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用看着几位将领,过了一会,才道:“为什么没有人来叫我!这种大事,怎么不叫我!”
另一个将领道:“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叫醒太尉?些许小事,自有儿郎们动手。”
焦用看了看几个人,知道他们都知情,只是瞒过自己。懒得问他们,大步走出州衙,看外面街道上情景。只见两旁的街道尸身狼籍,有的房子还冒着烟,路边不时有哭泣的妇人孩子。
梁能嵬从里面跟出来,指着街道,对焦用高声道:“太尉,军兵们若是想要钱,尽管开口,让百姓们去凑就是!何必如此!满城百姓,大部被杀。我已经降了的手下,一个不剩!”
焦用面色变幻,过了好一会,才猛地转过身来,厉声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是降了,必然是手下不服,才惹出这一场祸事!我的军兵军纪严明,岂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再敢乱说,把你一刀砍了,算作首恶!来呀,把作乱的首恶抓了,协作不问!”
几个将领相视一笑,快步一前,叉手称是。
禁军整训之后,许多规矩也改了。出兵作战没了开拔费,战前没了赏钱,战后缴获要归公,主要以军功和官职奖励。对于营田厢军可以退役的士卒来讲,这些还可以接受,对于禁军老兵,那就觉得别扭无比。狄青知道军中不稳,一直把军队拢在一起,自己亲自看住。现在开始分兵,这种事情几乎是必然。
从九月出兵,到现在五个月了,有韩琦连立战功,这些将领和士卒还能认命。破了灵州,大军进攻横山之后,那就无论如何忍不住了。打了这么多胜仗,没有赏赐,那这仗岂不是白打了?昨夜有士卒开始抢民财,便就无法止住,最后发展到屠城抢掠。将领们根本无法约束士卒,最后干脆加入里面。
焦用在军中数十年,一看外面场景,就猜到发生了什么。禁军骄兵悍卒,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制止的,干脆认了。龙州是自己领兵,只要说是降兵作乱,哪个敢问什么?
重新回到官厅,焦用坐下,对梁能嵬道:“虽然降兵作乱,是你统驭无方。不过,昨夜你在这里陪着我们饮酒,与此事无关。一会我写一道奏章,你来联署,说明昨夜之乱!”
梁能嵬看看周围,闭上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党项军队不战而降,已经多次发生,怎么就自己这么命苦?别人都安安稳稳,就自己惹来屠城之祸。
草草安排了,焦用懒得再管,重新回到了后衙。一进屋子,就见到昨晚陪着自己的一个妇人,拿着一把剪刀向自己刺来。焦用随手一拉,把她拉倒在地,厉声道:“你做什么!”
那妇人看着焦用,哭道:“昨夜你占我身子,又派兵杀我全家,我拼着一条命,与你同归于尽!”
说完,拿着剪刀又刺了过来。
焦用抬起一脚,把妇人踢到一边,骂道:“真真是晦气!没一个安稳地方!”
说完,也不管房里的两个妇人,快步出了房,到了前面官厅。
夏州官厅,狄青看了焦用送来的奏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这个夯货,怎么敢纵兵抢掠!自镇戎军出兵,朝里官员对我们不知多少意见,他又惹出这种事情来,朝中如何放过我们!”
张玉拿起奏状,草草看了一遍,不由皱起眉头道:“破了灵州,党项军就已经胆寒。所到之处,大多望风而降,怎么会有降兵作乱?只怕是焦用说谎。”
狄青道:“必然是了。我们攻夏州,一样不战而下,外面的党项降兵老老实实,怎么会作乱?必然是焦用进城之后,纵兵抢掠,生怕朝廷追究,才找了这个托词。”
说完,坐在案后头大如斗,直气得浑身发抖。
张玉道:“奏状如此送上去,朝廷必然是不信的。可焦用不但纵兵抢掠,还把杀降兵说成是自己的军功,要向朝廷领赏。不上奏,只怕也不行。”
狄青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行。焦用五千大军在龙州,正是去绥德军和延安府的路口,如果我们逼得紧了,他真要纵兵作乱,为祸可是不小。当立即把他的兵马招回来,才好处置。”
说完,一时间愁眉不展。沿无定河顺流而下,龙州正好是一个突出部,附近也没有大军,一时间竟无从下手。这个时候突然调焦用回来,他必然会起疑,未必会听令。这个时候再闹出其他的乱子,狄青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次出兵,回为行动缓慢,朝中官员本来就对狄青不满,惹出大事,哪里还会放过他。
张玉道:“太尉,要不我到龙州走一遭。拿了焦用回来,看哪个说什么!”
