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都是坏人,卖冰糖的没一个好东西。
太气人了,把自己给气哭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她只考虑材料成本,不包含人工成本、辅助材料成本、工艺器械成本、技术成本。
其中技术成本才是最高的,人家宣城的宣纸制造技术,一般人能接触到?
“不哭,不哭哦!嘿嘿嘿,笑,你笑起来真好看,嘿嘿!”
朱闻天又变成符合人设的样子,给小丫头擦眼泪,真气哭了。
“憨憨哥,他们欺负人。”小丫头扑到朱闻天怀里抱怨,好伤心!
是她当初想吃冰糖,才求着买的,现在回想,太难过了。
其他小伙伴们一个个也同仇敌忾,红糖和冰糖差十多倍的价钱,原来如此简单。
等每人含一块敲下来的冰糖后,大家又都露出笑容,真甜啊!甜得纯粹。
村民看到冰糖,欣喜的时候又觉得正常。
自己养的守村人得到了山神爷的认可,通过守村人教自己过上好日子。
当初祭祖和敬神求一个守村人,是跪下磕头的。
别的村咋没有呢?因为别人的心不诚,这是咱们自己的守村人。里长含块冰糖开会,村民大会:“憨憨的事情不得说出去,那叫匹夫本来没……?”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嘿嘿嘿!”朱闻天又没忍住。
“对!”里长认同:“咱们的憨憨现在不一样了,所以大家必须要按照……按照……以前的方式对待憨憨,对,就这样。”
朱闻天:“……”
***
转过天,朱闻天开始设计水车。
今年的脱粒机没时间做,明年夏旱,水车等着夏旱结束就能用上。
加上一些其他的设备,全由水力驱动,解放出劳动力。
朱闻天认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种境界,格局大。
也可以说是范仲淹帮藤子京洗白,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他管不了。
他此刻只琢磨着自己是下丘村的守村人,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现在就得回报村民。
村民是亲人,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
小丫头头发都枯黄成那样了,依旧要把煮鸡蛋塞到自己手上,难道是她不想吃?
自己得以德报德呀!先管村子,再说其他。
啥庙堂?让我忧其君,其君认识我?给我煮鸡蛋吃了?
其君姓啥来着?哦!姓赵,赵其君?
自己不姓赵,姓朱,非要说姓赵,保证挨大巴掌:你也配姓赵?
心理建设一番后,朱闻天找到里长说水车的事情。
“梦!这个。”他递上来九张纸,水车分解图,带外接轴的那种。
这样等水车立起来,想脱粒就脱粒、想脱壳就脱壳,还能磨米浆和豆浆呢。
“别的地方有,咱下丘村没有人会,憨憨你给出图了,我找人做出来。”里长也看不懂这个图,需要找工匠。
他拉着朱闻天回家,到家后抱出来一床被褥和一身衣服。
“这是今年给你做的,要不单独给你盖个房子,你睡觉用。”
里长考虑快到十六岁的憨憨的情况,十六岁属于成年了,叫成丁,再往别人家住不合适。
“不呢!庙,嘿嘿!”朱闻天拒绝,自己一个人再盖个房子干啥?
那个山神庙就不错,他也不害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里长没说什么,带着村民在山神庙的主殿旁边给憨憨盖房子。
设计的时候房子没有灶,大家想着吃饭的时候会有人去找,要么就是把好吃的带到那里。
朱闻天不答应啊!我自己做饭不行吗?我又不是不会烧灶,有时候你们做的菜不好吃,我自己来呗!
经过一番特殊的交流,朱闻天胜利,他拥有了自己的火灶,在房子外面,院落当中。
***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民的菜中多了泥鳅,生活质量明显提升。
淤泥堆积起来,等抽出时间,运到村子里的荒地中,买来的牛配合着把淤泥翻进去,变成良田。
去年明朝建立时开始丈量土地,今年开春把村子的丈量完,不用担心把荒地变良田后多出额外的租赋。
田赋交上去,别村大量的人闲下来,听闻下丘村种地、清淤,偶然过来看下热闹。
他们主要看油菜和苎麻,苗越长越大,感觉能收获。
转而他们又为自己家的地发愁,办法是好办法,收割完水稻后的田怎么翻?家中的牛不够。
是否管下丘村借一下,下丘村今年买了二十六头牛。
原来大家一起穷,你们咋富裕了?
