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诸国很难过,可还得陪笑,毕竟郑和的舰队不是摆设,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天降爹”。
“好了,上车走吧。”
郑和调侃着,并和崔均打了个招呼后便上了车。
陈瑄见状也跟着坐了上去,不多时马车就驶离了旧港宣慰司衙门。
与三个半月前不同的是,原本拥挤狭窄的道路变得宽敞,两旁各种文化的建筑则是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石木结构的混凝中式小院。
“真没想到,三个月的时间能变化这么大,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会不会变得更为繁华。”
马车上的陈瑄感叹着巨港的变化,心里也忍不住升起自豪感。
一旁的郑和手里拿着一本厚厚文册,腿上还有两本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这个。”
“嗯?”陈瑄回头,一看郑和手上的东西,立马笑道:“这个确实应该更在意。”
“我还以为这旧港是蛮荒之地,却不想蛮荒之地也有四十余万口,百余万亩耕地。”
“这地方土地肥沃,水果成群,两亩地的产出就足够养活一个人,真是好地方……”
陈瑄说出了旧港宣慰司的情况,郑和也高兴拿起其中代表赋税的文册道:
“人口和耕地固然值得高兴,但当地的赋税情况才是让我叹为观止的原因。”
“满剌加千户所和巨港两个地方,过去一年居然收到了五百多两黄金,六千多两白银和十二万贯钱。”
“这放在中原,恐怕也是了不得的赋税大府了,更别提二十二万石税粮了。”
“别说支付南洋卫和旧港卫这两个卫所的俸禄了,就连吕宋的俸禄都能一并支付了。”
此刻的马六甲并不算繁忙,至少比起大航海后的情况来说不算繁忙,可即便如此,每年的税收也十分可观。
要知道这还是只有南洋卫这一个海军卫巡视让行商缴纳赋税的情况,只有一卫的情况下,不少商船都逃了税。
如果旧港卫也形成战斗力,从而让南洋卫彻底从陆地上解放出来,那估计这里能获取的税银还会更多。
“等这次下西洋回去后,我得向陛下和殿下上疏,让朝廷增设两个海军卫才行。”
郑和感叹之余,他们的马车也抵达了焕然一新的巨港码头。
二人先后下车,郑和命人将旧港的《黄册》、《鱼鳞图册》、《赋税粮册》送回南京,随后开始组织大军上船。
海内外诸国的商帮在旧港跟随下西洋舰队停留了三个月,没有谁敢于率先走出满剌加海峡,因为小西洋上的海盗数量并不少,他们势单力孤,去到小西洋恐怕会遭到劫掠。
他们也不敢催促郑和,生怕郑和翻脸不认人。
好在等待迎来了回报,停靠三个月后,他们总算踏上了前往西洋的航道。
“呜呜呜——”
忙碌一个上午,当正午的号角声吹响,数以百计的船只驶出巨港港口,向着西方的满剌加海峡进发。
三天时间里,他们经过了满剌加群岛和满剌加海峡。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许许多多岛礁上的炮台和烽火台,也见到了许多来自阿拉伯的商船。
这群阿拉伯人的商船大多都在五百料左右,相比大明的商船,简直可以用‘迷你’来形容。
面对下西洋舰队,他们只能争先恐后的避让,同时老老实实接受南洋卫海军战船的检查并交税。
海军会给他们发出一块铁牌,这块铁牌是他们进入满剌加海峡交税的证明。
在贸易结束离开满剌加海峡时,他们需要上交这块铁牌,才能得到放行。
明军收税的地方在满剌加群岛和满剌加海峡之间,距离一百三十余里。
在辽阔的海上,数十艘战船想要看管这里还是比较困难的,毕竟它们都是风帆船,即便发现有人逃税,一旦对方逃出炮击范围,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郑和他们就亲眼看到了一些试图逃税闯入南洋的阿拉伯商船。
或许以往的他们能通过这种方式逃税,但面对数百艘下西洋战船和武装商船,试图逃税的下场就是迎接炮击……
“轰轰轰——”
沉闷的炮声与烟雾同时出现,数以百计的石弹被打出,将试图逃税的那艘阿拉伯商船全面覆盖。
在各舰百户官、商帮船主的注视下,那艘阿拉伯商船在顷刻间被打得破破烂烂。
在船只沉没前,两艘三千料的福船上前将它控制,随后在火炮和火枪的指点下,船上的阿拉伯商人识趣的接受处罚,交出船上所有货物的同时写信。
“这些信是怎么回事?”
站在甲板上,陈瑄看着被带着写信的阿拉伯商人好奇询问郑和。
“逃税的下场就是没收所有商品,并写信给商人,由其它船只将信送往他的家乡,他的家人会带着罚金前来赎走他们。”
“还能这样?”陈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同时问道:“那一个人多少罚金?”
