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说不准还会涨些价格起来。”
萧元宝有些担忧:“让明员外先把名声打出去固然是好,可他们手上囤得料子比咱们多,届时城里的人都买够了,只怕不好出手。”
祁北南道:“头一批挽月纱数量并不多,明家手上也就比咱们多个二三十匹。”
“只是明家与造纱人定了契约,到时候会再去补货。我们只需在明家这一批挽月纱卖得差不多的时候售出去即可。”
“城中使得起银子的人家远比你想的多,有这样的好料子,他们不单自买来穿新鲜,还要拿来做礼送人。"
"这般买得起挽月纱的高门,来往的亦不是甚么布衣小户,若没有些好物,如何拿得出手送人。为此见了好料子,他们定然也要囤买些往外头的相识送去,只要卖挽月纱的人不多,咱们就不愁出不了手。”
萧元宝不如祁北南得这些生意上的门道,也没旁的主意,便应了下来。
十九一日,两人一同回了庄子上,预备着二十一日上方家吃送嫁酒。
方家为着嫁女,年底上将一方土院儿重新修缮了一番,瞧着新了不少。
这一日已经在装点,挂红布、红灯笼、贴喜字窗花儿,喜庆的很。
此前方家穷困的时候不见来往的他乡亲戚,这朝闻着喜事儿,都提前来了不少人。
旁的不说,倒是热闹。
萧元宝将备好的成婚礼提前给二姐儿带过去,好与她说说话儿。
祁北南没跟着前去,留在庄子上看账簿。
“这不是城里正抢手的好料子么!”
方二姐儿今日也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裳,她在闺房里头瞧看了萧元宝带来的礼,惊得张起了一张小口。
“宝哥儿,你送的这礼也忒贵重了些,我如何能要!”
大几贯钱的挽月纱不说,又还与了她四支红烛、一对荷花烛台;两支银蝶钗子。
“我这挽月纱不是外头高价钱买的,是哥哥一早便托商队跟着带回来的,哪有市面儿上那般唬人的价。”
萧元宝道:“二姐姐欢喜秋里暖和的颜色,我挑了一匹扶光色的,看你喜不喜欢。”
“喜欢,我可再喜欢不过了。”
方二姐儿小心的捧着料子,脸庞微微发红的与萧元宝道:“待我做了新妇的时候就裁做成衣裳穿。”
萧元宝听这话,再是欢喜不过。
其实他本想再送二姐儿一些胭脂、香粉、口脂一系做妆的礼,后头还是祁北南点了他一下。
二姐姐的郎君家里便是做胭脂生意的,哪里还短缺这些。
若是那般名贵少得的胭脂香粉也就罢了,商队拿回的也并不是奢贵的胭脂香粉,如此拿去送二姐儿,只怕不能教人多欢喜。
他这才作罢,将原本准备的这些东西换做了红烛。
两人在屋里说了一晌话,外头还有些亲戚,二姐儿需得去照应,也便没能说太多。
翌日,萧元宝早早的前来帮着给二姐儿梳了头发,晚些时候,男家那头的迎亲队伍前来。
二姐儿盖着红盖头,上了花轿,就教人接了去。
萧元宝瞧着新郎官儿穿了一身红艳艳的喜服,骑在一头脖子前挂了大红布花的骡子身上来迎亲,还挺俊秀威风。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头教人围着说话,客气应对的祁北南,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
倘若……倘若是他与北南哥哥能成亲的话……
那他们本就住在一个屋檐下,还能骑着骡子马儿来接亲么?
想来是不能的,总不可能教人骑着马儿骡子在外头溜转一圈再回来吧。
萧元宝纠结了一番,回过神来,忍不得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他想什麽不好,偏想这些没头没脑的。
一回头险些撞在不知甚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的祁北南胸口上:“新郎官儿这般出挑,瞧这么久?”
萧元宝道:“二姐姐的郎君自是不会差的。”
祁北南眉心微动:“再不差也是旁人的了。”
“不看了,去吃席面儿吧。”
二十四小年一日,百事通寻到齐北南跟前,将杜家分成的银子带了来。
拿的两张交子银票,都是八十贯的数目。
也便是说此次与杜家的生意,赚了八十贯钱。
祁北南点看了账目,账上倒是没问题,不过也不晓得还有没有另外的账本。
但就算是杜家昧了银钱,也不亏,左右他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算是坐收银钱,多一些少一点倒是影响也不大。
且他只做这一回生意,不会长久以此营生,对合作人不必考量的太深。
做这些生意,为的是挣一波快钱,到底冲着磷州的生意去的。
祁北南盘算了一番,时下手头上已经有了六百贯左右,待着把手头上的挽月纱出手,还能挣上几百贯。
如此一来,他手上当能有一千贯左右的银钱。
他问百事通:“外头的挽月纱现在甚么价格?”
