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姜公子在云江和绿水洲人缘出了名的好,你这神棍休要胡说!”
白曦鹤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打听清楚,什么时候姜栾这□□荡夫还成了人缘好的那个,这和原本的走向不一样啊!
但即便如此,白曦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他冷声道,“你们方才也看到那鬼了,鬼是不会说谎的!”
姜栾只听了这么两句话,就知道白曦鹤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笑道,“白仙师好久不见呢,不知道又是什么鬼把您给引来了?”
“你莫要心虚,”白曦鹤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冷笑道,“你害过谁自己心中清楚,我这就把那鬼叫出来对峙!”
他这么一说,围观百姓顿时不干了,个个面色煞白道,“还来?”
白曦鹤不敢再搞鬼面出来,生怕把人都吓跑了,干脆自己亲自上。
只见他白眼一翻,口吐白沫,浑身开始不停抽搐起来。
“哦,我懂了,”
姜栾替白曦鹤给百姓们讲解道,“仙师这是被鬼上身了。”
围观百姓们闻言顿时不怕了,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白曦鹤双眸一翻,两个瞳孔竟变成赤红色,真的如同厉鬼上身般,大声呵斥道,“姜栾,你看看我是谁!”
一声呵斥令姜栾一愣,这并不是白曦鹤自己的声音。
围观众人也有不少人听出来了,小声道,“听起来像是齐家老祖宗的声音啊?”
旁边儿看戏的周氏趁机高呼一声,“老祖宗,天呐居然是老祖宗的声音!您有什么冤屈就直说,可不要吓唬我们啊!”
在最初听到声音的怔愣后,姜栾淡定了下来,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表演。
白曦鹤知道姜栾不信他这一茬,反正这番表演是演给愚昧百姓们看的,指着姜栾厉声道,“姜栾,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悔改么?”
姜栾闻言,貌若委屈道,“我一向是秉公守法的老实百姓,我要悔改什么呀?”
“你这□□小人,人尽皆知,”白曦鹤喝道,“被老夫撞破后,竟伙同你的奸夫害死老夫,蒙骗我的好孙儿……”
“你既然说撞破了奸情,不妨说说看奸夫在哪?”姜栾张口就是一连串质问,“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多高多重?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大鼻子还是小鼻子?”
白曦鹤被问的脑子嗡嗡的,咬定一句话,“月黑风高,你二人在家中偷情又被树挡着,老夫没有看清!”
“哪棵树?”姜栾又质问道,“杨树柳树银杏树落叶松还是马尾松?”
白曦鹤被姜栾问烦了,本就随口胡诌,便说了句,“柳树!”
周氏闻言使劲给白曦鹤使眼色,白曦鹤心里咯噔一下。
“哦,”姜栾点点头,“可齐府上只种了梧桐树啊?”
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笑出了声,明白了白曦鹤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白曦鹤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找补道,“我说错了,是梧桐树,那天……”
还不等白曦鹤瞎掰,姜栾先发制人,大声呵斥道,“什么鬼魂野鬼,胆敢伪装成齐府老太爷在此闹事?秋梨,快把法宝拿出来!”
“来喽!”秋梨应声从府内走出,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秋梨就将桶里的东西泼了出去,给白曦鹤从头到脚糊了一身。
顿时一股子恶臭蔓延开来。
“听说大粪能治鬼上身,”姜栾哼了一声,“你这恶鬼若是识相,就快快离开白仙师的身子,再不走,本公子就亲自喂你吃一桶!”
“霍!”
围观百姓们捏着鼻子闪出数米远去。
白曦鹤挂着一身黄色黑色的凝结物,恶臭冲天,方才因为错愕张着嘴,不慎吃下去不少。
因而他气的嘴唇颤抖,半晌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姜栾!”
“哎,”姜栾应了一声,欣慰道,“这次是白仙师的声音了,看来大粪汤真的有用,把那鬼给逼退了。”
秋梨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这位仙师,你可不用太感激我们夫人哦。”
白曦鹤自出场时,向来是一派仙风道骨的美少年模样,何曾品尝过此番屈辱?竟浑身粘着腥臭的大便,被人当街指指点点!
再加上之前种种恩怨,白曦鹤终于忍无可忍,持剑冲向姜栾,“我要了你的命!”
其实姜栾早有防备,安排了几个会拳脚的家丁在门后守着,以防白曦鹤狗急跳墙。
但还不等家丁们跳出来,一个男人凭空冒出,飞起一脚揣在白曦鹤脸上,将他踹出七八米远去。
这浑身大粪的家伙令百姓们避之不迭,自发为他闪出一条道来。
来人踹飞白曦鹤后护在姜栾身前,侧头将姜栾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娘子,你没事吧?”
正是穿着戎装的齐绍麟。
姜栾没想到远在兵营的齐绍麟会来,皱眉道,“你白天回家?”
