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看着谷雍,心中暗暗思索。党项的国政,掌握于没藏家族手中。没藏讹庞为国相,拥有最大的权力。没藏太后则临朝称制,重用李守贵和宝保吃多已,他们两人也有大势力。但党项国家的兵力,则大多掌于咩布等大将手中,只是对朝政影响不大罢了。
谷雍的话,韩琦听得明白。咩布这些人,开始给自己找后路,并不想给没藏家卖命。他们的条件看来就是谅祚,给谅祚后路,他们的面子就不那么难看。
第76章 灵州城
灵州城下,狄青看着城头,旌旗招展,防卫极是森严。对身边的张玉道:“明日新年,年前总是要打上一仗。命令炮兵,对城上为炮,攻一轮试试看。”
张玉得令,吩咐了传令亲兵,命城外的炮兵做好准备。
此时太阳初升,一片绚烂的霞光洒下来,不远处沼泽里的芦苇被描出了金边。芦苇丛里,不时有宋军走来走去,准备着开炮。
过不了多久,一声号角响起,城外宋军阵地中冒起硝烟。炮弹呼啸着砸到城头,碎石四溅。
城头的嵬名浪布一歪脑袋,拍拍身子道:“宋军的炮果然厉害,打得这么远。看清楚了硝烟升起的地方没有?那就是宋军炮在的地方。速速装火药装弹,把他们的炮打掉!只要我们防住他的炮,宋军就拿我们没有办法。朝廷费了偌大的心力,加固城墙,城上装炮,是那么好攻的?”
一边的将士声诺,向女墙后面的炮里装火药,装弹,点着了药捻。
不多时,数声炮响,炮弹带着呼啸声,向城外的宋军射去。只是党项的炮不只沉重,也没有瞄准的手段,缺少火药,士卒也少训练,弹落地的地方离着宋军的炮位还有很大距离。
嵬名浪布看了,跺脚道:“恁地没用!速速重新装药,调整炮位,要瞄着宋军的炮打!”
城外的狄青看着党项炮弹落地的地方,对身边的张玉道:“灵州城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城上是有火炮的。如此一来,我们的中小型火炮就没了用处,近前难免被城头的炮打。要想攻城,只有等后边的重炮运到这里。重炮打得远,党项的炮就没了用处。”
张玉道:“太尉,何必非要等重炮来?我军二十余万,仅在城下就可以聚集十几万精兵,党项根本不是对手。何不出动大军,冒着党项炮火,直接攻城?”
狄青沉声道:“如果那样,损失人马必然不是小数。自杜经略开拓河曲路,我们何曾有过那么重的损失,朝廷那里不好交待。今时不同往日,朝中对前线的看法,与以前已经大大不同了。”
张玉道:“如此打仗好生恼人!若是以前,军中不用枪炮,只要粮草无虞,尽管向前。我们用力前进,何至于今天才到灵州城下!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要指挥大军奋力上前,蚁附攻城——”
狄青摆了摆手:“不要说了!其他人带兵打仗,都是轻松而胜,就我们需要拿人命去填,别人会怎么说!且等一等,重炮上来,把城头的党项人的火炮压制就好。”
说完,对一边的传令亲兵道:“党项人的炮能打多远,炮兵也都看到了。命他们把炮位移到射程之外,重新布置。明天新年,今天尽情地打一气,看看到底会如何!”
传令亲兵应诺,快步去了。
狄青看着城头,过了一会道:“灵州城正在黄河岸边,三面环水,惟一过来的这条路还不宽,本就不好攻取。虽然结了冰,水面上也架不了炮,只能从这一面攻城。”
一边的杨遂道:“太尉,水面上架不了炮,可以在沼泽中建起土堆,土堆上架炮即可。”
狄青道:“炮可以架在土堆上,攻城的将士怎么办?没有将士攻城,纵然把城上打烂了,还不是没有半分用处!等过了今天,命令士卒把这周围的沼泽全部填平!只要攻下了灵州城,党项就只能够束手就擒!我们用了三个多用,攻到了灵州城下,总不能拿座城池没有办法!”
