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目光森寒:“谁让你碰他了?”
“我还需要人允许吗, 不会吧瓦伦,你真把妈妈当老婆了?真以为妈妈是你的?假的假的假的,妈妈骗你的骗你的骗啊——”
瓦伦被刺激得红着眼睛,抓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撞,沈言皱眉, 动作飞快地拦了一把,把手隔在墙壁和法尔森之间。
砰的一声闷响, 瓦伦尚有理智, 稍微留了点力气,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下足够把脑袋撞稀烂。
被拦住的瓦伦, 顿了几秒,扔掉法尔森, 冷冰冰地望着沈言,“怎么, 真被他吃出感情了, 舍不得我弄死他?”
“嗯。”沈言刚刚被撞得发麻发抖的右手松开、捏紧,反复数次,突然笑了声, “别死我跟前,要打出去打。”
挺无情的一句话,瓦伦气消下许多,对法尔森说:“你看,他根本不在乎你。”
法尔森依旧是笑,他半边脸都被打飞了,底下精密的机械骨骼随着他的动作艰难运转,一说话满嘴的血沫子,都这样了还坚持不懈,反唇相讥:“说得好像他多喜欢你一样。”
沈言没管好像又要打起来的两人,打开衣柜找衣服穿,边找边想事情。
瓦伦不是那种能忍的,法尔森嘴巴刚贴上来,他就该有门破门有墙破墙,一路无阻地拆到这个房间来。
而法尔森满打满算也就吃了一分钟,根据沈言白天探索别墅的经验,从地下一层到这里,按照瓦伦的速度,差不多是一分钟。
地下一楼的所有房间他的确一一查探过,但他只观察了明面上的房间,没仔细找在这种诡异构造之下可能藏起来的暗室。
所以,布雷兹可能从早上就被关在里面,一直看着他。
宽松的黑色套头毛衣穿好,沈言拽了下身前的褶皱,破了,还肿着,现在不适合贴创可贴,实在难受。
也幸亏瓦伦来的快,就法尔森那个嘬法,他真怕后面真嘬出点什么东西来。
沈言感觉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算得体后,转头面向布雷兹。
布雷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沈言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法尔森倒在地上半靠着墙,有气无力地望着这边。
瓦伦站在法尔森旁边,攥着拳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两个,好像稍有变故,就会把布雷兹变成布雷泽残破版。
但布雷兹很有分寸,没给他动手的机会,停在沈言不远不近的地方,抬手碰了碰沈言胸口凸起的那一点布料,讽刺道:“真慷慨。”
“沈言,我或许不该做你的朋友。”
沈言在心里叹了口气,拂开布雷兹的手,走到窗边。
法尔森爬到沈言脚边,依偎着他的腿,抓着他的裤腿不松手。
另外两人都没出声,安静等他反应。
沈言也得以在这窒息的氛围中,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和这三人牵扯不清,阮知闲如果想让他也成为团队的一员,最要紧的事是解决他和这三人之间的纠葛。
本来三人的目标不同,在团队里彼此厌恶也只是因为他们性格不合谁也看不起谁,但现在有了他,目标一致,总得争出点什么。
这是会破坏他计划的变数,正常来说应该除去。
但他是阮知闲的目标,在阮知闲对他失去兴趣之前,他不可能放手,也不能安然地看着他和队里的任何人关系不错。
与其等他策划的事件开始了,再节外生枝地搞这些东西,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给他们创造空间,一次性解决。
让他们恨他,将他变成依附阮知闲苟活,受他庇护的可怜虫。
七天。
现在是第三天凌晨。
阮知闲手上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这场涉及喜欢和讨厌的修罗场,阮知闲压根就没想让他赢。
沈言望向窗外。
别墅外有一辆车,黑的,不知道停了多久。
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倚着车边,对沈言挥挥手。
他指尖在终端上点了几下,沈言手腕上的终端震动,点开是那个匿名消息。
【这场游戏没有惩罚。】
【要认输吗。】
【哥(笑)】
第34章 恨在屋檐下(完)
沈言的目光, 从那几条消息缓慢挪到阮知闲身上。
天气越来越冷,温度偏高的七区前几天还全员短袖,几场冷风过后, 就都换上了秋装。
阮知闲穿着黑色皮夹克, 夹克里面是一件挺厚的灰色卫衣, 垂坠的羽毛项链若隐若现。
阮知闲也在看他, 目光柔和,敲了敲车顶, 还按下开关,车门缓缓上升,露出干净简洁的车后座。
好像只要他认输,他就能帮他解决这一团乱麻的局面,带他走。
沈言无语。
