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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出书版)_分节阅读_第55节
小说作者:丁中江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1.64 MB   上传时间:2024-05-22 16:03:36

  张作霖虽然没有一举完成纳吉林入版图的愿望,却也不是没有收获的,11月7日,吴俊升率领第二十九师由郑家屯突然开到齐齐哈尔,压迫黑龙江步兵第一旅旅长巴英额、骑兵第四旅旅长英顺解除兵权,完成了对黑龙江的全部控制。

  奉、吉之争,因素很多,第一:这是直、皖两系暗争的伏线;第二:张作霖正在势力膨胀,由一师兵力扩充至三师,非向奉天以外发展不可;第三:东北人对于孟恩远和他的直隶子弟兵多少有地域观念而不和。

第127章 冯段暗斗明争

  北洋三杰的龙(王士珍)、虎(段祺瑞)、狗(冯国璋),龙的命运最坎坷,狗的命运最顺利。

  冯当总统后有许多笑话,8月23日,新任塞北关监督林摄进府谢委,冯懒洋洋,又心不在焉地问:“你从什么地方来?”林答:“我久住北京。”冯问:“你现在做什么事?”林答:“新被派塞北关监督,特来谢委。”冯问得更妙了:“谁派你的关监督?”林答:“总统的任命。”冯愕然,又问:“是我派的吗?什么时候派的?”林说:“明令已发表了几天了。”冯搔搔头,哦的一声说:“不错,那天我睡午觉,有人拿命令来请我盖印,大概就是你的事。”

  袁世凯的家庭教师宜兴周女士嫁冯为继室,别人都说她有福气,嫁冯后,冯由督军而副总统而总统,怎知这位周氏夫人有福无命,只做了一个月的“白宫”主妇,9月10日便得病死了。冯请状元公夏同龢题主,题曰“大总统夫人周夫人之灵位”。见者莫名其妙,总统府秘书处和礼官处的人都为之摇头,前来行礼的人对着这块牌位也有点啼笑皆非,大家说:孙大总统和黎大总统都还在着,究竟是哪一位大总统的夫人呢?冯听了大不高兴。不过中国人的迷信说主位不可重写,只好将错就错。随后谢帖上也闹笑话,主丧人不由冯出名,冯的儿子冠以“奉严命”三字,又惹起人的非议:如果身为大总统的,妻不得以为夫,则父死亦不得以为子乎?

  冯的故乡河间,是一个平原,历代所种植的树木甚多,最古的远至汉代,参天合抱,尽属良材。冯就任后将河间属的古树大树扫数砍伐,运至天津,善价而沽,地方人士大哗,指摘冯国璋太不像话。冯见众怒难犯,乃用缓兵之计,邀请故乡年高德劭的乡党士绅至京,好言抚慰,谓树龄过老,任其腐朽可惜,故予以砍伐利用,诸乡亲请勿误会,补栽新树费用,本人当全数负担。众虽感不满,而木已成舟,无可如何,犹幸已允补偿,亦可慰情聊胜于无,遂回乡各自购栽新树,事后开单向冯要钱,冯置之不理,众人大呼上当。还有三海中的鱼在清朝时是不准擅捕的,所以繁殖日增,百斤以上者极多。冯居为奇货,招来渔人数十,网罟齐施,竭“海”而渔,中有巨鲤一尾,重达400余斤,乃光绪帝生日所放的长生鱼,脊鳍系有免死金牌四面,亦遭此劫。事为外商所闻,纷来竞购,开价哄抬至3000元之巨。外交部以此事有辱国体,力争不可,各报亦大加抨击,冯始知难而罢,所捕之鱼,悉自掏腰包买下,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

  段祺瑞向湖南用兵时,冯、段之间的分裂表面化了。冯不同于黎元洪的是他在北洋军系中有地位,有兵权,还有长江三督为后盾。冯的第一道本钱是江苏督军李纯,李出身于陆军武备学堂,曾向徐世昌拜过门,民国前十年加入北洋第六镇,驻防北京和保定一带,从此他即与这支部队结了不解之缘。北洋第六镇原是武卫右军改编的,曾任统制(师长)的先后有段祺瑞、王士珍、赵国贤、吴禄贞、李纯。辛亥年吴禄贞由第六镇统制升任山西巡抚,李纯遂继任统制,随冯国璋南下参加汉阳之战。民国成立,第六镇改为第六师,李纯遂为第一任师长。癸丑年二次革命,李烈钧在湖口誓师抗袁,袁调他打湖口,革命军失败了,李获升江西都督,袁命马继增继任第六师师长兼赣北镇守使。袁洪宪称帝时调马继增到湘西打护国军,不知怎的马忽然自杀,第六师师长乃由第十一旅旅长周文炳升任,可是周不久又害了精神病,于是改由第十二旅旅长齐燮元升任。齐绰号“齐瞎子”,前清秀才出身,在天津办过小报,并曾在《大公报》投过稿。由于冯国璋北上做总统,乃调嫡系大将李纯继任江苏督军。李是个好名不实的人,他离开江西前,授意南昌人开会挽留他,8月1日南昌总商会开挽留督帅大会时,他派副官谭毅到会索阅挽留电,看措词是否合意。公然有一位先生建议请仿照黎总统遥领赣督,另一个则提议以第六师师长齐燮元升任赣督,也有建议建生祠、铸铜像、立去思碑等等。