“明员外家的新料子好,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抢着买,价格足足涨了五百文。”
百事通先前虽不晓得祁北南与杜家合作的新料子是什麽,但明家的料子在市场上出现,他立马便得知了这就是祁北南原本要给杜家的生意。
他心中忍不得想,穆家先前倨傲,将他不客气的赶出了门,如今看着明家一个做木材生意的将他们家的丝绸生意给占了光彩去,只怕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倒是不枉他这般想,前两日杜家人请了好茶,将他邀去,好言好语的央他问祁北南的消息,心头想着要挽月纱的路子呢。
百事通既吃这碗跑闲的饭,能在城里混到今时,便晓得干这行首要的就是嘴巴严。
祁北南若是愿意现身,起初便不会让他做中间人两头跑。
他自然没有张口提祁北南一个字,受了穆家的好,却也只答应前来问话,成不成的,全凭祁北南的话。
“若是他早些答应下来,这生意自然是他的。”
祁北南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茶:“可做生意不想担风险,只想见着了好才动手,天底下哪里来这样的好事情。”
百事通道:“穆家言,郎君尽可开条件。”
祁北南笑了笑:“让我尽可开条件的不只他穆家。”
百事通明悟了祁北南的意思,也便没有再多言。
祁北南道:“你办事很是玲珑周到。”
百事通见状,连忙道:“郎君信我才教我在这般要紧的生意上牵线搭桥,与郎君做事,不敢不周。”
“往后有甚么事,还需你周道。”
百事通欢喜道:“小的定当与郎君的事为首要。”
祁北南又赏了百事通十贯钱作为此次事成的奖赏。
年后,春上,天气转暖。
两场赏花宴后,挽月纱的价格从八贯余钱涨到了十贯上。
祁北南得闻明家的商队已预备离县,铺子里的挽月纱早已经卖尽,市面上流通的都是那些有头脑的小商贩,提前在明家囤了几匹货下来,趁着涨价好倒卖。
挽月纱的名气打响,却这时候断了货,想买纱的人跟无头苍蝇似的寻料子。
市场上说是十贯钱的挽月纱,从倒卖商的手上拿一匹起码得再加上两贯钱。
祁北南知晓这厢时机到了,方才将手头上有挽月纱的消息放出去。
一头是识人甚多的百事通,一头是与人梳头的方二姐儿。
当日消息传出,百事通便前来拿了十五匹挽月纱出去。
他专与人跑闲传递消息,早已有不少人前来朝他打听何处还能买到挽月纱。
祁北南这头一放货,他便与人这些人家送去。
买家欢喜,他亦得了不少赏钱。
方二姐儿这边结识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妇人夫郎,哥儿姐儿的,最是爱买料子的人。
只要去给人梳头发时,透露出有挽月纱的门路,都央她介绍。
不过十来日的时间,祁北南手上的四十二匹挽月纱尽数售尽。
他倒是以十贯的价格售出,只不过百事通和方姐儿把挽月纱拿与买家是说得多少数目,他便不得知了,也未前去打听,毕竟中间人也是要拿些好的。
这朝算下来,挽月纱就挣了四百二十贯钱,除却一百贯的本钱,也还有三百多贯。
手上一千贯钱是有的了。
磷州铺子的事情可算是有了着落。
第72章
六月过罢, 七月中上,又一年秋时。
夹道上的早桂飘出花香,今年县里有下场之心的秀才, 都紧绷了起来。
八月乡试, 当预备着前往州府上应试了。
往日里光风霁月,从容不迫的秀才郎君,神色忧忧,到底还是显露出了些对前程的忧心。
“这回乡试课室中的同窗欲结伴同行, 相互有个照应。”
祁北南与萧元宝道:“马俊义包揽了前去州府上的车马,我们便不必另行准备了。”
“马秀才恁大方,我记着哥哥课室里还是有七八位秀才郎君的。”
萧元宝这几日都在给祁北南准备赶考的物品, 也不是头回下场去州府上了, 准备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这几年在县学读书, 大家相处的确实和睦。今朝是同窗, 来时科考路上若走得远, 为官做宰, 在朝堂中同窗便更显可贵了。”
祁北南道:“如今多来往周到, 也是为将来。有朝一日想起同窗之谊, 遇事也会顾念几分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