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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枝映美人_分节阅读_第19节
小说作者:盐角儿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320 KB   上传时间:2025-01-03 12:18:20

  借着月色,无相和尚将来人打量了一遍。

  身长七尺有余,配一把剑,将黑袍的一边撑起来。他个子高挑,身材却单薄,脚步也很轻,临到门外才能听出。和尚单手作礼,道:“阁下可是葛山李施主?”

  对方道:“无相师父?”

  尽管故意压着喉咙,他的嗓音仍旧十分清亮,一听就很年轻。和尚道:“李施主远道而来,想必十分辛苦,请上座。”

  对方纹丝不动,继续问道:“不必。我还有要事,请师父将我要的佛像拿来。”

  他说话彬彬有礼,接佛像时却只从袍下探出半个手掌,粗暴地抓在怀里看。佛像一尺多长,是俗家打扮,舒眉朗目,青丝根根分明,比起佛像,更像个风流公子,仙芽寺所有造像都是这副模样。年轻人道:“这位佛祖的俗家名字是什么?可是繁原人?”

  和尚道:“贫僧只管供奉,所知甚少,尚待考证。”

  年轻人道:“是吗?”

  双手伸出袍外,各持木佛像一端,用力一震,瞬间便将佛像挫成几块:“我看这佛祖,很像一位过世的江湖泰斗,挽芳宗宗主赵莱啊。”

  即便灯光如此晦暗,仍能看到无相和尚僧袍下血肉贲张,马上就要发难,那年轻人忽地将罩袍一扯,扔在地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无相已经明白,这位陌生信徒连抄几百遍经书、供奉了上千两银子,为的就是引自己现身。他虽然美貌,但五官七窍戾气横生,无相看他面熟,却实在想不起是谁,更古怪的是,对方一副寻仇的派头,仿佛利剑马上就要出鞘,手腕上却锁着一条粗大的铁链。

  周喑年轻时好歹做过挽芳宗的二把手,壮年在凤还城打拼,也算排得上号的话事人,被一个手脚都施展不开的毛头小子如此挑衅,虽然不悦,但并不放在眼里,腕上凝了几分力气,道:“不知贫僧哪里得罪过施主,请施主明示。”

  年轻人道:“你连人都认不清,就去屠杀我师门吗?周喑!”

  舜华派余孽!

  周喑念起身动,铁臂猛然探出,袖下长针直刺对方面门,岂料对方早有准备,拧身躲过,瞬间错开半个身位,提臂一挥。

  这一剑,如惊鸿掠影,倏然无痕,连周喑自己也是一愣。不是舜华派剑法,也不是挽芳宗的,而是自己年轻时偶然悟得的一招,在清剿舜华派之后,几乎再没有用过。一来,周喑在清剿舜华派之前就已退出江湖,在仙芽寺隐居多年,此处水网纵横,地广人稀,根本没有需要在人前动手的时候;二来,这招式狠辣,一发必断人手足,不宜多用,当初若非舜华派大弟子负隅顽抗,重伤十几名厘罪盟的先锋,周喑也不至于砍掉他的右手。

  那年轻人甩去剑锋上的鲜血,看也不看掉在地上的半个手掌,道:“想起来了吗?”

  周喑锁死周身大穴,扯断僧袍,将断掌伤口裹住,额上汗珠如豆,此情此景,却仍能镇定交谈:“贫僧技不如人,今日认了,但有一事不明。李施主,你有如此身手,既要杀我,何必费时费力,与我书信来往数月?”

  年轻人砍伤了他,这才走进屋子,路上被一副赵莱的造像绊住铁链,立刻又是一剑。那长剑不知什么做的,削铁如泥,将造像的头颈一分为二。年轻人一边弯腰去捡佛头,一边道:“第一,我还没说要杀你……”

  他侧对着周喑,右手持剑,左手抓着佛头,浑身都是破绽,周喑手肘一砸,身后那一人高的造像竟佩的真剑,剑柄立刻弹出,在他手中转了一圈,电光般刺向裴慎心口。裴慎眼神一凛,抬手便挡。

  “叮!”

