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睁眼,一直处在黑暗的眼睛,被亮眼的灯晃了下,不适地刺痛。
那只手移了过来,挡住沈言的光线,喟叹似地感慨,“纯洁的羔羊,如此脆弱。”
沈言把他的手拿开,从棺材里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堪称身无寸缕。
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半遮半掩地盖住沈言的下半身,稍微动一动所有隐私就一览无余。
两条轻软的布料绕过沈言双臂,开襟,胸口空无一物,袒露出年轻健康的身体。
沈言勾了下堪称情趣内衣的上半身那几条带子,心想这要是被送去献祭给邪神,就这副打扮,被炒的可能性大于被吃。
但这个世界没有神,沈言的假设不成立。
沈言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怎么净化啊兄弟。”
男人俊秀的眉眼微皱,对沈言这鲁莽的话语很不满意,掐着他的下巴晃了晃,目光冰冷。
“我是你的父,你应该叫我父亲。”
沈言啧了声,不耐烦地拍掉男人的手,嗤笑道:“年纪轻轻辈分就这么大?想当爸自己生去,别逮着个人就叫儿子。”
“鲁莽、粗俗。”男人怜悯地摇头,叹息,“未经点化的世人总是如此。”
“没关系,我会教你。”
沈言维持叛逆,心里毫不意外。
没错,就这个味。
他人生经历很丰富,也接触过邪教。
他有个在外留学的小侄子被人传教,信得很深,自己在里面信生信死,捐了快五百万不够,还想拉着家里人一起进。
沈言得知情况,特意出国深入敌后看看能不能从内部击破,发现大家都不说人话后,深刻意识到国内外意识形态的差距,没再耽搁,把小侄子救出来,花了小半年才让他变正常。
而不是神神叨叨的谜语人。
沈言故意激怒这男的,主要是想看看他被洗脑到什么程度,有没有策反的可能,一看他这个态度心思就歇了一大半。
已经被腌入味了。
估计是第一批被传染的人。
他不喜欢沈言的态度,眸光微冷,去墙边书架,取出一个盒子。
木盒里装着鞭子。
沈言不是不识抬举的受虐狂,人家鞭子都拿出来了,还搁这傻乐那就太没必要了。
鞭子上缠绕着铁荆棘,很新,在亮得能照亮房间每个角落的灯光下,闪烁着巍巍的寒光。
抽下去肯定要皮开肉绽。
沈言适时地流露出恐惧,攥着棺材的手指指节发白,弱声道:“哥们,我不乱说话,你把那玩意收起来呗。”
被卷成三圈的鞭子,被男人拿在手里,凑过去轻轻蹭了下沈言的脸蛋,“叫我父亲。”
沈言往后躲了一下,喉结滚动,舔了下砖红色的嘴巴,颤颤巍巍地吐出两个字。
“……父亲。”
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他胸口。
沈言皮肤白,稍微有点颜色就很显眼,法尔森这小子不老实,说是单纯的吃,实际在其他地方也占地盘似地吸吸舔舔,留下了很多印子。
印在沈言的皮肤上,让人浮想联翩。
“不洁。”冰冷的鞭子一一掠过这些痕迹,铁刺刮蹭时带来轻微的刺痛,男人严肃地问:“你是否愿意为自己的不洁忏悔?”
看来这顿打是挨不过去了。
要是能少疼点,那还是少疼点好。
沈言抿着唇,主动挺胸,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下,拽着鞭子往自己胸口上按。
铁荆棘的刺很尖锐,皮肤刺破,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沈言的掌心也疼,但是还不够。
沈言又多用了几分力气,直到胸口的血迹将白纱染红,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男人。
“父亲,我知错。”沈言将手掌摊开,让他看自己掌心和胸口的伤,真诚道:“我大错特错。”
转变得太自然。
还没来得及传教的男人定定地望着沈言。
“谎言比淫欲罪孽深重,我再问一遍,沈言,你是否诚心忏悔?”
