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宝点点头,低声道,“左朗只说师父是失踪,其实他也不知道师父去哪了,一直也找不到。”
姜栾缓缓吐了口气,“虽然人没找到,但也不代表就是出事了啊,仇先生武功很好的。”
“不,师父已经死了,”睿宝嗤笑一声,“因为我看到了他的尸体。”
……幽暗潮湿的地道中,布满鞭笞痕迹的□□尸体,以及它旁边的……
睿宝闭上了双眼,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因为我看到了……”
姜栾见睿宝脸色异常,赶忙问道,“你在哪看到的,是谁杀了仇先生么?”
“这事你不必管了,我心里有数,”睿宝深吸一口气,对姜栾无所谓的笑笑,“毕竟我是太子了嘛,来日要做皇帝的,自然是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即便睿宝这么说,姜栾还是不安的劝解道,“你可别干傻事啊,再不济还有麟哥呢,仇先生也是麟哥的师父。”
“我想自己解决,”睿宝眼底一片幽暗,“只有这件事,我想自己来。”
……
三更天,睿宝端着盘点心从太子殿走出来。
一个小太监蹲在花廊下面,呜呜咽咽的似乎在哭,大半夜跟闹鬼一样。
但睿宝似乎对这个小太监很熟悉了,走上前拍了拍太监的肩膀,“点心拿去给你父君吃吧,小心点。”
蹲着的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疤痕纵横、分辨不清容貌的脸。
小太监得了吃食,呜咽着冲睿宝点了点头。
第90章 奇怪的人
傍晚姜栾到家时, 齐绍麟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
桌上搁着热气腾腾的白粥,齐绍麟则穿着身便服坐在桌边等他。
这种一回家就吃上热饭的待遇姜栾从前也幻想过……虽然老婆变成男的了,还比他高比他壮, 但也足以让姜栾感动之余热泪盈眶。
“饿死我了,皇帝连口热饭都不留我在那吃,还是麟哥会心疼人!”姜栾坐过去迫不及待的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太香了吧!麟哥你为什么连普通的白粥都煮的那么好喝?”
齐绍麟无奈道, “因为我只会做这个。”
“不不,还有烤鹅!”姜栾道。
一说起这个,难免就想起在幕天席地间,俩人赤/裸着胡闹的事。
齐绍麟似乎也想起来了, 难得俊脸微红, 轻咳一声。
姜栾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喝粥一边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养鹅的大娘怎么样了,待回去得买一只还给她……对了麟哥, 你今天去前朝如何?”
“升官了,”齐绍麟掏出块令牌来递给姜栾,“授封卫将军, 过几日就去南疆,接手李衡的军队,暂代主帅一职。”
显然今日上朝, 永昌帝没有争过崔相, 才给了齐绍麟军职, 难怪回到书房后冲伍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姜栾接过令牌看了眼, 啧啧称奇, “纯金的啊, 皇帝够有钱的。”
“喜欢吗?”齐绍麟漫不经心道,“送你了,改日融了打个金冠戴着。”
姜栾闻言忍不住爆了粗口,“靠,这可是号令军队的令牌啊!”
看到齐绍麟唇角勾了勾,姜栾才明白过来,这小子耍着他玩呢!
分明前一阵子还挺阴郁的,看来最近过的挺开心啊?
姜栾把令牌扔回给齐绍麟,“我吃完了,睡了。”
姜栾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起身就走回房。
齐绍麟喊来小厮把碗筷收拾了,亦步亦趋的跟上去,还差点儿踩了姜栾的鞋。
“你是狗么?这么贴着我?”姜栾半开玩笑的叫骂道。
“做狗也可以。”齐绍麟似乎真的考虑过了,认真的点头。
俩人走进房,齐绍麟从后面抱住姜栾,低声道,“跟我一起走吧,娘子。”
“刚升官就滥用职权?”姜栾不解的问,“你们行军打仗让带家眷?”
“把你一个人留在上京城中我不放心,”齐绍麟皱了皱眉,“现在不止是齐天行,还多了个白曦鹤。”
姜栾倒也有意随齐绍麟一起走,但他还是说出自己的顾虑。
“我不放心睿宝,”姜栾道,“总觉得他怪怪的,还是看着点比较好。或者我就搬到皇宫附近去住,反正白曦鹤武功挺烂的,你不用太担心。”
听到姜栾这么说,齐绍麟遗憾的叹了口气。
既然姜栾不去,齐绍麟也不再强求。恰好他觉得自己最近精神方面好了很多,或许可以趁着去南疆的契机,解决掉《无刃双诀》的后遗症。
但躺在床上后,齐绍麟又趁机提出要过夫夫生活。
姜栾掐指一算,俩人也有好些日子没做过了,上一次长达三日的折腾还历历在目,这次又不知道要怎么野。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叹了口气道,“要不我帮你口吧?”
