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赶紧道:“娜哈小娘子她们现在还没有练好,马球场地暂时用不上,小人就跟崔嬷嬷商量了一下,将马球场按照天数出租,一天十贯钱,两天时间,就收了一百六十贯的定钱。
小人有信心把这一个月的时间都给排满,争取一个月租满三十天,弄回来三百贯,这样,有个一年时间,咱们家就把所有投进去的钱都可以收回来。”
云初道:“你想的也太美了吧,下雨天,下雪天,刮风天,这个时候可没人来。”
刘义诧异的道:“好我的郎君啊,雨战,雪战,风战,的时候,是老天爷赏咱家饭吃的时候,遇到这样的日子租金是要加倍的,风,雨雪越大,租金就涨的越是厉害。
要是能遇到下雹子,老天爷啊,小人要是不把租金提高到十倍以上,就算小人是傻子。
郎君啊,你是不知道那些有钱人的怪癖,贞观十八年的五月,在左武卫有一场马球,打的正激烈的时候,忽然间天降冰雹,鸽子蛋那么大的冰雹啊,砸的金吾卫们的铠甲咔咔作响。
人人都以为要结束比赛了,当时正在观战的太宗皇帝却看着天道:朕不服。
然后,太宗皇帝就换上衣服下场打马球了,不仅仅是他,当时在场的大唐的文臣武将们纷纷要求上场。
雹子下的越是激烈,场上的马球打的也就越发的激烈,观战的人甚至把棚子都给掀掉了,不论男女大家都站在雹子地里,忘命的欢呼。
结果,一场马球没有打完,天上的乌云就散了。
更奇怪的是,这场雹子就落在了长安城,就连长安,万年两县的农田都没有被波及到多少。
太宗皇帝闻讯后就说,是球场上的将士与城内欢呼的百姓们,替大唐周边的农田挡了灾。
从那以后,只要遇到糟糕的天气,而且越是糟糕的天气,那些人打起马球来就越是不要命。
所以,就咱家这么好的全油地马球场,加上这里人多,旁边就是大雁塔,吃喝都方便的,一个月要是租不够三十天,才是小人的不是。”
听了刘义讲古,云初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很肯定,给娜哈修建一座马球场啥的,根本就是一个借口,刘义跟崔氏想要拓展晋昌坊商业版图,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晋昌坊只有一个大食堂来吸引客流量的手段实在是太单一了。
现在有了一个高级马球场,就会把一些尊贵的客人吸引来晋昌坊,毕竟,能来大食堂跟百姓一起吃饭的人,身份都不会高到哪里去。
有了马球场,顺便在马球场里弄一个更加高级的小食堂,生意应该会非常不错。
云初瞅瞅笑的跟弥勒佛一样的崔氏,就指着刘义对她道:“既然他好好地里长,坊正不当,非要进家里当奴仆,那就遂了他的意。
不过,不要他全家,留一个聪明儿子在外边继续当里长,坊正,其余的不论男女统统弄进来当奴仆。
你看着往死里使唤。’
至于这个老家伙,以后就负责外宅事物,你以后也不用再接触外男,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他去做。”
崔氏笑吟吟的施礼,刘义却噗通一声跪在云初面前,抱拳道:“老奴见过郎君,谢郎君恩典。”
云初见不得刘义哭,挥挥袖子就回家去了。
崔氏朝刘义施礼道:“妾身为刘管事贺。”
刘义端端正正的抱拳道:“外宅管事刘义见过大管事,但有所命,刘义无不遵从。”
崔氏感慨的道:“郎君轻易不往家里招人,这一次可真的是把你看在眼里了,以后,务必勤勉办事,不得因宠生骄,败坏我云氏门风。”
刘义拱手道:“唯。”
刘义留下了长子刘芳继任光明里里长,兼任晋昌坊坊长,带着老婆李氏,二儿子刘明,三儿子刘会两家子,跟崔氏签署了身契,正式入住了云家。
再有一个月,云初就要正式迎娶虞修容,家里的丫鬟,仆妇明显是不够用的。
一个正式的大家庭里面,虞修容身边的丫鬟仆妇除过她带来的紫鹃跟孙婆婆充当房内人,还需要配备至少六个丫鬟,四个健妇婆子,以及两个随时守候在中庭听候使唤的小厮。
刘义的老婆,两个儿媳可以充任一些人手,剩下的都需要从家里寻找。
从二肥到七肥,从一娘到十娘,这些人手完全不合适,就算她们的身形很符合健妇这个称谓,但是,这几年下来,她们没干过伺候人的活计,干的全是管事的差事,没一个能用的。
崔氏就决定从晋昌坊再买一些知根知底的好人家的闺女,婆子进来。
因为,娜哈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条了,丫鬟只有大肥一个是远远不够的,还应该至少配备除过大肥这个大丫鬟之外的四个小丫鬟,健妇两名,婆子两个。
不仅仅是这些,身为大妇,虞修容需要一辆能配得上她身份的马车,以及两辆随从马车。
娜哈更是需要一辆香闺马车,以后,如果没有必要,她不能随便骑着乌骓马到处乱跑了。
云初不需要长随,因为很不方便,再说了,他很讨厌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人。
身边多一个,万一他病发想杀人的时候,多一个目击者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云家屋檐下的燕子终究还是飞走了,老燕子领着那群飞的很笨拙的小燕子们飞走了,云初希望它们能够平安的飞到过冬地,继而繁衍生息。
燕子飞走了,大雁塔上却不知何时起,引来了一群野鸽子在那里留了下来,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它们绕着大雁塔,转圈飞翔的样子,有的时候,还会触动大雁塔上的铜铃,叮咚作响的令人烦躁。
这些天,云家非常的忙碌,崔氏,刘义这一内一外两个大管家几乎在脚不沾地的在忙。
每天都有忙不不完的事情,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出现。
在他们的忙碌下,原本冷清的云家,终于有了那么几分人满为患的模样。
朝堂上依旧平静,长孙无忌因为劳苦功高,皇帝下旨,荫长孙津,尚衣奉御,长孙泽,左千牛卫长史,长孙润,太常少卿,封金城县子。
长孙无忌接连上表辞谢,均被皇帝退回。
同时被退回的还有右仆射褚遂良的告老表……
第四十七章 监狱里的现实主义教育
庙堂上的事情,云初觉得跟他间隔了足足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可是,流言兄温柔那张死人脸,又让他觉得庙堂上的事情跟他只有一桌之隔。
云家的新仆人刘会给云初送来的晚饭很好吃,云初吃了快一半了,温柔还是没有动筷子。
云初见他似乎没有半点胃口,就把他面前的红烧丸子端过来自己吃。
温柔见云初吃的香甜,又把一份蒜蓉菘菜推过来,让云初继续吃。
“你怎么知道武媚会胜利?”
