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原道:“急什么,官人说了,必然是真的。我们先在这里占处面,总不是坏事。你不见这一两个月内,官府把城里的大部分店面都买下来了?跟着他们做,总是不错。”
鲁行远叹了口气:“我们这些日子收了不少羊毛,那物事看起来杂乱无章,兼且腌臜,实在不像赚钱的样子。我活了几十年,还没见到用那物怎么织布。”
冯原道:“这就是哥哥见识所限了。北地养羊的人家,很多都穿羊毛制的衣物,又有何难?”
正在两人说着闲话的时候,突然街面上传来一阵铃铛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就听见市面上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
冯原和鲁行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起身去看。就见街道上迎面来了一个大车队,前后连着怕不得有百十辆车子。车队后面跟着人群,都兴奋不已,跟着车队喊叫。
走上前去问了人,才知道是火山军衙门运的货物到了。衙门货物一到,这里的商业正式开启。
冯原想不明白,问一个商人样子的人道:“哥哥,在下一事不明,还请告知。自唐龙镇这里不收行商的税消息传出,就有不少商人前来,怎么到现在才开始做生意?”
那人笑道:“你好不晓事。我们这些小商户,有什么大生意做?只有衙门出手,运来大批货物,才能吸引远方的大商户来。他们的生意做起来,水涨船高,我们跟着喝些汤汤水水。”
冯原还是有些不明白,不好再问,道:“请问哥哥,此次衙门运来了什么货物?”
“糖,上好的砂糖!”那人看着街上的车队,两眼放光。“这么多车子,怕不是有几万斤?此物在北地极为珍贵,价比金银。我告诉你,不知多少胡商,在北边的东胜州等着这些货物。消息传出去,他们必然蜂涌而至!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这些人跟他们谈生意的时候。”
冯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现在唐龙镇里,基本全是宋朝到这里碰运气的商人,他们能够做什么生意?有买卖在内地就做了,何必跑到这边陲之地来。这里的生意,说到底,还是要靠跟北方的游牧民族之间的贸易。要想开始,必须有吸引胡商的大笔货物,只有衙门出手才有如此大的气魄。
离了人群,冯原看着车队离去,回到自己的店里,招集兄弟两人道:“好了,好了,衙门运来了几万斤砂糖。不几日,北地必然有数不清的胡商来。我们想一想,如何跟他们做生意。”
卫八郎道:“知军官人不是说,以后羊毛生意极有前途,让我们收购羊毛吗?”
冯原道:“我们现在从附近的小蕃部买羊毛,品相又不好,又要现钱,生意其实不好做。有了胡商前来,何必再跟他们做生意?直接从胡商那里买羊毛不好么!不过要从胡商手里买,就要有货物跟他们贸易,不能用现钱。你们都出一出主意,什么货物合适?”
鲁行远和卫八郎听了,知道冯原的意思,点头称是,三人坐在一起冥思苦想。
随着黄河冰解,契丹对党项的进攻如箭在弦上,数万大军向边境聚集。东胜州邻黄河岸,是此次进攻的枢纽,西南面招讨使萧蒲挞亲自坐镇。城内外聚集大军,黄河上樯橹相接,极是繁忙。
耶律不花出了自己住处,翻身上马,出了城门,不多时到了黄河岸边的一处军帐。
通禀之后,进了军帐,耶律不花满面喜色,对里面的耶律元佐道:“哥哥,南面来的消息,砂糖已经运到唐龙镇!听报信的人说,有五万斤之多,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
耶律元佐心中一惊,急忙出帐左右看了看,对耶律不花道:“现在什么时候?大军即将出征,你小心一些!隔墙有耳,如果有人听了你的话,报与大王,我们如何交待!”
