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有能力了,也要自己出去看看。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喜欢想东想西,他一下想哥哥能出国留学,他却连大学都不能上,哥哥有生活费,他却只能自己挣钱,哥哥从小就被爸妈捧在手心,他却可有可无,想着想着,温让鼻头一酸,眼眶就红了。
他蜷缩在被子里,小小一团,看起来无助极了,但温让不喜欢哭,所以他闭着眼睛强忍着泪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晚上十点,温让被闹钟吵醒,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缓过来后,他摸索着打开灯,顶着个鸡窝头拿上水杯出去,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转身拿了个口罩戴上。
他没开客厅的灯,摸着黑借助卧室的微弱光亮走到饮水机前面。
咕咚咕咚接满一杯水后,温让转身准备回房间。
“啪嗒——”房门和灯同时打开,刺眼的光亮让他短暂失去了视觉,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司宥礼保持开灯的动作,拧着眉头,手腕上还挂着军训帽,一头张扬白发折腾了一天,看不出任何美感,不过那张脸还是帅的,尤其是头发全部往后撩,露出深邃的五官。
温让看了一眼,慌忙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扮演鸵鸟。
司宥礼似乎习惯了他这幅样子,没什么感情地说了一句:“你没去军训?”
温让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搭话,紧张地握住杯子,低着头说:“肚、肚子疼,请假了。”
司宥礼没话了,关上门随手朝他走过来,温让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司宥礼从他身边经过,径直朝饮水机走去。
温让暗暗松了口气,用余光瞥了司宥礼一眼,吐出一口浊气,慢吞吞地回了房间。
下午睡太多了,这会儿他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一双圆圆的杏眼瞪圆了盯着天花板看。
“叮——”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温让撇头看了一眼,拿起手机才发现S.r居然开播了。
他瞬间来了精神,从木板床上弹起来,盘腿坐着,随手拿过床床头柜的耳机戴上,切了小号进直播间蹲点。
S.r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不好意思,这两天军训,时间比较少,今天晚上也只是想和大家说一声,请个假,军训结束再播。”
温让平静的心跳被那声音勾着,竟越跳越快。
有粉丝对于不能每天听到S.r的声音表示遗憾,其实温让也是这么想的,他在S,r的直播间里有十七级灯牌,但他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直播。
“今天太累了,唱两首歌就下播吧,大家也早点休息。”S.r的声音明显疲惫,没了平时骂人时的张扬,多了几分温柔的沙哑。
温让躺在床上,腿搭着腿,摇摇晃晃地听着S.r的歌声。
听着听着,他感觉肚子不疼了,也不累了,糟糕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果然,S.r是他的良药。
温让这么想着,大方地给S.r飘了一个大额礼物。
下一刻,S.r冷淡的声音透过耳机钻进耳朵里,不轻不重地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不用送礼物,我富二代,不缺钱。”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温让一直记得,但总想为他做点什么,除了打赏礼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就好像那些喜欢温让的粉丝一样,他也让他们别送礼物,可他们还是会送,可能这是唯一能表达喜爱的方式了。
S.r唱了两首歌,到后面谢榜的时候声音已哑得不像话了。
温让难得发了条弹幕:“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S.r的直播间向来人满为患,实时弹幕更是数不胜数,温让发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被看到,他喜欢偷偷摸摸做些事情,之前他发过很多次都没被看到,所以这次也理所应当的这么认为。
可下一刻,耳机里就传来S.r因为疲惫沙哑而不得不变得温柔的声音:“好的,小棉花,你也早点休息。”
听到“小棉花”三个字的时候,温让的大脑一片空白,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ID,直到直播间炸开了锅,其他粉丝纷纷羡慕他被翻牌,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砰砰砰——”剧烈的心跳毫不留情地撞击着单薄的胸膛,温让指间出了汗黏糊糊的,因为紧张,手抖得连录屏都没办法打开。
但他还是错过了,没录到S.r喊他名字的声音。
乐极生悲,说的可能就是他了。
之前每一场直播他都是全程录屏的,偏偏今天给忘了。
温让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力气挺大,很明显的啪的一声,听着都疼,他用手臂遮住眼睛,瓮声瓮气地说:“笨死了。”
他本来就不是幸运的人,即便偶尔被幸运之神眷顾,他也会让这份幸运从手中溜走,温让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准备关了录屏,下一刻,耳机里再度传来S.r的声音:
“小棉花,你还在吗?”