  省议会和绅、商、学、农各界均纷纷通电挽留李帅。80老翁欧阳霖被江西各界推出来做“卧辙代表”。“督帅”启节之先,警务处阎恩荣派巡警多名,沿街命各商家设席祖饯,每席赏大洋四元,不料仅有四家遵办,临时拜托商会副会长卢芳亲自出马,逢人作揖打躬,勉强凑足了30余席,据说这些路饯有的只摆果盘,有的更马虎,只盛些清水或剩菜,所花本钱不到两毛钱。“李督帅”徐步路过,路饯的主人恭而敬之地行礼,大帅含笑点头答礼,轻举贵手把桌上的茶汁倾点在地上,算是受饯;商会还买了花爆20万串,一路放到江边,学校放假以备学生们成群排队送“大帅”上洋船,商绅有送到九江才作别的,也有一直送到南京的。

  最扫兴的是新闻记者,他们报道“督帅”离赣的花边新闻中说:“督帅”动身时收了门生和义子30余人,每人收贽竟多至数万元,在南昌的金库提了30万元,又令财政厅转托中国银行向日本银行商借了日元100万。这些消息颇使李纯为之气沮。

  冯国璋做了总统后,曾表示尊重责任内阁制,对于段用人行政和决策的决定都不干涉,段对冯在态度上也比对黎时好得多。可是他们是两个实力派,冯颇有心机,段则刚愎自用,冯当然不愿意做一个和黎元洪一样的受气总统,段则决不肯放弃半点权力,因此两人的争执,一样尖锐化。

  争执的第一遭,是军权,这也是历来总统、总理间的争执焦点。冯就任不久,就想恢复“大元帅陆海军统率办事处”,段当然不肯同意。段在国务院设立了“参陆办公处”,以取代袁世凯时代的“统率办事处”。

  冯要过问全国大事,不愿做有名无实、像个泥塑的大总统,段在这一方面总算让了步,自6年10月8日起,每天派一位官员向总统报告政情。

  可是,总统、总理之争,不是表面的,或是一件事情上让一点步就可以和缓,于是权力之争使这两位北洋巨头,裂痕愈来愈大。

  段派傅良佐督湘后,湖南旅京士绅要求政府勿在湖南用兵,他们向冯请愿,冯叫他们去问内阁,这就是明明告诉请愿的人说:是段祺瑞要向湖南用兵,与我冯国璋无关。刘建藩、林修梅在湖南宣布自主,内阁决定下讨伐令,冯认为这是小题大做,应该大事化小,所以冯便不肯在讨伐令上面盖印。因此当湖南战事发生后,北京政府的讨伐令仍没有颁布。有人把当时的情势如此形容:“段内阁对外(指对德奥)宣而不战,对内战而不宣。”

  冯、段两人的暗斗,就是北洋派直系和皖系的斗争。这两系在军事上各有力量,各有地盘,可是他们也各有弱点。直系占有长江三省地盘,然而湖北、江西和江苏不相连接,并且因为地形分散而力量不集中,尤其是江苏更是处于皖系势力的三面包围中。至于冯国璋自己身居北京,也是在皖系势力范围内。不过,皖系军人纸上谈兵的多,肯打硬仗的少,而且在用兵西南时,必须越过长江,要经过直系的地盘,直系地区虽然分散,却是皖系用兵西南必经的孔道,所以段在征南军事上必须要取得冯的支持。

  冯并不是凡事坚持到底的,对湖南问题便是一个例子,当段的压力加强后,冯就软化,10月22日,冯终于同意褫夺了刘建藩和林修梅两人的官职和勋章,并且予以通缉。冯的直系和陆荣廷的桂系较为接近,具有秘密同盟关系,因此对湖南和两广问题较为关心,和滇系的唐继尧较少联系,所以对四川问题不太关心,段便在四川问题上不受冯的牵制。

  段的武力统一,军事征南都是要花大钱的,钱从何处来呢?只有借款一途,当时因为欧战激烈,英法无力借款,日本遂乘机而入,段祺瑞这时亦想借日本的支持达到他征南和统一的迷梦,因此他重用曹汝霖,请他兼摄财政总长,曹是著名的亲日派,段后来为国人攻击卖国就是这一期间铸成的。日本为了对中国贷款,乃以朝鲜、台湾、兴业三银行合组一特殊银行团,由日人西原龟三经手,后来就是有名的“西原借款”。