耶律不花笑道:“哥哥恁地小心!正是因为出征在即,人人忙碌,才没人管我们的事情。年前我到董家寨的时候,问过那里砂糖的价钱,一斤两贯铜钱。五万斤,就是十万贯!不说多,我们只要加一倍价钱卖出去,就可得十万贯。十万贯,哥哥,这数目想想就让人睡不着觉。”
耶律元佐回到位子坐下,沉吟道:“此次去唐龙镇与南人贸易的人不少,许多人一分,十万贯也不剩多少了。唉,这生意虽大,用的人也着实多了些。”
耶律不花道:“我可不管那么多,我与哥哥分十万贯,别人要赚钱,自己加价去卖!”
耶律元佐猛地抬头:“一人五万贯?这数目有些大了——”
“哥哥,这是第一笔生意,不多赚一些如何行?以后这路子熟了,生意越做越大,我们要先攒些本钱在手。你管着征党项大军的粮草,这机会百年难得,万万不可错过!”
耶律元佐与高家奴一样是出于韩家,不过不是同一枝,他这一枝是正式赐姓的,属于皇家。第一任妻子是北院枢密使萧孝穆之女,第二任妻子是北府宰相萧善宁之女,身份远非高家奴可比。此次出征,耶律元佐留守东胜州,主管后勤粮草。耶律不花与耶律元佐自小熟识,故意做这种安排。管着后勤,跟南面的唐龙镇做生意有无数方便,耶律不花有意大干一场。
劝了一会,耶律元佐终究受不住数万贯钱的诱惑,断然道:“好,等几日后大王出征,我便派商队南下!不过,兄弟你心太大了些,一下就要卖出近千匹好马,此事瞒不过人。此次贸易,务必带些于军中有用的货物回来。若只是带些茶绢,大王那里不好交待。”
耶律不花笑道:“此事我早已想到了!南国火山军杜知军那里同意,卖我们一千坛好酒。军中最好烈酒,又无处买去,大王还能说些什么?我们卖马是禁物,酒可比粮食,一样是禁物。”
此次生意做得过大,耶律元佐有些惴惴不安,对耶律不花道:“五万斤砂糖,你要收十万贯钱,这钱如何收法?我们又没有那么大本钱,能把砂糖全部买回来。”
耶律不花笑道:“哥哥管着数万大军的粮草,手下要船有船,要人有人,要驮畜有驮畜,还要出什么本钱!一个是运费,一个是税钱,只告诉前去的商人数目,我们收钱就是!”
耶律元佐一惊:“这不是无本买卖?”
“这生意全靠我们才能做起来,担着无数风险,无本买卖怎么了?这路子通了,其它人以后做生意赚大钱,人人得利。第一次交易,只好让他们破费一些。”
耶律不花苦笑:“你这样做,此次贩砂糖的,不得卖十贯一斤?”
第109章 国情不同
从东胜州到唐龙镇,过了黄河不久便就进入山地,或沿山谷,或沿山梁,一路南行。这是自古就有的道路,哪里有水泉应该安歇,哪里有村镇可以补充粮草,经常来往的商人都一清二楚。可这次与以前不同,从东胜州来的行商,带了大量牲畜,路上的补给非常困难。
这条路不能通行大车,货物全靠骆驼和马匹驮运。浩浩荡荡的商队,有牲畜数千,一路上不知发生了多少故事。正是因为牲畜太多,耶律不花等人塞进来的千匹好马,才能浑手摸鱼。他们又不是军队,无力从附近的蕃部征调粮草,一些小商人叫苦不迭。
三天之后,队伍便就越拉越长,带的补给不足的商队落到后面,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放牧了。
一座小山上面,一个番胡打扮的年轻人暴躁如雷,骂个不休。他身边一个商人小声劝说,满面都是无奈之色。直到那年轻人骂得累了,商人才叹着气离开。
到了休息的地方,另一个商人问道:“哥哥,那个小王子刚才骂些什么?”
