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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言说夜晚_分节阅读_第91节
小说作者:薇诺拉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694 KB   上传时间:2024-12-16 19:46:39

  蒋贺之蹙着眉,不表现热情,也不再拒绝这人的靠近。他感到自己的一部分被对方攥在了手心里,徒劳地抵抗了最后一把,月亮便极罕见地从雨幕里钻出来了。

  将前座椅背稍稍放低,以保证动起来的时候脑袋不会磕上天花板,盛宁小心地调整进入的角度,直到他们的距离无法更近。

  他又低头吻他,一遍一遍,这双冰凉的僵硬的唇终被唤醒,以更狂骤的姿态吻了回来。

  车在风雨中摇晃,白月高悬中空,车内车外都是绵绵的水声。

  来到专案组前,何白城就被大老板私下关照过,这案子的被害人身份特殊,务必谨慎处理。大老板从不把话往明里讲,但身为老部下的何白城还是瞬间就听懂了:既然已无法以自杀定案,那就尽量速战速决,不要勾勾连连地牵扯出不该牵扯的旧人旧案来。

  待冼秀华以嫌疑人的身份浮出水面,无论是近在市局的何白城,还是远在省厅的付勉,都悄悄松了口气——这人是她杀的固然最好,这人若不是她杀的,那也必须是她杀的。

  只是那位蒋三少盯得紧,嫌疑人又拒不认罪,何白城正愁案子无从突破,“冼秀华案发当晚曾在现场出现”的好消息就传了回来。他胸中又添几成把握,认定了,这个破绽百出的女人就是凶手。

  此刻,尚在侦查阶段的冼秀华正被拘留在刑警队中。何白城听说那位三少爷追着旧爱查案去了,确信他今晚不会再回市局盯梢,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即给自己带来的部下递了个眼色,成败在此一夜。

  比起那些没轻没重、乱下死手的普通刑警,经验丰富的何白城更懂刑讯逼供的技巧,拳打脚踢扇耳光之类的肉刑太低级,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在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也能叫嫌疑人呼告不应,迅速坦白招供。

  反正,监控会“体贴”地出故障,谁也抓不着把柄。

  用保鲜膜蒙脸同时灌入芥末水,都算小儿科了,何况,还能以冼秀华那个又疯又丑的女儿作为要挟,那蒋三少能护她一时护不了一辈子,只要她签字认罪,他们就愿意以政府的名义为她女儿申请疗养院,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这一夜,沙怀礼在局里加班到了深夜,其实没有什么非赶时间完成的工作,只是最近他莫名心绪不宁,一点工作也拖拖拉拉。

  走出局长办公室,乘电梯而下,慢慢向着大门处挪步。按说刑警队的讯问室隔音效果出众,外头人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但老沙偏偏觉得自己都听见了。

  听见一位母亲悲愤地申诉,听见一个女人绝望地哀嚎。

  省里来的一位干警迎面而来,挺年轻,提溜着一箱红牛,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讯问室赶。

  红牛通常与通宵审讯相关,沙怀礼眉头一紧,问:“还没审完?”

  对方敷衍地点一点头,脚步未停。

  老沙一下黑了脸,以个命令的语气嘱咐道:“注意点分寸。”

  老沙这一命令,几乎鼓足全部勇气,不过在何白城的部下来看,这就是领导一声无伤大雅的关照。他冲这位弥勒佛似的胖局长笑一笑,又一溜烟地跑没了。

  在市局机关主楼与大门之间的广场上有座汉白玉升旗台,每逢重要节日都会铺上红地毡,挑选擎旗手,隆重地举行升旗仪式。洸州公安局49年成立,与新中国同岁,几经搬迁与修缮,守护了一辈又一辈的洸州人民。沙怀礼叹了口气,绕着升旗台的汉白玉基座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是叹着气,走了。

  待天明回到市局,蒋贺之却接到了冼秀华已经签字认罪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即使供词被新证据推翻,一夜间,也不可能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去调监控,监控短路失效;他去找冼秀华,冼秀华却一言不发、束手待毙了。

  “花姨,”重新坐回审讯桌后,蒋贺之为自己昨夜的意乱情迷懊恼不已。他再次恳切地呼唤女人为“花姨”,说,“如果你遭到了刑讯或者其他威胁,你可以告诉我。”

  然而冼秀华只是木愣愣地摇着头,黑魆魆的一双眼,比深渊更像深渊。

  《南城周刊》关于咸宝生案的报道终于引起了省里的关注,骆亦浦把省常们召集起来开了会,探讨是否应当停止对整个金乌山的开发,待把以租代征、违法强迁的一系列问题查清楚再说。

