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尊玉器实在精美得不可方物。
凤清韵上身的布料全部堆在他的臂弯处,层层叠叠得看起来像极了逶迤在旁边床榻上那些数不清的蔷薇花。
龙隐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眼看着凤清韵耳根由白到红,抬手按在那人白皙的腰肢上:“剩下的,就由凤宫主自己来吧,如何?”
凤清韵当即恼羞成怒地按住了他的手腕:“你——”
他想骂这人王八蛋,还想骂他是个不要脸的流氓登徒子。
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瞎了哪门子的眼,才会喜欢上他。
然而话到嘴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凤清韵却感觉自己的脑海好似骤然被什么钝物撞了一下一样,不痛,却蓦然让他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屋内毫无征兆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龙隐笑意一顿,却见凤清韵怔愣地坐在那里,像极了因失控而蓦然安静下去的人偶。
他的眼神失去了光泽,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扩散,配上那铺天盖地,几乎填满整个房间的蔷薇花,以及光洁白腻的肩膀,一切都显得那么诱人。
可龙隐挂在嘴边的笑却因此彻底消失,从那人心底听不到任何声音的现状让他紧跟着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而很快,他的预感就成真了。
——药效在此刻失控了。
不是失效,而是失控。
纷乱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凤清韵的脑海,不同的片段拼接在一起,惹得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天崩面前那断了臂,持着魔刃挡在自己面前的魔尊,和幻境中盘踞在自己身上的龙神交叠。
幻境中血迹斑斑,被人钉死在柱子上的龙,又和眼前人逐渐重叠。
凤清韵蓦然抬手按住龙隐的手腕,瞳孔逐渐收缩,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一尊美到绝伦的艳鬼。
龙隐看到他这幅模样,又听到他脑海中无数纷乱最终归一的声音,心下猛地一跳,随即心头浮现了两个字:完了。
他对自己未来的预知是相当出色的,果不其然,下一刻,凤清韵骤然松开他的手腕,抓着他的衣襟直接翻身而上,那小桌子被撞得散落了一地,发出了咣当一声。
凤清韵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将龙隐按倒在塌间,披着衣襟骑在他的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一刻,凤清韵的神色冷得好似天上月,不带丝毫感情。
然而配上周围迤逦了一地的蔷薇,以及光裸如玉般的上半身,却又有种扯神明入人间的香艳与刺激。
龙隐被人按在床榻上,眼看着要被就地正法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笑道:“看来药效过了,凤宫主已经都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所以你很遗憾?”凤清韵歪了歪头,拽着他的衣襟猛地一扯,魔尊陛下那件昂贵的布料瞬间便成了破布。
龙隐只感觉自己胸口一凉,还没见过这么凶的小蔷薇,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连忙举手投降道:“宫主说的哪里话,本座有什么可遗憾的?”
“自然是遗憾那好哄好骗又好欺负的小蔷薇不见了。”凤清韵手指微微一动,剑气骤然而出,将他手下所有布料瞬间搅碎,露出了下面坚实的肌肉。
龙隐呼吸一滞,刚想解释点什么,却见那人按着他的肌肉眯了眯眼,直接了当道:“那蛋是我亲生的?平日还要用花蜜温养?”
只能说逗老婆一时爽,事发之后的乐子就大了。
龙隐心下直呼不好,面上当即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拥着那人劲瘦的腰肢服软道:“本座错了。”
凤清韵冷笑道:“龙神怎么可能有错呢。”
听这称呼就知道凤清韵的记忆不仅没有彻底恢复,反而是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
龙隐难得后背一凉,刚想说什么,原本毫无动静的藤蔓突然暴起,直接捆住他的双手,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床榻之上。
鲜艳的花瓣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凤清韵本人则是轻轻抬手,虚虚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龙隐呼吸一滞,下一刻却见那人微微凑近,扑面而来的花香将他彻底裹了进去。
近在咫尺间,凤清韵披着一肩的青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扯出了一个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喜欢玩毛笔是吗?”