沈言也勇敢地回看过去,神父打扮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一身肃穆的黑,发黑,眸黑,每一根头发丝好像都写着规矩守礼,纯白的念珠缠着他的手腕,这是他身上唯一的点缀。
黑是黑,白是白,世界黑白分明,非黑即白。
如此怜悯,又如此严肃。
哦,超度众生、无所不能的神的代言。
伟大的神父。
沈言在心里给这男的配bgm和画外音,努力让自己入戏。
适得其反。
赛博朋克世界观还能看到这么复古的元素,无异于在黄金里掺屎。
金子是金子,屎是屎。
差点笑出声的沈言压着嘴角,艰难地调整表情,露出一个非哭非笑的表情,因为有点现实基础,鬼话张嘴就来。
“我生而为罪,又该如何才能得到宽恕?我的父。”
神父沉默几秒,鞭子三次抬起,又三次落下,最终还是没能动手。
他抬起沈言的下巴,深深凝视他的眼睛,再次发问:“你是否愿以神圣的祂之名发誓,你真的知错?”
完全不知道祂是谁的沈言:“我愿意,我知错。”
神父的表情变得宽和,指尖向下,轻轻点起一抹血,在指尖撵开,放在鼻尖轻嗅。
“我没有闻到说谎的味道。”
沈言:……?
哥们,这装的就有点过了。
沈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友军,只是太入戏,没控制住。
男人后来的行为,打消了沈言的怀疑。
半人高的台子,沈言坐起来的上半身,刚好到他腰腹。
他把沈言搂在怀中,轻抚他后脑的发丝,神情怜悯柔和。
“神已看到你的决心,祂不会降罪于你。”
他身上有淡淡的沉静的香气,沈言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是被宽敕的罪人,模仿法尔森,哽咽道:“父亲,我被原谅了吗?我可以拥抱你吗?我好难过,呜呜呜。”
“当然。”男人愉悦道,“我的好孩子。”
沈言的发丝从他指尖穿过,暖融融。
他享受地闭上眼睛,感受无知羔羊全心全意的崇拜和依赖。
难以克制地激动。
.
沈言这两天在圣堂呆着,吃饭睡觉都被看管,用餐礼仪被纠正,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稍有不对神父就会亮鞭子。
这哥们好像很想抽他一顿。
但沈言滑跪很快,眼睛一闭,小嘴一张,巴拉巴拉就是一套丝滑小连招,给人哄得不知道天南海北,抱着他乖孩子乖孩子地叫。
只第一天有伤,伤口也被神父细致地涂了药。
这个时代的各种药品很发达,伤口当晚上就结了痂,沈言痒得要命,想挠,被神父发现以后捆住手,说什么从此往后你的身体属于神,除了神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伤害它。
沈言觉得这个神适合去卖保险,包赚的。
就这么挺着,神父又给他上了一些药,最后痂自然脱落,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留。
沈言总觉得神父好像很遗憾,好像不希望他好得那么快。
除此之外,沈言还差点打钉。
神父说,为了更好地侍奉他们的神,圣子需要毫无保留地对神明打开。
沈言不理解这和钉有什么关系,直到神父从那一大堆华丽闪亮的配饰中找出一条细而长的金链,对着沈言比划了一下。
“很漂亮。”神父赞赏道:“神会非常、非常满意。”
沈言:……
明明是他很满意。
长得人模狗样的,一口一个为了神为了教众,好像有多禁欲似的。
实则恰恰相反。
后来在沈言极其激烈的拒绝下,才保住了完整的自己。
沈言没有离开的想法,每天跟着神父的节奏走,并不害怕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困在这里,在日复一日的督训下,为了神奉献一生。
漫长的时间感都是神父有意为之,实际上也就过了七天。
沈言在这七天里,头一次穿上稍微正经一点的衣服。
正经只是和之前其他衣服比,现在这个布料还是很少,露出好大一片胸和两侧的腰。
至少裤子是严严实实的裤子,什么都没漏,走起路来也不透风。
沈言一时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今晚的晚宴,不必紧张,只要正常表现就好。”神父对沈言很有自信,“你是最优秀的圣子,没人会比你更好。”
沈言顺从道:“当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