  一张实木会议长桌,十位干部分列两侧,等着骆亦浦到场。

  有人看了看原属于蔺先荣的那张空空的椅子,说:“这老蔺的病也来得太急骤了,他家人来告假说这回特别凶险,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没醒呢。”

  另一人接话道:“他不是身体一直不好么?听说发病的时候,那个叫什么……对,叫盛宁的‘洸州检察之光’也在场,不仅是他叫的救护车,还是他为老蔺进行了妥善的急救,不然可能当场就猝死了……”

  众干部正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骆亦浦终于登场,笑着跟众人打了声招呼,说了声“各位久等”。

  会议一开始,骆亦浦就拿出了近期的《南城周刊》,指着上头的一篇报道,严肃地问:“这报道说金乌山的种种开发乱象逼死了当地一位农民,你们都看到了么?”

  金乌山地处洸州,身为洸州父母官的洪万良难辞其咎,当即向领导表态要暂停项目,一查到底。

  洪万良的表态未必不是骆亦浦提前授意,但在场的另一部分人只唯周嵩平马首是瞻,而周省也不负众望地开口了:“万良同志,你这话太草率了!金乌科学城是全省重大建设项目,开工号角已经吹响,高铁正在施工,地铁也将规划,停工损失巨大,还会耽误整个粤东省的发展,这个责任可不是你这一句话能担起来的。”

  “嵩平啊,不要因为你做过洸州的书记,就有心偏袒么。我可是听说,洸州那大大小小的粮仓都用来养耗子了,若不是汶川突然地震,只怕那个时候就出大问题咯。”这是骆亦浦惯常的风格,客客气气,绵里藏针。他环顾左右,笑着说下去,“咱们当干部的要勇于刀刃向内,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亦浦书记,年初我就跟装儿立过军令状,今年全省GDP较之去年要至少增长15%,并且要完成传统产业的初步转型,然而没有高新产业孵化基地,又何谈转型?”周嵩平的态度已经算不上客气了,此时吐出“装儿”二字,更是仗着太庙明堂有人照应,变相地向骆亦浦施压。他砰砰拍响面前的桌面,厉声道,“关于粮仓硕鼠,方兴奎已经刑拘了,反贪局正在查他其它的问题。但一两个腐败分子竟要阻挠一个省的发展,反腐反到因噎废食,那还不如不反!”

  一二把手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宽敞豁亮的会议室内,气氛十分微妙。

  “这样吧,还是老规矩,”为免僵持不下,周嵩平信心十足地说,“这么大的事情,还得投票决定。”

  岂知骆亦浦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明明是省内一把手,却处处被压一头,就是因为这13人的席位一直没对方占得多。

  骆亦浦也六十好几了,不进则退的年纪,两人明里暗里地一直较着劲,最终,还是更年轻的周嵩平擢升进京。这是他为百尺竿头最后一搏的机会,当然得可劲儿借题发挥。

  退了一个朱玄平,病了一个蔺先荣,这会儿在座十一个人,也可以投票了,而且也必是6:5取胜。周嵩平主动挑头,举手道:“在座的各位,同意金乌科学城继续开发的,请举手。”

  然而一声令下,横看竖看,左数右数,只有五票。

  付勉没有举手。周嵩平万没想到,自己用得最趁手的这件工具居然在关键时候倒戈了。

  咸宝生这个名字牵系着一桩孩子们的旧案,付勉第一时间就向周嵩平做了汇报,认为施压市局以自杀定案最妥善,也最简单。

  可这个周嵩平一心只关注能否顺顺当当去北京履新,不愿在这个节骨眼担下哪怕一点点恶名,非要背着他这个公安厅长,派出一个省里的刑侦专家,暗示市局以他杀定案。

  这又是一记抽在他脸上的响亮的耳光。

  厅长妻子大闹市委大院的事情,早就在整个粤东省传遍了。他堂堂中管干部、一厅之长,若搁在古代,那也是威风赫赫的九门提督,竟然一夕间成了全省的笑话,不光是妻子张娅无休止的吵闹,更多的是他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这个郁闷透顶的时候,骆亦浦找上了他。

  然而即使打定主意另寻名主,付勉仍然犹豫。直到何白城的短信发来,短短两个字,“认了”,就让他再也没有被旧案揪住把柄的后顾之忧了。

  于是他反戈一击,把那接连响在自己脸上的耳光再搧回去。

  周嵩平先是用目光提点对方,见付勉始终不动,终于忍不住怒目而视,直接吼道:“付勉!”

