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干笑一声道:“玄奘大师可能不同意这个解释。”
孙思邈又道:“人道该如何?”
云初皱眉道:“卍字符没有涉及人道的说法,人道的说法是道门的学问精髓。”
孙思邈挥挥袍袖道:“人道自然……”
云初看看如同僵尸一般的薛仁贵,再瞅瞅身后浩瀚的人群,皱眉道:“不解。”
孙思邈笑道:“不论是佛门,还是道门都在阐释神佛,证实神佛,但是呢,相信神佛却在人,人若相信神佛,那么神佛就是存在的,也是有意义的,人若是不相信,那么,神佛就不存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因此,人道自然。”
孙思邈随便给云初解释了一两句之后,也急匆匆的带着老大一群道士进了九成宫。
云初目送老神仙进了九成宫,就对薛仁贵道:“玄奘大师跟孙神仙都支持我按照某家的心意来处理九成宫的事情,你觉得如何,要不要跟我?”
薛仁贵摇头道:“老夫还在,你排不到第一。”
云初怒道:“你想跟我打一场?”
薛仁贵从战马上摘下马槊,指着云初道:“某家只求一死,死在你手中,总好过死在奸人之手。”
云初缓缓后退,来到乌骓马跟前,也摘下马槊,指着薛仁贵道:“你爱死不死,只要别挡我的路,就算一泡尿溺死,也与我无关。”
薛仁贵,云初手中马槊都是高手匠人花费十年光阴才制作成的高级兵器,一柄马槊就有足足丈八长,两柄马槊遥遥互指,十丈范围里的人就迅速后退,给他们两人腾出一个足够宽敞的厮杀场地。
薛仁贵原本木头一样的脸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对云初道:“老夫会倾尽全力,你万万莫要留手,否则,死的人将是你。”
云初瞅着人槊合一且身形微微前倾的薛仁贵道:“你的意思是说,全九成宫的骄兵悍将只是为我一人所设是吗?”
薛仁贵抖动马槊,长长的槊刃后方的红缨就缓缓旋转起来,直到红缨化作一片红色的影子,薛仁贵才道:“薛氏满门九十六口的性命,铸成某家今日之羞,云初,纳命来——”
眼看着薛仁贵举着马槊快步冲过来,云初回头看看不远处的温柔,就看见温柔举着一杆火枪,朝薛仁贵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响,正在前冲的薛仁贵一条腿陡然一软,轰然倒地,即便是如此,他的身形只是在地上沾一下,就再次蹿起来,人在半空,马槊如同长龙一般直击云初面门。
云初抬起戴着铁手套的左手,朝奔袭过来的槊刃抓了过去,这让周围观看战事的人大吃一惊,薛仁贵的马槊可以洞金穿石,就算云初的铁手套乃是百炼精钢打造而成,遇到薛仁贵的马槊,八成要吃大亏。
瞅着云初一脸不屑的单手去抓马槊,众人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惨状,纷纷转过头,却听到另一声清脆的响动,如同飞鸟一般的薛仁贵如同折翼的鸟儿一般从半空跌落,这一次,落地之后,薛仁贵就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力气。
云初戴着铁手套的左手牢牢地抓住了槊刃,面对惊讶抬头看他的薛仁贵,腾出另一只手,双手抓住槊刃,猛地用力,折断了槊刃,随手将残破的马槊丢在薛仁贵身上道:“留着当一个念想吧。”
薛仁贵瞅瞅自己汩汩冒血的右臂跟左腿,再抬头看着云初道:“没想到老夫居然不是你一合之敌。”
云初嗤的笑一声道:“你选择殉葬其实挺好的,老的,旧的,不合时宜的东西,不拿去殉葬可惜了。”
云初说罢,也不管伤心到极点的薛仁贵,跳上乌骓马,手持马槊指一下近在咫尺的九成宫大声吼叫道:“现在,老子就要进九成宫,挡我者死!”
乌骓马啼声如雷急火流星一般直奔九成宫。
跌落尘埃的薛仁贵瞅着云初带着九十九个亲卫朝一里外的九成宫狂奔,忍不住叹口气对凑过来的温柔道:“人数少了。”
温柔一边用刀子挖薛仁贵腿上的弹丸一边对痛的几乎昏厥过去的薛仁贵道:“这百人,百万军中斩将夺旗,在十万大军中杀个来回够用了。”
薛仁贵哆嗦着嘴巴,半天才道:“可惜云初此生与忠臣孝子无缘。”
温柔冷笑一声,包扎伤口的手稍微一用力,在薛仁贵痛的即将昏迷过去的片刻,温柔低声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忠臣孝子……也就是如今的李氏对百姓还不错……否则……嘿嘿嘿。”
温柔的话,让即便是已经昏迷过去的薛仁贵额头冒汗。
武媚就站在城头上看着云初在众人的呐喊中带着亲卫向九成宫冲锋,守门将领请命迅速关闭宫门,武媚却没有什么表示,而且对负责看守城门的云瑾道:“你觉得应该关闭宫门?”
