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监要建的铁路并不需要多长,向北到许州,就可以连通运河体系。向南到襄州,就可以进汉江连通长江水系。几百里远,沟通南北水系,会成为继汴河之后的第二条南北交通大动脉。
第88章 谈判
看着远处鱼贯而来的矿车,不时有看车的在坡大时调皮地跳上去,顺坡而下,杜中宵叹了口气。其实自己并没有打算大干快上造火车修铁路,而是想把这条运矿石的路作为试验线,等到新的蒸汽机造出来之后,先在这里试。等到成熟了,再修到煤矿那里,连到许州。
可自己的规划漏了一点,就是铁监产出来的铁的销路。天下到处缺铁,这是事实,可铁监的铁要卖到他们手里可不容易。这个年代的信息传播速度实在太慢,叶县的铁监开了这么久了,闻风而来的铁贩还是太少。除了西京洛阳、东京开封,其他地方的铁贩很少。哪怕杜中宵利用转运司行文地方,让治下州县到处揭榜,也没有多大改观。前些日子,江陵府来了几个铁贩,甚至惊动杜中宵,亲自为他们接风。
铁产量更超出了杜中宵的预计,开始以为一年七千万斤就不得了,按现在的形势,下年产量必然突破两亿斤。接下来的两三年间,产量还会快速增长。这里有优质铁矿,又临煤矿,只要卖得出去,一年产十万吨钢铁很多吗?后世拼命控制产量,还能产近千万吨呢。
可问题就是,产出来卖不出去。一是运输不便,再一个就是没有销售渠道。仅靠铁贩,能卖出去多少钢铁?所谓的大商人,一年几千贯的铁就了不得了,对于铁监根本就杯水车薪。
这铁路,实在是不得不建。如果能修到襄州,连通了长江水系,就一切不同了。此时的荆湖地区还没有开发,江南缺铁,是一个庞大的市场。如果铁监制造大量铁器,有路直下荆湖,可以大大促进两湖地区开发,并能够迅速扩大市场。
此时其实已经有了开发两湖地区的条件,但缺乏人口,朝廷也没有动力。中国传统上,一般是人口从北向南迁移,逐次开发。两淮到两浙,两湖正对着京西路。偏偏现在京西路都人口不足,哪里有多余人力去两湖。后世人口稠密的洞庭湖沿岸此时人口稀少,存在大量蛮族,很多地区还是刀耕火种。如同北方的大草原养的羊大量卖到中原,两湖地区的牛也是如此。那里因为有大量闲地,牛是放养的,牛群放养山间沼泽,卖的时候引入栏里,套上大量卖到中原,牛价低得惊人。
一千年来,中国中部人口的迁移路线,就是延着叶县连接的这条中轴线。从河东路到中原,特别是洛阳周围,人口增多之后,再延着洛阳到南阳的道路,一路南下。晚唐五代,中原战乱,河东路和中原人口减少,到现在都没有填满。洛阳周边地区,包括叶县所在的汝州,有大量宋初从河东路迁来的人口。
后世的北方人,很多都传说来自山西大槐树下。其实这种迁徒远不是从明朝开始的,到宋朝已经持续了千余年。至于河东,也就是后世的山西省,为什么能够在乱世保持人口,一次又一次迁出,原因就很复杂了。总而言之,乱世结束,人口从山西省迁出,先到中原。中原人口增长,再南迁到南襄盆地。南襄盆地满了,继续南迁,到两湖地区。
京西路营田,大量纤夫开了闲田,必然要向襄州地区扩展。杜中宵估计,这个时间不会太长。随着车船代替纤夫的进程,早则下年,晚则多一年,自己就要到襄州去了。为方便以后营田,也要把这条路建起来。有了铁监,最少要把铁器普及了。
