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娜哈姑姑跑起来就像一匹马……
只要娜哈表现出喜欢孩子的行为,虞修容一般都是不阻拦的,哪怕被娜哈照顾算不得享受,她宁愿自己的两个孩子多受点罪,也需要让娜哈跟两个侄子建立起亲密的家人关系,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让娜哈跑慢一点,因为,李思的鞋子总是跑丢。
秀娘来找娜哈了。
于是,她们就一起去了马球场,看一群少女在那里骑着马打马球。
娜哈是女子中少见的打马球的高手,所以,站在马球场边上,看一群女子在球场上大呼小叫的打马球,她觉得毫无意思。
尤其是一些女子喜欢在阳光从大雁塔边上漏过来的时候舒展自己的腰身。
有一些,曲线玲珑的很好看,有一些则不是这样,坐在马上就像是一颗梨子。
场子边上还有一些很无聊的人在作画,于是,就有很多的女子不怎么愿意打马球了,而是故意来到画师身边将自己美好的一面,有意无意的展现给这些画师看。
说实话,这些女子的模样比不过平康坊的那些舞姬,平日里除非有人花钱,否则画师们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然而,画师们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少女的身上,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颗蹲在马背上的梨子身上。
梨子是一个很美丽的姑娘,就是因为将一件厚厚的皮袄绑在腰上,这才导致她看起来像一个梨子的。
娜哈抱着云瑾,背着云锦,拖着李思来到画师身后,看他笔下的梨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看了一眼之后,娜哈立刻就大叫道:“你画的不对,那个女子的一只眼睛是瞎的,你却画的炯炯有神。”
娜哈的叫声很大,在纠正别人的错误这方面,她一向不遗余力。
画师的脖子似乎变得僵硬了,一点点的转过来,瞅着娜哈道:“这位小娘子,你一定要害死我才罢休吗?”
娜哈道:“那颗梨子只是瞎了一只眼睛,你是瞎了两只眼睛。”
那个像梨子一样的美丽女子经过身边的女伴翻译之后,明白了娜哈说的话,就骑着马球马来到娜哈面前,俯视着眼前这个看着三个孩子的胡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话。
娜哈转过头问梨子的女伴。
“她说啥?”
女伴怜悯的看着娜哈道:“我家主人要把你从你的主人手里买回来,挖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鼻子,剜掉你的舌头,拔掉你所有的牙齿,再把你跟猪关在一起,每天只能吃粪便。”
娜哈听了女伴这样说,马上高兴地道:“她愿意出多少钱买我?”
梨子少女听了女伴的翻译之后,就从脖子上扯下一串黄黄绿绿的珠子丢在地上。
女伴贪婪地看着那一串珠子对娜哈道:“我家主人要用这串珠子换你。”
娜哈愉快的将那串珠子捡起来,放在紧紧跟着她的秀娘手里道:“这是她赔给你的。”
秀娘疑惑地翻检着那串珠子,嘀咕道:“她骑马撞翻了我家的摊子不说,还把我阿爷打了一顿,至少要赔一贯钱才成。”
娜哈扫视了一眼道:“珊瑚珠,绿宝石,黄琥珀,看起来很不错,买个几十贯钱不成问题,收好了,等你出嫁的时候可以当陪嫁。”
对于娜哈的话,秀娘她们从来都是笃信不疑的,闻言,立刻就把那串珠子揣怀里,拖着李思就要离开。
商人家的闺女,当然知晓占了便宜就不要久留,免得人家反悔的道理。
梨子姑娘的女伴见娜哈她们要走,就想要冲过来带走哪哈,毕竟,她们已经付钱了。
马球场上她们跑的很快,可是,只要离开马球场,她们的马头前边总会出现人阻拦她们的速度,等她们一群人骑着马来到街上,娜哈跟秀娘她们早就跑的不见了人影。
梨子姑娘恨恨的甩着手里的马鞭,马鞭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声音,鞭子空甩了两下之后,可能觉得不过瘾,马鞭就落在她的女伴头上,那是真正的一鞭子一道血痕。