  综合民国6、7年间,中国向日本的贷款为数极巨,现在把这些贷款项目分述于次:

  (1)善后续借款第一次垫款日金一千万元。民国六年八月二十八日财政总长梁启超,与横滨正金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一年,年利七厘,以盐余担保。

  (2)交通银行借款日金二千万元。民国六年九月二十八日曹汝霖、陆宗舆与日本特殊银行团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三年,年利七厘五,以交通银行所有国库券二千五百万元为担保。

  (3)吉长铁路借款日金六百五十万元。民国六年十月十二日曹汝霖、梁启超与南满铁路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三十年,年息五厘,以吉长铁路之财产及收入为担保。

  (4)第一次军械借款日金一千八百万元。民国六年十二月三十日北京陆军部与日本泰平公司缔结,双方皆严守秘密,不将契约发表。由日方交付军械,以作现款。

  (5)善后续借款第二次垫款日金一千万元。民国七年一月六日财政总长王克敏与横滨正金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一年,年息五厘,以盐余作担保。

  (6)无线电台借款五十三万六千余英镑。民国七年二月二十一日海军部刘传绶与三井物产株式会社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三十年,年息八厘,以无线电信局之收入为担保。

  (7)有线电信借款日金二千万元。民国七年四月三十日曹汝霖与中华汇业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五年,年息八厘,以全国有线电讯之一切财产并其收入为担保。

  (8)吉会铁路垫款日金一千万元。民国七年六月十八日曹汝霖与日本兴业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四十年,年息七厘半,以吉会铁路财产及收入担保。

  (9)第二次军械借款二千三百六十余万元。民国七年七月三十一日由陆军总长段芝贵与日本泰平公司代表缔结。由日方付军械,以作现款。

  (10)金矿森林借款日金三千万元。民国七年八月二日农商总长田文烈及曹汝霖与中华汇业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十年,年息七厘五,以吉黑两省金矿及国有森林与其收入作担保。

  (11)满蒙四路垫款日金二千万元。民国七年九月二十八日驻日公使章宗祥与日本兴业银行代表缔结满蒙四路(开原海龙至吉林,长春至洮南,洮南至热河,洮南热河间一地点至海港)预备借款契约,借款期限四十年,年息八厘,以四路现在将来之一切财产及其收入作担保。

  (12)济顺高徐二铁路垫款日金二千万元。民国七年九月二十八日驻日公使章宗祥与日本兴业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四十年,年息八厘,以二路之财产及收入作担保。

  (13)参战借款日金二千万元。民国七年九月二十八日驻日公使章宗祥与朝鲜银行代表缔结,借款期限一年,年息七厘,以中国将来整理新税中收入,作为偿还财源。

  上述借款总额高达2.2亿日元。段祺瑞为求财政上的充裕,贯彻其武力统一的迷梦,不惜饮鸩止渴,断送国权,让日本假借款以夺取中国之利益,而中国因西原借款所损失的有:

  一、吉长铁路、吉会铁路及满蒙四路均被抵押。

  二、无线电台、有线电信事业管理权的让与。

  三、吉林、黑龙江两省金矿及森林的让与。

  四、山东济顺、高徐二铁路的让与。

  五、山东问题换文的损失。

  六、中国参战军必用日本军官训练。

  同时,日本政府建议中日合办凤凰山铁矿,中日各投资2500万元,中国资本可以由日本代垫,并提出在浦口建立钢铁厂,聘用日本技师,以陆宗舆为督办。这个消息首先由北京的英文《京报》登出来,段派军警逮捕了《京报》主笔陈友仁,接着把《京报》查封。这一来,便成了一件中外轩然大波的事件,各方遍传:“中国军械将由日本管理,所有各省兵工厂、煤铁矿亦由日本控制。”于是全国人民和各种团体,一致反对军械借款和凤凰山采矿合同,要求段内阁宣布真相。同时美国公使抗议中日军械借款,亦要求公布凤凰山采矿合同,英国公使则认为长江流域是英国势力范围,不能容许日本染指。

  段相信这个秘密条约是总统府方面故意泄漏的,同时相信冯国璋有意推波助澜,怂恿反对。因为江苏督军李纯在南京召集了秘密军事会议,会议结果,不但提出了取消军械借款的要求,还提出了改组内阁的要求,因为他们认为内阁中有亲日分子,所以需要改组。不只是江苏督军李纯在反对,直系的其他督军如:江西督军陈光远、湖北督军王占元都电请政府明白表示。10月28日,段内阁和日本方面拟订了凤凰山开矿草约。李纯又来一电,指出凤凰山是江苏辖境,事关地方问题,应先征求地方当局意见才能签约。语气中含有即使内阁签订开矿条约,他也不会允许日本人前来开采铁矿。

