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马车的人端详了少年一会儿,道,“错了,你们看他额间没有朱砂痣。”
领头的人拿火把一照,少年额间果然干干净净。
他顿时十分火大,挨个敲俩人的脑袋,“你们是蠢货吗?还是没见过哥儿?这都能认错人!”
俩人被打懵了。
但为了抓这小子,他们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如今白费功夫,自然是不甘心。
“他长得这般漂亮,怎么可能不是哥儿?”其中一人不服气道,“定是这小子把额间的朱砂痣藏了起来!”
他说着,将这紫衣少年拎起来,手沾了点儿水去擦少年的额头。
领头人冷笑一声,抱着手臂看着手下表演。
谁知道这人擦了半晌,竟真的擦出了少年额间的那枚鲜红的朱砂痣来。
“……”那人自己也呆了呆,惊喜的说道,“老大,你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个哥儿!”
出现在绿水洲“有一家饭铺”旁,年轻貌美的哥儿,又是身着紫衣,显然这就是雇主吩咐要抓的人。
领头的人此时也没话说了,干巴巴的点头道,“很好,如此一来便可了事了,咱们得把他连夜送出城。”
“但老胡和老曹还没回来……”
“不必管他们,咱们先走。”
领头人刚吩咐手下把人抬进马车,就见又有两个人扛着麻袋,从林子里钻出来。
“抓到了抓到了!老大我们抓到了!”来人大喊着。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
领头人皱眉,“你们也抓到了?”
……
……
姜栾原先正和李厨子在集市上选虾,不成想遇到人当街“强抢民男”,拐个弯的功夫,就被人一棒子敲晕,装进麻袋套走了。
他再醒来时,是被人用一水瓢凉水泼醒的。
“你二人,哪个是姜栾?”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姜栾还有些没醒过神来,下意识的一动,发现自己的手被捆着,整个人被绑在柱子上。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破桌子,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
破败的房间里一股子霉味,昏暗的角落里却围坐了七八个男人。
这些人拿刀的拿刀,扛锤的扛锤,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姜栾是谁?”
姜栾身后有个声音疑惑的问道。
显然还有个人跟他背靠背,一同被绑在柱子上,声音听上去十分年轻……又有点耳熟。
少年话音刚落,还不待绑匪们反应,姜栾紧跟着接上。
“对啊,姜栾是谁?”姜栾一脸天真无辜的问道。
坐在桌前的男人一愣,“你俩都不是姜栾?”
“不知道,”姜栾道,“大哥你们是要抓一个叫‘姜栾’的人吗?看来是抓错了。”
他背后的少年冷笑,“反正我不是。”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绝对是被耍了,恶狠狠的一拍桌子,“你俩中间有人在说谎!”
“凶什么凶啊!”少年道,“有本事就放了小爷,我们来继续打过!”
“……”姜栾也有一学一,跟着说,“没错,放了我们,来打一架!”
一个疤脸的男人瞅着他俩笑得暧昧,“不是姜栾,穿什么紫衣服出门?”
“小爷爱穿啥就穿啥,干你屁事!”那少年暴躁的说。
“嘿,你知道你现在在谁手上吗?敢这么嚣张!”一个男人拿着刀走过来,在少年脸上比划,“小心老子手一抖,小子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可就保不住了。”
“要划便划,废什么话!”少年强硬的说,“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脸上留道疤不成!”
“……”
男人不过是吓唬吓唬这小子,还真不敢下手划。
谁知道这小子完全不怂,气势汹汹的与他对瞪。
姜栾听着却憋不住笑了。
他可太喜欢身后这小子的臭脾气了,带劲!
“你笑什么?”
拿刀的男人在少年那里吃了瘪,干脆来拿捏姜栾这“软柿子”。
姜栾回道,“我只是想起了好玩的事,你们继续。”
坐在桌旁的男人瞪着他俩,“不跟你们瞎胡闹,我们这次是要抓一个叫姜栾的人……”
“反正不是我!”少年道。
姜栾跟着点头,“没听过这个名字。”
男人冷笑一声,接着补充道,“姜栾我们会带走,剩下的那个直接卖进凤来仪。”
姜栾、少年:“……”
男人原本等着看到两个哥儿脸上惊惧的神色,谁知道这俩小子皆是一脸茫然。
“凤来仪……又是哪里?”这次姜栾不是装的,是真的不知道,还顺便问问身后的少年,“你知道吗?”
“……”少年不耐烦的回道,“我跟你很熟吗?”
旁边的小弟还跟俩人解释,“凤来仪是南疆有名的船妓坊,数条船舫随江来去,船妓们上了船便永无回头之日……”
“跟他们废什么话!”桌边的男人冷笑,“你们只要知道,那里是伺候男人的好地方便是了。如何,哪个是姜栾?”
“……”
少年这次显然是被吓住了,没有刚才那么硬气,反而沉默不语。
姜栾哭笑不得道,“大哥们,你们这算不算是屈打成招啊?”
即便是这样,姜栾也不能承认。
既然对方是指明冲他来的,又如此行径,估计不是寻仇就是情杀,恐怕比卖到妓院好不了多少。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冷笑道,“很好,不承认是吧?也不差这一会儿,待天亮了就有人来认人了,你们就给我等着好了!”
领头人放下狠话,带着一众小弟们离开屋子,将门锁住。
期间,疤脸男人还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群人一走,狭小的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姜栾与那少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说……”姜栾率先打破了平静。
他看着桌子上摇曳的烛火,纳闷的问,“这些人是不是蠢货?”
“……”少年道,“你想说什么?”
“他们为啥要把咱俩背对背绑在柱子上?”姜栾疑惑的问,“你能够到我的绳结吗?我反正能够到你的。”
少年:“……”
俩人轻而易举的互相解开绳子。
姜栾看到少年的脸就乐了,这不是射箭那小子吗?
“居然又是你,”姜栾道,“这回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我叫陈睿宝。”
“我叫姜栾。”姜栾点点头,“他们要抓的人就是我,抱歉连累了你,方才不承认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你……睿宝你也是哥儿?”
意识到姜栾看着自己的额间,睿宝脸色一变。
他摸了摸自己额上的朱砂痣,神色有些慌张,“糟糕……”
姜栾猜到睿宝可能是想掩藏性别,便宽慰他,“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寒暄完后,姜栾开始检查这个房子。
房门自然是紧锁的,连木窗也都被人封死。
姜栾转遍整个屋子,也没有发现后门、暗道一类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破屋子。
“看来得等他们主动开门,再想办法逃出去了。”姜栾道。
他环顾四周,捡起地上一根椅子腿,在手上掂了掂。
“对了睿宝……”
姜栾刚想说什么,扭头一看,发现睿宝还像刚才那般坐在地上。
“你怎么还坐在这?”姜栾纳闷的走过去问道。
“我……”睿宝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我腿软,站不起来。”
姜栾:“??”
他蹲下身查看睿宝的腿,“你受伤了吗?”
“不是,他们应当是趁我昏迷的时候喂我吃了东西,”
睿宝也有些奇怪的看着姜栾,“你没事?”
姜栾摇摇头,“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