狄青想了又想,道:“罢了,龙州已被屠城,周围再无大城,先让焦用在那里吧。等到我们攻下了石州、银州,与鄜延路夏太尉会师,再让焦用到银州会合。那个时候,也不怕他作乱。”
党项在横山地区的重地,是沿着无穷河排列。攻下银州,就再没有大股部队,横山基本平定。那个时候全军会合,也就不怕收拾焦用了。
张玉点了点头,一时间也觉得晦气。本来攻破灵州后,全军上下都想着在横山打一场漂亮仗,挽回前面的颜面,不想却出了这种事。
想了想,张玉道:“经前作战,战前军中发钱,打了胜仗,赏赐丰厚。此次出兵,与以前的都不相同,军中战前没有发开拨钱,战后也没有发赏赐。许多军中老兵甚是不满,占了城池之后,必然会动起歪心思。若不处罚焦用,只怕别的将领有样学样。”
狄青点了点头:“我也是正在为此事为难。处罚焦用,怕他军中不稳,窜进麟延路作乱,就实在是丢死人了!可若是不管,就怕其他的将领跟着他们学,惹出更多乱子。横山地区除了大城,四处还散落着许多党项的城寨,将领一路屠下去,哪里还有党项人肯降?”
这就是原来禁军的顽疾,主帅在属下将领控制不力,缺乏手段。兵是在统兵官手里,一到战时,统兵官不听从主帅命令,很多时候无法处置。靠杀立威是不行的,你杀一个,其他的统兵官就难免会心里打鼓,更加不听指挥。阵前杀将,没有绝对的权威,没有特别的能力,没有人敢这样做。
属下作乱,焦用见到的第一反应,是立即承认。狄青同样没有办法,即使反对焦用所为,却不能立即处罚。而不能立即处罚,就有其他将领跟着学的可能。
第108章 赏功
枢密院里,杜中宵正当值。拿了前线狄青来的奏报,看了不由皱起眉头。自从过了宥州,突然多了几件党项降兵再反的事情,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被迅速镇压下去。
最早的,是龙州焦用镇压降兵,杀戳无数,一个龙州小城就杀了三千多人。接着牛心亭、德靖镇和安庆泽等地,几乎用的一样剧本。
把奏报放下,杜中宵不由皱起眉头。这些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不寻常。自灵州城破,党项已经大势已去,这谁都看得出来。为了尽快结束战事,朝廷给党项降兵的待遇不薄,这个时候降兵作乱,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降兵作乱不合理,为什么还会集中发生呢?