先前的商人道:“刚才我到那边大商队买些精料,不想几天时间,他们的价钱就涨了三倍。我们带了两百多匹马,如何买得起?小王子听了,在那里骂个不休。他带的都是好马,要在唐龙镇卖好价钱,一定要喂精料,这钱花得如何不防疼!”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叹气。他们是西域商人,祖上是流落那里的汉人,多年沿着北方大草原的商路,在西域和西京大同府之间经商,跟草原部族熟悉。此时的西域商路一南一北,南路经吐蕃之地入宋朝的秦州,与中原贸易。北路则沿着阴山以北,经阴山白道南下入丰州,再到西京大同府,与契丹贸易。
自归义军陷落,西域彻底与中原隔绝,那里一直流传着锦绣中原的传说。商路上的商人,最大的愿望是能够直接与中原贸易。唐龙镇作为一处贸易之地,向北路的西域商人打开了一个窗口。此次商队有这么大的规模,这些观测风向的西域商人功不可没。
小王子是阴山附近党项藏才族首领的儿子,被这些商人撺掇,带着马匹来唐龙镇。唐龙镇周围本就是藏才族的一处聚居中心,小王子自认自己来这里走亲戚,心气很高。却不想在东胜州的时候,便就被契丹人瞧不起,好不容易到山里了,又碰上这些坐地起价的奸商,郁闷无比。
自唐龙镇以北,一直到阴山,党项族人口占多数,分为许多部族。再向北,才是鞑靼人地盘,因为历史上蒙古人忌讳,后世被称为阻卜。此次前来唐龙镇的蕃部,以党项人为主。自契丹征服这里,他们就叛服不常,独立性比较强。这些党项部族,因为历史的关系,跟建立夏国的拓跋部多为世仇,元昊虽然百般招纳,归附的并不多。倒是数十年前,宋朝使节经过他们那里,就有七万帐归宋。这些党项部族,感情上跟麟丰府三州的党项人亲近,唐龙镇放开商业,最感兴趣的是他们。
最前面的商队进入唐龙镇的时候,最后面的还在百里之外,由于缺乏粮草,叫苦不迭。
名义上的唐龙镇之主来中平带了手下,迎在城门。他梳着汉人发髻,穿着党项服饰,频频拱手。
一个髠发胡服的大汉走在商队前面,大摇大摆,到了城门处,与来中平唱了个诺,招眼望天,高声道:“洒家白涣,是东胜州管粮草耶律太尉管下,来这里交易。城里有管事的人,带我去见。”
来中平陪着笑道:“在下来中平,世守唐龙镇——”
白涣不耐烦地道:“又如何?自西贼掳了来守顺去,这里还归你来家管么?来时太尉说,这里一切都是火山军杜知军做主,想来在城里,快快带我去见!”
来中原转身看着一个汉人官员,满脸无奈。那人点了点头,来中平当先引路,带着白涣入城。
杜中宵跟张岊坐在官厅里,听了士卒的禀报,先是一愣,继而对张岊笑道:“原与契丹谈定,这里是贸易之城。到了这里,就是商人做主,官府不插手了。怎么听契丹人的意思,他们是官商么?”
张岊也笑:“现在城里货物,最大的货主就是火山军衙门,我们不一样是官商。”
杜中宵想了想,摇了摇头:“说的是也是。不过我们避嫌,不由官府出面,雇的人商人,跟做生意的在商言商。契丹人怎么这么晓事,连门面功夫都不做。”
火山军开在唐龙镇的商号,全部都用私人的名义,表面上看上去与官府无关。如果还是官方跟官方做生意,不过是另一处榷场,何谈自由贸易之城?不过杜中宵没有想到,来的契丹商人中,并没有人跟契丹的官方有关系,全是私人贸易,他们只是借用契丹官方的名义而已。
知道自己不出面,来中平必然摆不平,杜中宵告别张岊,到了旁边的偏厅里。
到了衙门口,自有兵士通禀,带着白涣等人进去,来中平依然到城门那里迎接商队。
到了偏厅,白涣见主位上坐着一个少官人,穿着便服,想来就是杜中宵了,上前唱诺。
杜中宵吩咐赐座,对白涣道:“员外远来辛苦。不知如何称呼?”