“十贯,倒也不算多,毕竟货物才是大头。”
郑和平静的对陈瑄解释,陈瑄听后却忍不住啧啧几声。
十贯听上去不多,但放在南京城,也是一个力夫不吃不喝一年有余才能攒下来的存款。
在他目光下的这艘船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人,算下来这就是三四百贯。
这还不算被没收的货物,如果算上货物,这船主损失恐怕不下一千贯。
陈瑄有些幸灾乐祸,但也对海军如何帮朝廷敛财有了心得。
“我们去了小西洋,到时候设立了官场,那沿海航道要不要收税?”
陈瑄已经盯上了广袤的小西洋航道,郑和却摇摇头:“殿下说了,满剌加一处就够,其它地方恐怕很难收回成本。”
“倒也……”陈瑄想了想地图上满剌加海峡的地形和其它地方的地形,刚想承认,却又笑道:“那锡兰国我看就挺适合收税的。”
“嗯”郑和点点头,但又不好意思道:“人家与我们没有发生矛盾,我们总不能直接炮击他们吧。”
“我懂我懂……”陈瑄笑着点头,郑和见状还以为他真的懂了,所以颔首道:
“我先回船室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叫我。”
“好好,你去休息吧。”陈瑄善解人意的摆摆手。
郑和倒也没多想,转身就去船室休息去了。
倒是在他走后,陈瑄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啧啧道: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对我们出手才行……”
第360章 再征漠北
“哔哔——”当刺耳的哨声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之上响起,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也出现了吹响着木哨的数百名骑兵。
他们随着哨声聚拢,穿行在茫茫草原上,听着风吹草声,警惕的用手中望远镜眺望远方。
“给国公他们传去消息,没有发现来犯之敌。”
一名千户官指挥着麾下骑兵,很快几名骑兵脱离队伍向后方奔走而去。
在他们离开后,剩余的数百名骑兵再度分散开来,向四周进行探索。
在他们探索之余,那脱离队伍往后方报信的骑兵经过半个时辰的奔走,很快在后方找寻到了一支兵卒下马,牵马步行的千余人的骑兵队伍。
这支骑兵沿着河边而走,旁边的河流自哈剌温山脉流出,宽不过丈许,但却延绵数百里长。
塘骑策马经过军队,来到中军的位置,朝为数不多能骑马的那堆人群作揖:
“禀告殿下、国公,前方二十里寥无人烟,是否继续向前进军?”
塘骑回禀结束,安静等待着面前人的回答。
在人堆中,六十四岁胡子花白的丘福与二十九岁的宁王朱权对视,朱权慎重道:
“陛下给我二人军令是探寻西麓方圆五十里,如今已经探明,无须继续行军。”
见朱权这么说,丘福摇摇头:“虽是这样说,但如果我军能继续向西探索,将方圆百里确认无敌人,陛下恐怕更为高兴。”
丘福的想法很简单,他已经六十四岁了,可拿得出手的战绩却没有几份。
如果能在这次北征展现亮眼行为,那他恐怕会成为老当益壮的代表也说不定。
只是面对他的期盼,朱权紧皱眉头,先是肯定才辩解:
“话是这样说,但从鹤城卫出发时,陛下就已经交代过,全军慎则胜,不慎则败,宜整肃队伍,观察将士动静,广画筹策,以取全胜。”
“况且我军只有三千余骑兵,大部分骑兵开四散搜寻探索,本部只有千余人。”
“眼下我军距离前军王义所部不下三百里,一旦发生事情,王义无法援助我们,那我们这三千余骑恐怕难以逃脱。”
“可……”丘福还想辩解,但见朱权不同意,他也只好忍下了这口气,毕竟朱权再怎么说也是宁王,而且他也是燕府派的将领,自己与东宫关系相好,不太好撕破脸皮。
想到这些,丘福只能郁闷看向前来传信的兵马:“全军在外巡哨,不得向前。”
“是!”闻言的塘骑作揖应下,随后调转马头,将消息传回本部。
有着朱权的压制,丘福没了轻敌冒进的机会,只能命令千余骑兵就地扎营,在河流旁开始简单扎营。
由于是轻装前行,所以他们能扎营的东西并不多,无非就是用长枪撑起帐篷,以小旗为单位入住。
随着时间推移,七天时间缓缓过去。
期间也有不少鞑靼部的小部落来到此地放牧,然而面对拥有望远镜的明军骑兵,这些部落大多数被俘虏,少数试图逃跑的被射杀。
这样的情况下,丘福自然忍不住寻找到了朱权,想让他和自己率兵出击,以免鞑靼部得到风声而西迁。
不过面对丘福的建议,朱权却摇头道:
“草原辽阔,牧民放牧短则七八日不回家,长则十天半个月。”
“只要确保没有人逃脱,那鞑靼部就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后方的塘骑已经来报,沈国公(王义)已经率前军走出哈剌温山驿道,正带着一万七千余骑和五万民夫赶来,顶多明日清晨就能抵达此处扎营。”
“如果淇国公真的想要向西探索,那等沈国公率领前军抵达再向西如何?”
朱权不好拒绝丘福接二连三的建议,但他也自认为二人没有朱棣、朱高煦那种带着几千骑兵就能纵横漠东的本事。
如果真的要继续沿河向西,那最好还是和王义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