建起路来,还要建销售渠道。依靠民间商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官方渠道。全国杜中宵没有权限,最少可以先把京西路的销售渠道建立起来。铁监不能存铁,积压就是浪费。矿石变成铁,铁或者直接卖掉,或者制成铁器,再变成钱。用钱建立基础设施,增加产量,畅通无阻才能保证发展。
铺设铁路,用铁太多,成本太高,但对于现在的铁监来说,却是刚好。冶了铁卖不出去,跟泥土有什么区别?别说铁路有重大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单单把产出来的铁用掉,对铁监来说就是必要的。惟有如此,才能继续生产,才能发展。
看着不远处烟囱里浓烟滚滚,周边山林白雪皑皑,杜中宵叹了口气。自己本来以为,哪怕以后真出火车,建铁路,也不是容易的事。一想到铁路轨道要用大量的铁,花费的巨量资金,就觉得困难。真正从采矿炼铁开始,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铁的产量增长太快,市场发远远滞后,不这样用掉,产出来的铁堆在那里干什么?很多事情,不到跟前根本计划不到。
这处铁监,不出意外,很多年内生产出来的铁只能建铁路。没有这个用途,产铁太多,铁监规模只能萎缩。除了这个办法,哪里还有巨大的钢铁市场?造武器,根本就用不了多少。
生产促进消费,消费刺激生产,现在还远没到能够正循环的时候。
庆余楼里,朱员外看钱员外过来,道:“员外请坐。今日我们兄弟做东,请员外饮几杯酒。”
钱员外看了看朱员外、简员外和温员外三人,冷冷地道:“三位是城中大户,我只是个乡间的土财主,如何敢吃你们的请?”
朱员外道:“兄台这话见外了。若在以前,你这话还有些道理,现在却是不同。叶县城里才有多少人户?铁监这里多少人户?真要论起来,兄台才是城里人,这里才是城里。”
钱员外冷哼一声,在桌子边坐下,口中说道:“然而我家虽在这里,赚钱的生意,还不是被你们抢去?费了无数心力,建处冶炉,尚没卖多少钱,就遇到你们从炉渣里拣铁,白白亏折本钱!”
朱员外满脸堆笑:“这是个人际遇,没有办法的事,员外不要放在心里。只要铁监在这里,兄台还怕没有钱赚?这许多人口,人人每月领钱粮,就是金山银山。”
钱员外冷着脸,道:“不必说这些花言巧语,你们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朱员外看了同伴一眼,道:“不瞒兄台,最近铁监因为菜价肉价上涨,欲要开田种菜,雇人养些畜禽。我们兄弟三人不才,接了铁监的生意,要种菜供他们。这里的好地,多是兄台家的,种菜不比种其他的东西,越是熟地越好。兄台开个价钱,卖些地给我们如何?”
钱员外冷笑:“你们想的好事!前些日子何员外跟我说,你们三人找他,要卖菜到这里。亏他是我自家兄弟,没答应你们。我开冶炉赔了本钱,现在就靠着种菜积攒钱财,你们三人又来夺我生意!明白说给你们,不要说买我的地,就是这附近的店家,也都是我的主顾,你们夺不走!”
朱员外不慌不忙,道:“不是我说,钱员外,你的眼皮子太浅了些。这些店家,能买多少菜?铁监那里才是大头。如果你卖些地给我们,我们也不亏待你,也让你向铁监里卖菜。如何?如果不许,那以后铁监的生意,可没有你的份,到时不要后悔!”