第10章 乾坤一掷贩冰行
下丘村,当第四口新井打好的时候,时间进入到腊月。
大家穿上厚的衣服,此刻的夜间有时会降到零摄氏度,白天也不过是十度左右。
鱼肉没有了,泥鳅也吃光了,村民们脸色红润起来。
剩下的猪舍不得杀,想养到过年时候吃年猪。
朱闻天一看脂肪与蛋白质没了,这不行,天冷不扛冻。
“卖冰糖?”朱闻天想到一个办法。
如今的大明本地糖,多为红糖,白砂糖叫洋糖,眼下通过长江出海口的市舶司来进口,叫朝贡。
官方与夷人们买卖,普通民众等明年便不允许。
接着说市舶司距离都城太近,给挪到浙江那边去了。
前来贸易的夷人坏着呢,根本不给大明如何弄白砂糖和冰糖的技术。
待过上几十年,大明自己人研究出来糖脱色技术,开始疯狂种植甘蔗,并且变成白砂糖出口强国。
反正历史上朱元璋是看不到那天的,太遥远。
朱闻天思忖着,开始为如何卖糖发愁,宣城的红砂糖,即红糖二十二文钱一斤,冰糖三百九十文一斤。
小丫头只买了几小块,要不然她为何在知道怎么弄冰糖后被气哭?
她后悔,自己多花钱了,不懂事儿。
想到小丫头当时哭得凄惨的样子,朱闻天没心没肺地笑出声。
转头他去找里长,自己没办法,问问旁人。
一路问着,在篾匠家见到里长,里长带一群人用竹子制作桶,挑水用的桶。
为来年的干旱准备,到时候有的位置无法直接放水冲,就得担水,或者牛帮忙驮到旁边。
“憨憨来了,等着,给你煮个鸡蛋吃。”篾匠家的婆娘见到憨憨,起身要去煮蛋。
“不,不吃,嘿嘿!”朱闻天摆手摇脑袋。
对方没理会,继续煮。
朱闻天蹲在里长身边:“糖,卖,吃肉,呵呵呵!”
里长看看他,皱眉头:“冰糖啊!这个……怎么卖呢?”
里长同样犯愁,先买一大堆红糖,回村变成冰糖,拿出去用何借口?
商税倒不算什么,三十税一,照常交便可。
一起做桶的人纷纷瞧过来,他们都知道红糖与冰糖的价格差,十多倍。
意味着有无数人惦记,全想知道方法。
交出去的话,自己村子的人舍不得,不交的话……
“里长。”帮忙的一个村民突然出声:“咱们在宣城买红糖,到太平府卖,就说从海边顺长江过来的,跟市舶司所买。”
“对,里长,咱们就卖一次。”另一人跟着说。
里长一拍大腿:“好!家家把钱拿出来,加上村里的公使钱,做一回。”
“嗯嗯!嘿嘿嘿!”朱闻天表示支持,十几倍的价格啊!
里长一声令下,村民们纷纷掏钱,有多少拿多少,记下来,等卖完糖按照之前的办法跟公使钱五五分。
有人把传家的首饰给交上,去宣城当铺活当,赚到钱再赎回来。
翌日村子出四辆车,多带人手保护。
牛也要拉车,慢慢走,无须疯跑。
首饰先当了,加上凑的钱,里长手上有了五万五千二百文,跟人家讲讲价,买了两千六百斤红糖。
这是全村的希望,剩下一点钱,朱闻天让买了明矾。
红糖变冰糖有折损,少做一点自己吃,不加明矾,做多了这个折损难以承受。
明矾吃多了不好,朱闻天倒是不担心别人使劲吃,那可是钱。
以前炸油条的时候会用,后来说禁止也没完全禁。众人打起精神,往家赶。
一直到丑初二刻的时候才抵达村子,村子的人全跑出来帮忙搬运。
去的人赶紧睡觉,夜晚有人负责站岗,可不能没了,整个村子就指望这些糖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