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从来没人挑明,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程瑞对小江有意思,对那诗总是不远不近的。
现在小江把话挑明之后,那诗眼中浮起一丝难堪,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担心你!你真没良心!难怪当时看着他出事!”
“我呸!”小江往地上吐了下口水,声音不屑:“就你有良心,有谁比你还会装?当时明知道谢怀不可能打你,你还装出一副自己害怕的模样,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焦明替你出头后,也没见你感激他,反而这些年把他当狗一样遛!你要是对他没兴趣就直接点说出来,在这钓着他做什么?”
那诗脸上青白交加:“你还有脸说我,你不是也在钓着程瑞?”
小江冷笑:“你去问程瑞,我有没有拒绝过?”
只是这事程瑞不会对外人说,小江也懒得提,又不是人人的性格都像那诗这样喜欢不动声色地炫耀。
别墅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俩人的争吵暂停,程瑞和焦明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焦明看到小江也抱怨了一句:“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大家都很担心你,我们找了你好久!”
“滚你妈的。”小江现在一想到马上就要招魂见到谢怀,今晚指不定会咋样,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指着焦明的鼻子骂道:“你少来,你是担心我,还是当那诗的狗,那诗想做什么你就跟狗腿子似的主动承包?”
就焦明这样子,巴不得她死在外面,怎么会担心她?
只是那诗不想程瑞一个人单独跑出去找她,她想跟着,那焦明自然也会跟着。
都在这装模作样说担心她做什么?
焦明被她骂得目瞪口呆,虽然以前小江的脾气就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这样,怎么出去一趟跟疯了似的?
焦明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小江没搭理他,只是看向程瑞。
她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程瑞,程瑞抬头看着她,对她问道:“你没事吧?是心情不好吗?”
小江别开目光:“我知道只有你还勉强算真心,但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了。”
她说完,推开拦在身前的那诗,走回自己的房间。
距离晚上开拍的那场戏还有两小时,这时间足够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几人看着她的背影都有点没能回过神,尤其是挨骂的那诗和焦明。
焦明:“神经病。”
那诗深吸一口气:“脑子不正常。”
焦明附和道:“她都看到鬼了,当然脑子不正常了。”
“好了,都别说了。”程瑞看着小江的背影,神色中划过些许疑虑,打算明天找小江单独聊聊。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小江,但——谁让小江是这几人当中最不稳定的炸弹呢?
面对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自然要捧着一点。
程瑞收回目光,朝着已经完全掌控的那诗和焦明笑了下:“都休息会吧,等会还有场戏呢。”
焦明说道:“刑导也是,干嘛非要大半夜拍这种剧情,白天不行吗?”
那诗:“他说晚上我们更有代入感,更能表演出那种害怕的感觉。”
此时的另一间房间中,刑时正哼哧哼哧地抬着桌子,池星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看他一个人瞎折腾。
刑时说:“池先生,快来帮我搭把手!”
池星:“你折腾桌子做什么?”
刑时:“那大师说了,这桌子的位置要对着窗户。”
池星:“没必要。”
刑时:“真的?”
他看着抬到一半的桌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池星问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也没说。”
“……”
一阵沉默后,刑时又从角落里端着一个陶瓷罐放在桌上,罐子有篮球的大小,雕刻着古怪的花纹,里面隐约还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刑时将罐子放在桌上后,罐子还左右晃动了一下。
“大师说将那几人舌尖的精血滴在罐子中,再默念咒术就能召唤魂魄。”
他说着,又抬着两根小孩子胳膊大小的白蜡烛放在罐子旁。
“白蜡烛燃尽,想要召唤的魂魄就会出现。”
刑时接着又在桌子上添了一些供品,然后退到池星身旁,他这次学聪明了,主动问道:“应该能成吧?”
池星闻着罐子里的气味,将窗户打开透气:“你这罐子里有符箓和蝎子等东西?”
刑时对池星竖了个大拇指。
池星又看向那对白蜡烛,他蹙眉看了许久:“这蜡烛里有尸油。”
刑时:“……”
“挖槽。”刑时往后跳了一下,“那大师没跟我说啊!我昨晚还抱着它睡觉呢!”
池星站在窗口透气,那蜡烛的尸油普通人闻不出来,但在池星能闻到刺鼻的尸臭味,感觉这蜡烛拿出来之后,整栋别墅都蔓延着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
一道鬼气从玉佩中飘出,轻柔地覆在池星身前,那股让池星难以忍受的尸臭味顿时消散。
池星摸了下玉佩,给裴钦发了条消息:阿钦哥哥,你真好。
“等会儿拍摄我亲自来。”刑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池星身边,双手合十说道,“b机位麻烦你搭把手,剩下的机位我用王家的智能摄像机暂时顶替。”
池星瞥了他一眼:“当摄影师不是不行,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刑时挥手:“没问题,给你加钱!”