杜中宵把公文放在案几上,摇了摇头。这些作乱的事情里,没有禁军杀良冒功之类的事情,哪个会相信?大军作战,最怕的就是这些事情。初立国时,王全斌征伐蜀地,便就因为纵杀杀掠,最后激起降兵大规模叛乱,惹出无穷事端。
以前的禁军,是以钱募兵士,用钱奖军功,首级军功都可以换钱。整训之后,钱的因素淡化,增加了军官俸禄,士卒五年之后可以除役,除役时依军功发的钱不同。现在作战,没有开拨钱,胜了之后不会依军功立即发赏,与以前不同,旧的禁军很多不适应。攻灵州的时候,因为作战不利,而且有狄青亲自坐镇,还没有这些事情。攻破灵州之后,诸事顺利,而且多分兵,就看不住了。
想了又想,杜中宵摇了摇头,写了札子,让狄青格外注意军纪。对于党项降兵,杀降不祥,一定要善待,等候朝廷统一安排。至于其他的事情,实在也不能说什么。这不是某个将领的问题,而是整个军队系统有问题,无法通过换某个将领解决。而且战时,最忌临阵换将,只能等战后处理。
把札子命人送往前线,杜中宵总是觉得有些不妥。想了一会,起身到了枢密使贾昌朝的官厅,把公文给他看。道:“太尉,横山战事顺利,最怕的就是军纪不严,杀戳抢掠而引致叛乱。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降兵反叛的事情,事不寻常,还是要议一议。”
贾昌朝看了公文,道:“狄青一军进展过速,有降军再反,也没有什么。”
杜中宵摇头:“太尉,早不晚,晚不反,过了宥州之后分兵,突然就多了这么多反叛的事情,怎么可能?此事不小,还是要我们详议,想个办法出来。”
贾昌朝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可召其余使副过来,详议此事。”
不大一会,枢密副田况和副使程戡过来,分宾主落座。
贾昌朝道:“狄青来文,这几日有龙州等处党项降兵作乱,被大军镇压。横山党项城寨无数,出现在降兵作乱,也算寻常。不过,杜副使以为,可能有军兵借着兵势正盛,抢掠民财。这也是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以找几位来,议一议此事,尽快结束党项战事。”
田况看了公文,交给一边的程戡,道:“这么短的时间,突然发生多件降兵作乱,只怕事情确实不寻常。现在无法派人到前线查探,还是要知会狄青,从严约束属下。”
杜中宵道:“我已去了札子,让狄青军纪要严。不过,横山与前面攻灵州不同,党项的城寨分布山里,相距甚远,只能分兵。大军占了一处城寨,如果将领约束不严,有意放纵,士卒抢掠也是平常。”
程戡道:“前面攻灵州的时候都好,并没有出现差子。现在党项已经没有大城,按说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不过,横山是党项起家之地,人口密集,也不好说发生什么。”
杜中宵道:“横山地形破碎,道路难行,多是党项人。占了之后,朝廷治理也不容易。如果现在杀戳过重,以后只所难办。现在狄青据夏州,正向银州去,这一带是党项起家之地,而且人口密集。如果后方杀戳过重,党项人必然不肯降,后边就麻烦了。”
贾昌朝道:“夏安期所部麟延路兵马已经离银州不远,单等狄青破石州,一起会攻银州。两路夹击之下,党项人难以翻身。前线小事,委以狄青约事就是,不必过多干涉。”
田况沉吟一会,道:“我们不能约束狄青,狄青又怎么能约束分兵的下属呢?杜副使怀疑的甚有道理,如果现在过多杀戳,横山以后难治。”
贾昌朝道:“那要怎么办?前线正在作战,最怕后方生疑,让他们畏首畏脚,不知所措。”
程戡道:“是啊,不能仅仅因为怀疑,就让前线将士心中不安。不然,这仗怎么打?”