在夜色中,此刻的凤清韵不像是谪仙了,更像是什么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鬼魅,和刚刚那副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面对如此危险的花妖,龙隐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还敢火上浇油:“本座若说喜欢……凤宫主打算如何呢?”
凤清韵和他对视了三秒,下一刻,突然嗤笑一声后拿起了那根毛笔,却见上面还带着他自己淌出的花蜜。
而后他就那么拎着毛笔,将那湿漉漉的第一笔下在了龙隐结实的腹肌上,而后慢条斯理地逐渐向下。
龙隐呼吸一滞,这下子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的眼神忍不住一暗,随着那毛笔逐渐向下,眼看着就要勾去腰带时,他的眸子终于控制不住变成了龙目。
那就像是巨大的捕食者在盯着自投罗网还不知死活挑弄祂的猎物。
然而凤清韵根本不怵他,垂眸直接避开了他的凝视,转而用藤蔓上的刺抵着龙隐颈边的大动脉,威胁般让他不许乱动。
他手下动作不减分毫,却在龙隐青筋暴起,即将忍无可忍的千钧一发之际,骤然停了动作。
那就像是箭在弦上还绷紧了弓弦,却在关键时刻故意松了力度一样。
龙隐一下子凶相毕露,周身的魔气都有些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堂堂魔尊,居然连这点拷问都经受不住吗?”凤清韵见状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地转了转手上的毛笔。
“原来是拷问……本座还以为只是惩罚呢。”龙隐抬头一口咬在他的侧颈,感受到怀中人一僵后,才转为慢条斯理地舔舐,“凤宫主既是审问,那总该告诉本座,审问的内容是什么吧?”
“不然平白无故挨了这么长时间的刑罚,本座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凤清韵冷笑一声,抬手拽着人的头发便把他从自己颈侧拽了出来,直接了当道:“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两瓶孟婆汤下去对你都不起作用?”
凤清韵不是傻子,什么怀蛋揉蕊的,统统不重要,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事情在这里。
——为什么龙隐喝了两瓶孟婆汤一点事没有,而他自己只是喝了半瓶,就失忆了小半夜那么久。
用什么境界修为之类的说法肯定是搪塞不过去的,毕竟凤清韵与他同为渡劫,那孟婆汤都能起作用,没道理龙隐喝了不管用。
龙隐听闻此话,果不其然便是一僵,但他紧跟着硬是挤出来了一个笑容道:“本座可是天道之下第一人……耐药性强点不是情有可原吗?”
“是吗。”凤清韵闻言嗤笑一声,见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他索性也懒得多问了。
龙隐还想发挥自己编故事的能力再解释点什么,但显然凤清韵已经不信了,他用主蔓裹着对方的脖子将其抬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不是想喝花蜜酒吗?”
“连孟婆汤都药不倒,既然这么能喝,那不如多喝点。”
他话音刚落,支蔓的动作却和他嘴上说法截然相反,一下子松开了龙隐被禁锢住的手腕。
龙隐瞳孔微微缩紧,当即抬手,下一刻,凤清韵却毫无征兆地低下头,从他的手指上叼住他仅剩的那一枚储物戒,缓缓摘了下去。
动作间,微凉的发丝就扫在龙隐的胳膊上,激起了一片涟漪。
然而看得见感受得到却就是吃不到,龙隐忍得肌肉暴起,胳膊上的肌肉坚硬如磐石,一下子讨好到了本就贴在上面的花蕊。
凤清韵浑身一颤,不过很快便装作如无其事地叼着那枚戒指,探出舌尖将它卷进了自己的口中。
下一刻,他对着身下人吹了口气,方才那壶一点未饮的酒便全部倾泻而出,直接浇在了龙隐的身上。
琼浆玉液瞬间洒满了那人的腹肌,把整个床铺都弄得湿漉漉的。
凤清韵随即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地将龙隐那最后一枚储物戒戴在了手上。
是个人都能看出眼下凤清韵的不对劲,他俨然是一副恼怒到了极致,要在沉默中爆发的模样。
而身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龙隐见状硬是没敢出声,任由那酒液洒他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上挂得尽是晶莹剔透的水珠,将那处本就充血的腹肌衬得越发形状分明起来。
数十朵蔷薇花见状一拥而上,花蕊一点点蹭过肌肉,自然也蹭过了那上面晶莹剔透的酒珠。
宛如烧着般的刺激瞬间攀上了凤清韵的大脑,方才那股游刃有余紧跟着荡然无存,他当即绷紧了神色,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龙隐见状终于忍不住犯欠道:“宫主为了惩罚本座当真是下了血本,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
他话还没说完,挂着酒水的花蕊便一下子堵在了他的嘴上。
“闭嘴。”凤清韵咬牙切齿道。
那充满酒香的琼浆中当真混杂了不少花蜜。
故而两口酒下去,哪怕龙隐差点被呛死,却还是噙着笑意接了。
他心心念念的花蜜酒顺着嘴角往下淌,端的是一副醉卧温柔乡的模样,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几口酒下肚,龙隐蓦然感到了一股燥热从小腹处传来,他顿了一下后蓦然意识到——那不是一般的花蜜,而是凤清韵故意动用妖气催熟出的花蜜!
