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刚要笑,嘴刚咧开,哈字只出来个预备的气音,就被沈言扇了回去。
安静了。
沈言把马克杯里剩下的奶喝光,随手擦掉嘴上的奶渍,平静道:“要打回来吗?”
没人说话。
沈言洗好杯子,打了个哈欠上楼梯,礼貌道:“睡了,保持安静,有事明天说,不服可以弄死我。”
“晚安。”
沈言渡过了一个和谐的夜晚。
凌晨四点四十四,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梦乡。
四人的终端同时亮起,匿名账号无声地将消息传了进去。
其余人的是音频,只有沈言的是文字消息。
【哥,游戏开始了。】
【你会赢的吧?】
第30章 爱在屋檐下(四)
沈言一觉睡到九点多。
窗外的阳光灌进来, 这间位于富人区的别墅设计得对人类很友好,采光充足绿化多,沈言扭头看窗外, 在床上呆了会儿, 慢腾腾地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泡沫充盈口腔, 沈言含了口水冲掉泡沫, 正准备去看看终端消息时,突兀顿住。
他对着镜子, 张开嘴,吐出舌头。
镜子中的青年也吐出舌头,在舌头正中,靠近舌尖的位置,多了一颗只有指甲三分之一大的圆环装饰。
沈言拄着洗漱台靠近镜子, 圆环中间有一个绿色的数字“3”。
沈言把伸的发麻的舌头收回来,指尖探进去摸了摸圆环, 软的, 没有存在感。
灼吻。
这玩意很有名。
据说八区的帮派老大的情人美艳浮浪, 背着他偷偷勾引他的手下,以至于整个帮派上下无论男女双性, 都对情人情根深种,甚至一度发生内讧, 想要杀了老大,取而代之。
老大也不是白给的, 以血腥手段镇压这事后, 特意找人研发了圆环,用以约束情人。
圆环实际上是毒药药剂条件型注射器,老大只允许情人和其他人每天接吻五次, 所以圈里的数字是五。
接吻第五次,注射器启动,佩戴者和佩戴者亲吻的那个人,都会死。
因为没什么用,寓意还不好,老大和情人的营销铺天盖地,一经发行无人问津,最后统统回收销毁。
不知道阮知闲从哪淘来的破烂。
怎么,把自己当帮派老大了?
……四舍五入,好像也没错。
沈言面无表情地又一次刷牙,这次还着重刷了刷舌头。
直到舌头发麻才停。
按理来说,接吻是圆环启动的条件,但阮知闲对机械改造也颇有心得,能改变圈里数字,自然也能改变启动条件。
封闭空间,和他纠葛不浅的三个人,沈言觉得阮知闲不止会对他下手。
他很擅长挑拨离间、断章取义,特别会利用各种信息引起人与人之间的仇恨。
灼吻的发动条件,应该和那三个人有关。
沈言若有所思地下了楼。
布雷兹不在,法尔森和瓦伦两人相对而坐,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七零八落的早餐。
听到沈言下楼的动静,两人纷纷抬头。
沈言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
瓦伦不藏事,高兴难过都摆在脸上,望过来的视线很冷,嘴角拉成一条直线,肌肉紧绷,显而易见地在生气。
法尔森看不出什么,和往常一样对他笑,雀跃地从沙发上起来迎接他。
沈言心道不好。
法尔森对于“妈妈”总是很诚实,即使耍手段搞小动作,也能很轻易地就被人一眼看穿。
不是因为他做不到隐藏,而是他不想藏。
他需要妈妈疼爱的是真实的他,而不是他的伪装。
瓦伦都被阮知闲离间成那样了,法尔森还喜滋滋地过来跟他贴贴,怎么想都不正常。
沈言装作无事发生,像往常一样拽开法尔森的手。
他昨天受伤的那条胳膊已经修好了,被拽下去后又缠绵地绕上来。
如此数次后,沈言最终妥协,任由法尔森这么缠着他,带着人形挂件去厨房做饭。
从做饭的角度而言,法尔森应该算不错的帮手,洗菜切菜做得都特别利索。
看着切得极其均匀的土豆块,沈言一边把土豆下锅炒,一边对法尔森勾勾手指。
法尔森凑过来,沈言非常自然地用手指抵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做得很好。”
说完,沈言没看法尔森的反应,握着锅把,把已经煎出脆皮的土豆盛出来,放同样切得完美的番茄翻炒、颠锅。
法尔森捂着嘴巴愣住,定定地看着沈言。
围裙只有粉的,沈言再怎么不喜欢也只有这一个选择,围裙系得不算紧,但沈言腰细,松松垮垮的系带勾勒出他的腰线,腰线以下就是……
法尔森脸渐渐变红,偷偷看了背对着厨房的瓦伦一眼,凑过去,顺着系带一路向上,最后搂着沈言的腰,黏在他身边,在沈言耳边用气声说:
“沈言,好舒服,特别喜欢,再亲一下。”
沈言被拂过的气息弄得有点痒,稍微躲了躲,把盖子盖好,远远地叫:“瓦伦!”