  段决定一意孤行,不理睬反对声浪,当这个合同签订前送到农商总长张国淦桌上,照理要由农商总长批准和签字。可是张国淦竟拒绝签字。11月1日,日本驻华公使林权助亲自到农商部威胁张签字。张问林权助是代表日本商人,还是代表日本政府?张说:“如果是代表贵国商人,则当按照我们中国的矿业条例办理。如果是代表贵国政府,这里是农商部,我和阁下没有谈话的地位,请阁下到我国外交部接洽。”林权助被张说得哑口无言,又不好意思翻脸,只好退出。隔不久又来访张,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建议依照日本钢铁业由军部管理的成例,将此案移陆军部办理。张答复说:“这是我国内政,不劳阁下操心。”段祺瑞看这事闹僵了,乃派孙润宇以120万元向张行贿,贿款增至200万元,均被拒绝。国务院秘书涂凤书也奉派前来,劝张以考察各省农会为名离开北京,由代理部务的次长代签铁矿合同,张也拒绝。段又采取以前对付内务总长孙洪伊的办法,劝张外调省长,以免身当其冲,张也不肯。张平日为人随和,可是这次却非常坚决。段最后派亲信曾毓隽访张,说了许多好话,请张帮忙,张说:“不签字就是帮总理的忙!”

第128章 段辞职和天津会议

  段祺瑞讨伐南方,武力统一的政策行不通,又受直系的反对,湖南情势又突变,他只能出之辞职一途了。当他辞呈尚未提出时,江苏督军李纯又来电建议总理不兼陆军总长、解散临时参议院、派唐绍仪为北方议和总代表、迅速召开南北和议。

  11月16日段被迫提出辞呈,同时发出“正密”铣电痛论北洋派团结的必要,以及自己不得不辞职的苦衷,电云:

  祺瑞自五月罢职以后,久已厌绝人事,闭门谢客,国变再出,大违初衷。就任以来,赖诸君子群策群力,共济艰难,私冀发挥我北洋同袍之实力,统一国家,奠宁宇内,庶几人民得以安堵,法治乃能设施。此次西南之役,……迭经阁议,询谋无间,既非私心自用,又非黩武佳兵,耿耿此心,可对同志(指北洋同志)。……乃奸人煽惑,军无斗志,删日王汝贤、范国璋等通电传来,阅之痛惜。不意我同袍中,竟有此不顾大局之人,干纪祸国,至于此极也。……今日中国,盗贼盈途,奸人恣肆,纲纪日夷,习俗日敝,所谓护法护国,有名无实,徒供欺诈者诪张为幻之具。……环顾国内,惟有我北方军人实力,可以护法护国。果能一心同德,何国不成,何力不就。辛亥癸丑之间,我北方军人,人数不及今日三之一,地利不及今日三之一,所以能统一国家者,心志一而是非明也。近来南方党徒,亦知我北方军人,宗旨正大,根底盘深,非彼西南势力所能兼并,乃别出阴谋,一曰利用,二曰离间,三曰诱饵,昌言反对者,固为彼所深仇,即与之周旋,亦是佯为结好;无非启我阋墙之争,收彼渔人之利,始以北方攻北方,继以南方攻北方,终至于灭国亡种而后快。王汝贤为虎作伥,饮鸩而甘,抚今追昔,能无愤慨,湘省之事,非无收拾之法,我不忍使北方攻北方,以自抉藩篱,落彼陷阱也。王汝贤等不明大义,原不足惜,我不忍以王汝贤之故,致令同室操戈,嫌怨日积,实力一破,团结无方,影响及于国家也。我北方军人分裂,即中国分裂之先声,我北方实力消亡,即中国消亡之朕兆。祺瑞爱国家,不计权力,久荷诸君子深知,为国家计,当先为北方实力计,舍祺瑞辞职之外,别无可以保全之法,决计远引,已于昨日呈中乞休,既非负气而去,又非畏难苟安,大势所趋,宜观久远,倘能达我愚诚,北方实力得以巩固,艰难时局,得以挽回,则祺瑞今日之辞职,实为万不可缓之举。……自兹以往,伏愿诸君子……时时以北方实力,即国家实力为念,团结坚固,勿堕彼辈阴谋之中,以维持国家于不敝,此祺瑞鳃鳃愚衷所祷祀以求者也。临别之赠,幸密存之。段祺瑞。铣印。