田况点了点头:“也有道理。此事我们不管,以后不利。若是管了,怕狄青束手束脚,有些难办。”
杜中宵道:“党项只剩下横山一地,其余兴灵两州,都没有派官员去,只是委驻军暂管。不如现在派出官员,让他们监督狄青所部,免得惹出事来。”
贾昌朝摇头:“战事还没有结束,自然一切以作战为主,岂能派官员去约束他们!我看此事就这样吧,给狄青公文,让他约束属下,不可多有杀戳。”
程戡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大军在外,本就不好约束。管得严了,只怕军兵作乱。”
杜中宵道:“可我们不能不闻不问。如果真是军兵作乱,现在数城出事,乱子可是不小。我想,要不派个官员到横山去,慰劳军兵。自去年九月出兵,到现在已经五个月,前线打了这么多仗,没有见到朝廷赏赐,跟以前作战大不同。作为前线将领,军中士卒,心中不满也可以想见。慰军之后,同时约束全军不得败坏军纪,也算是一时之计。”
田况点头:“好,这样做不管前线将领,还是朝廷都不失脸面。拼着破费些钱财,先让前线的将士安心,不要别起心思。不管怎么处置,一切等灭了党项再说。”
贾昌朝点了点头:“如此做也好。作战大胜,确实要及时赏赐。要等战事打完再议军功,时间确实长了些。只是,这些日子平叛的军功怎么算?若是不管,只怕让前线将士疑虑。”
杜中宵想了想,道:“既然赏功,自然是按狄青报上来的赏。他是全军主帅,军中的事情,当然以他为准。他说是平叛有功,那当然就是平叛有功。说到底,我们只是怀疑,不能依我们的怀疑,而夺前线主帅之权。赏功的官员,也只是劝诫军中要守军纪,而不可生事。”
贾昌朝听了,点头道:“如此最好。此事就先这样办吧,不管怎样,灭党项要紧!”
第109章 不必书生意气
因枢密院所请,朝廷以知制诰刘敞为使,出使横山,奖励军队。开封府坐火车到延州,经保安军至宥州,沿无穷河而下去夏州,去见狄青。
刘敞陛辞罢了,去过政事堂,又到枢密院辞行。
分宾主落座,贾昌朝道:“自立国后,军功未有比灭党项一战更大者。制诰此去横山,当妥善奖励战士,让他们安心作战。等到灭了横山,朝廷必有重赏。”
刘敞拱手:“谨遵太尉钧旨。此次前去,圣上自内库出钱,已有赏赐。”
田况道:“还有一点,最近这些日子,前线报党项降兵增多,大军多有杀戳。此时大局已定,过多杀伤有伤天和。制诰可提醒前线军兵,能不杀人,尽量不杀。收回横山地区是朝廷幸事,不可因为战争动摇人心,让以后难治。现在多留民间一丝元气,对以后都是好的。”
刘敞沉默了一会,道:“恕某直言,观前线奏报,未破灵山之前,只有青岗峡因为军兵不法,逼反了党项人。进入横山之后,初时还好,最近这些日子突然数处皆反,杀伤极多。官员议论,觉得是不是那里的军兵凶横了些,逼反了党项人?若是如此,自当严惩!”
田况含糊道:“前线情况,朝臣不知,一切皆是猜测而已。制诰前去赏功,如果发现不合军纪的事情,自可告知统兵官处罚。将士苦战数月,未有赏赐,此次还是赏功为主。”
刘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刚才在政事堂,文彦博和刘沆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赏赐将士固然重要,但如果军兵有不法情事,要立即上奏朝廷,不可隐瞒。朝中大臣,对前线报来的降兵叛乱,大多都持怀疑态度。不相信党项眼看着灭了,突然间又起事,自取灭亡。
杜中宵轻咳一声,道:“自九月出镇戎军,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前线胜仗不少,赏赐不多,这是实情。是以此次制诰去横山,第一件事就是赏赐诸军,平息他们怨愤之心。其余事情,多听多看,作为使者却不好多说。还有,一些党项将领,命制诰回朝的时候,带回朝廷。为是大事,切不可出现差错。灭人国,擒其将,是朝廷大政。不管前线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回朝,总有个答案。”
刘敞点了点头:“副使说的是。”
杜中宵又道:“前线军兵,随时面临苦战,与京城的禁军是不同的,精神更紧张一些,制诰也要多包容。除了赏功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最近前线报来降兵作乱。认真的说,朝中大臣,大多是不相信这个时候,若没有特殊的缘故,还会有党项兵作乱。此事制诰若是有机会,自应该是查看一番。但是,查看就只是查看,切不可逼前线将领行事。”
刘敞怔了一下:“若是有将领屠杀百姓,劫掠民财,难道也只能看着?”
