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逐的喉头忽然有些发涩,他心脏砰砰跳动,有些剧烈、但更显得心慌,“……”
他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根本就不屑吃这种街边水果店在外摆放、任人挑选的水果。他是缺水蜜桃吃?还是缺提子吃?
缓缓地,盛聿恒刚扫码结完账,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颦蹙眉头,猛地转过身去——
然而背后却空空荡荡,就连对面的那条街、也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眼瞅着深更半夜,马上就关门了,水果店老板闲来无事、也和他搭起话来,“小哥,你买咗咁多嘢,点吃啊(小哥,你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啊)?”
“剁碎了。”盛聿恒转过身来,冷冷的、又言简意赅,“喂狗。”
“……”水果店老板顿时失语了一瞬,那这“狗”也挺荤素搭配的。
东星斑买不起,但老虎斑、青斑还是能吃一吃。盛聿恒租住早餐店的阁楼,晚上十一点、没有客人以后,可以借用厨房。
他手起刀落,拆了鱼头和骨架,加猪骨以及葱姜蒜,直接丢进了瓦罐当中煲汤。旋转按钮,开最小火,随后转身将买来的蔬菜水果,放入冰箱,接着又把灶台里里外外擦拭一遍干净。
“哎哟——”但老板娘又将他给抓住,絮絮叨叨地走来,“不要你做、不要你做,你非做啥子哦。”
“顺手的事儿。”盛聿恒嗓音淡淡。
“一天天嘞,比你叔叔都强嘞。”老板娘心疼又着急,但见念叨不住,她又开始拉踩了,“我要他做啥子嘛!”
早餐店外,老板捧着半拉西瓜、正一边歇凉一边挖着吃,听见了骂声,他赶紧一缩脑袋。
“睡嘛、睡去嘛。”老板娘开始搡着盛聿恒的后背,“我早上三点钟就起来和面,到时候我帮你关火,你就不要再大半夜地起来了。”
她眼神看起来很心疼,“小伙子长得这么干瘦的,多睡点觉嘛!”
睡是睡不了多久的,盛聿恒从律所带了工作回来。
他窝在阁楼里那张老破小的书桌前,开着耗能五级、嗡嗡声贼大的空调,很淡定、但也很有疯感地抿了一口保温杯中的人参熬夜茶。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他身上斜挎着帆布包,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挤上了人山人海的地铁五号线。
但很不凑巧,中间他就是侧身让了让路、竟然被直接挤了下来……再挤上去、那可就遥遥无期了。导致他踏入律所大门的时候,比平时晚了足足半个小时。
盛聿恒很匆忙,刚将帆布包从头上摘下,转身就要去办公室送饭。
“哎——”背后忽然有人将他叫住。
姚世熙似乎很开心,浅浅一笑,“裴par请大家吃水果,全组人都去领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外送袋子,看LOGO这还是五星级酒店专供的,“看你没来,我就帮你拿了一份。”
盛聿恒抿抿唇,没说话,只是等姚世熙走远了之后,他伸出两根手指,将外送袋子扒开一条缝隙。
——只见里面装着水灵鲜嫩的水蜜桃、脆生生的提子,以及两颗金黄色的维纳斯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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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你好可爱
咣当一声,盛聿恒拎着保温桶,放在了办公桌上,一层层打开,将碗碟都拿出来。
而裴逐正在整理文件,听见动静,就仅仅是抬头瞥了一眼。随后,他竟然一言不发地放下手头东西,开始乖乖喝粥、吃菜。
和他所料不差,石斑鱼被剔骨熬汤,鱼肉片成薄片,一半熬进了粥里、另一半配着菜心一起清炒。
裴逐吃得一声不吭,但也有几分食不知味一般,“……”
缓缓地,他一边动着腮帮子、一边抬头看来,却发现自己面前还摆着个保鲜盒,里面装着一片片金黄的、散发甜香的苹果。
裴逐有几分惊惑地、眉头颦蹙起来,“你苹果不吃,给我干什么?我缺苹果吃吗??”但话音刚落,察觉到失言,他猛地闭上嘴巴。
而就在眼前,盛聿恒抬起头来,他双眸熠亮着,嘴角带着一丝微妙的、说不清含义的弧度,“裴逐,你果然在跟踪我。”
裴逐喉头噎了一瞬、刚要为自己辩驳,“你——”
可缓缓地,他嘴角松懈了下来,呈现出一丝讥讽的笑,“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一天天忙成这样,还有功夫跟踪你?”