众将一起叉手称是,分头各自去准备。
城头上,嵬名浪布看着宋军把在射程内的炮位后移,对身边的将领道:“宋军奸滑,把炮移到了后面,城头的炮打不到了。我们的炮怎么如此没用?以高打低,还不能压倒宋人吗?”
将领叉手:“太尉,我们的炮不如宋军的炮结实,火药也不如,怎么能比宋人打得远?只要他们离城足够远,便就没有办法奈何他们。”
嵬名浪布道:“我们打不到他们,岂不是他们也打不到城墙?”
将领摇头:“这可说不准。听说宋军有重炮,打得极远,炮弹威力又大。”
话音刚落,就听城外再次响起炮声。由于离得过远,这次没有打到城头上,只要砸在城墙下部,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灵州是老城,最近多次加固,不是炮弹能轰塌的。
嵬名浪布弯腰向城下看了看,道:“果然如此,宋军的炮也只能挨到城墙而已。只要打不到城头上面,守卫士卒就可以驻守,看他们如何攻上城来!”
说完,在城头上巡视一番。看见有宋军前面打过来的弹丸,竟然是铁弹,不由骂道:“宋人真是财大气粗,炮竟然用铁丸!却不知本朝为了铸造,境内几乎没有铁锅,真是暴殓天物!”
旁边的将领道:“我们的炮没有宋军的炮打得远,也是因为如此。他们用的都是铁弹,炮里塞得紧固。不似我们,用的石弹,炮筒漏风,自然不如。”
嵬名浪布道:“有什么办法?本朝境内又不产铁。你把宋人的铁丸收起来,以后不定有用处。”
说完,看着城外的宋军道:“财大气粗用铁弹,且看你们有多少铁!等到铁弹用尽,到时怎么攻我城池!到那个时候,我派大军杀出城去,看你们如何抵挡!”
将领道:“太尉,宋军不只是有炮,还有枪呢。两军对阵,我们必然不是对手。只能依托城池,与宋军对射火炮。等到时间长了,宋军补给不足,人心厌战,那时才是作战的时候。”
嵬名浪布点了点头:“宋军着实可恶,不敢上前拼杀,就只敢用枪用炮。若非如此,哪里容他们打到灵州城下。我城中七万大军,可惜无力与宋军对战,着实可恨!”
灵州城大,一般的小城还装不下七万人。党项准备数年,城里储存的粮食,可以坚持数年,打的就是把宋军耗走的主意。党项取灵州,就是靠着漫长的补给线,把宋军熬败了的。
在城上转了一圈,嵬名浪布准备回官衙,对身边的将领道:“前些日子听说昌移元智在宋军后方搞出了好大动静,取了清远军。这些日子没有消息的,可知他们到哪里去了?”
将领道:“听说宋军派了大将焦用,带兵五千南下,去围剿昌移元智等人。昌移元智见清远军待不得,便带着属下进了山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所部只有几百人,只是小乱子,当不得大用。”
嵬名浪布道:“莫要小看了他们。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宋军不能迅速平定昌移元智等人,必然有其他蕃部,学着起事。那个时候宋军后方不稳,我们的机会便就来了。两军作战,胜在一时没有什么用处,只有最后胜利的才能笑到最后。”
将领叉手称是,把嵬名浪布送下城头。
党项国力弱于宋军,真正迎头撞上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够借助天时地利,先把宋军拖垮,后边才有胜机。按照以前的经验,现在宋军应该已师老兵疲,坚持不了多久才是。只是现在借助铁路,宋军的后勤供应充足,以前的经验没有什么用处了。
第77章 诸事不同
鸣沙城里,吴中复和王从善两人相对面座。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萧索的景色,说着闲话。
放下茶杯,吴中复道:“阁长,到了这里也有十余日了,觉得如何?”
