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与蒋员外一起,也去找了绳子,各自量了。商人做生意,对于尺寸重量格外敏感。这个年代流行扑买,对货物估得越准确,就越能赚到便宜。在茶场收茶,几个员外都练出这本事来了,习惯性地用眼睛估车厢尺寸,默记于心。不说出来,是因为扑买的时候,是没有人说实话的。
第153章 各有前程
阮得功坐在房前,眯着眼睛,惬意地晒太阳。店里几个小厮站在货架后,忙忙碌碌地卖货。
彭员外走过来,拱手道:“员外好恣,坐在这里晒着太阳,真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阮得功争开眼睛,道:“你也一样可以。忙前忙后做什么?过来我们说话。”
彭员外叹了口气:“我不一样啊,许多家口,等着吃饭呢。客栈的房子是从营田务租来的,每月都有租钱,一日都欠不得,哪里比得了员外自家房子,生意又这么兴隆。”
阮得功道:“这怪得谁来?未收稻谷之前,我让你们一起随我到这里买房子,做些生意,你们只以为吃多大的亏,人人不愿意。收了稻谷卖了地再来,哪有许多房子给你们。”
彭员外只是叹气:“棋差一着,便就不可收拾。现在想买房子,也没的卖了。租房做生意,赚的钱许多要交给营田务,着实不甘心。”
一边说着,一边到阮得功的身边,靠在墙上,两人说话。
见彭员外手上提个瓶子,阮得功问道:“你提了个瓶子,是要打灯油吗?我早就说过,何必如此麻烦?买一桶回去,灯油用完了,还落个铁桶,值不少钱呢。”
彭员外道:“这道理我也晓得,可一桶油多少钱?我店里也没多少客人,点不了那许多灯。”
上次史大庆被重惩之后,枣阳县的员外看清了营田务态度,又无力反抗,各自寻找退路。阮得功是本地的大员外,头脑灵活,及时跑到营田务来,盖起了这间铺子,作为自己的退路。那时候营田务一切初建,管得不严,比较容易就买下地来。其他人则首鼠两端,想着先收了稻谷,观望一番再说。没想到这么一犹豫,营田务这里的空地就被衙门盖满了铺子,并且对土地控制极严,想再自己盖铺子也不成了。彭员外这些后来的,只能租营田务的铺子做生意,没有阮得功这么逍遥。
现在枣阳县的客户,绝大部分已经投了营田务,乡下的员外们无经为继,各自另谋生路。大部分都到县城里去,做各种生意,一小部分到了营田务这里。最顽固的是史员外,坚决不肯卖地,扬言就是地里全部荒了,也绝不卖给营田务。史家给客户加了工钱,留住了一些人,也不知道下年会怎么样。
彭员外开的是一家客栈,地方还没发展起来,没有多少生意,堪堪顾住本钱。家里的地卖了,开店又没有什么钱赚,处处精打细算。阮得功开的是间杂货店,生意就好得多了,赚钱比以前还多。
聊了几句闲言,彭员外道:“你家的二郎,听说送到叶县去学打铁去了,过得可好?”
阮得功道:“员外,叶县学的可不是普通的打铁,可以制好多东西。我家二郎到了那里,着实是开了眼界,想不到世间还有那许多精巧东西。他信里的意思,是学了之后到铁监做事,我不许他。”
彭员外奇道:“你家里有本钱,回来自己开铺子多少是好,二郎干嘛要进铁监?”
“铁监里日子过得好啊。前些日子我去看过,他们那营房干干净净,街道平平整整,下雨了地上连个水洼都没有,哪里是我们这些乡下地方能比的!而且那里的孩子,五六岁便进学堂,学得好了一路学上去,不愁没有出路,哪个看了不喜欢。不过,我送孩子出去学习,是要他回来继承家业的,岂能让他留在那里。而且铁监附近,这一两年开了许多铺子,多是铁监里的人出来做的。什么做车的,制犁的,还有专门做油灯的,生意非常红火,钱极是好赚。他学上些手艺,回到枣阳县来,还愁以后赚不到大钱?”