  段认为北洋军阀是中国正统的势力,因此没有北洋军阀便无中国。他说“北方军人,宗旨正大”,忘记了他自己教唆督军团造反以谋恢复自己的势力,便是极不正大的行为;他的责备直系军人不应该“启阋墙之争”,使西南“收渔人之利”,忘记了他自己的假对外以制内,便是“阋墙”,日本便是“渔人”;他说西南“始以北方攻北方,继以南方攻北方,终至于灭国亡种而后快”,忘记了他自己始以西南攻西南,继以北方攻西南。他诋毁西南用离间计来破坏北洋团体,其实北洋自己利害斗争,自行分裂何待离间。他一面责备王汝贤,一面仍想把北洋军阀团结成一个势力,做撑持中国的台柱。可是这根台柱,已经成了破朽的废料,难以修补了。

  段的密电发出后,徐树铮另发一密电,要求皖系各军阀复电拥护段。冯国璋于是也发出一通密电,原文如下:

  国事濒危,人心浮动,一隅生隙,全国动摇。兹将数日经历情形,暨失机可惜之点,通告于左:自复辟打消,共和再造,军人实为功首,此后军人团体,即为全国之中心点,生死存亡,有莫大之关系,此不但本国人所共知,亦外交团所共认。此次政府成立,所行政策,以改良民国根本大法为宗旨,故不急召集新国会,而为先设参议院之举,在法律上虽微有不同,而用心实无私意存于其内。西南二三省,起而反对,无理要求,中央屡为迁就,愈就愈远,不得已而用兵,只为达到宗旨而已,初非有武力压迫之野心也。兵事既起,胜负虽未大分,而川事则中央颇为得手,黔、滇在川之兵,不日可期退出川界。广东方面,陆、陈、谭虽有援湘之兵,因龙、李、莫倾向中央,暗中牵制,以是不能大举。是时也,湖南战事,我北军将士,稍为振奋,保持固有之势力,中央即可达完善之结果。不意我北军九死一生,最有名誉之健儿,误听人言,壮志消沮,虽系一部分之自弃,而掣动新胜,暨相持未败之众,于是合谋罢战,要求长官,通电乞和,不顾羞耻,虽曰其中有不得已之苦衷,而中央完全将成之计划,尽行打消矣。诸君闻之,能不惜哉!能不痛哉!特是通电求和,主持人道,欲达宗旨,亦必能战而后能和。假如占住势力,战胜一步,宣布调停,再进一程,征求同意,为中央留余地,保政府之威严,吾辈军人之名誉大张,国家人民之幸福是赖,乐何如之。乃不出此而为摇尾乞求,纵达到和平目的,我军人面皮丧尽矣。国璋亦军人之一分子也,如此行为,万无下场余地,不为羞死,亦将气死。诸君皆爱国丈夫,有何高见,如何挽救,能否贾勇救国,振奋部下士卒精神,筹兵筹饷,以谋胜利,则大错虽已铸成,尚可同心补救。国璋代行权位,惶愧奚如!国之不存,身将焉附?如有同心,国璋愿自督一旅,亲身督战,先我士卒,以雪此羞。宣布事实,渴望答复!

  11月18日,直系四督直隶督军曹锟、湖北督军王占元、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发表联名巧电,主张停战。长江三督忽然变成直系四督,声势大震,对段来说可算是致命之伤。直系四督通电如下:

  慨自政变发生,共和复活,当百政待理之际,忽起操戈同室之争,溯厥原因,固由各方政见参差,情形隔阂,以致初生龃龉,继积猜嫌,亦由二三私利之徒,意在窃社凭城,遂乃乘机构衅,而党派争树,因得以利用之术,为挑拨之谋,逞攘夺之野心,泄报复之私忿。名为政见,实为意见,名为救国,实乃祸国,于是阋墙煮豆,一发难收。锟等数月以来,中夜彷徨,焦思达旦,窃虑覆亡无日,破卵同悲,热血填膺,忧痛并集。盖我国外交地位,无可讳言,欧战将终,我祸方始,及今补救,尚恐后时。至财政困难,尤达极点,鸩酒止渴,漏脯疗饥,比于自戕,奚堪终日?东北灾祲,西南兵争,人民流离,商业停滞,凡诸险状,更仆难志。大厦将倾,而内讧不已,亡在眉睫,而罔肯牺牲,每一思维,不寒而栗,中心愤激,无泪可挥。夫兵犹火也,不戢自焚矣,如项城覆辙可鉴,矧同种相残,宁足为勇?鹬蚌相持,庸足为智?即使累战克捷,已足腾笑临邦,若复两败俱伤,势且同归于尽。今者北倚湘而湘不可倚,南图蜀而蜀未可图,仁人君子,忍复驱父老兄弟于冰天雪地枪林弹雨之中?且战局延长一日,即多伤一日元气,展伸一处,即多贻一处痛苦,公等诚心卫国,伟略匡时,其于利害祸福所关,固已洞若观火。况争点起于政治,悲悯本有同情。锟等不才,抱宁人息事之心,存排难解纷之志,奔走啼泣,惨切叫号,而诚信未孚,终鲜寸效,俯仰愧怍,无地自容,惟希望之殷,始终未懈。故自政争以来,默察真正之民意,仰体元首不忍人之心,委曲求全,千回百折,必求达于和平目的,以拯国家之危难,而固统一之宏基。区区愚忱,当邀共谅。现在时势危迫,万难再缓,不得不重申前说,为四百兆人民,请命于公等之前。伏愿念亡国之惨哀,生灵之痛苦,即日先行停战,各守区域,毋再冲突,俾得熟商大计,迅释纠纷。鲁仲连之职,锟等愿担任之。更祈开诚布公,披示一切,既属家人骨肉,但以国家为前提,无事不可相商,无事不能解决。若彼此之隐,未克尽宣,则和平之局,讵复可冀?公等位望,中外具瞻,舆论一时,信史万世,是非功过,自有专归,而旋乾转坤,亦唯公等是赖,反手之间,利害立判,举足之际,轻重攸分,救国救民,千钧一发。临电迫切,不知所云。