王从善道:“御史说狄太尉军中吗?以前我也曾经在外典军,说实话,狄太尉军纪森严,各部无不听命,远非以前我在军中的时候可比。”
吴中复点头,又摇了摇头:“若说与以前相比,确实军纪森严。不过,现在不同。我听人说起过河曲路军中,也到军校里听过他们讲课,都不现在看到的样子。更加不要说,除了军中,大军占的地方,劫掠民财的事情所在多。而且,军中没有允百姓投告的地方,军纪可说不上一个严字。”
王从善点了点头:“这也是实情。就说鸣沙城里,自从大军进驻,外面的店铺都被强占,连做生意的人都没有。听说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便如韦州,城破之后被军中抢掠一空。”
吴中复道:“现在朝廷对于军纪,要求缴获要归公,士卒原则上作战时不得有私财。可实际上哪里能够做到?一旦破城,必有劫掠,军中管得不严。便如青岗峡,战俘为何反叛?便是将领强占人妻,被寨主带人突然杀出。这种事情,又只是一个青岗峡有?”
王从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道:“御史,事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狄太尉已互了灵州城下,我们是要让他约束军纪,还是就此回京?”
吴中复看着外面萧瑟的寒风,吐了口气,道:“出京的时候,中丞特意叮嘱我,到了前线,要多听多看,但是少说话。当时不知道中丞的意思,现在却有些明白了。三十万大军,我们如果直接让狄太尉改变做法,怎么可能改变得了?一个不好,惹怒军中,还会平白生出事端。事情查得清楚,再在这里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了。不如跟狄太尉知会一声,我们就此回京吧。”
王从善点了点头。他此次奉命与吴中复一起来,是作为皇帝耳目,知道前线形势。现在已经知道得清楚,确实没必要再待下去。自从三川口一战,黄德和不战而逃,反诬刘平降敌,内侍在前线便就受到官僚的抵制。临行前,皇帝再三告诫,此次以吴中复为主,不要自己拿主意。
吴中复饮了口茶,道:“若说狄太尉军中,以以前的禁军来看,其实军纪算不上差。但如果跟河曲路大军比起来,却又差得太多了。韩琦从星星峡一路东来,历两千余里,破城无数,却从没有却从没有这样的事情。前几日我们过河,看了韩太尉军中,便就秩序井然。而且,韩太尉军中作战就是作战,从来没有听说开拔前要先发钱这回事。这边就不同,三十万大军,三个月间可是发了不少钱。听说要攻灵州,还要朝廷特意送钱来,不然大军难进。”
王从善摇了摇头:“禁军作战,自立国以来就是如此,倒也不是狄太尉军中特殊。韩太尉的赵滋所部,本就是从营田厢军而来,规矩跟其他军队当然不同。”
吴中复叹了口气:“罢了,这种大事,我们也不能够说些什么。都一一记下来,因朝如实禀报就是了。朝中如何处置,就不关我们的事情。”
王从善笑了笑:“御史如此说最好。其实青岗峡战俘反叛又有什么?若是以前,只要统军将帅及时派兵剿灭,又哪里会有人说些什么。只是现在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还是大臣们说了算。”
吴中复点了点头。到前线十几天的时间,自己终于明白了杜中宵临行前,特意叮嘱自己的苦心。禁军整训数年,其实大部分习惯都没有改掉。便如开拔要钱、作战要钱,打败了安抚人心要钱,打胜了鼓舞士气更加要钱,怎么一时改得掉?
军队在驻地好好的,凭什么要来作战?当然是钱。作战的军队,就是要比一般的军队能够得到更多的钱。就是赵滋所部,作战时也有补贴,不过是统一发放,不再像从前一样用钱激励罢了。狄青的军中不同,还是以前的规矩,先发钱,再说其他的。
军队的纪律,一旦与钱沾在一起,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便如缴获归公,在用钱激励的军队里根本不可能做到,那本就是参战将士的福利。缴获能够进自己的腰包,那么战胜之后,敌人的钱当然也就是自己的钱。财物如此,那女子为何就不是如此?
