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顿时就有些气短,道:“我和她……没啥事儿啊!”
“哼,没事儿?没事儿你们俩同乘一匹马?没事儿,他为了你,把张昌期给废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李裹儿废张昌期,那是因为梁氏受了欺负,她一时冲动才闯了弥天大祸,跟为夫我完全无关啊!你想想,二张有陛下护着,我吃饱了撑的,和他们死磕?”
“这回算你有理。”卢若兰微微一撇嘴,道:“还有你和李裹儿共乘已一马,你给我们解释下?”
唰!
顿时,三美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崔耕。
“这个问题吧……”崔耕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弱弱地道:“如果我说是李裹儿主动的,为夫被逼无奈,你们信不信?”
“……”王美芳和秦雨儿没说话,齐齐摇头。
卢若兰却是脸色肃然,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夫君,你也知道,妾身不是擅妒之人。若是有合适的,你再多娶几房小妾也没什么。甚至你和太平公主……”
崔耕赶紧解释道:“为夫和太平公主,绝对没什么,当初就是帮她一个小忙而已。”
卢若兰道:“夫君不必解释,即便有也什么没关系。陛下再糊涂,也不能让太平公主弃了定王改嫁你吧?但是,那李裹儿可碰不得。他现在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女儿,日后就是天子之女。若是她非要下嫁崔家的话,你到底是从还是不从?”
响鼓不用重锤,崔耕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道:“若兰请放心,为夫日后一定注意,和那安乐公主保持距离。”
“这还差不多。”卢若兰神色稍缓,道:“妾身还是那句话,若是日后碰上什么合适的呢,也不是……”
咚咚咚~~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个小丫鬟扒着门露出了半边脸,小心翼翼地道:“前院的人传信来,说有客人要见监正。”
“什么人?”崔耕问道。
“男的女的?”秦雨儿本能地就感到不对,回事就回事吧,这小丫鬟偷偷摸摸地干啥。
反正自从崔耕和秦雨儿同房之后,为了洗刷自已禽~兽不如的名声,已经把她装傻的事儿地挑明了,秦雨儿也不用再扮小可爱。,
果然,那小丫鬟一激灵,弱弱地道:“女……女的……”
三女异口同声地问道:“叫啥名儿?”
小丫鬟一咬牙一狠心,道:“曹月婵。”
曹月婵这个名字在崔家可是如雷贯耳,不仅仅因为她是崔耕的初恋情~人,更是因为她曾经送过四百万贯钱的钱票给崔耕,算是新婚贺礼,示威之意昭然若揭!
有杀气!
忽然,崔耕感到屋内一阵冷风凛凛。
仔细望去,但见三女脖子轻昂,眼神犀利,斗志昂扬!尤其是卢若兰,轻笑一声道:“哎呦,敢情是月婵妹妹啊,我们可有日子没见了,今天可得好好地亲近亲近。”
崔耕道:“那咱们一起去见她?”
“你傻啊?”卢若兰扭了崔耕一把,银牙紧咬,低声道:“我们姐妹这样子怎么见人?还得装扮起来呢。”
随后,吩咐小丫鬟道:“你就说,二郎今天吃坏了肚子,在厕中出恭出不来,让曹月婵等一会儿。”
“是!”
小丫鬟领命而去。
崔耕劝道:“你刚才还说有合适的领回来也没啥,咋这眨眼间,就如临大敌了呢?”