  付勉还是不动。

  这时,骆亦浦先看看孙冉英,再看看坐在她身边的洪万良,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周嵩平的场子,笑着问:“那么,支持金乌科学城接受全面停工彻查的,请举手。”

  结果不言自明,周嵩平头一回在投票环节落败了。

  会议结束,众人起身退场。周嵩平竭力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他站起来,隔空点了点付勉的鼻子,留下一句“你迟早死在你老婆手里”,盛怒而去。

  随着骆亦浦一声令下,金乌名城的定向爆破就在爆破的前一天被叫停了。

第151章 反戈(二)

  一场秋雨一场寒,九月萧瑟阴冷的某天,冼秀华涉嫌故意杀人,被检察院批准逮捕,将由市局刑警队转押到当地的看守所。

  也不知打哪儿得来了咸宝生案的嫌疑人即将转押的消息,除了《南城周刊》及其他一些传统纸媒尽数出动,就连东亚台都派驻了出镜记者。他们一大早就守在了市局门口,扛着长枪短炮,准备拍下这个嫌疑人的真面目。毕竟,这早就是轰动整个粤地的大案子了,洸州历史上还是头一遭,竟有人胆敢在市委书记面前杀人。

  “来了!”一个眼儿尖的记者向同行们发出通报,压着音量又兴奋地喊,“人来了!”

  随其话音落地,冼秀华果真露面了。她戴着手铐,垂着头,由一左一右两名民警控制着,押解向停在市局广场里的一辆警车。这辆警车会将她送去5公里外的洸州市第一看守所,她也将在那里等待最终的审判。

  众记者一边频按快门,一边难掩失望,不是想象中那种美艳嚣张的女性反派形象,一个略有几分清秀的平凡妇人,完全满足不了广大观众的猎奇心理。镜头前的冼秀华甚至一直畏惧地缩着脖子,受到手铐限制的双手牢牢握拳,紧贴于腹部,这低眉顺目、束手束脚的样子,像只可笑的胆怯的鸟。

  待走到广场中央,面对更多的镜头,打从认罪就表现乖顺的冼秀华像是触发了某种觉醒的条件,突然拼尽全力地挣开了钳制着自己的一位民警。在对方来得及反应之前,她向前急奔两步,冲在场所有的媒体人高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是他们刑讯逼供,是他们屈打成招!”

  她终于举起了小心藏掖着的双手,张开十指,在此起彼伏闪动的镜头前,展示自己一双血淋淋的手。

  像是遭受了残酷的拶刑,十根手指肿成了紫萝卜,连指甲都飞掉了好几个。都说“十指痛归心”,在场的记者们被这双血肉模糊、畸形怪异的手吓得倒抽冷气。

  女人很快被冲上来的民警们扑倒在地,面孔朝下,鼻子、牙齿全磕在水泥地上,磕出了血。

  但一切都迟了,该拍下的全拍下了。

  “我没有杀人!是他们折断我的手指逼我认罪!”被数名民警牢牢制服的冼秀华仍然不屈地昂头,龇出染血的牙,冲记者们嘶声地、悲愤地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一个普通的村妇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不得是感天动地窦娥冤、“坚不自诬”小白菜?

  记者们终于满意,头条到手,这一趟没白跑。

  这样的新闻是谁也压不住的。随着“咸宝生案嫌疑人疑遭刑讯”的消息铺天盖地,洸州市局与局长老沙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且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很快专案组又迎来了一记重创。

  真正的凶手自首了。

  早是蚂蚁上热锅的老沙发现,这个凶手自己竟还认识。

  多年前他检警合作的老搭档,因受贿获刑十二年的前检察官邹树贤。

  与此同时,冼秀华的不在场证明也浮了出来。她认罪前说案发时间自己应该是跟女儿在家睡觉,可真凶登场后,她又改口道,她被审讯人员吓怕了,忘记了自己那天夜里忽感不太舒服,便去医院挂了个急诊。事实上她也没有挂号、就医,只是在候诊区的排椅上独自坐了几十分钟,这样一个外表平平的村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被医院大楼内的摄像头拍摄得清清楚楚。

  经警方后续查证,冼秀华的不在场证明铁板钉钉,似乎更坐实了她是被屈打成招的。

  坐在市局的讯问室里,邹树贤向专案组的成员坦白,自己在家看到了新闻报道,发现有个无辜女人替自己背了锅,由于良心实在难安,于是决定自首。

  问他有什么证据?

  咸宝生那封绝笔信是未经披露的公安内部信息,但邹树贤却几乎能将它复述得一字不差,骈散结合,抑扬顿挫。且根据他的认罪口供,专案组还找到了他掩埋在林子里的针管和未使用完的药剂,针管就是他案发当日用来扎咸宝生的凶器,只要验一验针头上的DNA,真相立即就能大白;

  再问他杀人动机?