小江几人在楼上休息了没一会儿就下楼化妆换衣服,等到几人来到拍摄的房间门口,都脚步微顿。
这间房布置得十分阴森,不仅桌子上的东西古怪,连门口都贴着白色的对联。
在刺目的白色当中,刑时又穿着一身红,要不是他脸色红润又笑眯眯的,他都能本色出演男鬼了。
小江看了眼站在窗边琢磨摄像机的池星,表情紧绷地走进房间。
她没和任何人说话,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房间里的东西倒是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
但桌上左摇右晃发出声响的罐子和那对白色的蜡烛让她心底发寒。
她走到桌子前,顺着池星的方向拉开一张椅子,满脸的视死如归。
那诗和刑时以及池星打了个招呼,选了小江旁边的椅子,她看到小江的表情还嘲笑了一句:“你这样子,看起来招魂跟真的似的。”
小江没吭声,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程瑞和焦明各自选了椅子坐下。
刑时给几人详细说了下这场戏,几人听到要咬破舌尖都皱了下眉头,那诗刚想反对,小江说道:“是要把血涂在嘴唇上看起来性感点吗?”
那诗神色一动,恐怖的场景,嘴唇上沾染鲜血的女主,这个画面会有种奇异的美感。
不过那诗不想咬破舌尖,她咽下刚刚准备直接拒绝的话,转而问道:“用道具不行吗?”
程瑞也点头:“对,用道具就行了。”
刑时:“用道具你们就知道是假的了,就演不出来那种感觉了。”
焦明完全无所谓,也不在意疼那么一下,他直接说道:“舌尖就舌尖吧。”
程瑞有点犹豫,但看了眼站在窗边的池星,还是答应了。
反正还有池星在,真遇到什么危险,池星也不会袖手旁观。
房间内的灯光一灭,房间内登时变得安静起来。
几人坐在椅子前,按照剧本的要求咬破舌尖将鲜血滴进罐子中。
在罐子打开的时候,那诗看到里面的黄符和蠕动的物体,灯光太暗,她看不清罐子里是什么在蠕动,但只凭想象更恶心了。她心中划过不舒服的感觉,眼中也带上几分惧怕,下意识看向刑时想要暂停拍摄,还是用道具代替算了。
但是刑时对她竖起大拇指,无声夸道:“刚刚那一幕的演技不错!”
演技一直是那诗心中的痛,被刑时这么一吹,她也不打算暂停了,又转回头将自己舌尖上的血滴进罐中。
小江面无表情。
焦明和程瑞不怎么怕罐子里的活物,但是程瑞看到黄符,心里也和那诗一样有点不舒服。
但他看其他几人都神态如常,也不好突然喊暂停。
鲜血滴进罐中后,程瑞本能般的立即合上盖子,感觉这罐子真是什么邪气的东西似的。
几人坐成一圈手牵着手,背着剧本上晦涩难懂的咒术台词,一股莫名的寒意逐渐在房间蔓延。
桌上点燃的火烛随着窗外的风轻轻摇曳着,刺鼻难闻的气味萦绕在几人身边,并且想要钻进几人的身体中。
白色蜡烛一点点燃烧着,池星站在窗边看着房间,还有心情和裴钦发着短信聊天。
刑时则举着摄像机,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蜡烛。
他在等,等他想见的那个人,不对,是那个鬼。
与此同时,下面的地府中,孟雨将荣院长推出自己房子,对他撵道:“你该回去了,你个活的妖待在地府做什么啊!”
荣院长:“那你跟我去上面?”
孟雨摇头:“来到地府的鬼想要再去上面要去街道处□□明,来回审核太麻烦了。”
谢怀就住在孟雨隔壁,他被孟雨和荣院长吵得不行,啃着苹果从窗口探出脑袋:“你就去吧,你看我想去都去不了。”
“你也想去阳间吗?”荣院长看着他额间的戾气,“你出不去是被封印了吧,你是要去上面杀人吗?”
谢怀嘴里吃着苹果从窗口跳了下来,他轻飘飘地落地,对荣院长说:“不是啊,我想去上面找一个人,跟他说——”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鬼消失在荣院长和孟雨面前。
孟雨愣了好几秒,卧槽了一声:“真是见鬼了!鬼还会无缘无故消失?”
荣院长嗅着空气中飘来的尸油味,恍然大悟:“有人在召唤他。”
在房间中的几人按照剧本闭着眼睛,小江眼皮微颤,感觉房间越来越冷,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连带着和她手牵手的那诗和程瑞都在轻颤。
那诗在桌子下面踢了小江一脚,要是平时小江早就踢回去了,但今天的她完全没心情搭理那诗,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滴落在桌子上。
在白蜡即将燃尽的瞬间,窗口处猛地刮起一阵邪风,随即小江感觉到房间里更冷了。
房间里的温度倏地变低,别说小江,另外几人也感觉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