说到底,在旧的禁军中,青岗峡的事情是正常的,战俘作乱只是意外。御史来了又怎么样?军中就是这个样子,只能看看,而不能说什么。
站起身来,吴中复看着外面苍茫的大地,一时没有说话。离开京城的时候,自己曾有万丈豪情,觉得前线军中若是有违反朝令军纪的地方,必亲手矫正。等到真来了这里,知道这里的情况,却又觉得无可奈何。军队做得有什么错?这本就是军队的样子。
王从善道:“御史不必忧心,我等来这里,不过是查清青岗峡之乱到底因何而起。现在知道了,引起乱事的卜胜也已死于军中,回去禀报就是。”
吴中复苦笑:“阁长说的不错,我们回去禀报就是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赵滋所部,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不要开拔银子,却比哪支军队走得都远。战胜了不需要发赏钱,依然士气百倍。反倒是这里军中,事事要钱,作战花钱无数,作战却远不如赵滋一军。”
王从善道:“这只能说,杜中丞带军,确实非其他将帅可比。同样是韩太尉帐下,刘太尉所部就不如赵滋,这里军中的规矩,那里大多都有。听说初破西寿监军司,刘太尉还想改变以前的做法,惹得军中哗然。直到发钱,军中才平静下来。”
吴中复点了点头:“是啊,很多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现在朝廷两路进军,赵滋所部军功第一,花的钱却远比其他的军队少。都是打仗就是打钱粮,这钱粮到底怎么花,却大有讲究。”
杜中宵开拓河曲路,在京中有许多传说。后来整训,全套的教材都献给了朝廷,包括吴中复,朝中许多大臣都看过。看得多了,就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哪里知道,整训数年,真到了前线,两军还是有这么大的差别。只有亲自看过,才知道这种差别到底有多大。
狄青军中很难设置计置粮草官,依然跟以前一样全委统兵官,形不成自上而下的补给体系,跟这种传统就有关系。军中的钱粮不只是保证吃饭,更重要的,是要给他们发赏。仅仅计置粮草,怎么够呢?
第78章 作战当勇
静州城外,宋军士卒正急匆匆地把炮位后撤。韩琦在不远处看见,不由皱眉。
刘几道:“城头有炮,居高临下,打得比我们的炮远。再是打得不准,十炮打不中,一百炮总能打得中。只好把炮后撤,免得被城头的炮击中。”
韩琦道:“没了炮,如何攻城?炮撤了回来,难道直接让士卒蚁附登城?”
刘几道:“没有办法,吩咐人从后方把重炮拖来。我们的重炮,打得比党项的炮远,他们到时就没有办法了。因为走得急,军中没有带重炮,甚是不便。”
一边的赵滋道:“太尉,若是没有炮的时候,难道就不攻城了?静州小城,城头没有几门炮,怎能就阻拦大军?依我之见,他们打得又不准,不如火炮近前,先把他们的炮打掉。打掉了城头的炮,不是想怎么攻就怎么攻?两军交战,应当奋勇争先!不能够一遇挫折,就想逃避。”
刘几道:“我们本是用炮攻城,射程不够,又能够怎么样呢?”
赵滋道:“太尉,这话不对。没有炮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攻城的?大军蚁附,迎着弓矢,奋不顾身登上城头!用炮攻城,只是手段,手段不能够束缚自己。现在炮没有城上的炮远,但我们的炮多啊。为了攻城,当然是炮抵近射击,才能把城头的敌军打散。纵然被党项人打掉几门炮又算什么,打仗哪里能够不死人呢!只要攻破城池,一切都是值得的!”
韩琦听了,转身对赵滋道:“你这话极对!军人作战,搏的就是生死,岂能瞻前顾后!”
赵滋道:“这不是稀松平常的么!杜经略在的时候,一直告诉我们,军人就是拼死作战的。两军交战的时候,先问能不能胜,能胜而不胜是奇耻大辱!实在实力相差过大,也争取最好的结果。刘太尉,不是我对你属下所部不满,这几日看来,着实太过畏首畏脚了!”
刘几看看韩琦,又看看赵滋,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把炮兵推上去,与党项人对轰?”
赵滋道:“当然如此!党项人虽然有炮,却只有几门,不成气候。打掉他们,后面就一切好办!”