往日齐绍麟偷溜回来,都是夜间行动。
“听说家里闹‘鬼’,没有心思练兵,便回来了。”齐绍麟回答道,“抱歉,来迟了。”
兵营距云江城少说也有三四十里地,从白曦鹤出现到现在被踹飞,能有一炷香的功夫么?
姜栾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点什么好,便佯装柔弱的靠到齐绍麟身上,茶里茶气的说,“麟哥,你看他欺负我!”
齐绍麟点点头,“知道了,帮你报仇。”
围观百姓们顿时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虽然这位“仙师”也是罪有应得就是了。
白曦鹤被齐绍麟那一脚踹的,在地上趴了半天才起来。两口子的对话他自然是听到了。
白曦鹤满心震惊,扶着下巴口齿不清道,“怎么可能,齐绍麟,你现在不应该是……”
白曦鹤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
因为按照原本的时间进程,齐绍麟应该因为修炼《无刃双诀》入魔,变成了个真疯子。
而姜栾也因为害怕,和情夫逃离此地,然后私奔到南疆……
但白曦鹤明白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原本贪生怕死又□□的姜栾,现在却对齐绍麟死心塌地着,根本不可能私奔。
所以白曦鹤就来此“助”姜栾一臂之力,顺便对疯了的齐绍麟“施以援手”,此后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就再也离不开自己了。
可是现在的发展是怎么回事?齐绍麟不仅没有疯癫,反而与姜栾举止亲昵,和从前并无不同。
他现在不应该冷血的六亲不认么?
其实白曦鹤对齐绍麟的判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错。
确认姜栾无事后,齐绍麟缓步走向地上躺着的白曦鹤,面无表情的说,“第一次见面就应该杀了你的……”
一向淡定自若的白曦鹤在看到齐绍麟缓步接近时,剧烈的颤抖起来。
原本白曦鹤应当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是一个外来者,以上帝般傲慢的视角俯瞰众生命运,一切进程应尽在掌握中。
他不该死在任何人手中。
但是齐绍麟手按在刀柄上,缓步靠近时,白曦鹤仿佛真正看到死神降临的那一刻。
脑海中的警报提醒白曦鹤,他不能再依仗天道的自我修复,必须要自救!
“你……你不能杀了我,”白曦鹤急促的喘息着,“我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姜栾闻言皱眉望向白曦鹤。
但齐绍麟无动于衷,抽出腰间的官刀。
白曦鹤心脏碰碰的跳动着。
在触及到齐绍麟冰冷的眼神时,白曦鹤心就像沉入深海之中,他必须说些什么,能够真正触动到齐绍麟的话……
“我死了,这个世界就不复存在,”白曦鹤恶狠狠道,“包括你身后最爱之人,齐绍麟,你敢赌吗?!”
在白曦鹤吐出这句话时,齐绍麟的动作顿了一瞬。
白曦鹤趁机重新凝聚地上的金粉,如涌动的水一般袭向姜栾。
这下齐绍麟没有再犹豫,脚步轻踏,转身回到姜栾身边护住,再转头时,白曦鹤已然消失不见。
“果然是上当了。”齐绍麟眼神不善。
但姜栾却对白曦鹤垂死挣扎的那两句话颇为在意。
这个白曦鹤到底是什么人?
在俩人打起来的时候,百姓们已经跑得差不多了,零星几个胆子大留下来的,看了场没头没尾的闹剧后一脸无聊的离开。
周氏原是在街上偶然遇到白曦鹤的,这仙风道骨的少年看上去十分神秘,口口声声要来帮忙收拾姜栾。
没想到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神棍,使了一通障眼法后就被打的落荒而逃。
周氏失望之余,还有些心虚,只希望不要被姜栾看出来。
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周氏刚想找补一下,骂两句神棍,转头却对上姜栾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眸。
“我、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休息了。”周氏嘴唇哆嗦,不敢继续与姜栾对视,借故离开。
姜栾还能看不出周氏和白曦鹤其实是一伙的么?
再说周氏母子私下干的勾当已经被姜栾查出来了,必然不能放过他们。
于是姜栾伏到齐绍麟耳边,“麟哥,我有一件事需要请你帮忙……”
……
两日后的深夜,云江城城坊军埋伏在齐府田庄山头上,蹲到了一伙鬼鬼祟祟接头的人。
这两帮人加起来足有二十多个,皆身着夜行衣,以黑色面罩遮脸,其中一队人还拉着几车货物。
“是……只是大米而已……”
被抓后,运货的人哆哆嗦嗦的说。
当夜负责围捕的人是守城将领顾穆,当即将货物的袋子划烂,从中哗啦流出的不止是雪白的大米,还有许多块状的结晶物。
顾穆探手一尝,顿时紧皱眉头,“是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