一身铠甲的云瑾站在十步以外朝武媚施礼道:“否则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武媚挥挥手道:“那就去关闭宫门。”
云瑾拱手应诺一声,就站到一边去了,至于宫门不但继续大开,两扇厚重的宫门甚至被军士们用沙袋挡住了。
武媚就对云瑾道:“关闭宫门。”
云瑾依旧恭敬的行插手礼道:“末将遵命。”就是身子依旧不动。
武媚瞅着云初的兵马如同一头猛兽一般进了宫门,直奔九成宫而去,就叹息一声对云瑾道:“你云氏果然都是手口不一之辈。”
云瑾抬头笑道:“皇后不担心吗?”
武媚冷笑一声道:“云初既然派你来本宫身边,就没有想要戕害本宫的意思,说吧,你云氏想要什么东西?”
云瑾摇头道:“早就禀报过皇后,家父此次进九成宫,目的只在还陛下情谊,没有什么想要的。”
武媚冷笑一声道:“也是,大唐皇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已经握在你们父子之手,大唐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你们的兴趣。”
云瑾摇头道:“皇后说错了,长安是大唐的,更是属于大唐百姓的,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家父一心希望陛下能够还都长安,也欢迎太子殿下将来定都长安,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武媚缓缓下了宫墙,见云瑾没有跟过来,就回头道:“你不想看看你父亲会如何羞辱本宫吗?”
云瑾有些难堪的道:“您是孩儿的长辈,为尊者隐,是应该的。”
武媚神色难明的道:“你父亲还真是一个二百五,居然视天下武人如无物,一百人就敢硬闯宫禁。”
云瑾担忧的道:“带亲卫闯宫禁,最多算是大不敬,带十万人进宫禁,那就是造反了。”
武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不再理睬云瑾,带着老大一群人去了九成宫深处。
第二一四章 都不装了,都很真诚
云初不言,却是杀气冲天,进入九成宫不久后,却不得不停下战马,乌骓马不甘的刨着马蹄,蹄铁跟脚下的石板碰撞,不时地带起一溜火星。
瞅一眼眼前用巨盾搭建起来的两米高的盾城,云初制止了麾下亲兵想要投掷火油弹的冲动,拨转马头向岔路冲了过去。
队伍跑了不足百步,他不得不再次勒住战马,岔路尽头同样摆着一座盾城,就在巨盾的连接处,还有无数的无数寒光闪闪的长矛。
云初纵马缓缓来到盾城前边高声道:“蓝田侯云初觐见陛下。”
盾城上方一个身着明光铠的将军缓缓升起,瞅着云初抱拳道:“君侯,此路不通。”
云初瞅一眼这个家伙随即道:“马楚秦,我记得你本该是商州折冲校尉,陛下待你不薄,怎么,你也要拦我?”
马楚秦亮出出兵令牌道:“遵命而已。”
云初不理不睬,继续高声叫道:“蓝田侯云初觐见陛下。”
马楚秦叹息一声道:“君侯,非是末将要阻拦,而是圣命难违。”
云初大怒道:“武氏,你居然敢囚禁陛下,给老子滚出来。”
马楚秦见云初听不进去劝诫,下了盾城,随即,盾城就开始缓缓地向云初的百骑缓缓逼近,云初回头看看,发现自己前后都有高大的盾城出现,而且盾城上的长矛已经全部伸出如同四面带刺的钢铁之墙向云初挤压过来。
殷二虎焦急的对云初道:“君侯,不可再忍耐了。”
说罢扯开身上的披风,露出挂满全身的炸药,就要向前冲,准备用命给云初杀出一条活路来。
云初一把拉住殷二虎道:“不值得。”
话音刚落,就看到左右两边的屋舍上出现了百十个身手强壮的掷弹兵,只是匆匆扫一眼,就知晓他们不但装备了火药弹,同时背后还有比火药弹大了一号的火油弹。
殷二虎绝望的道:“君侯,没活路了。”
云初冷笑一声道:“他们不敢!”
