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来自南部小部落的穷小子,联合了吐蕃其余的部族,打败了富饶的,文明的,聪慧的象雄部。
于是聪明的象雄部选择了臣服,反正,臣服后的象雄部依旧是象雄部,不会有什么改变。
松赞干布一统吐蕃高原之后,他所有的痛苦跟悲伤都来自于羊同……就连松赞干布派他的大臣吞米桑布扎创造藏文,最多只能叫象雄文字的改良。
对于这些云初没有放在心上,长安距离吐蕃太远,距离羊同更远,在这个时代,距离是可以湮没仇恨的,毕竟,从羊同到长安要千辛万苦的走好几个月,等他们走完了这段漫长的道路之后,仇恨之心也会被消磨殆尽。
云初在太医署又见到了这个梨子姑娘。
她的主治医生是傅九鼎,因为被绑缚着吊了三天,对这个梨子姑娘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其中,五脏离位,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梨子姑娘就住在由老何住持创建的太医院里。
所谓的太医院就是腾出来的一个专门接纳高级病人住院的一个很大的院落。
在这里,病人会接受来自大唐皇宫淘汰的宫女,宦官们无微不至的照料。
而最初发起医院建设的云初给了这家太医院很多的建议,所以,在云初回到长安之后,太医正云初的名字赫然在太医院的领导层名单之上。
自从柳州大瘟疫过后,云初给老神仙准备的口罩,首先在医者这个群体中流传开来,只是这些口罩都需要喷洒杀毒药,这直接导致医者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很像一个个酒鬼。
捆绑这个梨子姑娘的绳索,对她的手腕,脚踝造成了很大的损伤,所以,傅九鼎就找来云初商量如何才能让这个梨子姑娘的手腕,脚踝处的皮肤损伤恢复如初。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大唐跟吐蕃人是否能好好地相处下去。
也不知道文成公主是怎么跟这个梨子姑娘商量的,最终让这个姑娘答应不告诉她的法王父亲自己在大唐长安经受的磨难。
所以,手腕,脚踝处的伤痕必须完美的解决,否则,就算梨子姑娘不说,她的法王父亲也会发现的。
云初以前就提出来过一个植皮理念,傅九鼎跟老何尝试过几次,发现,从别人身上割下来的皮,很难在伤者身上存活,不过,近亲属的皮还是可以的。
既然只能用伤者别的位置上的皮,或者近亲属的皮才能施行植皮手术,而且失败的风险很大,这就让这一手术变成了鸡肋。
因为,没办法用死囚,或者穷人的皮来治疗贵人,那么,这个手术的意义就不大了。
云初戴着口罩跟在傅九鼎身后走进了梨子姑娘的病房,进去之后,他就摘掉了口罩,因为这个姑娘的病房里到处都是黄色的菊花,正喷吐着清凉的,淡淡的香味。
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蜷缩在洁白的蚕丝面的被子里,长长的头发铺在枕头上,看起来不但疲倦还非常的伤感。
四个吐蕃侍女低着头站在大床的四个角落里,如同四个美丽的雕像。
对于吐蕃姑娘的美,云初很久以前是见识过的,大部分的吐蕃姑娘都不够美丽,但是,只要出现一个美丽的吐蕃姑娘,那就美的让人心惊。
毫无疑问,站在床角的这四个吐蕃姑娘的都属于那种满是异域风情的美色。
傅九鼎吩咐侍女们将梨子姑娘的手腕跟脚踝从被子里露出来。
云初看了一眼,就摇摇头,对傅九鼎道:“绳索,铁链伤害到了肌肉,现在,不仅仅是植皮的问题,而是能否保住手脚的问题。”
傅九鼎道:“她手脚的血脉还算畅通,不过,被绳索,铁链伤害过的地方还是会有萎缩,也就是说,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巨大的伤疤。”
云初跟傅九鼎两人轻描淡写的就否决了这个梨子姑娘想要恢复如初的念想。
就在两人继续讨论能否进行进一步有效治疗的时候,梨子姑娘突然冲着云初叽里咕噜的说了老大一段话。
一个脸上还带着伤痕的美丽侍女对云初道:“主人要你留下来,陪她。”
云初知道这是自己的长相惹来的祸患,就重新戴上口罩,对一脸诧异的傅九鼎道:“人长得好看,我也没办法。”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病房,在他们的身后,又传来那个梨子姑娘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回到傅九鼎的药房,老家伙坐在椅子上瞅着云初道:“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云初道:“您老人家觉得我是那种出卖美色的人吗?”
