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闵致去接受诊断,他回答了全部十个问题,刻意选择了病情最严重的答案。
选择正常答案的洛嘉言得到一张“重度精神分裂”的报告,闵致便反其道而行之。
可贾医生并不按常理出牌:“重度抑郁症,厌世倾向。”
给闵致无语笑了,他早有在镜头前爆粗口的前科,见状盛焦立刻捏起一把冷汗,唯恐他破口大骂,谁知他只是笑了笑。
随后双手抱臂,漫不经心睨着医生:“我觉得你说得还挺对的。”
医生观察着他,忽地用笔帽指指他胳膊:“你这是明显的防御姿态。连医生都不信任,病怎么能治好呢?”
……这家伙,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啊?
闵致静默几秒,胳膊搭上桌面,往前一滑,一双极富压迫感的黑眸,隔着镜片锁住他。
然后像席冷一样,坦然承认:“我有病,我自己一直很清楚。”
“再加上特殊病号管制。”然而贾医生油盐不进,口吻不容商榷,“诊疗结束。下一个。”
“……”
接下来的蒋颂南和翘翘都没再自爆有病,怎么都感觉“特殊病号管制”并非好事。
五位患者诊断结束,除了席冷全部回答了十个问题。
席冷借着这个机会,忙叫住准备下车的医生:“等等,我刚刚没回答问题,我重新诊断一次吧。”
“我们的诊断结果不会有误。”贾医生十分自信,“你越不能接受现实,只能说明你病得越严重。”
“……”席冷顿了下,“我知道,但我还有话要说……”
无论什么时候下班,席冷的第一期片酬都是固定的,早在拍摄开始之前全部付清。
虽然盛焦告诉他流量就是钱,可盛焦对这堆嘉宾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一无所知,甚至于几位主角本人也是一知半解,反倒是,自己这个男配替他们头大。
昨晚解出钢琴楼梯谜题又完成了隐藏相机任务,席冷是个知足的人,有这些镜头足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天这个班,他提前下定了。
“我没钱。”他眼神诚恳,带着点似有如无的凄苦,“我没钱,住不起你们医院。”
“……”
“?”
所有嘉宾都沉默了。
贾医生也沉默了。
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这位敬业演员心中的慌乱疯狂滋长。
……剧本里可没写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说】
席冷:我有病。
闵致:我也有。
这就是你俩双向奔赴的病情。
·
小剧场:
小冷:我没钱(os:这下总接不了吧?)
闵致:那我的给你。
小冷:……
第20章 同房病友
◎一根铁链连接你和我。◎
口说无凭,再巧舌如簧也能被贾医生颠倒黑白。为了自证,席冷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打开各个APP里的钱包,以及银行卡余额,逐一展示给对方。
“不信你看。”
“……”
他的穷困毋庸置疑,整个摄制组都哑然失语。
贾医生满头大汗,用眼神向角落里的盛焦求助。
盛焦默默递过去一张纸条。
贾医生重获自信,推了推眼镜,冠冕堂皇地开始表演:“我们仁爱精神病院以仁爱为本,在我们眼里,生命不分贫富贵贱,无论你贫穷或富有,在我们眼里都只是一条需要拯救的生命……”
简单来说,休想跑路。
席冷正要收起手机,贾医生又得寸进尺伸来手:“禁止携带手机进入仁爱精神病院,请把你的手机交给我,会有专门人员替你保管。”
席冷认命上交手机。
其他几位嘉宾也不能幸免,不管是嚣张狂妄的顶流还是谨言慎行的小新人,都得老老实实交出手机。
闵致并不放心节目组,手机直接拿去给总导演盛焦,并叮嘱道:“我的手机给老朱。”
话音刚落,蒋颂南也走了过来,嘱咐的是同一件事。
两人是水火不容的对家兼家业的竞争对手,倒是有几分默契。
闵致的手机在传递过程中亮了亮。蒋颂南警惕着他每个细微的动作,见到那明显的手绘作品,当即皱了下眉。
如果能爆出闵致的恋情,那可比先前那些小打小闹的黑料给力多了,资源粉丝都得掉不少……
他的小心思当然瞒不过闵致,可后者居然再次按亮屏幕,大方地解了锁让他看桌面,正是刚才屏保那张一闪而逝的画。
“我粉丝画的。”
……粉丝画的?蒋颂南眉心深拧,还没想出所以然来。
“好看吗?”直接在心中拟定了蒋颂南的答案,闵致自顾自道,“我也觉得。”
蒋颂南:“……”
席冷拿糖的动作一顿:“……”
见护士要把糖碟收走,他忙喊一声:“等等。”
然后把剩下的薄荷糖全部收入口袋中,一颗也不浪费。
*