白涣道:“小的名白涣,是东胜州主管大军粮草的耶律太尉的主管,此次奉太尉之命,到唐龙镇这里做些生意。太尉对此次贸易极是看重,不敢有丝毫闪失,还望知军成全。”
杜中宵道:“唐龙镇里公平买卖,有人卖,有人买,各自获利,不知你家太尉要我帮些什么?”
白涣道:“交易的事,小的自会去做。惟有此次商队里带了不少马匹,是太尉出了本钱的,望知军照看一下。马匹必然是卖给南国,哪个卖了,卖了多少,价钱如何,知军一一记下。回去之后小的要向太尉禀报,不能有丝毫错漏。此事紧要,拜托知军。”
杜中宵面色不悦:“已经说过唐龙镇是自由贸易之城,不收商税,各自交易,我如何去记下你说的那些?若是查得这样仔细,以后哪里还有商人到这里?”
白涣不以为然地道:“知军莫要诳我没有见识,马匹贵重之物,必然是军中收买——”
杜中宵摆手:“即使是军中收买,也是派商人前来,回去之后另行结算。在城里,商人买卖,官府是不管的。——主管,这是第一次交易,我卖太尉个面子。你那里派几个人,我命城里的人帮着,四处去看马的情形。到底如何,你们自己记录,与我不相干。”
白涣听了不死心,问道:“难道知军就不在城里做生意?”
杜中宵道:“本朝律法,不许如此,我在城中并没有生意。”
白涣想了想,又问道:“知军没有生意,难道官府也没有?”
“城中商户,俱是商人,这是城中规矩。”
听了这话,白涣不由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按契丹的规矩,做这种事情,自己不参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如行军打仗,契丹贵族抢夺战利品,甚至奴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好处,费心费力为了什么?
这就是国情不同,宋朝官员的俸禄比契丹的优厚,相应的约束也多。官员想不想给自己捞好处?当然也想。不过对于宋朝官员来说,不会如此露骨,手段要隐蔽得多。就是杜中宵,也想着等过几月父亲来了,从唐龙镇的贸易中自家也赚些钱,不会跟白涣这样就是了。
大权在手,赚钱的办法有很多,直接下场,这吃相太难看了。在并州的时候,杜中宵建毛皮货场还赚了一笔钱呢,却没有经商,他自然有其他的办法。
第110章 吃好喝好
来的商人太多,城中安置不下,大部分商人都在城外扎营。只有那些大户,或者是跟契丹官有各种联系的,才进入内城客栈住下。一直到午后,才大致安顿下来。
风餐露宿了数日的各路商人,一涌入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各种食肆,填饱肚子。
冯原三人坐在自家店门口,看对面的面馆挤满了人,各种各样的语言,好多听不懂。面店里的五个小厮,脚不沾地,不住地从里面端食物出来。
面店主人的手艺,是从营田务那里学来的,简化版的刀削面。这种吃法是杜中宵带来,不过跟他很多记忆中的知识一样,只记了个大概,细节则是各人琢磨。这种食物最大的好处,就是快。一口硕大无比的铁锅,下面煤火通红,围着三个师傅,一刻不停地向里面削面。面煮好之后的浇头,只有一种,就是羊骨汤,配上几大块煮得酥烂的羊肉,点缀春韭和绿豆芽,香味扑鼻。
在草原上,面食珍贵无比,首领一年到头也未必吃上几次。此次来的商人,混了不少草原部落的小首领,面食对他们来说又便宜,又是没吃过的稀罕物。入城后一窝蜂地涌到各个面摊,点上一大碗面,各个吃得不亦乐乎。这一种上的辛苦,随着这一大碗面都烟消云散。
只是城中不许酿酒,都是从火山军贩来,没有酒禁,谁都可以批发来卖。城中各个食肆,无一例外都卖酒。蕃人嗜酒,几乎没人面前都有一大碗,一边吃着面,一边大碗喝酒。
卫八郎看得眼直,对冯原道:“我们看得差了!收什么羊毛,若是跟对面一样开一间食肆,岂不是坐地收钱!这些生意又没有手艺,食材又简单,买卖却这么火爆!”