“哼,我那是说“合适的”!”卢若兰冷笑道:“若是那曹月婵把自已从合适的,变成不怎么合适了。那些休怪我这个当姐姐的展一下大妇的手段了。”
……
……
说是让人家卢若兰等一会儿,其实直到半个时辰后,三位佳人才表示勉强可以了,盛装出场。
卢若兰满头珠翠,粉黛全施,身着四品深绯色诰命服,端的称得上高贵典雅,仪态万方。
秦雨儿和王美芳,也仔细打点妆容,并且穿上了浅绿色的七品诰命服。
说实话,这诰命服并不咋好看,但是,这年头这身衣服就代表了富贵与权势,给人的感觉自然不同。
另外,三位美人人比花娇,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出独特的韵味。
就这样,崔耕和一朵红花并排而行,两朵绿叶紧随其后,雄赳赳气昂昂,来到了崔家的正堂屋。
“这……”
刚一进屋,四人就有些傻眼,
尤其是卢若兰,她本来还想拿出一副大妇的架子,盛装出场,震慑一下曹月婵这个聚丰隆银号的大掌柜呢。
然而,此时的曹月婵着一身青衣,虽然料子也还算可以,但总的来说平平无奇。
头上几只银钗为饰,毫不张扬,脸上未施粉黛,素面朝天。更关键的是,佳人双目略嫌红肿,好像是刚刚哭过,怔怔地出神。
这那是前来示威的啊,简直是一个受了婆家气的小媳妇回娘家。
卢若兰心地善良,当时就有些愧疚,一是觉得自已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是觉得自已身为大妇,气量有心不足。
她轻轻一扯崔耕的袖子,道:“对人家好点。”,然后轻咳了一声。
卢若兰似乎这才如梦初醒,道:“妾身拜见崔监正,拜见若兰姐姐,拜见雨儿姐姐,拜见美芳姐姐。”
一听这个称呼,卢若兰心里的愧疚就更严重了。
别看她整天“月婵妹妹,月婵妹妹”叫着,其实那是想先声夺人。事实上,人家曹月婵比她岁数大,除了从崔耕的妻妾那论,根本就不可能由此称呼。
她赶紧上前,把曹月婵扶起,道:“行个见面礼就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起来吧。”
“是!”
曹月婵这才起身,众人分宾主落座,小丫鬟献上香茗。
崔耕对卢若兰的了解甚深,总觉得她今天的表现怪怪的,不似之前的为人,
略微寒暄了两句之后,他索性开门见山地道:“月婵,我还要多谢你那四百万贯的贺礼呢。四百万贯,想必突厥一年多年的军费都没那么多,这份礼可真够重的。”
孰料,曹月婵满脸惊愕之色。道:“贺礼?什么贺礼?崔监正,你莫误会哩,真正的贺礼是那两个盒子,钱票可不是妾身给你的新婚贺礼。”
“啊?”崔耕满脸惊愕之色,道:“四百万贯的钱票,不是贺礼,那是什么?”
第541章 蜀商宋子霸
曹月婵道:“当初崔监正为江都县令时,为了避免牵连到妾身和聚丰隆,和聚丰隆银号做了分割。但是,妾身又能昧着良心吞了你的份子呢?所以,这些钱票实际上,是你在聚丰隆银号这么多年的分红。”
崔耕有些迟疑道:“那怎么好意思,当时你都按股份,折成钱票给我了啊。”
曹月婵歪了外脑袋,有些俏皮地道:“那崔监正又有没有将那些钱票兑成银子呢?”
“当然没有。聚丰隆的钱票本身就能当银子花,另外,本官有木兰春酒、糖霜作坊、扬州毡帽作坊……本身又不缺钱。”
“还是的啊!说穿了,其实妾身给了你几张纸而已,勉勉强强能值上了三五文吧。怎能凭这个,就说咱们是两清了呢?”
其实曹月婵这话,也不算完全没有道理,毕竟从理论上讲,她若不担心聚丰隆银号信誉破产的话,可以无上限的印钱票。当初只给了崔耕钱票,而不是真金白银,这其中就有非常大的模糊空间。
崔耕心中暗想,难不成我错怪曹月婵了?她当初拿出四百万贯钱,并不是想示威?
他继续问道:“那你写的那封信,又是什么意思?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娶一妻又如何?四百万贯来相送,二郎情义厚还薄?”
曹月婵低下头去,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妾身是想你娶奴家为妻呗,难道想想都不能吗?”
崔耕摇头道:“不是……不是不能……我是问,那个四百万贯来相送,这意思不是……那四百万贯是贺礼吗?”