女伴只敢抱着头趴在马背上,梨子姑娘的鞭子继续落在她的头上背上。
“我要那个女人的头盖骨做碗!”梨子姑娘停下手中的鞭子冲着女伴大吼。
于是,就带着一群女人骑着马在晋昌坊到处寻找娜哈,还把好好地市场弄得乱糟糟的。
直到不良人们将这群女人控制住,并且绑了起来,那个梨子姑娘还用鞭子抽打不良人,结果,被不良人踹下马,倒攒四蹄绑住,吊在集市口,以儆效尤之后,市场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晋昌坊一直都是老刘父子管理的,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吐蕃人,就没有多管,一个吐蕃女人就敢在长安城胡所非为,反了天了。
娜哈把侄子侄女以及李思送回家之后,睡了一觉之后,想吃糖葫芦了,就带着丫鬟大肥离开家,从卖糖葫芦的草人上拔下两根,一边嚼着山楂,一边准备去秀娘家里的看看,她家的摊子被那个梨子一样的姑娘给骑马撞翻了,她阿爷虽然没有受重伤,却也流了不少的血。
娜哈现在已经自认为是一个成熟的是少女了,所以,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发怒,渐渐地,也不怎么抡着棒子打人了,因为嫂嫂说,女孩子打人不好看。
今天之所以会帮秀娘,是因为秀娘是她的头号狗腿,整个人又软的跟面条似的,如果自己不帮她,这丫头能被人家活活欺负死。
至于秀娘的阿爷,阿娘更是没办法说,娜哈都不知道这样一家人在她没来之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娜哈跟大肥才进了门,就看到几个青衣人站在秀娘家的院子里,而秀娘一家子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在秀娘的面前,就摆着娜哈给秀娘的那串珠链子。
自从娜哈进来了,那些青衣人就不说话了,全部都看着娜哈,唯有秀娘结结巴巴的说这串链子是她捡的。
娜哈径直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串链子笑道:“哎呀,我掉的链子,原来被秀娘捡到了啊。”
说完话,就甩着链子准备出门,一个青衣人横跨一步挡住娜哈的去路道:“你是谁?”
大肥勇敢的挡在娜哈面前翻着眼睛问道:“你又是谁?”
不等青衣人回答,一个腰上挎着一柄横道的不良人就从外边走进来,笑着对娜哈道:“小娘子何必跟死人说这么多的话呢,太晦气了。”
娜哈笑着道:“丢远一些。”
青衣人面色一变,就要伸出胳膊想要阻拦绕路的娜哈,只听啪叽一声,青衣人的伸开的手臂就掉在了地上。
万年县县尉张甲从外边走了进来,朝娜哈施礼道:“小娘子莫要留在这腌臜之地。”
娜哈回头朝秀娘招招手,聪明的秀娘立刻就拉着她的阿爷,阿娘跌跌撞撞的跟着娜哈跑了。
张甲进门的时候,后面跟着六个提着强弩的捕快,原本楞在当地的青衣人首领突然道:“叫你家侯爷出来。”
张甲笑道:“侯爷说了,贼来需打!”
说罢,直接挥手,秀娘家小小的庭院里就响起机括鸣响以及弩箭破空的声音。
不一会,一辆粪车进入这条幽静的小巷子,不大功夫,驱赶粪车的农夫就赶着车,离开了晋昌坊,离开了长安城,秀娘家的小院子里,被人铲掉了一层土皮,显得很是干净。
娜哈回到家里,见哥哥回来了,就高兴地抱着他的胳膊道:“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发火,也没有打人,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云初摸摸娜哈的脑袋道:“真的很不错,人家本来想激怒你,让你惹出祸事的,结果,我妹子真聪明,让他们无功而返。”
“那些吐蕃人为什么要找哥哥的麻烦呢?”
“哦,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们,哥哥是这个世上最会用火药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找最会用火药的人呢?”
“因为好多吐蕃人被火药炸死了。”
“是谁这么坏,告诉吐蕃人哥哥最会用火药呢?”