阮得功眼光长远,知道以前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第一个到唐州坐火车看了一圈。回来之后,便就把二郎送到叶县,去学机械相关的知识。乡下人分不明白,都说他去学打铁了。
年轻人到了外面,立即被铁监吸引,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乡下的生活方式。富裕、文明,简直是另一个世界。阮二郎到了那里,过了没多少日子就想学好之后,到铁监里做活,不再回枣阳了。阮得功坐火车,特意到那里住了些日子,考察之后,得出结论,还是回来有前途。
铁监再好,总有人觉得不满意。不断地有人从里面出来,利用学到的技术,开起一些小工场。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总起来还是赚钱的多。失败了的,也可以到别人的小工厂里做活,并不会面临生存危机。铁监在澧河南岸,大量小工厂聚集在澧河北岸,那里更加繁华。
那里能办工厂,枣阳如何不能办?阮得功让自家二郎,好好学知识,也多学学那一带的小工厂是怎么做生意的。学上几年学成了,回家自己出本钱,让他办个厂子起来,以后肯定有前途。
现在阮得功杂货店里卖的货物,好多是附近小厂子里做的。小厂经营灵活,价格便宜,虽然质量不如铁监的可靠,总是能用。现在是什么货物都缺,周围的人手里的钱有限,这些货物更加好卖。
铁监做的是大宗生意,这些小店主本就不受欢迎,进货不方便。每次进货不但排队要等好久,因为数额小,经常还要跟其他店主拼单。你进几十样货物,每样十件二十件,铁监不想做这生意。这个时候小厂子的好处就显出来了,不但是不嫌弃,而且价钱还便宜。
听阮得功介绍着叶县铁监那里的情况,彭员外道:“唉,世道变了,日子不能像以前那样过了。等过几日,我也让自家大郎到那里学些手艺去,不然以后怎么办?守着这家小客栈,赚不到什么钱。”
阮得功道:“叶县那里的学校,都是衙门办的。学生分两种,一种天资过人的,不用交钱,只要学得好,学校还管吃管住呢。还有一种是天资一般,学就要交钱了。我家二郎看着伶俐,到了那里之后学起来却是不行。学了三个月考了一次,考的不好,要交学费的。连学费带吃住,可不是小钱。”
彭员外道:“这钱花了,总是学到手艺,不是白花。不到这种地方,想花钱学手艺别人还不教呢。”
阮得功点头称是。手艺人的手艺是吃饭的倚仗,哪里容易教人?都是替人做活,自己跟着学,看个人悟性。有钱人家也不行,读书写字、琴棋书画有人教,吃饭的手艺哪有教人的?叶县的学校,只要交钱进去,有专门的人教,而且还有教材,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
枣阳的这些员外,数代人都是靠着种地吃饭,突然间改变了生活模式,人人心里不安,做生意总觉得不踏实。去学上门手艺,比做小生意强得多了。阮得功迈出了第一步,好多人蠢蠢欲动。
正在这时,浕水上一艘小船在码头那里停下,船上下来一对少年夫妻。左右看了看,两人来到阮得功和彭员外跟前,施礼道:“敢问两位员外,附近可有客栈吗?”
彭员外忙道:“我家就是开客栈的,两位是要住店?到此处不知是做生意,还是探亲访友?”
年轻人道:“在下徐克,是个游学的秀才。与此地的提举杜官人有旧,特来拜访。”
第154章 投奔
让徐克落座,杜中宵道:“前几日我接到家书,知道你二人到了襄州,说过几日来我这里。等了几日,却不想今日才到。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乱想了,好好安顿下来。”
徐克道:“学生本想前几日来的,因为替襄州的几位茶商帮着装车,耽搁了几日。”
杜中宵奇道:“你帮着装车?看你不像做活的样子,再说茶商都是大商贾,哪有雇不起人的道理。”
徐克道:“提举误会了。是先前修路的时候,这些茶商交了钱,说是提前定下火车运货的运费。这几日通了车,便有一些车厢给他们。只是装了几次,车厢都空的地方,装不满,因此烦恼。”
杜中宵道:“哦,那你是怎么帮着他们解决的?”
