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固的水泥城墙日益增长高耸,想必之后会成为不可攻破的坚实堡垒。他叫来比较强大的怪物,挨个赐予鲜血,将其变成了自己的眷属。小花女咿咿呀呀,不愿离开这里。考虑到回去也没有这么多的怪物给她统帅,奥雷乌斯为其补充了鲜血印记后便让她继续留下来了。
至于虫之女王和尼德霍格,这是一定要带走的。再加上怪物们准备的送别礼:肉、皮、药材、果实…
它们没离开过黑雾深处,自然以为所有远行都是要靠双足与翅翼,所以给奥雷乌斯准备了许多吃的和自己以为用得上的东西。
红发青年哭笑不得,但还是一一笑纳了。反正传送门能送得了,也不怕有什么问题。
出了特意为他建造的房间,一座黑色大门耸立在城市中央。表面流转着一层虚幻的银灰色光芒。猩红蛇纹攀附在黑曜石门柱上,好似千蛇乱舞,妖异非凡。其中,又以门中央镶嵌的云灰色宝钻最为光彩夺目。
黑雾凝结的群蛇从门内涌出,缠住行李搬了过去。奥雷乌斯向小花女点了点头,随后迈入。
西部,归乡城外,一扇华美大门突然出现在平地上。随后从中吐出无数用藤蔓和毛皮打包好的东西:珍贵的怪物肉与毛皮、各种血脉继承必需品、生长了不知道多久的贵重药材、植物系怪物的伴生资源…
红发青年从中迈出,目光落在不远处象征归乡城地界的石碑上。“欢迎回来”四个字映入眼中,脚下是坚实安全的土地。人类文明在此重新展露风光。
奥雷乌斯长长吐出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
风尘仆仆归来的奥雷乌斯引起了重大轰动。
首先震动的是龙裔们。这些家伙第一时间跑来确认尼德霍格的安危,由于先前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冷静,现在的反应正常了不少。
被龙裔们挤压压围着的红发青年企图出声:“大家冷静一点…”
龙裔有一个好品质,那便是敢爱敢恨。发现自己做错了愿意去弥补,当然,前提是面对被认可的人。
于是,它们给奥雷乌斯送来了大量道歉礼物,又给梅森送了大堆感谢礼物。
前者是表达歉意,后者是履行诺言。
盛情难却下,梅森只好全部收下,转头投入城市的建设中。
才将尼德霍格交给龙裔,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解决了龙裔这边的问题。罗家族便又找上了门,声称离开家这么久,奥雷乌斯总得跟着他们回去看看。
这段时间,家主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日思夜梦想着奥雷乌斯在外面怎么样了。在听这些人将罗恩从金毛狮王描绘成一位弱不经风的每天咳三升血的女子前,红发青年选择了屈服。
而这,也就是他今天带着虫之女王出现在归乡城政务厅的理由了。
“我要回罗家族那边看看,这东西给你丢在这了。”
红发青年大大咧咧地将一个鸟笼似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坚硬金属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梅森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对方:“对我的桌子好点,我不想换新的了。东西放在这里就好,罗家族等你很久了。”
奥雷乌斯耸了耸肩:“我不是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吗,送你了,就当买桌子钱。”
“真的?”