傅九鼎笑道:“顿珠姑娘来长安,就是来寻找一个如意郎君的,听说嫁妆非常的丰厚。
原定的如意郎君是太子殿下,结果,不论是陛下,还是皇后,都以为太子殿下的正妃必须是我汉家女子,皇后有意让这个姑娘成为太子的侧妃,结果,这个姑娘不答应,说太子殿下太小,等殿下长大了,她这朵格桑花就要枯萎了。”
“所以,你觉得我合适是吗?”
“对啊,你的年岁,你的地位,你的才学都能配的上这个姑娘。”
云初吃惊的看着傅九鼎道:“我已经娶妻,并且生子,你在给我介绍女人之前,问过我老婆的意愿了吗?
而且,我不纳妾。”
傅九鼎道:“如此解决你的大麻烦,是最好的办法。”
云初摇头道:“这件事比我的大麻烦还要麻烦,不过,我认为,有一个人非常的适合,还能解决掉皇后的一个大麻烦。”
傅九鼎眼珠子转一下就知道皇后的大麻烦到底是谁,摇摇头道:“你这不是再把这个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云初指指传来侍女惨叫声的病房方向道:“很难说是谁进火坑。”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事情越来越难做了
大唐公主和亲被认为是一种很有效的外交手段,这些外嫁的宗室女子,长的能带给大唐边疆几十年的安宁,短的,也至少有一两年的安宁。
所以,在大唐朝廷看来,这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有了时间,大唐就有时间,有机会来慢慢的应对那些迟早都会爆发的危机,继而因为从容的缘故,获得更多的胜利。
如果不考虑那些宗室女子都是人这个前提,如果把这人换成物品的话,就连云初都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办法。
可是,上到皇帝,下到群臣,都认为和亲才是最好的方式。
傅九鼎的行为不可能是他的个人行为,而李治又不会干这么让他丢脸的事情,所以,这只能是皇后想出来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云初喜欢大唐,身为族人,在部族生死存亡之机献出生命,这对云初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别的,他还是不肯的。
傅九鼎就说了一句,然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两人认真的讨论了很长时间的医术之后,云初就去了万年县。
正在看文牍的温柔见云初一脸平静的走进来,就笑道:“怎么这么生气呀?”
云初淡漠的道:“有人以为可以控制我。”
温柔道:“怎么说?”
“吐蕃女子顿珠来大唐,其实是来和亲的。”
温柔想了一下道:“这是宗室,藩王们的事情,轮不到你。”
云初道:“有人很聪明的认为,顿珠嫁给我比嫁给别人要好,再加上,我已经得罪了吐蕃人,如果能够跟顿珠成亲,就能顺利的化解这场这场风波。
还认为只是两全其美的一件事,你说,这么恶心的事情,为什么她就感觉不到恶心呢?”
温柔瞅着云初道:“是挺恶心的,你怎么办?”