“学生让他们先在木头制的车厢里装好,一箱一箱编号,然后按号装进车厢里。”
杜中宵听了就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装得又快又满。”
徐克摇了摇头:“只是当时碰到这件事情,能装满车厢就好了,学生没有细想。”
杜中宵一时兴起,道:“这可是门学问。像这种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车厢,要怎么装车,才能够用最短的时间装满。到了地方,怎么卸车,才能够用时最短。便如你刚才说的编号,怎么编才是好的。比如说在站台上按着车厢里放的样子堆成垛,然后向车厢里面搬,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编号小的先搬进去,还有一种是编号大的先进去。卸车的时候也是一样。所谓先进先出,还是先进后出,是不一样的。”
徐克有些尴尬地拱手:“回提举,学生没有想过这些。”
杜中宵大笑:“我也是听你提起,才想到这些。以后火车和船运货,要用到这些学问。”
徐克的办法只是解决了把车厢装满的问题,而没有提高效率。最方便的办法,其实简单,就是提前堆垛,直接运进去。有个词叫堆栈,其实就是装货卸货的办法。徐克提起这个问题,杜中宵就想起来了。
现在火车发展不久,铁路上的车其实不多,远远不能满足运输的需要。跟修路相比,蒸汽机的产能更加难以提高,路上的车少,调度的问题不突出。以后车多了,调度会越来越复杂,车停靠站点的时间越来越短,怎么提高装货卸货的效率,还真是门学问。
在车站,可以用增加人力的办法,矛盾还不算非常突出。在战场上,运输后勤物资,效率就至关重要了。借着徐克提出的问题,杜中宵觉得有必要专门研究一下军队后勤。
襄州通了火车,回许州方便多了。韩月娘经常坐火车回家,住上些日子再回来。有时候杜循和韩练也会坐火车来,一家人时时见面,跟以前大不一样。
这些日子韩月娘回了家,知道了徐克的事情,特意写来一封信,让杜中宵照顾他。王家要解除婚约的官司还在打,没有结果,两人只能流落在外。
因为王家已经收了聘礼,法律上王小娘子已是别人妻子,王家打的相当于离婚官司,非常麻烦。此时的法律,男方悔婚容易,只要放弃聘礼即可。女方则非常麻烦,如果男方不同意,轻则杖六十,重则徒一年半。如果嫁人,还会被追回改配前夫。
另一方面,社会风气鼓励女子按自己的意愿选择丈夫,离婚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如宝元元年的进士第三年名祖无择,妻子美貌,嫌弃祖无择长得不好,便就提出离婚。道学家的二程,程颢的女儿因为择婿条件高,折腾了七八年也没有选到合适的人,不幸去逝,一生没有嫁人,程颐非常欣赏这种态度。
王小娘子的事情不算惊世骇俗,这个时代其实常见得很,无非是打官司而已。磨来磨去,就是让男方同意,不再追究,退回聘礼之外,赔他们家些钱财。王小娘子决心不嫁,男方也不会一定要娶,不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纠缠不放,不过出一口恶气而已。
王徐两家,亲戚朋友都帮着这小夫妻躲避男方的追寻,等他们没了耐心解除婚约就结束了。
宋朝跟后世不同,女方在未出嫁前,是有财产继承权的,就是自己的嫁妆。女儿不能跟兄弟们均分长辈财产,他们的份额比较小,一般以嫁妆为准。宋时流行厚嫁,嫁女儿比娶媳妇花钱多得多。如一般的富户,嫁女儿花五十贯,娶媳妇则只要三十贯,大致比例如此。厚嫁之风流行,造成两个不好的后果,一个是民间有溺毙女婴的现象,再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多。
