澈手机中传出来,“人到了吗?让我看看。”对方嗓音清澈,语调带着肆无忌惮的娇嗔。
游澈看向祈颜,下达指令,“过来。”
祈颜挪动脚步,正对着他站在桌前,眼神不自在地四下乱瞟。
手机那头的人微微叹气,“看不大清。”
游澈又发话了,“小黎想你走近些,转一圈。”
闻言,祈颜往前迈了一步,依游澈的话慢慢转了圈,袖中的手攥得近乎指节发白。
他听到对方满怀笑意地说,“很好看,但还是我更胜一筹。”
游澈没搭腔,但话语中的笑意在祈颜看来已给出肯定的回答。
祈颜垂眸盯着自己的脚趾,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眶被打转的泪水浸得发红。
被对方情人肆意戏弄,像个小丑一样在他们面前接受嘲讽,所有不堪都聚在一起,涌来,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此刻,他多想找个地洞,将自己结结实实掩埋起来。
“这衣服宽大了些。”游澈不知何时站至跟前,自顾自握住祈颜的手腕牵起。祈颜的手被他从袖中扯出,光滑的缎面贴着祈颜略显消瘦的身体,显得空落落的。
等圈住对方手腕,游澈便推翻了先前的话,“衣服不算宽,是你太瘦了。”
暑假前,祈颜的体重还算正常,是普通男生的体格。骤降发生在与付仁溥回家后,偏僻的山村里,本就挑食的祈颜面对那些毫无食欲的饭菜更是难以下咽。
加上后面接踵而来的事,这段时间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虽没上称,也明显感觉到身体日渐消瘦。
游澈拉着他看了会儿才放开,没提前面的事,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淡淡发话,“你可以出去了。”
“先把身体养好。”
游澈的话正好在祈颜带上门之前响起。
出来后,祈颜站在门口,双手箍住自己的腰量了量,确实比之前小了不少。也在心里嘀咕,“既然如此,我便反其道而行,最好永远都别看上我。”
晚上,祈颜洗完澡忐忑地坐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门口。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听到沉闷的脚步声靠近。祈颜早就困倦了,只因害怕才迟迟不敢闭眼。
通过上台阶和走平地发出声响的细微不同可判断,游澈上至二楼后并没有停在卧室门口。祈颜光着脚猫在门后,贴着房门仔细辨别外面的脚步声,他听到那脚步像是继续上了台阶,渐行渐远,过了一会便没了响动。
祈颜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探出头张望。忽地抬眸,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深邃眼眸。
游澈正站在上三楼的台阶上,单手撑着扶栏,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对上祈颜的视线后,他微怔了一瞬,用很低的声音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便挂断了。
他走下来,伫立在祈颜跟前问:“还没睡?”
祈颜愣愣看着他,怕他看穿自己的想法,迅速移开视线,呆呆摇头。
他挡在门口,游澈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站在门外与他搭话,“正好有点事跟你说,我得离开些时日,处理点事。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别出门,有事就找周叔。”
祈颜下意识想问他去哪,但有了口快的前车之鉴,这次脑子占领高低,只点头应了声,“好。”
之后两人都缄默不语,陷入了长达一分多钟的寂静。
游澈身形高挺,明明更强的光线是从卧室照射出来,游澈的阴影没有将祈颜遮盖住,但他仅仅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眼前,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祈颜莫名地添了几分紧张。
最后是游澈开口打破沉默,“没其他事就可以睡了。”
祈颜双腿瞬间僵住,仿佛生根一般,直挺挺立在原地没移动半分。
游澈的视线也没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说罢便转身,抬脚踏上台阶。
祈颜本以为他要进门,所以挡在门口不动,如今他这转身倒是打得祈颜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祈颜这才惊魂未定地下楼,到餐厅吧台倒了杯水,正巧看到准备回偏宅休息的周叔,祈颜便叫住他问:“先生一般睡哪?”
周叔回,“游先生一直住的是二楼主卧,但今天突然让阿姨打扫布置三楼的卧室。”
祈颜心下了然,应该是嫌他太骨感,所以还没睡他的想法。
这下可以有段时间不用担惊受怕了,至少在他长肉前可以很安心。
祈颜将门反锁,困倦的眼皮沾到枕头便沉沉阖上。
睡梦中,祈颜回到了那个令他胆寒的小山村,散发着酸臭味道的猪食溅到整洁的衣衫上,泔水的难闻味窜进鼻腔,勾起肠胃翻山倒海的恶心。耳边还隐约响起尖酸刻薄的辱骂,男人揣棍子倚靠在不远处的墙壁看他,眼中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