“我还不确定,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的。”
“我是不是给哥哥找麻烦了?”
“没有,娜哈很乖,是坏人太坏了。”
“那么,哥哥到底是不是这个世上最会用火药的人呢?”
“你问的话,哥哥当然是世上最会用火药的人。”
“别人问呢?”
“一派胡言!”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笨拙的和亲
随着吐蕃使者的到来,咸阳桥爆炸案跟吐蕃使者灭门案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吐蕃使者阿嘎雄行并不认同大唐先前给出的答案,即——丘行恭,丘神绩父子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吐蕃使者灭门案跟咸阳桥爆炸案。
他们认为丘行恭父子与吐蕃没有恩怨,所以干这种事情的可能性非常小。
虽然没有明说,却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英公李绩!
再加上云初在丰裕谷克制火药的优越表现,他们同时认为,云初可能就是英公李绩当年斩向吐蕃人的一柄刀。
参加完皇帝盛大的庆典活动的文成公主并没有离开离开,回到逻些,而是在曲江行宫居住了下来。
还亲自告诉皇帝,她对杀害禄东赞之子的人非常的好奇,也想知道到底是谁。
同一时间,居住在鸿胪寺馆驿里的各国,各部使者们也表现出非常害怕的样子,他们说不敢独自居住,愿意全部挤在皇城内的四方馆里,似乎只要离开皇城,他们就会马上被火药炸成渣渣。
英公李绩自从交卸了辽东总管的印信之后,整日在家里开酒会。
对于外边盛传是他派人弄死了禄东赞的儿子跟吐蕃使者的事情完全不理睬,已经七十高龄的他竟然成功的让一个十七岁的美人有了身孕。
为此,李家又大宴宾客三天。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人们似乎忘记了那个被吊在晋昌坊门边的吐蕃女子。
等文成公主的人终于找来的时候,那个被娜哈称之为梨子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就连云初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顽强的生命力。
文成公主的人讨要这个名叫顿珠的少女走的是正途,也就是说,不管这个女子在晋昌坊多么的飞扬跋扈,不把人当人,只要没有犯下命案,就罪不至死。
那个少女被族人放下来的时候,原本奄奄一息的人,不知道为何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的跟鬼眼一样眼睛,竟然将围观的人都看了一遍,才安心的昏迷过去了。
少女的身份非常的尊贵,是文成公主的义女,听说的她的父亲的身份似乎更加的高贵,在吐蕃已经高到不能直说名字的地步。
据说,她们家的羊群跟天上的白云一样多,她们家的牦牛就像草原上的草一样多,她们家的奴隶就像河滩边的石子一样多……至于真正有多少是说不清楚的,反正吐蕃人表达数量的时候喜欢用形容词,不但优美,还好听,就是不能表现出真正的作用。
“你这辈子只要不去吐蕃象雄部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老猴子知道这个少女的根脚,知道娜哈跟这个梨子姑娘起了冲突之后,就这样安慰娜哈。
“你这辈子如果不要再去吐蕃,也不要落在吐蕃人手中的话,差点弄死这个顿噶姑娘的事情,就不算什么大事情。”温柔在得知云初派人把那个梨子姑娘差点弄死之后,也给了云初非常好的建议。
“你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只要能时时保持警惕,不被突然出现的刺客弄死,你基本上就能长命百岁。”
这是狄仁杰,在听说了云初的丰功伟绩自后,也表达了对他的勇敢行径的钦佩之意。
云初对于大唐时期的吐蕃人真的是一点都不熟悉,在他以前生活过的世界中,对于吐蕃历史的了解,也仅限于文成公主出嫁。
这个叫做顿珠的梨子姑娘来自于遥远的羊同,但是他们更加喜欢另外一个名字——象雄。
象雄的意思是大鹏鸟,而象雄部就很自然的自称是大鹏鸟落地的地方。
在象雄部的人眼中,松赞干布不过是一个来自吐蕃南部的一个小部落的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