男方那里,要解除婚约,除了还回聘礼之外,还要本应该得到的嫁妆,说到底是钱的问题。这个数额,拖得越久,女方家越不耐烦,自然就会越高。
说到底,这个年代没有后世许多礼法习俗的束缚,男女双方也没有感情,更多是经济问题。官司打完了,徐克和王小娘子就是正常无妻,没有什么后遗症,不过是王小娘子算是二婚改嫁而已。这个年代对于二婚看得开,有钱的寡妇,就连宰相都抢着娶。
问了徐克这些日子的经历,杜中宵道:“营田务这里正是用人之时,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好了。你是读书人,这些日子在我这里,我给你几本册子看看。学得熟了,做个教师就好。”
徐克道:“营田务和铁监的册子,学生以前看过,甚合我脾胃,自己摸索着学过。若得明师点拨一番,心里觉得并不太难。我一生最喜游山玩水,遍游天下,功名利禄倒在其次。做个教师也好,做其他事情也好,能有些闲暇时间,附近游历一番最好。”
杜中宵道:“既是如此,那是最好。你先住下来,边看边学,熟悉这里。看自己喜欢,在衙门找个职做。除了营田务外,我兼管着常平仓,另的地方不敢说,京西路游遍没有问题。”
定下了去向,徐克道:“提举,前些日子学生在京城的时候,碰到一位擅弄幻术的僧人,说是什么得道高僧,信的人不少。跟那人在一起的,有一个冷青,说是流落在外的皇子。我曾与他们说过话,那人谈吐极是不俗,不似是寻常人物。此事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许多员外富户帮衬,不知真也不真。”
杜中宵道:“流落民间的皇子,此事如何信得?当今圣上除了郊祀,极是出宫,又不是会民间私访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徐克道:“冷青说的是他母亲本是宫中宫女,有孕之后出宫,生了他。宫中时常放宫出宫,此事也不是没可能。委实是信的人多,又是京城里面,觉得有些来头。”
杜中宵道:“这种事情不是宫里人,外人哪里说得清楚?当是传闻就好,不要说给别人,免处惹出事端。你在这里住下之后,此事不要再向人说起。”
第155章 贩鱼
皮达蹲在篱笆外面,对里面喂鸡的贺大道:“前些日子,你浑家过来看了,你不在家。在这里转了好大一会,还到你的地里去,看种的荞麦长得如何。看样子,她动了回来的念头,只是一时决定不下。你出力干,明年多种些庄稼,置办些家业,说不定就回来了。”
贺大只是点头,没有答话。今年营田务没有开田,只是平整了田地,虽然周围一切都好,地里没有庄稼总是让人觉得心慌。自己过得好了,妻子会不会回来,贺大也说不好,心里有一种苦涩的感觉。
正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徐克骑了匹马过来,高声道:“太阳起来了,不算寒冷,你们快快收拾一番,到塘里捕鱼去。记住必是二斤以上的,只要鲥鱼、鳜鱼、鲂鱼和鳝鱼,其余不要。营田务按斤算钱,只要活鱼。只要品相好,有多少收多少,全是现钱!”
皮达听了,从地上一下跳起来,对贺大高声道:“快,快,把网拿出来,我们捕鱼去!”
贺大答应一声,直起身来,到一边取了网。十几只鸡受了惊吓,咯咯哒哒在院子里乱飞。
拿了网,贺大快步出了门,把院门带上,对皮达道:“其余人呢?快喊他们过来!”
