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虽小,却从不认为自己斗不过体弱的陈陌,二话不说便上手去抢。
陈陌却没有和他抢的意思。
他冷眼看着这个小胖子,心里暗笑:这小胖子也不看看自己抢的是什么?
那可是一条蛇。
再怎么通人性,也是一条蛇。
果不其然,小胖子被咬了,哇哇大哭。
吴氏和乳母闻讯赶来,把他抱回了房间。
陈陌看着乳母那双颤巍巍的腿,难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抱着两百斤撒泼打滚的宝宝。
怎么说呢,竟然有些羡慕她的体力。
不过小胖子被咬,也就是疼了几天。
陈陌发现小黑这家伙,看着壮,块头一天比一天大,却没什么用的样子。
辛辛苦苦咬了熊孩子,竟然没毒?!
只能吓唬吓唬人。
小胖子一开始确实被吓到了。
被医好之后,依然贼心不死。
他让吴氏帮他四处找和尚道士,想着怎么把这大蛇给收了。
不过,这回陈繁改了主意。
他不再想让这条大蛇效忠自己,他决定把它给吃了。
煮一顿美美的蛇羹!
谁让它敢咬他的?
然而,被陈陌暗自嫌弃没用的小黑,开始用其他方式释放自己的威力。
比如,用大尾巴抽他。
不光是那些企图潜伏进来的家伙,包括胆大妄为的小胖子本人,都被小黑的尾巴狠狠抽得屁滚尿流。
小胖子被结结实实抽了一顿之后,总算老实了一阵子。
*
没有人捣乱,陈陌的日子就过得很美。
他的院子宽敞,院中还有一座独立的花园。
陈陌总爱跟小黑在园子里到处转悠,但毕竟地方不大,逛久了也腻烦。
好在他在青阳城外还有别苑,盛夏酷暑难耐,陈陌便带着小黑去城外的别苑避暑。
那座别苑有一片荷池,池水碧绿,荷叶田田。
陈陌喜欢泛舟在荷叶丛中,小船随风飘荡,十分惬意。
这天烈日当空,热得人在屋子里难以安身。
荷池边有一片老树浓荫,凉亭与曲桥横卧其间,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
接天莲叶无穷碧。
荷花轻摇,花瓣娇艳欲滴,也有不少粉嫩莲苞尚未绽放。
陈陌倚在亭中,望着几支开得正好的荷花,心生喜爱,打算剪回去插瓶。
他不愿仆从搅扰清净,索性亲自划舟。
先前从未划过船,对于如何拨桨他毫无头绪,舟在水中打转,盘桓不前。好不容易,他才慢慢掌握了要领,不由得心生欣喜,一下一下划着小舟渐渐向荷叶深处去。
剪下几朵半开的荷花与几枝莲苞,他随手放在身侧。
回头一看,竟不知不觉来到曲桥下。
桥体遮住了烈日,四下无人,安静幽凉,正是午憩的好地方。
困倦涌上心头,陈陌松开衣襟,躺在船板上,轻轻阖上了眼,准备就在此小睡一会儿。
荷塘清凉,水波轻荡,微风拂来淡淡的荷香。
小舟悠悠漂浮,木桨闲置一旁,风流玉质的公子闭目而卧,姿态慵懒,青丝微乱,落入水中的半片衣角轻轻摇曳。
不多时,水面泛起一道轻微的波纹,一条黑色巨蟒缓缓从桥下游出。
它的身体修长,鳞片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蟒蛇穿过荷叶,悄然攀上船沿,滑过木板,无声无息地钻进了陈陌的衣衫。
冰冷鳞片滑过肌肤引发不自主的颤栗,陈陌睫毛轻颤,迷蒙地睁开双眼,呼吸逐渐急促,胸膛微微起伏,白皙玉肤泛起靡艳红晕。
蛇身冰滑柔软,像上好的丝绸,贴着他的衣底游走,带着细细的水痕,凉意直沁骨髓。
陈陌微微仰起头,薄唇轻启,克制低喘。
船身微微晃动,荷叶上的露珠也随之轻颤,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叶脉滑落,悄然滴入水中,泛起微微的涟漪。
他手指不自觉攀上船沿,指节细白,用力攥紧。
衣衫本就松散,随着蛇身游动更加凌乱,黑影如影随形,抵死纠缠。
水波也轻荡着,衣料渐渐遮不住那片白皙和逐渐攀上的红晕。蛇尾蜿蜒而下,带着无法抗拒的强硬和力量。
陈陌猛地抽了一口气,喉头发出压抑的急喘,双眸半睁半闭,眼尾染上一抹嫣红。
荷花似乎也感应到什么,花瓣愈发娇艳欲滴,随风微颤。
黑色蛇身紧贴着陈陌的腰际,坚硬鳞片在他玉白肌肤上缓缓滑动,白与黑的对比愈发鲜明。
湖面上,风渐起,碧波轻漾,荷花摇曳。
他只愿,无人知晓桥下这桥下的隐秘与禁忌,除了这风,这水,这树,还有这盈盈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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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烈日炙烤着青石,一名仆人端着东西经过,低头匆匆而行。