冯原没有说话,心里暗暗叹气。他还是相信杜中宵,以后羊毛必然是好生意,但眼前看来,再没有比经营饮食业更赚钱的了。这生意本钱不大,生意又好,简直跟捡钱一样。
一边的鲁行远却道:“兄弟,你莫要光看那边生意好便羡慕。做食肆什么客人都有,日日都会有麻烦,我们哪里受得了那些烦恼。只要火山军开始收羊毛,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卫八郎摇头:“有什么麻烦?一手交钱,坐下吃饭,我看这生意最好做。”
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桌上一个食客从凳子上腾地蹦了起来,就手抽出佩刀,指着小厮厉声道:“兀那泼才,莫不是欺我蕃人没见识?这也不收,那也不收,我与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小厮机灵,跐溜就窜到了身后的柱子后面,伸出脑袋来道:“你这客人好没道理,我们店口好大招牌写着,只收现钱,其余一概不收。这是城里定下的规矩,哪个敢违反!你扔块石头出来,说是什么和田美玉,哪个知道真假?我若收了,主人那里如何交待!”
那个食客听了气得暴跳,提着刀就要冲上去,被同伴死死拉住。这种混乱的时候,唐龙镇里岂能不预先防备?街道上巡逻的兵卒极多,一会就有一队过去,怎么敢随便闹事。
对面鲁行远看了,对卫八郎道:“看见了?做食肆生意,每日里这种事情岂会少了。”
卫八郎看得目瞪口呆,他倒是忘了,到唐龙镇来的蕃商,很从人身上是没有现钱的。铜钱沉重,谁会带在身上?与其带铜钱,不如带些轻货。
正在食肆那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街道上行来一队士卒十人,当先一个队正样子的人,不紧不慢地道:“唐龙镇里,哪个敢闹事?动刀动枪,不想活了!——城主恩典,念你们这些行商远道而来,多有身上不带现钱的,在城中诸多不便,可贷钱给你们。每人一日可贷一百文,日息两文,只计本金,利息并不另算。需要现钱使用的,可凭入城公据,到我这里来借贷。”
此话一出,食客中一片哗然。这些人里身上没有现钱的人数不少,很多人都等着,前面的人闹出个结果来。却没想到唐龙镇里还有这一招,直接借贷。
党项人中高利贷盛行,比中原更加泛滥,大多数人听到借贷的第一反应,是算算利息合不合算,而不是借贷有没有问题。一百文一日两文,不到两月就要翻倍,听起来不少,但对短期借贷来说,这利息也还过得去。这种小额借贷,等闲是借不到的。
当下就有五六个商人,拿了入城时发的公据,到队正那里贷钱。十个士卒每人一个大褡裢,里面装了满满的新制铁钱,都是与铜钱一比一兑换的大铁钱。讲明了唐龙镇里通用,数额也不大,那些蕃商并没有异议,各自签字画押,每人领了一百文铁钱。
面一大碗二十文,烈酒一碗十文,交了酒饭钱,还有余钱四处闲逛。有人开了头,身上没有现钱的食客纷纷到队正那里借贷,生意一时红火无比。
卫八郎看得不由呆住了,口中喃喃道:“这生意比好过食肆了。”
鲁行远笑道:“可这生意,只有官府做得。他们凭着公据借钱,不怕收不回来。再者,哪个有那样大的本钱?只有衙门,才有偌大气魄。”
士卒及时送来了现钱,一场冲突化解于无形,落了个皆大欢喜。
天近傍晚,唐龙镇里愈发热闹。开店的苦守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来了生意,都憋了一口气,要把这些日子的钱赚回来。远来的商人,过了数日苦日子,终于酒足饭饱,心情舒畅,原意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