杜中宵道:“制诰不是去办此事的,当然就只能够看着,回来奏报朝廷即可。军政分离,朝中自有规矩,不应该破了这个规矩。如果制诰发现了这种事情,自该上报朝廷,由朝廷处理。”
没想到杜中宵把此事直接说出来,田况忙道:“若是军队违反军纪,人人可以纠正。制诰自然可以命统兵官,即时处理,不必过于纠缠有没有权力如此。”
杜中宵摇了摇头:“不可。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多生枝节。天下有不平事,自该愤然而起,说穿了是书生意气。书生意气是好的,但我们官员,有朝廷职责,却不可依着书生意气行事。”
听着杜中宵的话,刘敞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听得出来,杜中宵认为,前线很可能发生了军兵违犯军纪的情况,不过不允许自己插手。
想了想,刘敞拱手:“敢问副使,如果遇到有军兵不遵军纪,抢掠百姓,我该如何?”
杜中宵道:“找到其统兵官,说你的想法,然后告诉他,你会向朝廷奏报,如此而已。”
刘敞道:“统兵官不听呢?”
杜中宵道:“报到狄太尉那里,同时禀报朝廷。制诰,身在前线,哪些人是百姓,而又有哪些人是敌人,是由将领决定。你看到了可以提意见,却不能指挥他们怎么做,这是基本原则。”
听了这话,刘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显然心中不认同。军队粗鄙,是这个时代的共识,抢掠百姓这种事情,怎么会无法分辨?
杜中宵叹了口气:“禁军延自五代,本就是为钱而战。打顺风仗时,人人争先,一遇逆风,便就要多赏钱财。立国以后,与五代不同,当然多了许多规矩。对军队来说,一应人力制度还是当年,却多这么多规矩,当然他们就觉得约束。破灵州,入横山,党项再无强敌,按照以前的规矩,自该任他们抢掠。现在不能这样做了,但军队还没有完全改过来,这是事实,我们要承认事实。”
贾昌朝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禁军经过数年整训,军纪严明,自然不跟以前一样了。”
杜中宵道:“那可未必。此次进攻党项,攻灵州展现的是军队的战力,攻横山,败要看他们的军纪如何。所以制诰前去,只要多看多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由朝廷处置,不可在前线跟将领生嫌隙。将领们是粗人,拿刀杀人的,不要惹了他们。”
这话出口,一时间官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大家猜到了前线如此,却谁也没有说出来,有意无意地避过。甚至派刘敞去横山的目的,主要就是因为最近降兵作乱的多,却没有人这么说。
自杜中宵到河曲路,连战连胜,军功彪炳,对禁军是非常大的压力。其实何止是禁军,对朝廷官叫的压力也不小。杜中宵练营田厢军的时候,偏处京西路一地,得到的中央支持不大。等到一战惊人,震惊之余,朝廷官员总认为自己也可以练出强军。狄青所带领的大军,就是这几年京城禁军整练的,不但是军队的成绩,也是朝廷官员的成绩,还是皇帝的脸面。出了问题,大家还想维持这个脸面。
看了看众人,杜中宵道:“党项终究小国,灭了之后,我们面对的是契丹。若是军队不能焕然一新的话,如何跟契丹作战?从镇戎军到灵州,不过数百里,作战并不顺利。数百里在契丹,不过是两州之间的距离,两地之间动辄数千里。军队的问题,不在党项一战中看清楚,总不能到了跟契丹作战时,再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制诰此去劳军,只要多看一看听一听,军中有什么问题,才好后续改正。”
第110章 三岔口
看着洪州城门,刘敞出了口气:“可算是过了横山!这一路山路崎岖,着实辛苦!”
一边人随从一起道喜。过延州之后,便就进入了群山环绕之中。地形破碎,道路一会到山谷里,一会又爬到山梁上去,上上下下,绕过来绕过去,走得人想吐。
这段路不能行车,带的御酒赏赐都用骆驼和马骡,俱都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