  周喑的武器竟被震飞了。

  若是裴慎自己招架,周喑至少能砍伤他的胳膊,但经眼前这男人一拦,裴慎毫发无损地转过了身,斜瞥佛头,在掌心捻珠子似地捻了几下,骨节发白。这时周喑断定他内力一定还不够深厚,否则,早将这铁头颅捏成齑粉,扬在自己脸上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给你写信的人是我?”

  周喑没有回答,去看那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男人。这张脸,这身功夫,倒是谁见过都不会忘:“原来是乔贤侄要杀我,贤侄,你又为何等到今天?”

  乔柯走到哪里都被叫贤侄,已经习惯了,但他和周喑着实不熟,连白眼都懒得翻:“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要杀你?”

  当下收剑入鞘,将场子留给裴慎。他说得轻松,但方才那一剑,意思十分明白:裴慎无论如何会赢,区别只在于我会出手几次,矫正胜局。周喑道:“贤侄和舜华派交情如此之深,怎么不早说?当初你如果出手阻拦,厘罪盟不会不给面子。”

  闻言,那年轻人果然回头看了一眼乔柯。

  周喑心中了然,继续道:“哦,我忘了,于掌门提到过,不日就要封你作代掌门……”

  乔柯眼神飘忽,正要说话,裴慎道:“听说你对赵莱十分忠心,在凤还城也仗义执言、敢作敢当,今日得见,原来只是个挑拨离间的小人罢了。”

  周喑道:“你与乔贤侄是什么关系,我这番话又如何是挑拨?”

  裴慎再次抢在乔柯前面,气鼓鼓道:“我跟他?我跟他情投意合,恩爱两不疑……”

  周喑对着“恩爱”两字发笑:“那这锁链,又是谁戴在你身上的?”

  裴慎又被呛了一下,旋即,咬牙切齿道:“闺房乐事,你管得着吗?”

  他这辈子的不要脸都用上了,终于把五十岁的周喑当场震住,毕竟避世多年,看到年轻人如此不知廉耻,一时难以消化,半晌才道:“……跟你师父一个样!”

  裴慎几欲上前:“你说什么?!”

  周喑道:“裴筑勾引赵宗主,偷人秘籍又杀人全家,老了老了,还教出你这种徒弟!难道他没跟你讲过,他也知道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哈哈哈……那你恐怕连裴筑都不如,狗仗人势,你下场不会比他好!”

  尽管已经明里暗里听乔柯说过几次,裴慎还是青筋暴起,道:“这三件事,哪一件你有证据?”

  周喑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三城三派活过五十岁的人谁没见过?你要证据,人人都是证据!你师父佩剑上的红玉髓是哪来的,你们舜华山上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宝贝?还不是他从赵宗主手里骗来的!厘罪盟不提这种丑事,已经给足了裴筑脸面……”

  裴慎道:“胡说八道!我师父什么好东西没有,想要红玉髓,天底下的人赶着送,用得着骗人?再说这些和我师兄师姐有什么关系,厘罪盟赶尽杀绝,根本就是你们杀红了眼,以多欺少!”

  周喑道:“竖子小儿!你师兄师姐无辜,那赵宗主又何辜,挽芳宗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何辜?!杀人偿命,一报还一报!”

  既然活不过今晚,怎么也要骂个痛快,把这小子噎个严实再上路,周喑早已做好被裴慎一怒之下结果性命的打算,谁料骂到最后,裴慎突然长舒一口气,语速也慢了下来:“你在写什么?”

  他疾进疾退,猛地从周喑僧袍上撕下一大块布,扯开针脚,翻来覆去却查不出什么,扭头道:“这是什么材质?火浣布?”