瓦伦回头。
法尔森在他森寒的目光和被攥出裂缝的玻璃杯中,松开手,往旁边走了两步,抬手对他无害地笑了笑。
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沈言做了四人份的番茄肥牛烩饭,给布雷兹发消息让他下来吃饭,法尔森笑嘻嘻地说:“他八点多的时候下来一趟,说头疼,又回去睡了。”
沈言点头。
三人安静吃饭,沈言手艺算不上多好,但这种只要把食材放进去并加入适量调味的东西,也很难做得多难吃。
一顿饭下来,本来一张脸能冻死三个爱斯基摩人的瓦伦,现在眉眼间的冷漠也少了不少。
沈言拿勺子戳没吃光的土豆,抬眸看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瓦伦起身,“过来。”
法尔森像是早预料到瓦伦和沈言的互动,坐在原处没跟上去,一路目送他们去三楼。
他把沈言的餐盘拉过来,用沈言的勺子,迫不及待地把他的剩饭往嘴里送。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打破自己规矩的人。
但在沈言身上破例。
沈言是唯一一个愿意主动吻他,还给他做饭的母亲。
盘子上的最后一粒米也被法尔森送进口中,他含着勺子,望着窗外人行路上正在遛狗的路人,惬意地想:
如果沈言愿意像刚刚一样吻他,让他吃,那他或许可以破例让他活下来,用项圈拴住他,让他跪在自己脚边乞食。
厚此薄彼的妈妈不是好妈妈,妈妈不爱自己,也不能爱任何人。
沈言不是好妈妈。
法尔森嘴角的笑意淡去许多,他打开终端,忍不住把匿名账号发给他的视频再次打开。
视频很暗,摄像的角度有点怪,像是半人高的机器。
门被推开一条缝,床上躺着两个人。
摄像推到床边,距离近,画面更清晰,床上两人都侧躺,被布雷兹搂着的人是沈言。
沈言睡得很沉,布雷兹听到开门的动静后,睁眼淡淡地往镜头的方向看,看不出警惕的样子,只是又把沈言往怀里揽了揽,不知想到什么,看着镜头,唇角飞快地勾了下。
他轻缓地把下巴搁在沈言颈窝,没什么表情地说:“沈言,我不舒服。”
沈言闭着眼睛反手拍他,胡乱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布雷兹:“难受。”
布雷兹把沈言的手往他脸上放,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他飞快往下掉的眼泪。
沈言的指尖触碰到濡湿的泪,他好像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眼睛都没睁,无奈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扭头亲布雷兹的脸,“又做噩梦了?”
“嗯。”布雷兹好像是真愧疚,“对不起,总是吵你睡觉。”
沈言翻了个身,拉住布雷兹的手拍拍,主动抱住他。
“没关系,继续睡吧。”
视频戛然而止。
法尔森收到视频后看了很多次,对视频熟悉到倒背如流,随便哪一秒拿出来,他都可以立刻描述出当时沈言的状态、表情。
哈哈。
法尔森哼着歌,一边洗完一边想:
他哭的时候,沈言可没亲他。
-
沈言被瓦伦带到卧室。
进去后,瓦伦把沈言甩到床上,自己反手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