“我才看不上这点小钱呢。”
年轻的伯意味深长;“对兜里一分钱都没有的某人来说,这恐怕不是什么小钱吧。”
奥雷乌斯顿时一噎,索性当上了甩手掌柜,转身往外走:“说什么多干嘛,我要走了,这家伙交给你处理了,别让她过得太轻松。”
梅森侧了侧头,对站在旁边的莫尔斯示意:“没听到奥雷乌斯先生怎么说吗。既然如此,那些都是归乡城的了。”
莫尔斯听得眼睛一亮,呼吸不由急促几分。钱钱钱钱,这可是一大笔钱!奥雷乌斯先生真是好人啊!他毫不犹豫地应下,生怕对方改变主意。
“我这就去处理!伯爵大人,这些文件等我回来拿。”
说完,莫尔斯便风风火火地走出门去。成功将战利品从小号转到大号上的梅森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笼子里的虫子身上。
“至于你,看来我们需要回一趟南部了。”
虫之女王眼珠子一转,语气温柔:“别这么冲动,我想我们有很多可以商讨的地方。你想要什么?财富、权力、美人?你想成为人类的王吗?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你为我提供足够的血食,我能让世界跪伏在你的脚下。包括我在内,一切都是你的。”
它暗自催动能力,声音充满蛊惑之意,挑动着人类内心最深处的野望。任何黑暗全都暴露无疑,只要有一丝心动就会忍不住答应。
而少年叹了口气,暖色眸子平静地看着她,好像一面清澈的镜子。
“你还是不懂。我不在乎你们强大与否,到底能不能帮上我的忙。这个世界之所以需要有人去牺牲,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生活着许许多多普通的人。我只有一个准则,那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我身边有同行的人。那么,至少是不会辜负他人真心的人。”
“这些话只有小孩子才相信。黑雾中只有实力和胜负,没有那么稀罕而又脆弱的玩意。”
亚麻发色的少年笑了一下。
他平视女王的眼睛,平稳而冷静地回答:“至少我相信。”
......
但在得到领主回来的消息后,瑞克斯第一时间暂停了手头的工作,返回了宅邸。
“伯爵大人,您怎么突然来了?”
瑞克斯一边脱下披风,一边快步走进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抬头望向他,语气悠然:“怎么,不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只是您来得太快,我来不及做安排,接下来还有工作吗?”
“手边的事情暂时解决完了,接下来会在南部待一阵。将事情做一做。这次来,是带了礼物给你们。”
你们?瑞克斯敏锐地意识到了对方的用词,心里揣测起这次带来的东西。他已经按照伯爵的教导,停止了本地铁矿的挖掘,依靠水泥路加快通商贸易,并研究出许多附带品。这次伯爵大人又会带来什么?
宝物?知识?种子?
一连串猜想最终在梅森拿出笼子时凝固。瑞克斯睁大眼睛盯着笼子里的绵软肉虫,若有若无的联系在这一刻彻底相连。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出脑海,他的声音发抖:“它、伯爵大人、它——”
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虫之女王,说句话吧。”
看着自己曾经的奴仆,虫之女王眼里充满了不屑。在她看来,只有真正的强者才值得她屈膝。奥雷乌斯那样的也就算了,曾经的奴隶凭什么得到她的尊敬?
“你真的想把我交给他们?只要给我足够的血食,我可以比他们所有更强。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一个SSS级可比一群蝼蚁有用多了。”
梅森没管这个已经把傲慢刻到骨子里的家伙。他将笼子推到瑞克斯面前,轻声说:“她是你们的了,还有这个。”
一同递给瑞克斯是把短刀。这是在沼泽海最深处捡到的污染物。作用是攻击精神,也是难得没被发狂的奥雷乌斯弄碎的东西。
后者颤抖地接过了笼子和短刀。入手的重量好轻,以至于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黑雾中幽暗不变的深邃天空、痛苦的打骂与折磨、尸体、死亡…
人们依靠互相攻击和背叛来兑换活下去的权利,依靠卑躬屈膝得到怜悯。
他重重地鞠了一躬:“谢谢您,伯爵大人,我现在就去通知大家!”
他实在是太急切了,以至于一秒钟都等不了。出门的时候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却头都没有回。
瑞克斯向前跑着,虫之女王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影响他。她成功了,血脉者脸上浮现出道道虫纹。瑞克斯感受到血脉的悸动,他浑身发抖,眼底亮得几乎烧出了火。
没错、这种感觉,这种召唤,这就是虫之女王,这一定是虫之女王!
他振翅飞起,虫族之间更多是依靠信息素沟通,激动的信息席卷了整座小镇。
虫民们纷纷抬头,捕捉着信息素中的情报:【到广场来】
短暂的愣怔后,第一个磕头虫血脉者走出了房子,新婚不久地妻子担忧地问:“怎么了吗?”
