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要流水牌子屹立不倒的话,至少要控制住买家,或者卖家中的其中一方。
而控制买方的人,只有皇帝,这一点凌然不可侵犯,那么,只有控制卖家一途了。
控制卖家的重点在于控制货物,而控制货物的首先要素是手中有货。
在大唐其余州府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固有的势力,虽然这些势力都不是很大,却也不是交易所能一口吞下来的,更何况,大唐那么大,想要控制住这些势力,可能比改朝换代还要难一些。
在这个情况下,这个小书生认为,旧有的货源不成,那就只有控制新的货源了,那么,新的货源如何控制呢?
鉴于太子在满大唐设立农场的前车,姚崇以为,提前挑选合适的地方结合交易所现有的实力,自己创造。
开一代人之先河!
只有这样,交易所才算是真正有了自己的根基,再也不是被风吹一下就倒的局面,继而形成一个可以流传下去的产业。
听完温柔的汇报之后,云初瞅着温柔道:“你要干啥?”
温柔道:“我自忖饱学诗书,可以去太学当一名教谕你觉得如何?”
云初道:“你不是一直说太学不过是一个牛马圈,里面牛嘶马叫的不像样子吗?”
温柔点点头道:“没错啊,我现在还是这样认为,不过,牛马圈里只有一头万斤牛,或者一匹龙驹,我还是愿意待在这个牛马圈里面的。”
云初奇怪的看着温柔道:“姚崇?”
温柔点点头道:“这是一个宰相之才,最难得的是他的眼界之宽广,谋事之周全,眼光之敏锐,实在是太难得了。”
云初道:“我记得这些词都是你以前夸我的时候才用。”
温柔摊摊手道:“没办法,太他娘的惊才绝艳了。”
云初道:“这种人的脾气一般都不会太好,而且对于送上门的师父一般都是嗤之以鼻的。”
温柔挠挠自己的光头道:“所以,我最近要用一下云瑾,温欢跟狄光嗣。”
云初不解的道:“要他们干啥?”
温柔道:“龙驹见到龙驹是什么样子的?”
云初道:“枣红马只要见到龙驹,就想扑上去咬。”
温柔道:“那么,姚崇见到云瑾,温欢,狄光嗣三个人会是什么结果?”
云初眯缝上眼睛想了一下道:“算学可以碾压姚崇,实务可以碾压姚崇,武学一道光嗣就能打三个姚崇,作诗,作文一道我如果稍微帮一下他们三个,可以碾压一百个姚崇,不过,在读书一道上,温欢他们学的是道理,不在读书本身,可能差一些。”
温柔瞅着云初道:“为何不说眼光跟心胸?”
云初道:“当年我曾作过一览众山小的句子,云瑾,温欢,光嗣三个孩子一直是在云端上长大的,就算不愿意四处张望,只看脚下,他们的眼光与心胸本也是天下级别的。”
温柔点点头道:“那么,这个孩子我要了,你不会跟我抢吧?”
云初嗤的笑一声道:“在我眼中,这个姚崇虽然很不错,却还没有让我心动到收徒的地步。”
“你看不上?”
云初笑道:“姚崇将来的能力未必就能比云倌倌强多少。”
“你这么看好云倌倌,可惜,她是一个女子。”
云初冷笑一声道:“在我门下,有教无类。”
温柔笑道:“他们三个该去太学上学了吧?”
云初道:“光嗣去就成了,三个全去的话,会打击姚崇的自信心。”
温柔道:“既然是这样的话,光嗣还是从校霸开始?”
云初点点头道:“狄仁杰一直对我在太学威吓他一事耿耿于怀。”
温柔笑道:“如此,我去太学当一阵子的教谕,光嗣去当一阵子的太学生,不过,他父亲姚懿那边要是插手,怎么办呢?”
云初道:“贬斥去一个不方便带家眷去的地方当官便是了。”
“若是人家心生怨言呢?”