他不欲解释更多,抽了一张纸巾擦嘴,然后将面前的保温桶一推,“我吃饱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下一秒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盛聿恒扣着他的下颌,竟然直接将人压在背后展柜上。
他手掌宽大,从下至上、死死扼住了裴逐的咽喉,似乎已经迷恋疯狂到了极致,鼻尖抵在了耳后,喷吐灼热滚烫的呼吸,“裴逐……我想亲你。”
裴逐简直是被生生从办公椅上提起来,两条腿都不知该怎么放。他表情羞耻惊惶、拼命转头,努力远离盛聿恒那好似狗一样的嗅闻,令人恶心又不适,“你——”
他都有几分咬牙切齿!以前亲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个,现在在问个屁啊?!
而盛聿恒已经情难自禁、或是渴求到喉咙焦灼,就好似裴逐的嘴唇是什么醇美甘甜的仙霖。
他从胸口到小腹,全都燃烧了起来,但动作上却是压抑的、小心的,哪怕他距离裴逐的嘴唇仅仅只有毫厘之差。
“裴逐……”盛聿恒再一次呢喃般,嗓音沙哑至极,“我想亲你。”
裴逐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或者说他根本就没什么办法——
“好、好好!”他不耐烦,还带有几分崩溃,“亲!亲你的吧!”
就仿佛开了闸、解了禁,盛聿恒轰然而莽撞地将自己的嘴唇撞了上去,他生涩、却又极其用力地吮吻着,时不时还用牙尖啃咬。
裴逐的脊背完全靠在了展柜上,他无路可逃、也没处可躲。只得像浪潮里的一叶扁舟,被迫承接着狂风骤雨的洗礼。
“唔、嗯……”但缓缓地,他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子。
盛聿恒的吻极深、又极其凶悍,他仿佛已经无可忍耐了,眼前的人即是毕生渴求。
裴逐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了一条手臂攀住了盛聿恒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似是一对密不可分的、又无可救药的恋人。
但下一秒钟,就在裴逐脸颊滚烫通红、即将沉迷的一瞬,他骤然睁开了双眼,“!!”
他有几分胆战心惊、又或是不可接受,一把薅拽住了盛聿恒的后脑,企图将他拽离,“等、等等——”
盛聿恒却不听,反倒像爱不释手一般,捧着他的脸颊狠狠咬了一口。
“?!”裴逐着实惊了一瞬,下意识抬手去擦,接着暴怒,“你属狗吗?真疯了吗!!”
他洁癖犯得不能再犯,迫不及待想要抽消毒湿巾来擦脸,嘴里不停狂骂,“我是不是还得去打狂犬疫苗啊?你这只疯狗!!”
然而缓缓地,盛聿恒就好似充耳未闻一般,他用额头抵住了裴逐的胸口,乌黑狭长的眉眼紧闭起来、睫毛微颤,“裴逐……”
他耳边响彻的、是怦然不停的心音,热烈而又宏大,“以前,从没有人给我买苹果。”
“……”一瞬间,裴逐疯狂擦脸的动作,骤然停滞住了。
但下一秒钟,他嘴角一哂,又要开口嘲笑,“都说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爱你。”
盛聿恒紧闭着双眼,他仿佛呢喃、又或者在说旁人不知的密语,“裴逐,我好爱你。”
裴逐就好似呆滞了、傻眼了,他举着消毒湿巾,却不知道该擦还是不该擦,“……”
他觉得自己大概也是疯了,为什么……心脏的感觉竟然这样的怪?