云初道:“流配到雷州的贺兰敏之回来了,过了三年的流配生活,人已经变得没有那么癫狂,变得谦谦有礼不说,雷州的流配生活,还给了他一副好身板。”
温柔点点头道:“能从岭南回来的人,要嘛是身体很好的人,要嘛就是快要死的人。”
云初道:“如今的贺兰敏之顶着一个周国公的爵,实际上却穷困不堪,不管怎么说,这人现在变得很有风骨,即便是过着很苦的生活,也没有向武家求告。
我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目前,就缺少一个机会。”
温柔叹口气道:“要做的很隐秘才成啊,贺兰敏之抢走了武元爽,武元庆的周国公的位置,如今武元庆死在了龙州刺史任上,武元爽此人刚刚被发配亳州。
武家的人现在一个个都活的极为谨慎小心,唯恐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后,落得武元庆,武元爽的下场。
皇后对她的同辈兄弟采用了赶尽杀绝的手段,却对武家的小一辈极为亲厚,贺兰敏之明明已经成了烂泥,皇后依旧把他从雷州海边弄回来,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发配岭南,能好好回来的有几个人呢?偏偏这个贺兰敏之不但没有病死,反而健健康康的回来了,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我以为,用不了多长时间,此人就会被重新启用。”
云初笑道:“贺兰敏之这种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沉默,其实是在为更大疯狂做准备。
我准备引导他走到正路上来,不要去骚扰他的长辈,不要去骚扰那些男子,好好地生活一次……”
殷二虎过灞桥的时候,没有看桥边的垂杨柳,他是归客,所以不用折一根杨柳插在马车上。
马车里坐着秀娘,他们至今都没有拜过堂,所以算不得夫妻,不过,秀娘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一个漂亮的小闺女。
离开长安将近三年,再次回来,殷二虎也没有什么恍然隔世的感觉,虽然长安城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对长安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秀娘在光福坊的房子早就被改造成了二层小楼,因为秀娘去从军的弟弟一直都没有回来,所以,这座小楼一直紧紧地锁着。
因为房子被改造了,因此上,秀娘昔日的邻居们也被打散了,再加上三年时光过去了,昔日那个半掩门的小娼妇早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今日的秀娘,即便是被昔日的邻居们看到,也认不出来,一个总是一头乱发,小脸蜡黄的半掩门妇人跟眼前这个珠圆玉润的妇人有天壤之别。
殷二虎在洛阳趁着高句丽婢女大减价的功夫,给秀娘买来了两个丫鬟,一个年纪大一些,负责厨房,一个年纪小一些的负责洒扫,后面还有一个骑着驴子的小厮就构成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家。
殷二虎找到光福坊的坊正,给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房契,缴纳了七百文的管理钱,坊正就带着一大串钥匙来到一座被一棵大槐树遮蔽了一半的小楼面前。
这棵槐树殷二虎很熟悉,本来就是秀娘原来的家门前的那棵大槐树。
别的邻居都散居去了别处,对于光福坊原来的穷人来说,把这里的好房子高价卖掉,再搬去别的坊市买一座旧房子,把钱拿来生活,或者做生意才是头等大事。
三年时光,光福坊的坊正也早就换成了不良人,他不认识殷二虎,也不认识秀娘,只知道这是一家从洛阳迁徙过来的商人之家。
秀娘抱着孩子很紧张的四处张望,可惜,这里早就变成了长安城中极为繁华的所在,街头就有一家大食堂,在大食堂边上,还有一家很大的客栈。
不论是大食堂,还是大客栈都车水马龙的让人目不暇接,人很多,但是,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殷二虎知晓秀娘在紧张什么,就接过孩子,握住她冰凉的手道:“穷人是舍不得住这样的好房子的,就算这里是他们的祖业,为了能多赚一些钱,他们还是会放弃这里。
你没有,所以,这里就是你最好的居住地,放心吧,没人能认出你,你已经跳出了他们的生活圈子,以后,很难再遇到。”
就在殷二虎安慰秀娘的时候,坊正去而复返,这一次他带来四五个牙人。
还告诉殷二虎,只要愿意使钱,把要求告诉这几个牙人,两天之后,就会有一个被安置的妥妥帖帖的家。
殷二虎给了坊正一贯钱的定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就带着秀娘一行人投宿大客栈。
云初正在一个人打着棋谱,温柔在弹琴,狄仁杰在对面作画,靠在墙壁上的铁炉子里正在熊熊燃烧,炉子上的铜壶里面的水已经沸腾,正在发出嘶嘶的声响。
正在弹琴的温柔停止弹琴,起身提起铜壶,将沸水灌注进一个硕大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嗅着浓郁的茉莉花香,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狄仁杰放下手中的画笔,瞅着温柔道:“喂,我也很渴了,你就不能给我倒一杯茶吗?”
温柔白了狄仁杰一眼,自顾自的享受冬日里的热茶带来的幸福感。
云初放下手中的围棋子,瞅瞅狄仁杰满是颜料的双手,就起身从茶壶里倒出一杯热茶,放在狄仁杰手边道:“你们真的确定,这个地方不配置两个干活的小厮吗?”
狄仁杰道:“不要,自己的地方,亲力亲为还是好一些,毕竟,我们在这里说的话,做的事情,见不得人。”
云初摇摇头道:“将密室安顿在大客栈里,我真不知道这个地方隐秘在什么地方。”
狄仁杰用一张废纸垫着杯子喝一口热茶道:“就是利用了别人的这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