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转过脸去,安慰望舒:“我马上就带你出去啊。”
两人的绳子被解开,花竹也调查好了外面的情况,轻声对方池说道:“门口只有一个守卫,打倒他之后,你能用上次的轻功带着我们两个出去吗?”
方池还未回答,花竹就见已经离开的张主簿,又带着几个人往柴房走来。
逃不脱了!
花竹示意方池和望舒回去坐好。
三人刚坐回地上,还没来得及将麻绳复绑到手上,柴房的门已经被推开。
张主簿走了进来。
“绳子怎么解了?赶紧给绑上。”
而后他笑眯眯地看向三人,对花竹说道:“方大人见谅,下官有几句话想问,还望大人如实回答。”
花竹学方池冷着脸,任由他们将自己双手绑起来,并不答话。
“敢问方大人,你派自己的小厮,去城北仓库里做什么?”
“去找职方印。”
“大人若不说实话,那么下官只能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
主簿招招手,身后一个差役上前,一鞭子抽在花竹身上。
这一下子,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等方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花竹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
花竹忍住没出声,但疼得直抽气,他朝方池递个眼色,让他不要妄动。
“你这是何意?”花竹朝主簿问道。
“太尉大人若不说实话,下官便只能动手询问了。”
“实话已说过,你再怎么问,也是这句话。”
张主簿却不理花竹,朝方池那边走去。
“你这小厮倒是对你忠心非常,他本有机会逃走,却跟着我们回来了。”张主簿倒持着鞭子,挑起方池的下巴,“模样也长得俊,想必方大人很是喜欢。”
花竹用眼睛盯着方池,生怕他受不住这气,将面前的主簿杀了。
没想到方池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对花竹说道:“大人救我!”
花竹一个没绷住,差点笑出声来。
主簿见方池求饶,很是受用,对花竹说道:“方大人,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可就将这小厮的脸给划花咯。到时候方大人可莫要心疼。”
花竹看向方池,他仍旧用那种凄惶无助的眼神望向自己。
这人不去做间谍,真的可惜了。
“你们将我家夫人带去了何处?”张主簿作势要抽方池。
花竹眉头紧锁,对主簿说道:“去找你们知府大人来,他来了我便告诉你们。”
“大人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花竹将方池拉到身后护着,不说话了。
张主簿示意身后的差役再打,可那差役被方池冷冷的眸子一瞧,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废物!”主簿呵斥了一声。
他夺过鞭子来,抬手要抽,却一下子对上了方池的眼睛。
方池那双杀人见血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张主簿。张主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想不明白,刚才还凄惶无助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换了副吃人的模样。
但他被方池看着,哪敢再开口再问?只能咬咬牙,出门请知府大人去了。
花竹故技重施,让老鼠顺着方池的裤腿爬上去,咬断他手上的麻绳。
麻绳一断,方池啪啪几下,从袖中飞出几柄匕首,匕首刀柄朝前,将屋内几个看守打昏了过去。
然后方池右手抱起花竹,左手拎上望舒,跃上房顶偷溜了出来。
花竹被人抱着,模模糊糊地想:自己最近与方池过于亲昵,大概方池这段日子里,也演够了任性小厮的角色,等出了镇江府,万不可再这般。
第23章 晓夏来信,红云一骑绝尘
三人运气不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就这么顺利地出了镇江府衙。
花竹见望舒被拎着,本想出声提醒方池,但又怕耽误赶路,只好让望舒受些委屈。
宋凌等在半路上,见三人赶来,从方池手中接过望舒。
望舒双脚落地,一股脑儿大哭出来。
花竹抱住他安慰了一会儿,就听到宋凌招呼众人上路。
“我们这是去哪儿?”花竹轻声问道。
“先去和驭灵人汇合,然后去飞花堂。”
飞花堂。
他上一世的丧命之地。
花竹压下心中难捱,尽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和驭灵众人汇合后,一路朝北往泗州的飞花堂去。
被解救出来的驭灵人不少,一辆牛车和一辆马车都拉不下,有些人只能跟着车走。
“辛苦各位,我们这么多人走在路上,必然惹人注意,只能委屈大家装扮成往押送囚车的模样。”宋凌是飞花堂的人,路上的一切,所有人都听他安排。
驭灵人中一个叫做东叔的人摆摆手,代表所有人表示不介意。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在下想问问,等到了飞花堂,我们这些人要如何安置?”
他身后的驭灵人纷纷附和。
“到了飞花堂,诸位先修养几日。等修养好了,若是愿意留下来做事,那便留下,若不想留下,飞花堂会给各位通关文牒,可回到家乡,亦可前去北梁。诸位往后的人生如何,就要各凭本事了。”
“少侠,不知你要对严丽君那毒妇如何处置?”