  因为不怕烧,有些富人会用火浣布做的衣服防身、包裹钱财,以特定材料在上面书写,当下无痕,火烧时却能显示字样,所以还能用来传递密信。乔柯道:“不管什么材质,哪里留了记号,把哪里毁掉就是。”

  裴慎将破布揣进怀里,道:“你刚才有问必答,那我也该回答你的:费几个月时间给你写信,究竟有什么用。”

  他走到周喑的断掌旁边,整个手掌贴到血水上,然后回到大堂正中央,用食指画起符咒来。

  “无相僧在给李施主的回信里说,仙芽寺只供一位佛,这位佛祖生前大行善事,却不得好报,惨死家中。曾经受他救济的信徒们便集合起来,在仙芽寺为他祈福,希望他往生极乐,通神显圣。无相僧自己,曾经犯下诸多戒律,后来被佛祖降伏,才改过自新,所以格外虔诚。”

  “我猜,这故事其实在讲你年轻时做马贼,由于根骨奇佳,烧杀抢掠几年,就觉得神功大成,跑到各大门派踢馆。小门小派还好,到挽芳宗时,终于被赵莱打得心服口服,他不仅没有杀你,反而好言相劝,把你留在山上学习挽芳剑法,所以你对他十分敬重。赵家灭门后,挽芳宗只剩一些在外游历或者早年脱出师门的人,偏偏这几个人都迷信鬼神之说,用尽种种办法,要为赵莱积攒福报,比如为他修建寺庙,日夜供奉;或是在赵家旧址献祭三阳一阴,乃至四阳鼎柱的命格……”

  手掌上的血很快用尽,裴慎走到那尊最大的造像前,绕了一圈:“为什么这尊造像是最大的,而且放在香火最多的地方?”

  又道:“你们为赵家做了这么多。赵殷知道吗?”

  周喑突然暴起,捡起佩剑,疯狂朝裴慎砍来,裴慎一只手正落在佛像后背,另一只手突然提剑反向从肘下探出,正对周喑咽喉,将他捅了个对穿。

  他扭头看向周喑血红的双眼,将剑刃一寸寸向刺去:“关心则乱。我大师姐就是这么死的。”

  说罢,轻轻一推,佛像“轰隆”一声,倒在地上,竟是瓷的,一只小罐子从碎片中滚了出来。

  裴慎扶住周喑,令他缓缓跪在地上,被剑撑住,然后才将罐子捡起,掏出里面的香囊,神情有些失望。他顺着贯穿脖颈的剑刃,又沾了许多血水,重新回到符咒旁边,边画边道:“内力深厚的人受这一剑,不会立即死掉,我师父坚持了两刻,你虽然不如他,至少一刻钟也有吧。”

  伴着周喑喉咙中模模糊糊的气声,他的手越来越稳,越来越快,落成之后,将盛着赵莱香囊的罐子在图案正中一放。

  不知是不是错觉,罐子落地的瞬间,已经一刻钟没有动过的周喑,突然震了一下。

  裴慎道:“一报还一报,这套阻生咒,也要多谢‘无相大师’赐教……”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慎汗毛倒竖,提剑喝道:“谁!”

  外面先是几声甜甜的笑,然后“我来”“让我来!”地争抢着,竟是一群小孩子在跳来跳去,够不着门环,喊道:“大和尚!大和尚!”

  还有的喊:“爷爷,爷爷!”

  地上气若游丝的半具尸体,突然抬起指尖,就着自己淌下来的血迹在地面滑动。裴慎几度提剑,最终都放下手,直到地上简写的“餐盒”两字足以辨认,才看向乔柯。

  乔柯示意他嘘声,然后在佛堂中绕了一圈,果真拎出一只巨大的食盒,打开来看,里面塞满了馒头包子,形状并不好看,应当是僧人自己动手做的。乔柯将门推开一条缝隙,问道:“你们来拿吃的吗?”

  孩子们道:“是!”

  “你是谁呀?”

  “大和尚爷爷在哪里?”

  乔柯柔声道:“爷爷已经睡了,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说罢,将食物用油纸一包包递了出去,问道:“谁是小观?”

  一个怯怯的声音道:“大哥哥,是我。”

  乔柯道:“爷爷说他累了,想请小观找几位伯伯,明晚帮忙打扫佛堂。你能找到吗?”