皮达道:“早就等在塘边了。就你家里事多,又是喂鸡又是晒菜,我才到这里等你。”
一边说着,一边与贺大一起,急匆匆地向村外而去。
渐渐进入冬天,除了偶有修桥铺路的事情,这些人都闲了下来。随着整地完成,这一带很多沼泽的水被引入低地,出现了许多陂塘。地广人稀的地方,里面的鱼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捕过,又大又多。杜中宵组织了营田务的人力,这一段时间专门捕鱼,用火车运到开封府去卖。
开封周围的水域也多,特别是黄河里盛产鲤鱼,那些鱼种并不值钱。襄州偏南,有一些中原不产的特产鱼类,如鳜鱼、鲂鱼,在京城特别受欢迎。鳝鱼虽然两京一带也产,不过数量很少,运过去也赚钱。
这生意由营田务统一组织,在各聚居点收购,连夜装车,第二天就可以出现在京城里。冬天水温较低,鱼类不活跃,只要运时池子里有水,鱼的密度可以非常大。一节车厢,可以运近万斤。
鳜鱼、鲂鱼鲜嫩,特别适合清蒸之类的吃法,非常受京城百姓欢迎。这一季卖鱼,可以赚不少钱。
徐克暂时在营田务里做个吏人,负责在这一带收鱼,已经有十多日了。
到了陂塘边,徐克从马上下来,立即有几个村民围上来,让他坐到岸边的交椅上,问东问西。
徐克道:“昨日得营田务衙门指挥,这几日鳝鱼在京城极是好卖,每斤价钱增加六文。还有,京城人嗜食螃蟹,这两日你们看一看,哪里能捕到肥美的,重价收购。”
皮达道:“秀才,
现在已是冬天,虾蟹都躲到洞里去了,哪里捕得到?若是早上两个月,水边到处都有,极是好捕,而且多膏,吃起来最是好吃。”
徐克道:“那时不知京城人口味,错过了,只好等下年。蟹是钻在洞里,只要找到洞穴,捕起来也不难。你们看一看,能捕到最好,不能便就算了。”
铁路初通的时候,运力紧张,错过了螃蟹上市的季节。开封府一带没有好蟹,价钱很高,初上市时能卖到一只一贯。当然襄州这里的蟹品质也一般,胜在有铁路,贩运方便。
铁路开通,大量南方的土特产从襄州贩往京城。水果中的柑桔柚是大宗,再就是两湖地区的各种各样的鱼干。贩运鲜鱼这样的生意,需要大本钱,还要有大量人手,营田务做得最大。而且作为衙门,能够方便地得到车厢,是一般商人所不能比的。
这一段时间,营田务凡是身体强壮的,全部都在捕鱼。由于只收开封一带不产的鱼,捕到的鲤鱼和青鱼之类,只能自己吃掉。没多少日子,这一带的人都吃得想吐。这几天不是几十斤的大鱼,本地人捕到了直接扔回塘里,吃也没有人吃了。
营田务虽然来了很多人,这一带依然地广人稀,野外陂塘到处都是大鱼,根本捕不完。
后衙,杜中宵与苏舜钦相对而座,闲谈饮酒。
杜中宵道:“张主事前两日到邓州去了,还要些日子才回来。子美,你若得闲,四处走一走。近些日子周围都在捕鱼,极是热闹。”
苏舜钦道:“提举好意,下官心领。只是衙门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出身来。”
杜中宵道:“一些琐事,交给吏人们去做就好,不必事必躬亲。这一段时间正是农闲,营田务并没有多少事情。且放松心情,等到开春,有的忙。”
苏舜钦笑了笑:“张主事对于吏事管得最严,一切账籍,必要亲自过目。我若偷闲,必然为他所不喜。这些年我日日游山玩水,闲得够了,做些事情也好。”
现在营田务的事务是张昷之主管,杜中宵只参与大的规划。苏舜钦直属张昷之属下,杜中宵倒不好过分插手。张昷之倒霉了几年,不但没有灰心丧气,做事情更加严谨。对于细节,比杜中宵还要严格。
苏舜钦经过了这些年的折磨,好不容易复起,再不敢像从前那样狂放不羁,做事小心谨慎。张昷之被贬之前是重臣,跟苏家的人有些交情,两人合作得还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