  就在这个通电发出的时间,段祺瑞奉命免兼陆军总长,遗缺由王士珍继任。

  曹锟虽是直系,以前并未加入长江三督的主和集团,且一向与皖系保持良好关系,被称为直、皖二系的两栖督军,因此当时颇有举足轻重之势。直、皖两系都极力拉拢曹锟,他则一直不做左右袒,他当时在北洋派中实力最大,又是清朝时的北洋大臣地位,他的一举一动,对北京都有严重影响。

  曹锟本在直、皖两系明争暗斗中保持中立,忽然联合直系的长江三督要求停止南北战争,对段来说是个无比的打击,因此皖系的人拼命向曹拉拢,段的红人徐树铮曾跑到天津来游说曹,要曹站在皖系这一方面,将来皖系在召集新国会选副总统时,就选曹为副总统。他对曹说:长江三督以李纯为首,南北和平如果实现,主和派的李纯必然政治地位提高,曹锟必无所得。徐树铮这些话很有力量,曹当然知道将来的新国会必然是皖系控制,此时帮皖系,皖系选他为副总统绝无问题。同时黎元洪和冯国璋都是由副总统而扶正的,因此徐的说辞打动了曹。21日,曹锟自天津在长途电话中向段表白,说巧电未经本人同意,本人未参加任何行动。他这个电话,使段大感轻松。

  关于曹锟究竟有没有参加列名巧电,这也是政治上的一个微妙事件,原来李纯曾向曹锟要求,大家联合提出一个促进南北和平的电报,曹锟的答复不置可否。李纯便认为曹是默认了,乃自南京把巧电发出,以曹锟领衔,曹锟看到巧电过于严重,又怕与段结怨太深,于是予以否认,这一来,直系拉拢曹锟便弄巧成拙了。

  于是曹锟在徐树铮导演下,在21日单独发表马电:主张以南军退出长沙为南北议和的条件。表面上好像仍是主和,或是主战、主和中间的折中方案,实际上对南军是不利的。

  曹锟马电发表前后,皖系军阀如:安徽督军倪嗣冲,奉天巡阅使张作霖,浙江督军杨善德及其他军阀:卢永祥、张怀芝、张敬尧、李厚基等纷纷响应段的号召,主张继续对南方作战,一时主战派声势大振。

  皖系叫战,直系叫和,双方遂在这一论争上大做文章。皖系说:能战始能言和,应该以战迫和。直系说:和以示诚意,以和为手段,如果不能达到目的,再战才能气壮。其实主和派是对付段,主战派则是对付冯。并不是真的要和,或是要战。

  北洋派在袁称帝时已经分裂,不过那时的分裂,只是对袁,也可说是袁的众叛亲离。到了张勋复辟后,北洋派的分裂才告表面化,张勋复辟,段祺瑞誓师讨伐还不是真正分裂,到了直系、皖系各走极端时,才是北洋派的正式分裂。

  对冯国璋来说,自袁世凯死后就开始做新华宫的美梦,然而当他如愿以偿时,才逐渐地体会到辉煌壮丽的公府和大总统这个头衔,并不是理想中的人间仙境,他所身受的痛苦,正是过去黎所受的。他和黎一样,都是段内阁的盖印机器。

  当他在11月20日批准段的智囊徐树铮辞去陆军部次长时,徐却在天津搞风搞雨,把曹锟从直系四督巧电中拉出来否认。而张作霖组织所谓的秦、晋、皖、奉大联盟,据说也是徐树铮的策划,这个督军大联盟,好像又是督军团再版。

  同时,据说日本公使来见冯,放出威胁口吻,他说:“中国局势正面临极大困难,内阁不可更动,一更动必定有大乱子。”

