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将他彻底铲除,诛杀全族!”
接下来,杜翰去串联各省督抚,封疆大吏。
每一个人带的并不多,都是巡抚卫队,总督卫队之类,但也有好几百人。
这么多督抚,加在一起也不少了。
杜翰给各个巡抚和总督,封官许愿,要求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在承德行宫这边,诛杀苏曳,消灭叛逆,拯救母后皇太后和皇上于水火之中。
而伯彦讷谟祜,则是去串联各个蒙古王公。
他本身就是蒙古亲王世子,和大家算是一家人。
喝了烈酒,接着又喝了血酒发誓。
蒙古诸王,团结一心,势必为大清铲除叛逆。
长生天为证,一定要和苏曳血战到底。
斩杀叛逆,拯救太后和皇上。
而这个时候,慈禧太后进入了佛堂,每日拜佛念经。
于是,顾命大臣杜翰跑去问荣禄。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要退缩吗?”杜翰道。
荣禄道:“退缩?怎么可能退缩?即将刀兵相见,血流成河,太后当然要吃斋念佛,为将来的杀戮洗清罪孽。”
杜翰道:“荣大人,这一场斗争别人或许都有退路,但我们两人是没有退路的。我长期以来和苏曳作对,早就让他恨之入骨了。而苏曳和先帝闹翻了之后,先帝把你提拔了起来,取代了苏曳,所苏曳也早就恨你入骨了。”
荣禄道:“我当然知道。”
杜翰道:“更何况,先帝还是对你有杀苏曳密旨的。”
荣禄道:“事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
杜翰道:“对,退无可退。完全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不是苏曳全家族灭,就是我们被诛全族。”
接着,杜翰道:“荣大人,你老实告诉我,你天津新军数量比苏曳多那么多,能打赢他吗?”
荣禄道:“天津新军面对洋人,肯定是有所畏惧的。因为洋人你就算把他打败一次也完全无济于事,我们在第二次大沽口之战不是没有赢过。但是打赢了,很快洋人就派更多的军队来了。洋夷军队何止百万,根本就打不赢,所以兄弟们没有了心气。但是苏曳的军队不一样,只要打赢了他这一次,他就彻底完了。”
这话一出,杜翰顿时士气大振。
“说得对,说得对,正是这个道理,只要打赢了这一战,苏曳就彻底完了,这一战我们十拿九稳。”
然后,杜翰放心地离去了,继续游说各省督抚。
荣禄看着杜翰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一声叹息。
又过了两日。
曾国藩和李鸿章来到承德,他的两千军队驻扎在距离行宫比较远的地方,然后两人进入行宫来拜见慈禧太后。
他这一次来拜见慈禧太后,当然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判断这一场内战,会不会爆发。
这对于曾国藩来说至关重要,关乎湘军命运。
但是,慈禧太后拒绝接见,理由是她在礼佛,不能中断,否则便是心不诚。
这个时候吃斋念佛?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因为念佛实在有太多的解读,而目前成的行宫的唯一解读就是,接下来要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所以太后要吃斋念佛,为将来发生的一切洗清罪孽。
所以,这完全是一种非常强硬,要战斗到底的姿态。
于是,曾国藩和李鸿章离开行宫,返回承德驻地。
不过,杜翰那边紧接着就来了。
“曾大帅,好久不见,可想煞我也。”杜翰拱手道。
之前,杜翰在曾国藩面前可是非常矜持的,甚至算得上是优越感,毕竟他长期在中枢,而且是军机大臣,皇帝心腹。
曾国藩为了湘军之事,不知道多少次求到他头上,也不知道多少次贿赂他。
但是现在,他的姿态前所未有之低。
曾国藩道:“杜大人,别来无恙乎。”
接下来,两人进入了寒暄,而曾国藩显得非常有耐心,扯天扯地。
放在之前,杜翰保证能够扯到天亮,因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现在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了。
在大战之前,他确定要增加一切能够带来胜利的砝码,而曾国藩就是重中之重。
“曾大帅,先帝对你可谓恩重如山吧。”
曾国藩立刻朝着承德行宫的方向拱手道:“先帝对我曾国藩的恩情,这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
呵呵。
咸丰皇帝活着的时候,你曾国藩天天顶撞他,屡次把他气得半死。
也就是苏曳后来者居上,否则先帝最痛恨的臣子,只怕就是你了。
现在人家死了,你又口口声声恩重如山。
杜翰道:“先帝活着的时候,曾经在朝堂上公开说过,苏曳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而且之后甚至公开下旨说他是逆臣,逆贼,并且在他府邸牌匾上刻了乱臣贼子,立了乱臣贼子石碑,这一点曾大人都是知道的吧。”
曾国藩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后来先帝南巡九江的时候,双方关系好像缓和了,甚至还让苏曳和寿禧公主成婚,并且主持了婚礼。”
杜翰道:“那是先帝圣明,麻痹苏曳而已。你可知道,先帝临死之前,曾经下了密旨,要铲除逆贼苏曳?”