温让直接一个弹跳起身,双手哆嗦着打出一个字:“在。”
“好的,早点休息,小棉花。”S.r说完后,就直接关播了。
温让看着那几个“主播已关播,5秒后将自动进入下一场直播”的字样,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自动跳转到一个擦边直播间,温让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退出直播间翻出刚刚的录屏,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看到最后,他没忍住哭了。
他不幸运,但S.r亲手把这份幸运送到他手上了。
越想越开心,温让没忍住发了个朋友圈,其实他的微信好友,就叶序和林珝,其他人,他都屏蔽了。
三人在朋友圈聊了半天,最后转战小群,温让激动地打字跟他们分享喜悦,叶序说:“肯定是因为你今天生病,你偶像隔空感应到了,安慰你呢,我们让让真是个幸运星。”
林珝看到叶序发的消息,直接发起群电话,温让接了,并说明只是吃坏东西,休息了一下午已经没事儿了。
林珝满脸心疼,还不忘训斥叶序没照顾好他。
叶序对林珝,向来是言听计从,她说东他不敢往西,她说是他的错,他绝不反驳。
叶序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监督他,不让他吃馊掉的包子。”
温让:“……”就非得提这件事吗?真的很丢人。
要是知道那个包子吃了会出事儿,他绝对不会吃的。
幸好林珝没笑话他,反而说了叶序几句。
三个人军训的军训,生病的生病,都挺累的,所以聊了几句后就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温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索性把刚刚的录屏又翻出来看了几遍。
越看越高兴,他嘿嘿笑了两声,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原本因为生病而失落的心情一扫而光。
——
司宥礼直播结束后出去接水喝,听到温让屋里传来激动的笑声,他眉头微微一拧。
那个鸵鸟居然会发出这种声音,真是活久见。
他摇摇头,仰头喝完大半杯水,随手将杯子放到茶几上,转身回屋睡觉。
第6章
有了S.r的精神食粮,之后的军训中,温让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每天训练都很认真,还一不小心拿了个道德标兵。
军训汇演结束那天早上,他站在足球场入口处,垫着脚往里看,想看看叶序在哪儿,但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大家穿的一模一样,真的很难认出来。
好在叶序个儿高,温让那副鸵鸟样子又突出,叶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温让,老远就冲他招手:“让让,爸爸在这儿。”
军训了半个月,叶序整个人黑了两个度,温让也没好到哪儿去,原本白白嫩嫩的皮肤,被晒得黝黑,鼻梁的位置还脱皮了,看着都疼。
温让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叶序那排大白牙,叶序生怕他看不见听不着似的,边挥手说“爸爸在这儿”边往他这边走。
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俩身上,温让顿时有种小时候起疹子的感觉,浑身刺挠。
眼看着叶序就要冲过来,温让想也不想,转头就跑。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叶序边追还边喊他的名字,温让简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叶序还在继续喊他:“让让,慢点跑,别摔了——”
叶序话音未落,温让似有所感,猛地停住脚步,但由于惯性,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幸好他平时跳舞柔韧性不错,所以只是鼻尖碰到了人家的胸口。
缓过神后,他立马低头道歉:“对、对不起。”
帽子早就被撞掉了,他低头看着,想捡又有点不好意思。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哎,这是你那个小舍友吧?”
温让没敢抬头,因为他意识到,他撞到的人可能是司宥礼。
旁边女生的声音证实了温让心中的猜测:“这是司宥礼,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儿碰到司宥礼,他刚刚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好帅。”
他保持弯腰的动作将近一分钟,突然一阵强烈的拉力传来,他被叶序往后扯,后者满脸担忧地询问:“让让,没事儿吧?”
温让摇摇头,叶序乐呵呵地跟司宥礼说:“抱歉,我儿子……不对,我朋友刚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没事儿吧?”
司宥礼眉头拧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直接走了。
江则笑着摆手:“没事儿,他那么壮实,轻轻撞一下还能碎了不成,他脾气就那样,你们别介意。”
叶序也跟着笑道:“那就好,麻烦帮忙跟你朋友说声对不起。”
“小事儿,走了,回见。”江则笑着说完,快步跟上司宥礼。
叶序站在原地,傻乐着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想起来低头关心温让:“撞到哪儿没?都让你别跑,你偏不听。”
他前后扒拉了一下温让,最后发现只是鼻子被磕红了,其他地方没什么大问题。
温让被他突如其来的过度关心搞得有点不自在,往旁边挪了一步,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拍拍灰答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叶序欠揍地搂住他的脖子,开始说司宥礼,“他看起来怎么那么高冷,拽拽的。”
他倒是不反感,毕竟人也没像高中时那些欠揍的富二代满脸优越感,虽然冷淡,但不招人厌。
“他是我舍友。”温让冷不丁来了一句。
那一瞬间,叶序感觉身体的各个感官都退化了,大脑叮的一声,连带着听觉都丧失了,好半天他才扭脸看着温让,茫然地吐出一个字:“啊?”
温让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地重复了一遍:“他是我舍友。”
叶序眨眨眼,总算反应过来:“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温让说完自己先走了,叶序愣愣地跟在他身后,一副没缓过神的表情。
叶序张张嘴,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不是,那你跟他当舍友,没问题吧?”
不讨厌是一回事儿,但温让不一样啊,他内向还不爱说话,司宥礼又跟个大冰山似的,叶序怕他被欺负。
“没问题,他人还不错。”温让说。
光是司宥礼声音像S.r这点,在温让这儿,就算司宥礼犯了死罪都能立即罢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