说罢,就纵马向满是长枪的盾城冲了过去,这一番看似自杀的举动,让殷二虎看的肝胆俱裂,狂号一声跟着向前冲,于此同时,其余的精骑也大喊着向前方的盾城冲锋。
眼看云初的战马就要撞上盾城,连环在一起的巨盾竟然裂开了,给云初让出来了一道裂隙,云初大叫一声,纵马冲进盾城,沿着这道裂隙狂飙突进。
可惜,就在云初刚刚冲进裂隙的那一刻,盾城再次合拢,精骑撞在盾城上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云初勒转马头,阴冷的瞅着眼前的马楚秦道:“他们若是有一人折损,老子就杀你全族。”
说罢又瞅着那些军兵道:“胆敢伤他们一人,老子一定把你们全族贬为倭奴,送到倭国挖银子。”
马楚秦再次拱手道:“君侯,圣命难违,就莫要让末将为难。”
云初冷笑一声道:“你将与倭奴打一辈子的交道,你还将与倭奴通婚,以后子子孙孙都将为贱奴。”
马楚秦亲听云初身陷重围,还口出恶言,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末将出手狠辣。”
云初举着马槊道:“速来受死。”
说罢掌中马槊就带着风声直奔马楚秦的面门刺了过来。
两柄大盾轰然合拢,云初的马槊刺在巨盾上,手持巨盾的悍卒向后退两步,随即又有两面巨盾挡在云初面前。
云初大喝一声,马槊刺进巨盾,用力一跳,居然将百十斤重的巨盾挑了起来,而后吐气开声,将巨盾甩了出去。
身高八尺有余的马楚秦愤怒至极,挥动锁在腰间的陌刀,重重的劈砍在巨盾上,一声裂帛之音响起,铁皮为面,铁木为里的巨盾居然被马楚秦一刀裂开。
云初听着盾城外边一声紧似一声的撞击声,声音里像是带着冰珠子对马楚秦道:“放他们进来。”
马楚秦狂吼一声道:“君侯是要我死吗?”
云初眯缝着眼睛道:“你要是现在死了,你儿子可以继承的一切。”
说完话又看着围拢过来的甲士道:“今天,要嘛你们死,要嘛,我死。”
原本蠢蠢欲动的甲士们赫然停步,齐齐地将目光投在马楚秦的脸上。
马楚秦绝望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他很希望阁楼里的人能帮他解开眼前这个死结,可惜,只能看到阁楼窗户上有一截白纱被穿堂风吹的猎猎作响,无人出面。
云初扫一眼阁楼对马楚秦道:“她不敢下令杀我,只能是你自作主张的杀我,我死之后,关中立刻就会陷入四分五裂战火连天的局面,怎么,马楚秦,你想通了吗?”
马楚秦何尝不知晓这个道理,如今的关中,虽然折冲府依旧是大唐的兵马,可是,除过折冲府兵马之外,所有的人似乎都是云初的人,一旦云初死了,且不说城外的十余万人,即便是为了平息民愤,他马楚秦的全族也会被愤怒的关中百姓撕扯成碎片。
想到这里,马楚秦大喊一声道:“我本为一介武夫,为何要如此待我。”
说罢,就挥舞着陌刀向云初杀了过来,云初平端着马槊没有动弹,马楚秦的咽喉却准确的扎在了马槊上,直透后脑。
看着血从马楚秦的嘴里大量的喷涌出来,云初冷漠的道:“从你接受兵部调令,离开商州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一个死人了。”
说罢,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畔的陌刀上又道:“你终究是舍不得这口陌刀,才选择跟我作对是吧?”
说完话,抽回马槊,马楚秦的身体轰然倒地,云初用马槊切断链接陌刀的锁链,跳下马,举起陌刀腰腹用力,在原地盘旋两圈之后,用尽全力将沉重的陌刀甩向阁楼。
陌刀越过长长的空间,长长的刀刃斩在阁楼上,却斩不断粗大的梁柱,牢牢的镶嵌在梁柱上嗡嗡作响。
马楚秦死了,坚固的盾城也就被殷二虎他们无休止的撞击出一道缝隙,随着缝隙越来越大……等殷二虎一众人重新围住云初之后。
云初这才指着刚才那些眼睁睁看着马楚秦身死的军卒道:“你们以后只配的倭国生活。”
这一次云初没有选择继续冲锋,而是慢慢的向清凉殿进发。
殷二虎回头瞅瞅那些商州折冲府的甲士对云初道:“可惜了一条好汉,君侯,他既然已经决定投靠皇后,为何不一条道走到黑?”
云初有些悲凉的道:“如今的九成宫里,只有利欲熏心之徒,而无一个英雄好汉,全都想着从九成宫如何捞取好处,却忘记了这里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武人该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