第89章 同去
看着钱员外离去,温员外道:“运判官人金口,说是要提携他一把。为了他不卖我们地,就不许他向铁监卖菜,不是违了运判官人的意思?哥哥,这可不好。”
朱员外道:“兄弟,事情嘴巴怎么说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这里是钱员外的地头,渡口周围店家,全是用他家的菜,我们不说的狠一些,以后必然被他压住。现在是冬天,就是开了菜园出来,也没有菜卖。这几个月,先跟他软磨硬泡,能买些地来最好,实在不卖也就算了。等到春天,我们再找个借口,让他向铁监供菜就是。这些乡下小财主不要小看了,周围的农家大多是他的庄户,把持一方,操纵价格对他不是难事。以后我们种菜,做的大了,难道就只供铁监?早晚会跟他有冲突。”
其余两人听了,想想也是道理,不再说什么。
钱员外出了庆余楼,心中犹自愤愤不平,口中骂骂咧咧。官府那里栽了也就罢了,民不与官斗,这三个鸟员外,仗着自己有钱,包下了铁监的炉渣,突然之间就把自己的冶炉生意砸了。会做事的,先跟周边的小冶炉打声招呼,也不像现在这样招人恨。还想着买自己的地,真是白日做梦。
走不多远,河上一只小船,船头站着一个人道:“员外,小的贩藕回来,正不知哪里去找你。”
钱员外一看是自家庄客安四郎,忙道:“你来得好!这两日附近酒楼都缺菜蔬,人人来问我。你先去庆余楼里,卸两百斤,剩下的运到那边家里货场里。”
安四楼答应一声,指挥着一小船,向庆余楼那里去了。
进入冬天,就种不了什么菜了。钱员外好不容易找到个赚钱的营生,借着自己人脉,牢牢把控住这一带的市场。派了几个家人,南下襄州一带去贩藕。那里池沼众多,每到冬天出产好藕,价钱便宜。又派人到信阳军,去采买山笋。自家货场里,还存了大量萝卜、洋葱之类耐储存的菜,勉强给酒楼供得上。
只是一样,由于缺少经验,没有在夏秋之季多买青菜腌起来制成酱菜,这市场被一个蔡州来的老儿占住,让他十分恼火。这些日子,一有空闲就去找那老儿,要把他的酱菜店铺买下来。
渡口这里市镇新兴,没有牙人,钱员外借着自家势力,很短时间就垄断了附近的蔬菜市场。这生意看着不大,实际非常赚钱,朱员外三人要来分一杯羹,他如何允许,更不要说买自家的地了。
童安路从澡堂里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看看天色还早,见前边不远处一处小酒馆,信步走去。
当年杜中宵在永城县建的那些店铺,渡口这里也一样一样办起来了。天气冷下来,澡堂的生意尤其好,天天暴满。听说铁监里面,也要建处澡堂起来,利用炉子里出来的废气烧水,
不知什么时候建好。
走不多远,迎面走来侯三郎和吉进两人,都是童安路在厢军里认识的。
见面行了个礼,童安路接着前行,不想被侯三郎一把拉住,道:“兄弟,到哪里去?”
童安路道:“那边有间酒馆,去喝两杯酒。两位哥哥若是无事,一起去如何?”
侯三郎挤出笑容,一脸猥琐,道:“喝酒有什么意思?兄弟,我们有个好去处,到了那里,直入到了天上一般。如何?我们带你一起去见识一番。”
童安路道:“这镇里我不知逛了多少次,什么所在不知道?又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哥哥,你不是说赌钱吧?我可从来不赌,再者说铁监也不许。”
侯三郎笑道:“十赌九输,赌钱有什么好玩?你也近二十岁了,没近过女色吧?”
童安路听了,不由愣住,脸红了起来,不说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小孩子。我跟你说,那边河边新开了一家洗身子的地方——”
听到这里,童安路急忙摇头:“我刚刚洗过了,你看,头发还湿着呢。”
侯三郎大笑:“自己洗,有什么意思!我跟你说,新开的那一家,进去之后有娇滴滴的小娘子,帮你擦洗身子,不知道有多么舒服!而且,还可以做点别的什么,只要给钱!里面一个洪八娘,今年只有一十六岁,细皮嫩肉,唉呀,只要一次,再也忘不掉!”
童安路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听了这些话,不由羞红了脸。口中道:“我如何做得来这种事?两位哥哥只管去,我不跟别人说就是了!”