  然而冯仍下决心要罢免段,他难于物色总理,于是去找王士珍,苦口婆心地求王顾念多年交情,勉强出山,王士珍仍然和黎请他时一样态度,怎么说也不肯就,他说得更委婉,他说和段也是几十年交情,怎肯卖友?他不只是不肯接受总理职位,连陆军总长一职也称病不肯就职。

  冯国璋在无可奈何中,又去找熊希龄、田文烈、陆徵祥等,这些人当然也都拒绝,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短命总理,何苦在冯、段中间做夹心饼干。

  一切都是黎元洪时代的翻版,黎当时找到了老气横秋的伍廷芳,才免了段的总理,冯最后找到了病恹恹的汪大燮,汪经不了冯的苦求,便在病榻上提出一个古怪的条件:只做几天总理,只签署两个公文。冯也是想找一个过渡,只要有人过渡,冯就可再请王士珍,于是冯答应了汪的条件。

  段当然知道冯的情况,所以亲赴总统府面请辞职,冯假意请段荐贤,段就推荐了汪大燮,并愿亲往劝驾。11月22日,冯下令准段辞职,派汪大燮代理国务总理,汪在病榻副署,另再签署了一纸空白命令,请冯把继任总理的名字填在上面。

  23日冯通电解释准段辞职经过说:

  以总理关系民国之重,鄙人与总理相知之深,断不忍听其恝然高蹈。但总理坚欲息肩,自商汪总长代理总理,不得已于二十二日准免本职。此后内阁改组,仍盼段公举其所知,俾国璋得收指臂之效。段总理虽暂去职,而国璋倚重之殷,与段公扶持之雅,不异曩昔。

  冯国璋既然免了段祺瑞的总理职务,就想乘机完成总统的大权独揽,因此第一步是恢复袁世凯时代的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不过把名目稍微改一下,称为军事办公处,这个机构在黎元洪时代称为军事幕僚处。黎有心无力,没有完成这个计划,而冯也无法实现,因为皖系军人纷纷通电反对,所以军事办公处的招牌只挂了两天,就取了下来,仍然恢复军事处老招牌。

第129章 天津督军会议

  汪大燮仅仅承认代理一个星期的国务总理,他天天催请冯发表继任人选。冯硬着头皮再找王士珍,要他出山,他还是不肯,因为这样仍免不了“卖友”蒙羞,不过他答应帮冯物色一个人选。

  王士珍帮冯找的人,仍是些大家熟悉的有名气人物,这些人早经冯敦请过而未答应,自然也不会答应王的。冯急了,对王说:“总理问题且先放下,请看我的老面子,先就陆军总长吧!”王还是推诿。

  就在这个时候,下台的总理段祺瑞忽然登门访王,请王以北洋团体为重,先就陆军总长。王这才装出十分勉强的样子,答应到陆军部看几天大门。王答应就陆军总长后,北京军警推举代表到王宅请愿,他们众口同声说:“请聘老出山组阁,以巩固北洋团体。”这些军警代表,不用说全是冯指使的。

  11月30日冯又亲自到王宅劝驾,然后回到公府发布了派王士珍署理内阁总理,仍兼陆军总长。同时发表陆徵祥为外交总长、钱能训为内务总长、王克敏为财政总长、江庸为司法总长、田文烈为农商总长、曹汝霖为交通总长、傅增湘为教育总长、刘冠雄为海军总长。以荫昌为参谋总长。国务院秘书长张志潭辞职,由恽宝惠继任。

  王士珍就任总理后在国务院中宣称:“本总理决不更动一个人,今天一个人来,将来一个人去。”

  段为什么要去劝王就任陆军总长呢?这好像是不通的,其实段这时已经明白冯的决心,冯决定要免段的职,如果坚持不走,势必走上决裂之路,一旦决裂,冯不像黎手无寸铁,冯在北京有拱卫军,而北京的外交团也不会坐视直、皖两系在北京兵戎相见。因此他决定避重就轻,他了解王士珍是个无所作为的黄老之学人物,王代他,不会搞风搞雨。这时他的智囊徐树铮已经在天津说动了曹锟,又去奉天联络张作霖,和去蚌埠联络倪嗣冲,如果把这些力量组织起来,段现在暂时退却而由王士珍出来维持,对段是有利的。因为段可以暗中部署以待时机卷土重来。

  11月30日王士珍接受组阁大命时,直隶督军曹锟、山东督军张怀芝都在北京。可是第二天他们同时失踪了,原来他们悄悄地去了天津。这时,山西、奉天、黑龙江、福建、安徽、浙江、陕西七省和察哈尔、热河、绥远三个特别区的军阀代表,以及上海卢永祥、徐州张敬尧都有代表前来天津。