让他惴惴的、下意识小心翼翼后退些许……唯恐被盛聿恒听见自己怦然跳动的心音声。
“少——”但下一秒钟,裴逐脸色就变了。他刚想如往常一样咒骂,结果却发现嘴巴竟然张不开。
他喉头不断颤抖,却也在往下吞咽着、足以令人沙哑的津液。
他人生在世二十八年,竟也是头一遭知道,“爱”这个字眼……会如此的令人心慌、心生惧意。
寂静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他猛地伸手,推了推盛聿恒的肩膀,“好了。”
裴逐嗓音冰冷,但心脏却不受控制、砰砰剧烈跳动,以至于他推出去的那只手,都是软绵无力的,“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盛聿恒在这时抬起头,眉眼极深、又极压抑地看来一眼,“……”
可猝不及防地、办公室大门被咣当一声推开,“裴par——”Ella拿着一沓文件,踩着小高跟哒哒走入,“你来看看……”
她身边刷的一下,窜过去一道身影、快得实在是有些离谱。
Ella震惊了一瞬,可再一转头,就发现裴逐通红着一张脸,领口大开,坐在办公椅上,正用手掌捂着自己脸颊,“……”
“Ella……”裴逐脸上还顶着个牙印,出于尴尬,他手中攥着根钢笔,却有几分无所适从。
他嘴唇颤动,想说下次进办公室敲门。但下一秒钟就想起,是他自己为了追求效率,跟下属说进办公室不用敲门,“……”
“有什么事?”几乎不到半秒钟,裴逐从抽屉中随便拿了个口罩戴上,又恢复了冰冷的、公事公办的模样,“说吧——”
这一办公就直接办到了晚上八点——
裴逐还约了健身房,也不继续坐办公室了,他拿着手机一边划拉着微信,一边低头走进了电梯。
却不成想,他刚一转头,就看见了盛聿恒那张熟悉的、又格外讨人厌的脸。
盛聿恒也正好下班,他肩膀上挎着帆布包,而另一只手中……则攥着个被保鲜膜层层包裹的、金黄的维纳斯苹果。
裴逐眉头瞬间皱起,“这玩意你不吃,还想留到给自己上坟吗?”
盛聿恒却淡淡的,也很平静,按了一下电梯按钮,“还会有下一次吗?”
“……”裴逐喉头卡了一瞬,想骂他别在这臭不要脸。
但话音未落,一群律师凑巧也下班,几乎鱼贯而入、挤进了电梯当中,“哎!等等——”
他们有人笑着跟裴逐打招呼,“裴par,好巧啊。”
于是,裴逐弯弯眉眼,是一个营业性质的、没什么感情的笑。
都不是同组的律师,他们大概是下班了,想找个地方吃饭,七嘴八舌地直接讨论起来,“哎,一会儿我们要不打个车……”
伴随电梯向下运行,裴逐盯着上方的小电视,也大脑放空。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宽大的手掌蹭了过来,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裴逐陡然一惊,几乎是警告性质地、朝盛聿恒瞪去了一眼。但盛聿恒并没有看过来,表面上无动于衷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裴逐心中又痛骂了好几声,可再怎么咬牙切齿、此时也只能憋着小心……
忽然,电梯门又打开,挤进了新一波的打工人,“哎、让一让……”
人实在是太多,裴逐攥紧了自己的公文包,几乎贴在了厢壁上,连脑袋都被迫仰起。
忽然,又有手掌伸了过来,这一次更加明目张胆,竟然直接来摸他的脸颊。
盛聿恒和他同样紧贴在电梯厢的最里面,他缓缓转头看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用自己的尾指轻轻蹭了蹭裴逐脸上戴着的、HelloKitty的口罩。
而裴逐此时,几乎是在用眼神杀人了、带着几分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