“你想哪去了?”曹月婵振振有词,道:“妾身的意思是说……妾身不贪墨你的股份,四百万贯来相送。”
还真能自圆其说!
崔耕还有些将信将疑,卢若兰却打圆场道:“好了,二郎,莫难为月婵妹妹了,她想当正妻,又不是什么罪过。”
说着话,她坐到了曹月婵的旁边,道:“月婵妹妹,看你这副样子……是受什么委屈了?”
“若兰姐!”
不说这话还好,卢若兰此言一出,曹月婵当场眼圈一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滚滚而!
进而,渐渐地泣不成声。
美人垂泪惹人怜,莫说崔耕了,就是卢若兰都有些遭不住啊,赶紧道:“莫哭,莫哭!若兰妹妹,谁欺负你了,姐姐给你撑腰。”
顿了顿,又觉得能欺负曹月婵这个聚丰隆银号大掌柜的,恐怕来头不小,又补充道:“我不行,这不还有二郎呢吗?他连现在最风光的张氏兄弟都不怕呢。”
曹月婵这才正色道:“倒不是妹妹我被人欺负了,而是有人动用黑白两道的势力,对聚丰隆银号进行打压,我……我实在是支持不住了。”
崔耕有些奇怪,道:“就算有人打压,聚丰隆财雄势大,又主要找当地的地头蛇加盟,别人也无可奈何吧?”
曹月婵苦笑道:“聚丰隆短短几年,就遍布全国,的确是因为加盟模式。但是现在,聚丰隆遭打压,同样是因为加盟模式。那边动用黑白两道的力量,加盟之人,就很容易就倒戈了。甚至有些实力稍微弱点的加盟人,被罗织构陷,抄家灭族。”
“家破人亡?这么严重?”
崔耕明白,聚丰隆遍布全国,如果局部出了问题,根本就轮不到曹月婵担心,毫无疑问,现在是整体出问题了。
能在全国范围内压迫聚丰隆,又动用如此几乎撕破脸面的手段,这等势力恐怕普天下都找不出来几个!
他沉声道:“和聚丰隆做对的,到底是何方势力?”
曹月婵道:“是一个叫宋子霸的人,他本是益州富商,见我们聚丰隆发展的好,就起了坏心,新成立了一个银号,叫鑫鑫鑫钱庄,所有模式包括加盟,和我们聚丰隆完全一样。”
卢若兰插话道:“宋子霸?那不是是洛阳永祥布庄的老板吗??”
“要穿衣,找永祥?”崔耕也想起来这宋子霸是何方神圣了,沉声道:“恐怕单单宋子霸不至于把聚丰隆逼到这个地步吧?他幕后站着谁?”
“白道上,这家伙投靠了张昌宗。至于黑道么……”卢若兰摇了摇头,道:“他自已颇有势力,也和一些势力合作。妾身也没弄清楚,到底是宋子霸做主,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有张昌宗支持,就容易理解多了,崔耕索性直言,道:“你想让本官帮什么忙?”
“妾身准备公开宣布崔监正在聚丰隆银号有份子。这样的话,想必白道上对聚丰隆银号压力会小很多。”
卢若兰不解道:“不对吧?难道聚丰隆之前就没打着二郎的旗号行事?”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年头,哪个富商巨贾后面没站着高管贵戚?真的出现一个毫无背景的异类,恐怕早就被同行吃干抹净了。
曹月婵解释道:“虽然聚丰隆之前一直顶着崔监正的名头行事,但是当初崔监正退出聚丰隆一事人尽皆知。这次我准备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还请崔监正参与洛阳一家新开的聚丰隆银号的剪彩仪式、”
“不妥!”卢若兰皱眉道:“朝廷律法规定,官员不得经商。你们乱吹,二郎不否认也就是了。若是公开站台,就难免被人抓住把柄。”
曹月婵着急道:“可是,二郎不公开参与的话,现在形势就无法逆转啊!”
卢若兰也颇为为难,崔耕不知道这事儿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总不能缩了吧?那不是相当于怕了张昌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