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翘翘!”
——
终陶最近发现,殿下的病变得更重了。
也许是心理压力过重造成的。
殿下竟然时不时地自言自语。
有几次,终陶都发现殿下一只虫坐在屋子里对着空气说话。
这一次,终陶终于忍不住了。
“殿下,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什么?”
终陶见安朗一下坐直了,似在遮掩什么,但他的周围根本空无一物。
终陶心疼地红了眼眶。
“您这样自言自语,病会越来越重的!”终陶继续道,“螳主真是的,也不能这样逼殿下啊!”
“殿下本来就害怕雌虫,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也许先和亚雌接触一下会好一些?殿下以前说喜欢什么来着,是豆娘、蝴蝶?这些都行啊,属下帮您找……”
“殿下,您的手怎么了?”见安朗垂在身侧的手连连摆动,终陶被吓死了,以为殿下已经发展成抽搐了。
他正准备上前握住殿下的手,以防他伤到自己,就见到一抹粉色从殿下的衣领钻出。
这是……
兰花螳螂??
终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螳、螳主!”
他完了,他死定了,他当着螳主的面让殿下找别的亚雌!
在无比崇尚力量的螳族,绝对、绝对没有雌虫会把自己的原型变得这样小!
他们也没有能力控制!
他没想到螳主为了让殿下治疗心病,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好啦好啦,帮我拿点吃的吧。”安朗一把抓住愤怒的大反派,把它牢牢握在手心,一边挥手让终陶离开。
终陶领命后飞奔而出。
兰修化为人形,面带不善地看着他。
“找亚雌?”
“别的虫族?”
“豆娘?”
“蝴蝶?”
“殿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安朗摆摆手:“谁家的雌虫有你漂亮!”
“殿下只是看中了我的容貌?”
“……你怎么又来劲儿了。”
安朗无奈,伸手捧住大反派的脸。
“我只喜欢你。”
细微的水声响起。
终陶躲在门外,心想自己应该不用给殿下端点心了吧。
第32章 繁育期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渐热的原因, 安朗总感觉宫中的气氛很是躁动。
而他自己的身上也出现了一点小变化。
这天早上,安朗梳头发的时候突然感觉额间一痛,他伸手一捋, 竟然摸到了一根比头发粗不了多少, 但绝不是头发的东西。
他走向镜子,竟发现头上有两根纤长的、不断抖动的触须。
“!”
这是什么!为什么头上突然长东西了!
他这样想着,就见两根触须立了起来,空气中传来远方的味道, 他仔细辨别着,突然又觉得这若有若无的香气闻起来熟悉无比。
有一点兰草的清冷。
是最近出现在大反派身上的香味!
这段时间大反派总是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 他一睁眼连个人影儿都看不着。
问他, 兰修就说是处理公事。
他还以为兰修出宫了, 结果这香气, 明明就还在宫殿之中!
安朗有些生气, 又有些疑惑, 大反派为什么要骗他?总不可能是刚谈恋爱没多久就腻歪了吧!
还没等安朗想通, 终陶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殿下, 新鲜出炉的点心来咯!”
“这还没到中午啊。”安朗惊讶道,就见终陶端着形形色色的糕点, 后面还跟着的几个仆从。
其中一位将砂锅打开,热气腾腾的鲜味扑面而来。
还有一丝微不可闻的药味儿。
“怎么又是这个汤?”安朗有些奇怪, 他已经连续喝了半个月这个汤了。
虽然这味道还不错,但天天喝任谁也受不了。
他怀疑地看向面色惴惴的亚雌, 这段时间的终陶仿佛被下了什么必须给他增重的KPI, 一天到晚都在给他弄吃的。
“我不饿。”
“殿下吃一点吧,吃一点对身体好。”终陶极力劝道, “这个点心是新来的厨师做的,殿下一定喜欢吃。”
“终陶,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呃……没有啊,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那这个药味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生病了?”
“殿下怎么能咒自己呢!”终陶着急地摆手,“这是温补身体的!”
安朗冷哼一声,好呀,一个二个都瞒着他不知道在干啥!
“我要休息了,都出去吧。”
终陶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安朗的脸色,还是鼓起勇气道:“殿下还是多吃一点吧!属下是不会害殿下的!”
安朗阖上门,他推开窗,门外的侍从离他的寝宫很远。
这是兰修前两日才调开的。
虽然不知道大反派为什么这么做,但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安朗接下来的行动。
他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翻出去,藏在翅鞘中的翅膀悄然放出,轻轻一振,他便来到了屋顶。
纤长的触须从头发丝里翘起来,风中带来的浅淡香气为他指明了方向。
安朗飞了许久,发现自己的寝宫早已看不见了,建筑群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树林。
他在这里也住了一年多了,竟从来不知道宫殿之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安朗敛翅,轻轻地落在地上。
树林茂密,连修好的路也没有,显然不是一个供虫游玩赏乐的地方。
他顺着空气中时浓时淡的香气继续走。
风逐渐停了,味道便浓烈起来。
午后的温度逐渐升高,仿佛将这一丝清冷的兰香也染上热度。安朗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汗,他不听话的触须欢乐地抖动着,仿佛在大口啜饮这浓烈的香气。
他停在了一个黝黑的洞口前。
安朗的心跳久违地加快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机,这样神奇的第六感就像是刻在他基因中的禁令,令他头皮发麻。
地底的风分外凉爽。
将那一丝兰香送入他的肺腑。
安朗踯躅片刻,便抬脚进入。
深入底下的走道,全由巨石铺就,一点光亮也无。
安朗伸手扶着石壁摸索着前进,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蓝胡子的新娘到底该不该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打开地下室的那扇门。
但若是不想让新娘打开,蓝胡子为什么要给她那把钥匙?
他引诱着、盼望着新娘发现他的罪恶。
一道门堵在了尽头。
微弱的光线自里面投出,似有若无的香气像是蛛丝,紧紧缠绕着安朗。
这一丝香气就是那把被留下来的钥匙。
安朗猛地推开石门。
石室中点着数盏灯,繁复的缠枝纹路,中间托举的却是最原始的蜡烛。
猛地灌入其中的空气,使得灯火摇曳,墙上不断拉长又缩短的影子,像是葳蕤而生的野草。
正对着安朗的那面墙上,有一个被镣铐与锁链囚禁在铁架上的人。
银白的长发沾染了汗水而不再柔顺,它们像是被搅乱的绸线、被蹂躏的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