  邹树贤挺平静地说,就因为要帮这个男人为他的儿子翻案,他才会被人栽赃受贿白白坐了十几年的牢,弄得身败名裂,妻离子散。这十几年漫漫不见天日的铁窗生涯中,他恨过很多人,最恨的就是这个咸宝生,因此他坐牢出来后就想方设法地打探到了咸宝生现在的住址。他在他村子附近的柏阳村租住了下来,假装跟对方在镇上偶遇,而咸宝生对他发酵了十几年的扭曲恨意一无所知,还当他是朋友,向他大倒土地被骗征的苦水,他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完美的杀人的法子。

  证据确凿,动机充分,新的检察院批捕决定书很快下达了。邹树贤被押送入洸州第一看守所的时候,恰好赶上冼秀华洗清嫌疑后被释放。

  一个短发苍苍的检察官,一个伤痕累累的母亲,他们在民警的控制下面对面地走向对方,用静静的目光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不声不响地擦身而过,一个迈向死,一个迎接生。

  《南城周刊》与旗下的日报连发报道,质疑为啥一出事就坏监控,是巧合还是蓄谋、是否无理扣押强行逼供?媒体们持续跟进炒作,上头的领导要追责,下头的老百姓也都在讨要说法。沙怀礼急得火上梁,决定亲自去会一会嫌疑人邹树贤。他以公安局长的身份跟看守所那边打了招呼,录音录像可以开启,但不算正式讯问,也不要别人跟着,就让他一个人跟老朋友说说话。

  独自走进讯问室,坐在沙怀礼跟前的邹树贤干瘦憔悴,两鬓已近全白,老得乍一眼都教人认不出了,他却还保持着一位检察官应有的得体的微笑。

  十二年前他们一个是沙队,一个是邹检,十二年后他成了沙局长,他成了阶下囚。十二年前的沙队一直就对这位邹检印象不错,他从不颐指气使,也不比别的检察官喜欢折腾公安,他既通人情,又懂法理,他俩总能打出默契配合,办出高效又漂亮的案子。

  树高千丈,贤良方正。彼时,打过几回愉快交道的沙怀礼在心中感叹:人如其名,真好。

  “老沙,你胖多了,”一身囚服的邹树贤脸色淡然,声音软和,面对昔日检警合作的老搭档,他先开口笑笑说,“到底是局长了,气派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却瘦多了。”能不瘦么?十二年铁窗深锁,还是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半年出来的。然而老沙有些欣慰地发现,十二年的牢狱生活虽然摧毁了这人的外貌,但似乎并未摧折他的腰杆。

  “家里人还好吧?”

  “老婆还那样,吵吵闹闹半辈子了,离开一会儿倒受不了。女儿呢,不太争气,大学毕业了也不找工作,尽跟朋友瞎晃荡,说要体验踏进社会前最后的幸福人生。”老沙无奈地摇摇头,问,“你呢?”

  “进去的第二年,老婆就带着儿子嫁去国外了,我现在是无牵无挂一身轻。”

  “你倒好,无牵无挂一身轻,就给别人惹麻烦?”短暂叙旧之后,老沙半真半假地抱怨,“我干个局长也不容易,上头有领导,下头有百姓,上面千把刀,下面一颗头,很难,真的很难……”老沙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语气也是嗔怪的,“老邹啊,我再难一年就能退休了,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整了这么个大麻烦。”

  “真不好意思,”仿佛说的不是一桩杀人案,还真是一个大麻烦,邹树贤又歉疚地笑,“我出来后也听说了,你现在有个绰号,就叫‘沙很难’。”

  “别把我当局长,就当一个老朋友吧,”对方不是存心讥讽,老沙也不介意,道,“跟这案子有关的,只要你愿意讲,我都愿意听。”

  然而邹树贤没跟他谈案子,倒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小时候,我们农村的那类木质平房很容易招蚂蚁,有时蚂蚁窝就在院子附近,吃东西稍不注意就会引过来,爬来爬去的,特别招人烦。我奶奶教了我一些偏方,用大蒜花椒白醋制成混合液,一喷就赶走了。可我总想一劳永逸,找到蚂蚁窝,灌进开水全都烫死。我奶奶知道后很严肃地批评了我,她说,以强大毁灭弱小就是作孽,她还说,蚂蚁其实比人的优点还多,虽渺小却顽强,它们无怨无悔辛勤求生,在危难时也能奋不顾身团结互助……后来我又去看了那只蚂蚁窝,大部分蚂蚁已经被开水烫死,但也有那么几只,竟抱着团儿,艰难地活了下来……

  “‘合群的喜鹊能擒鹿,齐心的蚂蚁能吞虎’,”邹树贤用一句农村谚语为这个没头没尾的故事画下句点,他说,“也许这几只蚂蚁豁出命去,也能斗一斗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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