过分明显了。
阮知闲其实很怕他认输, 所以才大半夜赶过来挑衅搞激将吧。
如果他不来,沈言可能就这么摆了, 那仨人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后续因他而起的矛盾纠纷他也完全可以冷眼旁观。
法尔森现在是他这边的人, 最不稳定的地雷稳定了,布雷兹和瓦伦他们俩再怎么打也不至于弄死他, 他只要活着就算胜利,有没有被讨厌, 当不当阮知闲的傀儡,那都是后话。
可阮知闲这么恰好地出现, 就说明这游戏还有除“被杀死”和“傀儡”之外的第三种, 也是沈言刻意忽略的第三种解法。
——阮知闲想组织起以他为核心的团队,而阮知闲置身事外,观察走向。
垂死病中惊坐起, 老大竟是我自己。
原著中有类似的情节,阮知闲也找过几个领导候选,后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淘汰,死得比普通成员还惨。
不过是死刑和死缓的区别。
沈言曲起手指,隔着玻璃点了他两下,看着阮知闲就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喜欢恶作剧的小孩。
而后聊胜于无地拉上窗帘,面向不知道怎么又吵起来的三人。
沈言双手插兜,疑惑道:“你们在吵什么?”
本来流动着的暧昧和激烈的情绪,因为沈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都凝滞住了。
吵什么?
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言的神情太无辜了,见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抱着他的小腿一脸沉醉的法尔森,“法尔森,你说。”
老师擅长明知故问,法尔森还算完整的半张脸滑稽地严肃,他挺直脊背,软踏踏地敬了个礼。
“报告老师,我们都想和你达成亲密关系,我们不想你和其他人亲密接触,我们都想独占你,报告完毕。”
也就法尔森能把这种扭曲的雄竞关系正大光明地公之于众了。
沈言俯身摸了摸法尔森的脑袋,“好孩子。”又抬眸看向瓦伦,“你呢?”
瓦伦额角青筋直蹦,看着沈言的视线带着几分沉凝的杀气,“沈言,你问我?”
“不然呢。”沈言歪头,“明明早上说好了我假扮你的男朋友,那你的定位就是我老公,我有尽职尽责地完成扮演任务,一没有出轨,二没有劈腿,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没出轨,没劈腿?”瓦伦气笑了,指着法尔森说:“那你和法尔森刚才在干嘛?”
沈言平静道:“他管我叫什么?”
瓦伦:“……”
沈言:“让他吃一下怎么了?”
法尔森嘻嘻笑,抱着沈言的腿用力蹭了蹭,望着他们的表情挑衅又无辜,“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瓦伦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他声线都在颤抖:“这不正常!”
“我和你就正常吗?”沈言的情绪很淡,扭曲的事放他嘴里,好像就变得天经地义,“老公,别笑话人家。”
瓦伦咬着牙沉默。
沈言掰开法尔森的手,走向布雷兹。
在沈言和另外两人对话的功夫,布雷兹的表情也有些许变化。
他看着沈言离他越来越近,心里很清楚,沈言不像之前接触过的那样单纯,他很坏,而自己不该沉沦在沈言的漩涡中,被他随意摆弄。
他想要正常的关系,平静的生活,之前的沈言给他营造了这样的假象,吃饭睡觉打游戏,贴在一起看电视,每天聊的东西太简单太普通,无趣的烂片,拍出来会被人质疑水时长。
但这只是沈言展露给他的那一面。
沈言有很多面。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讨厌这样的沈言,会应激,会对扭曲混乱的沈言嗤之以鼻。
结果却恰恰相反。
沈言越走越近,清浅的薄荷味也渐渐渡了过来,最终在布雷兹半步远的地方停下。
布雷兹屏息凝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切变得好像很慢,又特别安静,太紧张,以至于有点反胃,被法尔森和瓦伦弄出来的伤藏在衣服底下不见天日,本来没什么感觉,此刻却隐隐作痛。
沈言如果知道他们欺负他,会不会帮他报复回去?
当然会。
他们是朋友。
——如果他愿意呆在朋友的位置,什么老公、儿子,都不会比他重要。
沈言轻手轻脚地整理布雷兹的领子,缓声道:“布雷兹,你和他们不一样。”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沈言松手,注视着布雷兹,认真道:“我并不独特,只是卑劣地抢占先机,未来会有无数人比我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