“那就给他升官,一个从五品的巂州都督还是很好安排的。”
温柔觉得很好,所有的错事都是云初干的,他只对姚崇干好事就对了。
自从知晓黄河环线是一个误会之后,云初就开始安排曾福正式进入这个新的开发环节了。
姚崇的计划终究还是粗糙了一些,对长安的伤害大了一些,去芜存菁之后的黄河大开发对长安就只有好处没坏处了。
姚崇一大早右眼皮就跳的厉害,不管他用热水敷,还是用凉水洗,效果都不怎么好,他对灾难一事毫不在意,就是觉得右边眼皮跳的烦心,让他无法专注于课业。
来到太学之后,他发现自己旁边的张廷不见了,换成了一个身着绿袍的胖子,这个胖子粗俗至极,别人都在忙着准备上课呢,唯独他拿着一块糕饼在大嚼。
绿袍胖子见姚崇在看他,就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糕饼往他面前一伸道:“你想吃?”
姚崇强忍着怒火对施舍一般的狄光嗣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狄光嗣把剩下的糕饼全塞嘴里,一边吃一边道:“蠢货就是讲究多。”
姚崇腾的站起来,瞅着狄光嗣道:“人言否?”
狄光嗣瞅着姚崇瘦长的身形道:“你不是蠢货吗?证明给某家看。”
姚崇捏着拳头靠近狄光嗣轻声道:“等下学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头死肥猪。”
狄光嗣道:“你打不过我的。”
姚崇怒笑道:“老子八岁练武,寒暑未停,就是专门打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死肥猪的。”
狄光嗣咧开大嘴,露出一嘴的白牙道:“某家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觉得非常有道理,不知兄台要不要听一下?”
不等姚崇回答,狄光嗣就继续道:“你可以向我挥拳,想要我停手,要看我允许不允许。
还有,是你先挑战我的,也是你先骂我肥猪的,打输了不准喊爷娘过来聒噪。”
姚崇笑了,似乎忘记了是狄光嗣先骂他是蠢货的,不过,他觉得自己苦练八年,打一头死肥猪不算啥,就大度的拍拍狄光嗣肥厚的肩膀道:“不错,还算是一条好汉,下学后,老子会给你留一口气,还不打你的脸。”
狄光嗣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我也不会打你的脸。”
太学的博士们上课早就是千篇一律的东西,聪明些的学生明白,博士们之所以会进行如此枯燥且乏味的讲课,是为了一遍又一遍的巩固他们教授的内容,要学生们按照他们所说,所讲的形成一定的世界观。
这种东西,对于姚崇跟狄光嗣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轻松的应付了博士课后的提问,姚崇就快速的收起了书本,还对慢吞吞的狄光嗣勾勾手指道:“别想着跑,否则,见一次,打一顿,老子在竹林等你。”
狄光嗣目送姚崇离开课堂,稍微扭转一下脖子,他的颈骨就咔吧,咔吧的一阵爆响,双手握拳,手指骨节也喀拉喀拉的一阵响。
双拳在肥厚的胸膛上捶击一下自言自语道:“不能打脸?这个规定实在是太操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犹能簸却苍冥水
太学与太庙之间有一方竹林,竹林不大,也就五亩地。
就是这五亩竹林,将太学与太庙从中隔开,因为太庙那边一直有守卫,所以太学生们也不怎么喜欢来这里读书。
自从永徽年间,皇帝将花熊设立为祥瑞之后,花熊这个东西就不怎么害怕人了,长安城里的好多花熊,其实就是自己从城门走进来的。
它们喜欢进城的原因在于,城里的食物更多一些。
有竹林的地方就有花熊,所以,太庙的这一处竹林里自然也有几只。
如今,这几只平日里只喜欢悠闲嚼着竹子的花熊,如今全部在竹林外边,一个个把脖子伸的老长,警惕的朝竹林里面看。
竹林里时不时的就会传出一声惨叫,或者拳头,腿击打在人身上的砰砰声。
等到竹林里的响动结束了,花熊们就慢慢的走进了竹林。