见云初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温柔这才主动发问。
“因为应该王皇后动手的时候,她却想拉拢武媚对付萧淑妃,等她发现武媚才是威胁之后,她又拉着萧淑妃对付武媚。
这种墙头草的个性,别说皇帝不喜欢他,一般男人都不会喜欢她的。
后宫的事情就该后宫了,打得过就弄死,打不过就投降,简单明了就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皇帝不一定非要把武媚弄成皇后,毕竟,武媚是先帝的才人,这一点真的很不好。
就是王皇后,左联合,右边找靠山的行为,彻底的激怒了皇帝,继而让武媚变成了一枚能代表胜负手的棋子。
所以,现在变成了皇帝希望武媚成为皇后,而不是武媚自己愿意成为皇后。
总的来说,是王后的愚蠢导致了这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斗,她该在武媚进入皇宫的第一时间,就弄死她的。
我这样说,你家老祖会不会满意?”
温柔点点头道:“狄仁杰去了大理寺担任司狱,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云初道:“看他做什么?听说他现在忙的连吃饭时间都没有。”
“大理寺大牢里总共就看押了罪囚六百二十七人,结果被他找出来了二十七宗冤案,涉案人员四十一人,卷宗已经呈递到了御史台。
裴行俭在长安县也弄出来了老大的动静,如今正在追索的亏空钱粮多达八千贯,粮九千余担。
因为有你卖人骨殖还债的事情在前,没有人敢自杀,他们觉得裴行俭也能干出这种事情。
一个个正在努力的变卖家产还债呢,哦,还有一个官员现如今不知所踪,听说是光着身子进了秦岭主动喂狼了。”
云初皱眉道:“狄仁杰没有把卷宗呈递给大理寺,怎么就送到御史台去了?”
温柔笑道:“是我从狄仁杰那里拿到了卷宗,送去御史台的。”
“……”
“狄仁杰在大理寺应该没办法待了。”
“没有啊,人家待得好好地,原本对他不理不睬的上官,现在待他亲如子侄。
我还听说,大理寺卿准备亲自出手,要把狄仁杰推荐到并州当法曹呢。
这可是一个实职七品官啊。”
“送瘟神?”
“也有可能准备在并州弄死他。”
“所以,你觉得我们两个应该去大理寺看看狄仁杰,给他壮壮声威?”
“主要是你,我就是一个陪衬,一局棋想要活,必须有两个气眼,你们两个互为气眼就是一局活棋,哪怕被人团团包围,也是活棋。”
“狄仁杰就是并州太原人,我觉得人家把他送到并州,送瘟神的可能要比弄死他的可能性要大。”
“那就更该去看看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的十天之内就发现这么多的端倪的。”
云初觉得温柔说的话,很在理,两人就离开了空荡荡的万年县衙,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在皇城的角落里,去那里就要从顺义门进去,令人胆寒的大理寺,卫尉寺都在那里。
听说这个角落是整个皇城中阴气最重的一个角落,一般官员只要没事,都不会去这两个地方串门子。
云初出现在大理寺的时候,立刻就被这里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而云初是不在乎的,他将来是要当万年县这个附京县县令的,不把自己弄成神憎鬼厌的模样,到时候,谁都会想着过来欺负他一下。
云初想找人询问狄仁杰的公廨所在地,那些人却一哄而散,看样子不愿意跟云初说话,也不愿意带他们去找狄仁杰。
“怀英兄,怀英兄——”
云初就站在大理寺的院落里,放声吼叫起来。
一个长着一只鹰钩鼻的中年长须男子从一间公廨里走了出来,瞅着云初道:“大理寺重地,乱吼什么。”
云初笑着拱手道:“在下乃是狄怀英好友云初,前来拜访怀英兄,只是不知他的公廨所在,又无人引领,放声喊叫,实属无奈。”
鹰钩鼻男子看了云初片刻,就招来一个杂役,命他带领云初与温柔前往狄仁杰的公廨。
温柔笑道:“现在,你知晓怀英兄是何等的人憎鬼厌了吧。”
云初笑着摇摇头:“怀英对自己目前的官职很不满,他很希望自己能立刻就任大理寺丞,只可惜不成,那是一个从六品的官,他现在够不着。”
温柔咂舌道:“够不着就能肆意胡为?”
云初叹口气道:“人一辈子就那么短暂的几十年,怀英兄自认为要为民做主,岂能将大好年华浪费在蝇营狗苟的俗事上,自然,怎么快怎么来。
至于风评,盖棺之后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