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望舒现身,花竹代人赴宴
“你最近躲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方池皱眉看向望舒,手上的力气没有松。
望舒也不介意,见是方池,面上一喜,欢声叫道:“大人,好久不见!”
方池则是眉头微皱,再次问道:“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望舒闻言,稍显羞涩地搔了搔头,轻声答道:“我订婚了,去城外住了些日子。”
“订婚?”
望舒点点头。
“怎么不和你家少爷说一声?”
“咦?少爷不是去镇江了吗?”
“你家少爷就在北桥住着呢。”方池说道:“他找了你好久。”
此言一出,望舒惊愕无比,手中所拎之物掉落一地,他顾不得其他,拔腿便跑。方池摇头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裹,却不追赶。待他数到十时,望舒已气喘吁吁地返回,他换了口气,急切地问道:“少爷住在北桥何处?”
此时,花竹正在厢房内翻阅卷宗,他坐在窗前看了一天,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刚想起身去厨房找点吃的,就听见外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然后一缕残影飞过,一边哀嚎,一边朝主屋去了。
花竹站在厢房门口,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方池和宝娣,朝他们问道:“那是谁?”
方池一笑,还没来得及答话,那一片残影又从主屋飞出来,一下子撞进花竹怀里。
“少爷!”望舒眼泪汪汪。
花竹未愈合的伤口被他撞得生疼,赶紧将人扶正了,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望舒只是哭。
“你去哪儿了?”花竹扶他进屋坐下,“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我去成婚了,”望舒抹了一把眼泪,“严管家把我卖到城郊杨家去了。他还说……还说少爷你去镇江了,因为生我气,所以不带着我了。”
方池端着一盘果脯进了屋,“宝娣等会儿才能做饭,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怎么了?”
“还在拆头上的花冠。”
“少爷,那是你新聘的女使吗?”望舒抽了抽鼻子,“你果然是不要我了吗?”
花竹拿了一颗甘棠梨吃了,又将果脯推给望舒,示意他吃。
“先说正事,我上次去常府就想问你了,田妈妈去自首那一天,是谁来院子里找她的?”
望舒抽抽嗒嗒的,抹了一把鼻子,才回道:“是花姨娘,我还给她们泡了茶呢。”
“花姨娘和田妈妈说了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们声音很小,而且是关起门来说的。”
“你把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们说一遍。”
“那一天,花姨娘来找田妈妈,田妈妈不想见她,但她说是和少爷有关的事情,田妈妈便让她进屋来了。我给她们两人泡了一壶茶,进去的时候,花姨娘正在和田妈妈说……说……”
“说什么?”
“好像是在说罗村的驭灵人。”
“具体是怎么说的?”
“花姨娘说‘花竹这次出城去管罗村的闲事,肯定是沾了腥了,罗村那么多驭灵人,不管是谁做的,总归会算到他头上。’”
望舒说完,从盘子里取出一枚果脯来吃,一边吃一边继续说道:“不久之后,花姨娘就走了,然后田妈妈就跟着出了门。我本想收拾好东西等田妈妈回来,结果严管家带着我爹娘来,叫我回去成亲。”
“上次我在常府见到你,你为何躲我?”
“严管家说你生我气,让我不要往你身前凑。”
“那为何今日又来见我?”
“因为,因为杨家马上要搬离临安了,我觉得,还是当面跟你道歉,让你原谅我比较好。”
花竹一时无话。
“少爷,你别生我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望舒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喃喃道:“田妈妈答应我,帮我跟你说好话的,田妈妈哪里去了?”
望舒见无人理他,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去找田妈妈。
方池拉住他,低声说道:“田妈妈不在了。”
“什么?”望舒睁着一双大眼睛,显得有些茫然,“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此时宝娣来叫花竹,花竹起身出门,留下方池给望舒解释。他想起田妈妈还是会伤心,无法在这房中久留。
花竹刚出了院子,却见刘帙晩正在院门口徘徊。
花竹不想理他,装作没看见,转身往堂屋走去。
“花竹!”刘帙晩殷勤上前,拉住花竹,问道:“方池、方大人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有何事?”
“我来传个口信。”
“给方池?”
刘帙晩将花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方大人可是要纳妾了?”
“没听说。”
“那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姑娘是谁?”