齐绍麟:“……”
姜栾还是不好意思交代自己有了的事,胡乱想了个借口道,“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做。”
齐绍麟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生病了么?”
姜栾胡诌道,“睡眠不足。”
“……”
齐绍麟帮姜栾掖了掖被子,抱着他说,“那就睡吧。”
“不做了么?”姜栾小心的问,“我可以用嘴帮你……”
“不想糟蹋你。”齐绍麟将脸窝进姜栾的肩侧,低声道,“睡了娘子,麟儿都睡着了。”
姜栾闻言心底一片温柔,惬意的抱着大狗狗的脑袋,沉入梦乡。
……
三日后,齐绍麟带着一支精兵前往边线,车队里还护送了一位老人。
永昌帝终究拗不过伍胥,还是答应他做谈判使者,届时齐绍麟会先护送他到大兴边线,之后再拐道南疆接手李衡手上的军队。
这几日姜栾往皇宫里走动频繁,陪着睿宝一同听课。
授课的老师也是个熟面孔,是姜栾曾在天寿节上见过的前梓州太守徐见,他也是伍先生的弟子,如今升官做太傅了。
看样子因为伍胥的归来,原本坚定不移站队崔相的势力,被分离了不少,永昌帝得以喘口气任用崔家氏族以外的官员,难怪他这么害怕伍胥背叛自己。
但有好几次,崔载州也会抽空来到明堂为太子授课,所述见地颇深。姜栾偶尔也会看到皇帝和崔相站在廊下商讨国家大事,连位子都忘了坐。
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在复杂,尤其是君臣间的。
齐绍麟走了没多久,姜栾就收到了来自云江城的一个坏消息——周氏母子跑了。
“不是说被关在天牢底层了么?”睿宝趴在桌案上玩着毛笔,“这都能跑得掉,不会是被齐天行救走了吧?”
在古代贩卖私盐可是重罪,周氏母子所贩的量足以判处死刑。
但当地衙官碍于齐府的名声,想等齐绍麟回去旁听再判,谁知这么一耽搁人就被劫走了。
姜栾虽然对于齐天行会不会管母子俩持怀疑态度,还是道,“按说齐天行应该在南疆起兵才是,不过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那你干脆搬进宫里来住好了,”睿宝直接道,“反正父皇和母后喜欢你,他们肯定会同意。”
姜栾听到这话心里一动,看了眼睿宝的表情。
但睿宝脸上并没有落寞一类的神情出现,反而笑道,“干嘛呀,你怕我会吃你的醋么?”
“我确实不知为何帝后对我好的离谱。”姜栾自言自语道。
“听说因为你像我早逝已久的大哥,”睿宝耸了耸肩,“我尚在襁褓时就被师父带出宫,所以没有见过我大哥,大约是和母后有几分相似吧。当时母后还是贵妃,生下大哥后就升至西宫娘娘,与我……与前孝感皇后平分秋色。”
提到前孝感皇后,睿宝一下子就沉默了。
姜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提议道,“下午休息,不如我们做风筝玩吧?”
“真有你的,”睿宝笑了,“大战当前,还有心思玩!”
“没事,打到门口,我就替太子殿下顶上!”
“不不不,怎么好让大哥顶门呢?”
俩人插科打诨的把这事揭过。
临近傍晚稍微有了点风,俩人才走到御花园里放风筝去,仿佛又回到了绿水洲的山坡上。
“哎,风筝线断了,”放了一会儿,刚扎的风筝就夭折了,姜栾道,“我去捡!”
睿宝刚说“我陪你一起”,皇后却来了,还端着一盘果子吩咐他们过来吃。
姜栾有意让睿宝跟皇后多多亲近,强迫他留在原地,自己去捡。
跑出去一段路,姜栾回头暗中观察,发现皇后正拿出手帕来给睿宝擦汗,睿宝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别扭。
姜栾与皇后也算是熟识已久,知道她温柔善良,充满母性光辉。
虽不是亲娘,希望她能给予睿宝一些缺失已久的母爱吧。
但姜栾一心想着给睿宝和皇后制造机会,却忘了自己路痴这茬儿。
风筝是捡到了,但这御花园的路四通八达,哪哪看着都一样。
姜栾走了一会儿就没招了,只能凭感觉瞎逛。
这时他看到一个小太监正撅着屁股,趴在一座假山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栾心想正好可以问问路,便走过去道,“打扰一下这位公公,请问……”
小太监听到姜栾的声音身体顿时一僵,突然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就跑。
“诶!”姜栾一头雾水。
细看之下,这小太监的背影确实有些眼熟,不知在哪见过。
“你在这里啊?”
姜栾正沉思时,睿宝寻了过来,拍着姜栾的肩膀笑道,“又迷路了吧?让我好找,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