盛焦给五人分发眼罩,蒙住眼睛,由几位工作人员搀扶着,进入全然陌生的精神病院。
在黑暗中,席冷不忘用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先穿过一个大厅,上了一层楼。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少,几位嘉宾并不同路,大概是被分开送入了不同房间。
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终于轮到席冷,拐弯,进入新的陌生空间。
“请不要摘下眼罩,不要乱动。”
颇为意外,席冷竟然听到了盛焦的声音。总导演当然只有一位,没想到会一路跟着他这个素人。
显然他这边的情况有些特殊,只是不知道是隐藏任务的作用,还是自曝有病得到的“特殊病号管制”。
他对可能与自己同处一室的嘉宾也有了些猜测。
按照导演吩咐静止站立,从脚踝处传来异样的感觉,咔嗒,金属扣拢的声音,还有点窸窸窣窣金属链条撞击的脆响。
身边工作人员的脚步声远去,只留下嘉宾和跟拍摄像,房门关闭落锁,再过了一两分钟,席冷取下眼罩。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与他正面相对的人正是闵致,这个小说世界的主角攻。
剧情偏离轨道并没有让席冷烦恼多久,他一动就感觉到脚上沉甸甸的分量,低头去看,右脚踝上赫然是个坚固宽厚的银色金属环,带着一个黄铜挂锁。一条长铁链延伸出去,连接到对面闵致的左脚。
席冷静默一瞬,喃喃自语:“……这是住院还是坐牢?”
拍摄综艺节目需要他多说话,得把解密思路和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毕竟总不能给观众看默片。他很敬业,学习能力也强,经过昨晚隐藏相机的任务练习之后,此刻已然进入了工作状态。
今天的他,将是一个话多的粉丝人设。
闵致提了下腿,确认铁链的分量,不影响他们正常走路。只要配合得当,跑步也不成问题。
闵致蹲下来钻研铜锁,一边思索对策,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目光顺着漫长蜿蜒的铁链游走,来到席冷的脚踝。
笔直修长的腿被包裹在赞助的牛仔裤里,因为下蹲的动作,突出明显的膝骨形状,大腿也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铁链被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晃动,清脆的响声将他拉回现实。
席冷也蹲下来检查自己那边的脚镣锁链,看铜锁外形,是安全性最低的A级锁,小偷花一分钟就能打开的那种。
老小区常用这种锁,安全系数很低。席冷以前租的房子便不幸遭过贼。幸运的是,他家没什么可偷的,就是邻居奶奶苦口婆心劝他换个更安全的锁,花点钱防患于未然,不要因小失大。
当时的席冷只在心里说,其实锁钱才是大。
“这就是‘特殊病号管制’吧。”闵致推测道,“五个人,不可能全部两两铐上。”
席冷估计也是,就是拷错了人。
旋即两人环顾这个看似病房的小房间。
屋子不大,两张病床占据了一半的空间,一张床的被子整齐地叠着,另一张床的被子铺开,很厚,皱皱巴巴。
两人达成一致选定第一个探查的方向,走动间,链条不免发出叮铃哐啷的杂声。
“啊啊啊!”
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两人一惊,齐齐回头,就见皱巴巴的那床被子被抖落,从床上凭空出现一个男人。
男人双手用力拍打床单被褥,疯了般摇晃脑袋,嘶吼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吵死了!吵死了!啊啊啊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好一会儿,两人不给反应,静静欣赏他表演。
这位身着蓝白病号服的演员同样敬业,上一秒还在吼叫,上一秒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旁若无人地对着空气手舞足蹈,咯咯直笑。
自爆有病的两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席冷和闵致对望一眼。
两人在眼神间交换信息,不约而同弯腰提起铁链一头,让噪声的源头悬空,两人的距离也因此骤然拉近,活动范围只剩下以彼此为圆心的一米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