“你问这些做什么?”
“侯大人想请那位小娘子,明日到丰乐楼一叙。”
花竹看着刘帙晩,说道:“你现在帮侯海做事了?”
刘帙晩避而不答,只是说道:“口信儿我带到了,明日巳时过半,务必赴宴。”
言罢,他疾步离开,仿佛害怕花竹的追问。
花竹想及今日方池携宝娣逛街,大概偶遇了侯海之事。侯海此人,素来好色,今见宝娣姿色,恐怕心生邪念,欲图染指。
他轻揉额头,转身往厨房走,心中却仍牵挂着侯家之事。通天教疑云重重,侯家难逃干系。至于参与深浅,花竹尚难断言。侯海是侯家三人中较易接近者,他决定明日代宝娣赴宴,一探究竟。
找个决定,他没有跟任何人说。
次日巳时过半,阳光斜洒于丰乐楼的朱红门楣之上,花竹准时而至。他报了方池与宝娣的名字,进了包间,静待侯海。
隔壁的宴席热闹非凡,宾客们的谈笑声如潺潺流水,透过薄如蝉翼的墙壁传入耳中。
花竹无意间听闻隔壁竟在谈论婉婉的赎身之事,心中一动。想到婉婉与方与之的婚约,他不禁靠近墙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来。
“官妓要赎身,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听说是官府那边开了口。”
“莫不是要转为私妓,继续接客?”
隔壁的笑声此起彼伏,忽有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想多了,她能赎身,定是有了朝廷的靠山。”
“哦?张兄可知是哪位大人?”
花竹正欲继续细听,忽觉房门一动,有人推门而入。他慌忙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地招呼道:“侯大人。”
侯海见是花竹,并未露出过多惊讶之色,依旧礼貌地与他寒暄,随后在桌对面坐下。
“花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花竹正要回答,却见刘帙晩与店小二一同步入房间。
“帙晩,”花竹朝他打招呼,“怎么还留在临安,不需回苏州准备春试吗?”
花竹如今不再顾忌刘帙晩的心情,说话捡着捅他心窝的说。
没想到,刘帙晩并未觉得冒犯,反而笑着说道:“没想到我和侯大人有些前缘,我现在就在大人手下帮忙。”
“春试还考吗?”
刘帙晩看了侯海一眼,见侯海并没有什么表示,面色白了白,说道:“到时候再说。”
侯海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刘帙晩的情绪变化,一边招呼花竹入座,一边对他说道:“听说花大人在城外抗疫的时候,有几个马帮的流匪来抢劫?”
“几个江湖侠客,送了些草药给我们。”
侯海抽了抽鼻子,咧开嘴朝花竹一笑:“花大人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那马帮众人,现正是被通缉之人,特别是为首的两个女匪,已经定了死罪,花大人怎么会得到他们的帮助呢?”
花竹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他压下心中的惊讶,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才道:“侯大人说得是。”
侯海见他服软,眼中亮光一闪,对花竹说道:“梁文斯前些日子被撤了职,贡院学官的位置还空着,花大人可有去贡院当差的想法?”
刘帙晩坐在旁边,听见侯海此语,带着几分绵甜的意味叫了侯海一声。
这一声传到花竹耳朵里,顿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侯海没理刘帙晩,仍旧看着花竹,等待着他的回答。
“下官愚钝,恐怕无法胜任。”
“听说方池给你送了个漂亮个女使?”侯海见他不想去,也不勉强,转而问起宝娣来。
“不是,”花竹不想宝娣和侯海有所牵扯,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侯海看了一眼刘帙晩,爆发出一阵大笑,刘帙晩不知所以然,但也十分捧场地跟着笑起来。
“你……”侯海转向花竹,几乎笑岔了气,“梁文斯第一次见你,便说你是个断袖,我念着当时你与常家有婚约,没往心里去。”
花竹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现在刘帙晩都跟了我,你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你要娶妻?”侯海拍了拍刘帙晩,笑道:“他就算娶了那小娇娘,在床上也做不起来吧!”
刘帙晩看了花竹一眼,尴尬地笑笑,朝侯海点了点头。
“那女子到底是谁?”侯海收敛了笑容,目光如炬地盯着花竹,似要看穿他心底的秘密,“你休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