  12月2日以曹锟和张怀芝为首,督军们和督军的代表齐集天津孙家花园开会。这次会议的规模和声势,不下于徐州会议,除了西南各省和长江三督没有代表参加外,这等于是又一次的督军团会议。

  徐州会议是段的智囊徐树铮幕后煽动,以对付黎元洪。这次的天津会议也是徐树铮策划的,用以对付冯国璋。不过地点和领头的人物改变了,地点从徐州搬到天津,和北京只是近在咫尺,领头的人物由张勋换了曹锟。

  天津会议的主题是对西南作战,和对付北洋派中的主和派。这个会议中,皖系机关报透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据说西南方面在梧州会议中曾有下列各点建议:(一)迎黎元洪复任总统。(二)促冯国璋下野。(这两点是打击冯国璋的攻心之计。)(三)惩办战争祸首段祺瑞、梁启超。(四)恢复旧国会。(五)复任谭延闿为湖南督军。梧州会议早在11月10日举行的,而且根本没有这些决定,可是皖系智囊利用天津督军团会议时公布这些莫须有的条款,是有意激起督军们的同仇敌忾。

  果然天津会议的与会人士见到这些条款,大为愤激,认为西南方面欺人太甚,认为冯国璋不知死活,还要对西南主和。曹锟慷慨激昂地说:“我愿意率兵平南,战至最后一人亦所不顾。”会议决定三项:(一)各省分别出兵,自筹军费。(二)推直鲁两省督军为主帅。(三)排斥长江三督,用兵路线决定分两路进攻湖南,第一路由曹锟为主帅,率领军队由京汉铁路南下通过湖北进攻湘北;第二路由张怀芝为主帅,率军由津浦路南下,通过江西进攻湘东。关于各省出兵的分配,由直隶、山东、安徽各出一万,奉天出两万,山西、陕西各出兵五千。

  参加这次天津会议的奉天代表,是张作霖的智囊奉天军署参谋长杨宇霆。代表上海卢永祥的,是卢的儿子著名的上海公子卢小嘉。代表倪嗣冲的,是倪道烺。天津会议并推举段芝贵进京向冯国璋摊牌,他们表示一点婉转的意见,如果南军退出湖南和解散非常国会,就可以谈和,这是谈和的起码条件,如果总统不采纳,督军团将以对付黎前总统的手段对付今大总统——各省宣布脱离中央而自主。

  冯、段之争,是直、皖两系具体斗争的明证,天津会议和督军团的反冯,是新的府、院之争。局势显然吃紧,谣言满天飞,有谣言说,宣统要第三次坐龙廷。

  天津会议后督军团的声势比前次由张勋率领的还要大,公推第一个老实人曹锟做大哥,第二个老实人张怀芝做二哥。不过真正幕后领导人则是段祺瑞,段以团结北洋派作为他的号召,骂主和派是汉奸。

  主战派以苏督李纯为目标,因为他们不便明显地攻击冯国璋。天津会议中决定以到会的全体名义质问李纯为什么要阻止冯玉祥旅“援闽”?这所谓的“援”字,就是进兵的意思。原来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奉命援闽,开到浦口时,李纯授意他顿兵不进,该旅参谋长邱斌通电骂冯,是转眼无情、恩将仇报的小人,冯玉祥免了邱的职,以张树声继任。同时,主战派还问李纯能否与各省采取一致行动?

  李纯声望不高,但因挨骂挨多了,反让一般人对他产生一种印象,认为他有主张,不同流俗,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北洋派中的翘楚。

  这位“翘楚”实际上却外强中干,他在主战派强大压力下发表表明心迹的江电(12月3日),否认阻止冯旅援闽,并且承诺催促冯即日由浦口开往上海,再由海道开往福建。李纯表示服从北洋派的公意。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北洋派的叛徒,因此李径电陆荣廷质问梧州会议为什么做出数点决议之事。陆荣廷于12月5日微电回答说:这完全是无稽之言。李把陆复电转北方各省。

  主战派对北洋元老王士珍也不放过。皖系报纸对王内阁极尽调侃,段又嗾使新交通系倒阁。而曹锟不待冯国璋对于讨南问题如何决定,即通电誓师南下,命其弟曹锐代理直隶督军。

  12月6日,曹锟、张怀芝、张作霖、倪嗣冲、阎锡山、陈树藩、赵倜、杨善德、卢永祥、张敬尧等十人联名通电,请北京政府颁发讨伐西南的命令。

  主战派这次倒不是摇旗呐喊,光念不动,而是有真实行动。决定南征后,北方军阀们截留税款、扩充兵力、夺取地盘。这时的全国报纸被主战的通电填满,杀伐之声不绝于耳。北洋派颇有大振旗鼓的中兴气象,居然也有人主张让老段亲自任征南统帅的。

第130章 段祺瑞改任参战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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