严丽娟是镇江知府的妻子,正是那日花竹两人去洪府拜访,躲在后院啼哭之人。她亦是驭灵人,靠着驭灵人对她的信任,借官府之名将眼前的驭灵人们私自虏来。方池解救驭灵人之时,她正在仓库,索性绑了一起带走。
洪知府丢了妻子,也难怪他宁可得罪朝廷,也要强留下花竹审问。
花竹看着她和严丽娟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想起那次在公堂上严丽娟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对此人无甚好感。
宋凌看了方池一眼,说道:“此事牵涉到飞花堂的一桩旧案,还是要等到了飞花堂,交由堂主处理。”
众人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纷纷表示,希望赶紧上路。
宋凌却不着急,解释说如果一直赶路,反而显得心虚,让大家就按照朝廷押送囚犯的节奏走便可。
于是众人在离扬州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驿站落脚。
刚到驿站,就听说有方大人的家书。
两人既然互换了身份,自然是花竹去拿。
半个时辰后,花竹绯红着脸回来,一把将信笺拍在方池面前的桌子上,扭头就走。
方池看了眼那封信,见自己名字旁边画着一朵荷花,不用说,里面肯定是女子常用的花笺。
他拿起信,一股香气顿时直冲面门。这封信在路上颠簸了这么久,还有如此浓郁的香气,可想而知,它刚被寄出的时候是多么的香气四溢。他憋了笑对着花竹快要走到门口的背影道:“有闺信传来,方大人真是好福气呀!”
花竹本来手都快摸到门扇了,听到这句话像被点了爆竹一般跳起来,几乎是吼着对方池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从到驿站开始,就一直听到这一句话。连赶车的车夫都紧盯着这信瞧,那眼神,简直是在给我随份子钱。你这信,我揣在怀里也不是,拿在手上也不行,你是不是故意的,今天支使我去替你做这……事!”
他本想说“做这丢人现眼的事”,但是转念一想,给方池寄信的女子,多半是他心爱之人,这样说对方的心上人也不好,最终只干巴巴地挤出了一个字。
方池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通,心知他这一趟受的委屈不小,弯眉笑了笑,招手让他坐过来。
花竹深知自己没有这个福气,摆摆手转身要走。
方池见他当真,赶忙解释:“晓夏寄来的,是你那案子的事情,快来。”
花竹虽然尴尬,但是听得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当下停步,拉了一把椅子坐过去。但是仍然离放信笺的桌子一段距离,想是一路上受够了这封信的摧残,现在只想躲的越远越好。
方池拆开信,果然一阵香气扑鼻,呛得他直咳嗽。
看罢这封香气四溢的信,他转手递给花竹,见花竹仍旧不想接,给他解释道:“晓夏说临安城内有变故,让我们尽快回去。”
花竹拿过信笺,屏住气快速浏览了一遍。
“她说刘帙晚带她逛街,看到一个金蝶步摇,被人抢先买了去,让你慢慢帮她找了带回去。怎么会是催你回去?”
花竹把信笺递回给方池,方池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要。
“晓夏与我有约定,此行我会告知她我们的行踪,但她无事不会写信。若是写信,那便是反语。”
“反语?”
“慢慢归便是速速归的意思。”
“逛街那段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帙晚会和晓夏一起去逛街?”
“晓夏和你的婚约已然解除,刘帙晚和赵妙心的婚事也已经告吹,他把主意打在晓夏身上不足为奇。”
花竹想说什么,犹豫了一番,最终没有开口。
“放心,”方池猜到他心思,“晓夏不会上当的,她一心要做大夫,早就发过誓,不能被婚姻拖住脚步。”
第二日清早,还没出驿站,花竹便提出要学骑马。
这次大部队慢悠悠地往前走,花竹坐车也是一样。但他觉得,自己毕竟顶着方池的名头。这边关的少年将军,总不能一路坐车,到时候真被有心人查起来,怕是要漏了马脚。
方池听他这么说,当即让出自己的马给花竹用。花竹决心不再与他过分亲昵,摇头拒绝后,自己去马厩里选马去了。
宋凌正在刷马,见花竹进来,寒暄几声,随手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给花竹。
“这匹马是我一直骑的,给花大人用。”
花竹连连摆手,他是驭灵人,刚进马厩,就感知到这匹马不是好相与的。
见花竹不要,宋凌却是犯了难:“花大人若看不上我的红云,那便只有骑堂……方将军那一匹了。若花大人用了拉车的马匹,我这一匹恐怕是难上套引子。”
花竹知他说的是实话,这匹枣红马性烈,花竹能感受得到。
“要不我去问问将军?实在不行,我们沿路买一匹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