  孩子乖乖地说:“能……”

  他合上门缝,裴慎耳中几不可察的的呼吸声也在同时彻底中断,后面是孩子们开开心心捧着食物奔跑的声音。

  都光着脚。是一群经常来讨饭的小乞丐。

  裴慎脸色煞白,盯着尸体和血字,瘫跪到了地上。

第50章 49 峰回

  仙芽寺离最近一处小镇五十里,小镇离最近一座城市又八十余里,穷乡僻壤,镇上客栈生意十分冷清,蜡烛和油灯也积累下许多,客人说要,小二直接拎出一尺多的托盘,摆满后送了上去。

  他害怕蜡烛熄灭,一路走得小心翼翼,房中却等不及了,探出一只青筋虬起的手臂,直接接过。

  小二道:“客官,账还……”

  沿着地上一串叮铃铃的响声去看,客人在接过托盘时就已将铜板甩了出来,小二追着去捡,房门便“咚”地一声,像有人后背砸到上面似的,死死合上了。

  小二骂道:“缺管少教,不就有俩臭钱吗!”

  他不敢扬声,揣着铜板嘟嘟囔囔下楼去了,其实屋里两人都听得清楚,不过事出从权,又的确理亏,顾不上计较。乔柯背靠木门,左手举着托盘,右边单手搂住裴慎,被他自上而下地咬着亲了一会儿,才道:“你别勾我……”

  裴慎道:“非要在我不情愿的时候欺负我,才有意思?”

  乔柯刚才被他又推又亲,单手驾着人走了一圈都没喘一口气,这时候脑门却冒出一层汗,带着他回到床边:“这样会受伤。等你再习惯一点,好不好?你看,我把灯摆上了。”

  裴慎肩头一软,陷在床单里,回头看了一眼。床帏的四角果然已经透入烛光,不再阴沉沉的,于是他继续揽着乔柯,将对方温热的胸膛带到自己上面:“你可不要后悔。过了今晚,我绝不再这样。”

  乔柯道:“等再杀个张喑、王喑、李喑……也不会吗?”

  裴慎沉默抱着他。

  乔柯道:“报仇最忌讳心软。既然杀了,就别管他是不是纯粹的恶人。”

  裴慎道:“那是你知道周喑没做过几件好事。假如真有一个好人……假如我就是杀错了呢?七十九个人……我怎么能……”

  一瞬间,莫纵言把着剑柄,从脑海中一脚迈了出来。九师兄最恨别人唧唧歪歪的,骂人很痛快:“说的什么狗屁醪糟话,早你没想过,杀都杀了,在这儿给我装观音大士?师父师兄师姐都白死了,养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替你去死!”

  莫纵言张嘴要骂更多,乔柯蹭上来将裴慎按在了怀里,有一搭没一搭抚着颈侧:“你不怕和这七十九个人硬碰硬,只怕错杀,那岂不是要累死了。他们杀上舜华山的时候,想没想过你们是无辜的?就算想过,有没有手下留情?”

  下山多日,他胸前还是淡淡的玉墀花香,裴慎这时候倒不怕黑了,闭上双眼,朝他怀里又钻了钻。

  “如果你杀错人,”乔柯继续道:“我就说你错了。但是……对也好,错也罢,我还要跟你站在一起,就算错得天理难容、千刀万剐,我还要跟你站在一起。”

  怀中没有反应,他拍了拍:“阿慎,你愿意吗?”

  裴慎闷在他心口问:“你杀冯开阳的时候,有人跟你说过这番话吗?”

  乔柯诧异道:“……没有。”

  就算被拒绝,他也准备好了。所以裴慎要起来,他就顺从地松开手臂。

  裴慎道:“帮我擦擦。”

  他脸上干干净净的,溅的半边血不知洗了多少遍,乔柯还是用拇指去揩,直到脸颊发红吃痛,像一条淌在皮肤深处的河。裴慎已经缠到他身上,猫一般偏头磨蹭他的手心:“我要睡了。”

  乔柯笑道:“你要睡了,那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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