龙隐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等等——”
“等什么,让你动了么?”凤清韵拽着他的脖子猛地一用力,垂眸轻声道,“不是喜欢喝吗,别浪费,继续。”
言罢他温柔而不容抗拒地,握着自己一朵花的花萼,亲自捏着龙隐的下巴便把其中的酒液喂了进去。
堂堂魔尊,被自己老婆勾着下巴宛如男宠一样灌酒,呛得忍不住咳嗽。
如此姿态显然很好地取悦了凤清韵,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眸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汪酒灌完,他抬手擦去龙隐嘴边的酒,期间不忘摸一把那人结实的臂膀,无不满意地赞许道:“那些凡间的男花魁,便是这么被人灌酒的,不过和陛下比起来……方知那些花魁不过沽名钓誉之辈。”
面对如此“夸赞”,龙隐闻言眯了眯眼,一时间连脖子间的逆鳞都显露了出来。
他就那么浑身挂着酒,完全不顾竖在自己脖颈的蔷薇刺,凑上前便危险道:“怎么,凤宫主还见过凡间的男花魁?”
凤清韵撑在他腹肌不言语,只是嫌头发有些乱,耽误事,于是低头咬着那把蔷薇簪,垂眸把头发挽了上去。
酆都的月色有些苍白,照在他的侧脸上,就像是故事中那些吸人精气与人合欢的艳鬼。
直到头发全部挽起,露出光洁的肩头和雪白的脖颈后,凤清韵才轻飘飘地反问道:“若是见过呢?你又待如何?”
龙隐一笑:“不如何,只是凤宫主既见过了花花世界,本座可得好好伺候了,不然被外面那些人勾去了可如何是好啊。”
言罢,他好似为了证明自己“好好伺候”的决心一样,扣着凤清韵的后脑便吻了上来。
凤清韵睫毛微颤,没有躲开,只是垂着眸子任由他亲上来。
然而龙隐说话时端的是一副大房气派,好似当真不在乎那些事一样,可一吻毕,他抵着凤清韵鼻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时,却又忍不住刨根问底道:“那什么男花魁……宫主是什么时候见的?长得比本座英俊吗?”
——他分明在意的不得了。
堂堂魔尊,眼下小心翼翼地沦落到了跟一个男妓比容貌的地步。
凤清韵心下说不出的发软,面上却勾了勾嘴角故意不答,只是那么噙着笑意看着他。
龙隐实在是忍不住,方才喂进去的那几口花蜜酒煨得他腹中燥热不堪。
当他按着凤清韵的后颈打算再一次亲上去时,那人终于侧脸躲开他的吻,紧跟着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之前我带若琳去凡间,看了出折子戏。”
“戏文写得不错,后来我抄了一份寄给宫里,但剩下的都是些降妖除魔的戏目,若琳还想看,我只能去旁边等她。”
他一个妖族,自然不喜欢看这种打杀精怪的戏码,却又不好扶了师妹的兴致,于是便一个人去了旁边的那酒楼。
酒楼从外面看起来灯火辉煌,还是紧邻着街道建的,看起来十分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