少顷,狄光嗣一边整理衣衫,一边从竹林里走出来,见有一头大花熊在看他,就从怀里摸出一包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糕饼,连油纸包一起放在花熊嘴边。
糕饼里有很浓郁的蜂蜜味道,其余三只花熊也就围拢过来,头碰头的吃散碎的糕饼。
狄光嗣吐了一口唾沫,见唾沫里有一点血丝,就皱皱眉头道:“娘的,说好了不打脸的……”
狄光嗣走了,花熊们将原本就不多的糕饼吃完,也就继续往竹林里走,只有一头小熊,嗷嗷的叫着,不死心的舔舐着沾有蜂蜜味道的油纸。
领头的大母熊走进竹林中心,这里有一片圆形的空地,平日里也是花熊们睡觉的场所,今天,已经有一个人提前躺在那里了。
母熊凑过去在那个人脸上嗅嗅,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就倒卧在他的身边,随即,其余的三头熊也靠过来倒头就睡,直到最后那头贪吃的小熊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之后,大母熊就抬起肥厚的爪子将小熊揽在怀里就准备睡了。
长安的流浪汉们跟熊睡在一起不算啥,尤其是冬日的时候,跟熊挤成一团睡觉,就算是大雪天,也能扛过去,所以熊对于自己的窝里出现一半个人啥的也早就熟悉了。
只是,以前里来熊窝里睡觉的人大多数选冬日,夏日里跟熊挤在一起睡的人不多。
姚崇幽幽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他被熊挤的大汗淋漓的时候,看着周围高大的竹林,姚崇才慢慢的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被那个死肥猪的打的晕过去了。
姚崇慢慢的坐起来,打量一下周围的熊,把自己的腿从一头小熊怀里抽出来,才要站起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腰膝酸软,竟然提不起半分力气。
姚崇一直以为自己的武艺高强,在太学里他也曾经打过几次架,次次都以他的胜利告终,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栽了,败在一头死肥猪手里。
既然没力气,姚崇就把身子靠在大母熊的背上,从后背传来的厚实的感觉,竟然跟他与那头大肥猪角力时的感觉一般无二。
那个家伙的力气太大了。
姚崇回忆了他们交手之后的过程之后,不得不承认身大力不亏这句古话的正确性。
“也就是力大如牛而已。”
姚崇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对付狄光嗣那个家伙的办法。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听到大母熊叫唤了一声,回头望去,见大母熊刚刚抬起一只爪子,似乎在责怪他不好好睡觉,乱跑什么。
“明天,有一个肥的会来陪你睡觉。”
姚崇摆摆手就径直去了马圈。
姚崇才走,一身青衫装束的温柔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瞅着姚崇离开的方向轻声道:“还没有发现光嗣这是在让着你吗?”
被惊扰到的大母熊烦躁的看了温柔一眼,温柔随即拱手致歉道:“叨扰夫人睡眠了,这就走。”
温柔跟云初,狄仁杰的看法都是一致的,这个世上最珍贵,最值得收藏的东西只有人材,有了人材其余的东西都不过是放在原野上的死物,就等着人材去捡拾呢。
所以,每一次,只要被他们三个发现的人材,绝对没有放过的道理。
狄光嗣回到云氏吃晚饭的时候,云初见他的嘴角青了一片,就问道:“那个姚崇的武艺不错?”
狄光嗣摸摸嘴角道:“这是诱饵,让他以为就比我差一点,只要努力,就能打平,或者打败我。”
云初怜悯的看着狄光嗣道:“你的身形比云瑾,温欢他们大,所以练习的武艺也跟他们不同,等你长高了,披坚执锐的时候,不论是云瑾,还是温欢都不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