曾国藩惊道:“竟然有此事?”
杜翰道:“曾大帅,先帝的密旨,你奉旨还是不奉旨?”
曾国藩道:“如果真的这份密旨,我当然会奉旨。”
杜翰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这道密旨就在圣母皇太后手中,五日之后,天下督抚,将军,蒙古王宫都要瞻仰先帝遗容,那个时候圣母皇太后就会拿出密旨,号召天下,铲除逆贼。”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苏曳此贼知道事情马上就要败露了,所以丧心病狂,试图狗急跳墙,正率兵北上,试图做最后挣扎,但那也只是败犬之鸣而已。”
“先帝对曾大帅恩情如海,而曾大帅又是天下群臣之表率,在这次大事上,更加要成为的大清江山社稷的擎天玉柱啊。”
曾国藩道:“大事?什么大事?”
杜翰道:“当然是苏曳狗急跳墙,倒行逆施,犯上作乱,他很有可能会出兵攻打承德行宫。”
曾国藩道:“不可能吧,他是护送太后和皇上北上承德而已。”
杜翰道:“曾大人糊涂啊,太后和皇上已经被他囚禁,形同傀儡了。我们作为臣子,当然要奋死拯救母后皇太后和皇上。”
曾国藩道:“内战?这是万万不行的啊,一旦发生内战,江山就支离破碎了,我一定调和双方之矛盾,务必不让内战爆发。”
杜翰沉默了下来,盯着曾国藩看了良久。
然后,他忽然猛地站起,朝着承德行宫拱手道:“圣母皇太后口谕!”
曾国藩一愕,然后赶紧起身,朝着承德方向拱手道:“臣恭请圣安。”
皇太后不好称圣安,但这个时候也计较不了那么许多了。
“圣慈躬安。”杜翰道:“哀家口谕,苏曳犯上作乱,曾国藩当以匡扶社稷为己任,铲除叛逆,哀家何吝封公之赏。”
曾国藩一愕,躬身道:“臣谢太后恩典。”
杜翰道:“曾大帅,事成之后,朝廷还将把江西全部交给你们,九江一半归内务府,一半归你们,当然英国人那一份依旧不变。届时,曾大帅封了公爵,那真就是天下第一功臣了。”
曾国藩道:“不敢,不敢!拨乱反正是应当之举,但封公之赏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接下来,双方又寒暄了几句。
得到曾国藩模糊的表态后,杜翰这才起身离去。
等到他走了之后,李鸿章出来道:“局势有点不妙啊,杜翰何等睿智之人,竟然矫诏了。”
……
苏曳的两万大军护送慈安太后和皇帝北上,速度不快也不慢。
一天走五十里,四百多里的距离,也就是九天。
他的军队,距离承德行宫越来越近。
每天都有人在报数。
苏曳逆军,距离承德行宫,二百六十里。
距离二百一十里。
距离一百五十里。
随着他的军队越来越近,整个气氛也越来越窒息。
真正的山雨欲来。
承德行宫的七八万守军,日夜都在操练。
每日都在动员。
保卫太后,保卫承德行宫。
若有叛逆,死战到底。
看上去,完全是战意冲天。
而慈禧太后,依旧在佛堂之中,吃斋念佛。
……
佛堂。
“太后,苏曳的军队距离承德行宫,还有一百里。”
叶赫那拉氏冷艳的面孔,此时显得有些憔悴,听到一百里,她的娇躯微微抖了抖。
她很想问什么,比如有没有派遣使者来?
但终究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