说完,急急跑了,连酒馆都不进去了。
侯三郎和吉进两人看着童安路的背影,一起大笑。两人没有娶妻,这种事还怕人知道。
厢军地位低下,收入不多,很多到了三四十岁还是孤身一人。而且以他们的收入,一个人吃喝还有富裕,养家就不容易,很多人也不起成家的心思。到了铁监,收入多了,生活条件突然间变好,都是从前不敢想的日子。几个月过去,很多人都起了别样的心思,脑筋动到了女人身上。
有需求就有供应,这种行业更是如此。最开始的时候,是有附近的村妇到这里,背着别人,私下里跟铁监里的人做交易。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就在渡口这里出现了一小片区域,专门做这生意。几乎都是家庭店,一部分是父母带女儿做,大部分却是丈夫带着妻子做。丈夫看门收钱,妻子在里面生张熟魏。
贫穷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可以形成自己的道德,形成自己的社会。初时还有人看不惯,没多久就习以为常了。有几个闲汉专门给那里拉生意,他们日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女人的身子,又不是一碗酒,一瓮面,吃下肚就没有了。做完了洗一洗,还不是跟新的一样。
铁监里几千户人家,加上最近搬来的,市场广大,这生意又特别赚钱,很快就被大户盯上。最近县里的一个于节级,觉得此事赚钱,就开了一间大的。见那边澡堂赚钱,就以此为名,从外地招来了一群不知什么来历的妇人,在里面做此生意。这些人可不是村妇可比的,名声很快传开,天天门庭若市。
侯三郎去过一次,食髓知味,天天念念不忘。今天休沐,特意带了跟自己关系好的吉进,一起到那里享受一番。铁监里累死累活,赚到的钱没有地方花,正是那种地方最喜欢的客人。
童安路低着头,跑了一里多路,出了镇子,才停了下来。这里没有人家,只有平静的澧河,在面前静静流淌。河边的大柳树,丝丝条条地垂下来,光秃秃地在风摇曳。
想想自己也马上就二十岁了,却从不知道女人的滋味,童安路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不管如何,自己不会到那种地方去,应该找一个正经人家,娶妻生子。但铁监这个地方,男多女少,娶妻却不容易。
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可哪里去找女人呢?童安路有些迷茫。现在铁监里,钱粮不缺,有屋有房,这种日子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童安路又是技术人员,前途无限,可女人却想不出半点办法。
第90章 狼狈为奸
汤方剔着牙,对于节级道:“兄弟,你是本地大户,衙门里做差,最近又开了处赚钱的汤池,银钱不缺。你嫂子嫁过来的时候,可不要克扣她的嫁妆,我这里日子过得也不宽松。”
于节级满脸堆笑:“哥哥说哪里话!自我兄长故去,嫂嫂那里的东西可一点没动,都留着呢。不瞒哥哥,我嫂嫂家里也是大户人家,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很是不少。”
汤方哼了一声:“那是嫁到你家时带的东西,你兄长就没留下什么来?你这夯货,必然是看她一个妇道人家,把家产都吞了吧!我跟你说,哥哥眼里不搀沙子,你兄长的家产怎么也要分我一份!那些田宅不说了,浮财总有一些吧。想吃独食,可没那种好事!”
“喝酒,喝酒。”于节级不接话,与汤方喝了一杯酒。
把酒杯放下,于节级对旁边站着的少年妇人道:“红红,快给官人满上酒!”
红红脆脆地应了一声,给汤方满上酒。汤方放下牙签,摸了摸红红的手,斜眼看着于节级。
于节级尴尬地笑,道:“哥哥,我嫂嫂家里确实没什么浮财。要不这样,我向保证,从现在起,嫂嫂家里,我一文钱也不动。那处宅子,我折五十贯现钱,如何?”
汤方只是摸着红红的手,看着于节级,并不说话。
于节级道:“红红是我从西京带回来的,可不是本地的村妇可比。看着哥哥亲近她,今夜便就不回去了,在这里陪着哥哥。还有,以后我那里,哥哥随便去,不用花钱!”