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这桥下的一幕。
黑蛇缓缓游动,紧紧缠绕着公子,衣袍半遮半掩,玉白肤色若隐若现。
画面奇诡而隐秘,极富冲击。
仆人顿时僵住,瞪大眼睛,满脸惊骇。
他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双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他拔足狂奔,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迅速离开这座桥,心跳如鼓,手心冷汗直冒。
脑海中那令人惊悚的一幕却始终挥之不去。
大少爷,竟然和那条蛇……
他不敢再想下去,脚下片刻不敢停歇,转眼便消失在荷塘小径的尽头。
那事实在荒诞,又透着离奇。
目击隐秘的仆人回到廊下,心神不宁。
在同伴的追问之下,他片刻也没能忍住,便如实以告。
消息便像燎原的野火般,迅速蔓延开来。
“你说的是真的?大少爷居然和蛇……”
“有人亲眼所见,就在莲池那边的曲桥下!”
“怎么可能,人和蛇怎么能?”
“真正的蛇不可能,那一定是孽!”
“简直闻所未闻!大少爷难道真的被物蛊惑了?”
一时之间,府内仆从皆是窃窃私语,低声议论,彼此交换着恐惧又狂热的眼神。
很快,就连府外的人也开始谈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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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青阳城依旧热闹,街道上满是行人往来。
茶楼酒肆,商铺集市,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这几日,城中最为热议的话题,不再是商贾之事,而是陈家大少爷的离奇传闻。
茶铺里,几人正低声议论,声音不高,却人人心中充斥惊骇与好奇。
“你听说了吗?陈家大少爷竟与一条蛇苟合!”身穿灰布衣衫的男人放下茶碗,语调神秘。
“什么?”旁边的人眼珠子瞪得滚圆,“陈家大少爷?那不是青阳城有名的病秧子吗?怎么会和……蛇……”
他打了个寒颤,脸上满是震惊。
“可不是!我听说,那蛇根本不是普通的蛇,极有可能是个怪!”另一个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眼神里透着几分恐惧和兴奋,“陈陌的命都是那蛇救的!他原本活不过今年冬天的。”
“咳,这事儿不早就传遍了吗?你们才知道啊,陈府里的人说,那蛇一直都和大少爷同床共枕……啧啧,这可真是骇人听闻!”一人摇头叹息,语气中却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又有人插话道:“确实如此。陈家上下早就知道了,但那可是大少爷,谁敢抬到明面上来?听说那蛇能迷惑人心,陈陌早就被它迷得神魂颠倒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怀疑,有人唏嘘,但大多数人宁愿相信,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猜测,陈家大少爷恢复健康,是否真是靠那蛇的力。
“要我说,陈陌本就是个怪人,现在竟然和物搅在一起,难道陈家真要断送在他的手里?”一名商贩摇头叹道。
“那可是怪,谁知道将来能闹出什么乱子?”有茶客放下茶碗,语气里充满了看好戏的冷漠。
诸如此类的传言不止在市井流传,也传入了家族之人的耳中。
陈氏亲族也开始在暗地里议论纷纷,对这个长子继承人的品行产生了质疑。
陈家大宅内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而压抑,仆人们躲躲闪闪,低声耳语,人人都在猜测,大少爷是否真如传闻所言,已经被物蛊惑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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