韩琦看着刘几,点了点头:“太尉,两军相逢,勇者胜!静州只是小城,就应该一鼓作气,拿下来才好。前几日,党项的咩布太尉来人,有为自己找寻后路的意思。现在我们要鼓一鼓劲,给党项施加更大的压力,让他们内部先乱。破了静州后,就直面兴庆府,党项必起波澜。”
刘几闭目,思索了一会道:“既然如此,今夜我与众将商量一番,明日再攻城。太尉,我这五万大军,与赵滋所部不同。赵滋所部是原来的营田厢军发展而来,自有自己的规则。现在的五万人,则是原来的禁军整训来的。许多老兵,只知跟着将领冲阵,而低级将领作战,又非有钱不可,哪里似营田厢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让他们冒着炮火攻城,就必须出钱。”
赵滋道:“若是以前,禁军确实是如此。整训之后怎么还这样?我的军中,只要令下,将士必然奋勇争先。战功赏赐,一切等到战后再说。不能战前悬赏,不然不悬赏的时候,军中该如何作战?”
刘几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手下军兵如此,有什么办法?京城禁军如何,你们应该知道,约束他们不违军纪已经不容易,还想不给钱让他们作战,那是不可能的。”
赵滋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太尉说的也有道理。此次进攻党项,实际党项毫无还手之力。可打了三个多月,还刚刚到来州城下。说实话,有些慢了。朝廷定了我们攻下顺州、静州后,便就回兵河曲路去,以防契丹。现在军中归心似箭,刚才的话太尉莫怪。”
刘几摇了摇头:“你从星星峡一路东来,行程三千里,一战未败,有什么好怪的?既然要尽快攻下静州城,那便再等上一日。今夜我与军中诸将商量一番,了不起发些钱下去,明日全军攻城!”
韩琦道:“我们没有可靠的人手,探听不来党项的情况。依我估计,狄太尉大军围灵州城后,如果后勤稳固,党项人必然心理生变。如果我们再攻下静州,离兴庆府不过五十里,一日路程,党项内部就真该乱了。党项乱起来,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了。”
赵滋笑道:“难道还能不战而降?如果那样,就有些可笑了!”
韩琦道:“有什么可笑?自从九月份发兵,除了青岗峡出了一点意外,党项一战未胜。灵州未下的时候,我们就敢威胁兴庆府,党项人还能够坐得住吗!”
刘几道:“我们现在已离兴庆府不远,按照正常来说,党项该派大军应战才是。可现在他们没一点动静,难道就真死守孤城,等关我们去攻不成?久围之下,哪有坚城,他们能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赵滋道:“与我们野战,党项人哪里有这种气魄的将领!不能野战,可不就只有守城。”
韩琦摇了摇头:“不只是如此。依我们所知,党项的朝政在没藏家手里。没藏讹庞是国相,执掌大政。没藏氏以太后临朝,主持日常政务。他们兄妹虽然有小冲突,却没有大的矛盾,其他人对没藏家形不成威协。但前几年,杜中丞攻屈野河的时候,没藏讹庞兵去救,大败而回。从那个时候起,党项的军队便就落入其他人的手中。现在党项大军,兴庆府的军队在以咩布太尉为首的将领手中。灵州则在大将嵬名浪布手中。灵州不说,兴庆府的将领与没藏家,未必没有矛盾。”
刘几道:“太尉的意思,是急攻静州,看能不能引起党项内乱?”
韩琦摇了摇头:“此事我也不好。只是前几日,咩布太尉派了人到我们军中,虽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却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党项国内,没藏氏掌权,现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还能听其摆布?”
赵滋道:“不管党项国内如何,我们明天调集大军攻下静州,在这里等上几日,看看他们如何应对就是了。如果派兵来救,我们就与其野战,灭其援军。如果不救,就撤往河曲路。”
韩琦点了点头:“南边刚刚围了灵州,朝廷显然不认为这个冬天能够灭党项了,才让我们断了兴灵两州联系后,便就撤回河曲路。只是已经离着兴庆府不远,就此撤走,着实让人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