汤方听了,才端起桌上酒杯,道:“你如此贪财,将来必有报应!算了,此事就这样吧,过几天选个良辰吉日,接了你嫂嫂过门。以后我们自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于节级满心欢喜,与汤方碰了一杯酒。他亲哥哥去年故去,留下嫂子一人,又没有子女。前些日子跟汤方认识,再三搭线,终于让汤方答应娶自己的嫂子。
汤方是厢军的指挥使,到了这里之后,学什么都不成,铁监的正经活做不了,便过来管着食堂。本来以为这是个腌臜差事,几个月做得熟了,才发现食堂里采买货物,很有油水。油盐酱醋,随便一样都是大生意。最开始的时候,铁监的账查得严,汤方无处下手。用几个月的时间,汤方才把关系理顺,各处关节打通,自己能够上下其手了。
这种人物,就是地方上的财神。于节级前几个月被派到洛阳去做事,最近才回来,错过了靠铁监发财的最佳时机,后悔得不行。用尽了心机,才搭上汤方这条线。现在他开澡堂,烧水用的煤,都是从铁监偷运出去的。最近想开座酒楼,县里的关系于节级自己有办法,想的是利用汤方管铁监食堂的机会,以后酒楼的油盐酱醋,甚至肉菜之类的,都不用自己买了。
汤方正想跟外面的人勾结赚些钱财,自然一拍即和。两人最大的冲突,就是于节级嫂嫂嫁过来时的嫁妆。哥哥故去之后,于节级利用各种手段,早就把他家的资产夺到了自己的手里。娶个寡妇,最有价值的就是嫁妆,汤方何许人,怎么肯吃这种亏,一直拖着不应口。
不是于节级不肯吐钱出来,实在是这种事很麻烦,一旦开了头,就怕收不住。两兄弟的家产以前就没分得多清楚,吐多少合适?来来回回拖了很久,汤方见于节级有些生意头脑,才算勉强答应。
谈妥了最棘手的事,于节级满心欢喜,与汤方推杯换盏,喝得不变乐乎。
喝了一会,于节级道:“兄弟,等你嫂嫂进了我家,我们就是兄弟了,如同亲兄弟一般。有句话我要给你说明白,最近你那处汤池,太过肆无忌惮了。这种事情,不能如此大弄!”
于节级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办法?前几个月,知县差我到河南府办事,几月未回,错过了铁监初开的日子。等到回来,赚钱的营生都被别人占住了。开处汤池,不是没有办法吗——”
汤方道:“开汤池没什么,可你让小娘子明目张胆跟客人睡觉,朝廷不许知道吗!你有没有听过个名字,叫作暗娼。娼是暗的,哪有明来的!你是觉得自己头铁,衙门收拾不了你是吧!”
说到这里,汤方握着红红的手,感受着少女的温暖,斜眼看着于节级。
于节级笑道:“哥哥这话说的,现在镇子外面,一大片房子全是做这生意的。附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没见有衙门的人去拿。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朝廷不许了呢?再者说了,我在衙门当差,真出了事还能瞒过了?提早避着,能出什么事?”
汤方叹了口气:“我都跟你说了,暗娼,暗娼,那些人家,哪个不是暗的!每都是一家一户,有人进去,只当是客人,家里做什么衙门哪里管得着。做生意的女子,不是户主的女儿,就是户主的妻子,人家自家的事!你这里呢,是雇人做!明白,你是雇的人!”
这种事情,古今大致相差不多,只是名字和形式上略有区别。此时的妓,不管是官妓私妓,还是营妓,名义上都是从事服务业的,并不做皮肉生意。某种意义上,那是后世的娱乐圈,人家是正当生意。做皮肉生意的,不是妓,而是娼,都是小门小户,家庭生意,所以称为暗娼。不是家庭,名义上也得弄成家庭,不然犯律法,会被取缔。于节级这样雇人名目张胆的,不过是上面不知道,不然早就被拿了。
于节级回来的时间晚,还按着以前叶县的那一套,胆子特别大。却不想现在铁监为主,铁监的官员他可不认识,早晚会把他收拾了。
见汤方说得认真,于节级急忙问道:“哥哥,没这生意,我赚不钱,该怎么做?”
汤方道:“我教你一个乖,以后红红这些人,不要从你这里拿钱。她们做生意,你也不收钱。你可以让她们每月给多少钱,让她们在你店里服侍客人。至于跟客人做什么,干你何事?”
于节级听了,想了又想,若是如此,自己赚的钱就少得多了,不由犹豫。
汤方不耐烦地道:“你如此愚笨,怎么赚出来那么多的家业!你可以让这些妇人每月交钱,还可以租房给她们,还可以卖饮食给她们。价钱收得高一些,不都是钱!她自有办法,让客人买过过去!”
听了这话,于节级恍然大悟,向汤方拱手:“哥哥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想出这些办法!弟弟我明白了,就是把钱算到其他的东西上面吗,此事容易!”
第91章 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