她是一个正常人,无法感知到信息素。血脉者安慰了一下妻子:“没什么,只是在叫我们。我去去就回。”
他走出门,看到邻居的房门打开,陆续有人走了出来。
磕头虫们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按照信息素的要求来到广场。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惊讶发现,立于广场中央的教堂发生了改变。
长满青藤的白墙满是岁月痕迹,最前方立有一个黑石十字架,残破不堪,像是等待着谁来忏悔。
瑞克斯站在十字架上,低头看向脚下的虫民们。难以压抑激动的信息素向四面八方蔓延,挑拨着所有磕头虫血脉者的心情。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将各位召集到这里。但我想,这件事所有人都应该知道。”
“我们抓住了虫之女王,领主大人将其交给我们处理。我想所有人都希望得到复仇的机会。从今天起的三日内,虫之女王将会安置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对其进行处刑,唯一的要求是要拿这把刀子。直接杀掉她实在是太便宜了。这把污染物能刺伤她的灵魂,让她好好尝一尝我们当初的痛苦。”
“真的吗!?”
众人纷纷哗然,再三进行确认。瑞克斯不厌其烦地反复确认。和这些人一样,他的心情无比激动。
虫之女王冷眼看着他们的举动,眸中有一丝不屑。如果放在虫之城,这些奴隶根本没资格见她,更无论做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了。
这种蔑视来自骨髓,以至于直到第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女王也不以为然,甚至开口讥笑道。
“你连刀都拿不稳,还想要杀掉我吗。”
她说得没错。第一个女人双手持刀,微微颤抖。来自血脉的压制让她根本无法升起反抗的心,而另一方面,作为人类的部分恨不得将其生噬活吞。听到女王的话,她眼中泛起猩红血色。回想起曾在虫之城的日子。愤怒在胸膛中爆火乍,女人手持短刀,向虫之女王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刀是为我的孩子,他才三岁,却被你的虫子生生摔死!”
刀锋被外皮弹开,她尖叫着地捅下第二刀:“这一刀是为了我的女儿。她只有十二岁,却因为虫子们的逗乐生生饿死!”
“这一刀是为了我的丈夫,他只是想给孩子们弄些车的,就被虫子们抓走吃掉!!”
“这一刀是为了我自己,从我被抓到虫之城到现在,我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你去死!!”
“贱民,你们不过是我的奴隶而已!成为我的饵食是你们的荣幸!”
女人用尽全力刺向虫之女王的眼睛,后者蹦跳起来要去咬她的手,却被瑞克斯的力量狠狠按在原地。虫之女王发出刺耳的哀嚎,血从脆弱的眼睛里迸溅而出,染红了女人的手。
后者丢下刀,捂住脸庞呜咽地哭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我帮你们报仇了…我帮你们报仇了…”
又一个拿起她丢下的刀,红着眼睛向虫之女王刺入。
第一刀捅下去的时候,虫之女王满不在乎。第十刀捅下去的时候,她开始感到刺痛。
第一百刀、第一千刀…当越来越多的刀刺向她的时候,虫之女王发出嘶哑的哀鸣。柔韧的外皮被无数次戳刺洞穿,流出淋漓鲜血。更痛苦的是精神被一点点切割。她喜欢痛苦与折磨,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到那些看不起的奴隶手里。
“如果我能离开这个笼子,你们统统要死!”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比你们都要强!”
“啊啊啊!!”
在无数次折磨下,虫之女王疼得满地打滚,惨叫着去撞笼子。这把刀一点都不锋利,因此全程造成的最严重的伤口居然是第一个女人捅伤的眼睛。
细小的伤痕层层叠叠,潺潺流出鲜血,这场凌迟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她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看不起的磕头虫手里,高傲的虫之女王陷入了真正的绝望。
她不怕死,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当看到又一个人类手持短刀向自己走来时,虫之女王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恐惧。
“别、别过来…”
那把短刀已被鲜血浸透,刀刃甚至有些凹凸不平。听到虫之女王的求饶,血脉者眼中燃起熊熊仇恨。
“我的母亲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她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可你和那些虫子做了什么?你们把她吊起来取乐!那时候的你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我绝不原谅你,没有人会原谅你!你要在这里流尽了最后一丝血,对所有死去的人忏悔。你——不值得任何怜悯!”
说完,他重重地划下了新的一刀。
对于生活在畜生棚的人来说,虫之女王曾是一座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