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道:“此事倒也容易,按照河曲路大军的编制即可。杨文广、赵滋、张岊和贾逵四部,一直是五万人,已经数年。此次灭党项之战,赵滋一军转战数千里,未逢一败,实是难得。”
杜中宵道:“只是河曲路兵马,本来定的是军中将领是流官,数年一换,实际却未换。仅仅是该换未换这一条,就省了许多衙门,不需要那么多官员。”
富弼点了点头:“这也是问题。不过,三衙和枢密院未改,下面各军如何改?”
杜中宵道:“正是如此。必须枢密院和三衙改了,下面各军才能改。便如刘几一军,虽然划入河曲路后,刘几也想学河曲路,但实在缺人,一时之间就改不过来。枢密院和三衙不变,下面的各军,想改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改起。好了,我们这几日列个章程,先让圣上和大臣议吧。”
说完,杜中宵吩咐吏人取了一块大黑板来,在上面写了枢密院,列出军令、情报、后勤和赏功,对众人道:“此事要群策群力,不是一个人可以干好的。我们寻几块大黑板来,列在黑板上,大家一起详议此事。便如军令下现,有军队编制、战前准备、战时指挥,诸般种种。情报一样,有军内情报,也有对外的情报,还有地图。各自分别列出来,召集相关人员,仔仔细细讨论一番。”
自从回到京城,杜中宵很长时间不用黑板了,现在拉出来,还有一些喜悦。这才是做事的样子,天天几个官员坐在一起只是空谈,那能够做好什么事情?
富弼做了杜中宵不少时间的助手,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其他人不同,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势,都有些新奇的感觉。田况等人凑上来,看着黑板,凝思苦想。
出了枢密院,杜中宵吐了口气。对于自己来说,接下军改这个题目,实在不轻松。可不改革军事制度,看着现在禁军的样子,想要战胜契丹,实在过于依靠运气。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有灭党项一战和河曲路的战功打底,才能够真正开始。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此时正是三月初,春风拂面,百花齐放,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京城百姓携老扶幼,都到京城外面踏青去。州桥附近人头涌动,各种小贩在人流中穿梭。
杜中宵带着随从走在人流中,看着这生机勃勃的样子,一时心中高兴,与随从进了遇仙楼。正要到二楼找个清静阁子,恰听店里面有人喊:“官人,今日怎么这么巧,恰好遇见?”
杜中宵转身一看,原来是十三郎和姚守信几个人,正向里面走。
那几个人过来行礼毕,十三郎道:“官人到酒楼里,是约了亲朋会面么?”
杜中宵笑道:“不是,今日一时无事,想来自己饮一杯。”
十三郎道:“却是正好,我们几个在这里饮酒,还请官人赏光。”
杜中宵没有事情,既然遇到,便随着他们几个人,进了遇仙楼的后院,寻了一个清静小阁子。
小厮上了茶来,几个人吃着果脯,饮茶闲谈。
姚守信道:“近日听传言,朝中欲要改革军制,说是三衙要设炮兵一司。太尉,不知有没有此事?”
杜中宵点头:“不错,是有人这样提。炮兵现在军中一大兵种,不过前几年管理混乱,朝中欲要把炮兵管起来。三衙正要大改,新设炮兵司,也没有什么。”
姚守信道:“原来如此。最近数次有人提,要让我去三衙,做什么炮兵都指挥使。”
杜中宵道:“新设炮兵司,确实没有人比你合适去管。只不过,你是从营田厢军升上来,对于朝中官制不熟,不知合不合适。”
十三郎道:“当然合适。姚太尉在京城五年,什么都见过了,哪里做不了!”
姚守信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现在军校也不错。日子清闲,每月俸禄不少,日子逍遥。”
杜中宵道:“朝中要改军制,你们想再过从前的逍遥日子,只怕不容易。改革军制,最缺的就是人才。这几年军校虽然培养了些人出来,但军中少机会,成长起来的人少。去年灭党项,狄太尉所部大军虽然战功卓著,实际上真正合要求的将领太少。改军制要用的,少不了你们。”
十三郎道:“这五年在军校,每日里闲出鸟来!什么时候再去前线才好,一刀一枪拼出富贵,才是好男儿!每日里教学生,有什么意思?”
几个人听了一起笑起来。十三郎作为骑兵将领,在前线打了几仗,就被放入军校,一直不愤。有了机会,就想上前线,大家都习惯了。
第126章 故人叙旧
上了酒来,众人饮了一杯,各自吃菜。酒过三巡,慢慢放松下来,无话不说。
十三郎道:“官人现在做了太尉,天下行军打仗的事情,俱归其管。不如给我换个差事,再到前线领兵才好。只说契丹的耶律洪基即将获胜,朝廷怎么能够坐视不理?战端一起,我们这些人就有机会。”
杜中宵道:“你这种想法,可是要不得。天下太平,没有战事,是百姓之福,哪里有天天想着打仗的道理?从军做军人,做的是做好战争准备,可不是盼着打仗。”
十三郎听了连连摇头:“官人,你这话是有道理,可哪里能让天下军人如此?军人不想着打仗,训练时就没了力气。不能上阵去搏军功,当兵还有什么意思?”
杜中宵指着姚守信道:“便如姚太尉,便就觉得太平日子十分好。可说起用炮,天下哪个人及得上他?这才是当兵的人该有的心态,不要一心只要富贵。”
窦舜卿道:“哪里能每个人都如姚太尉一般。初入京城时,我还觉得这日子不错。过了五年,实在觉得浑身都要发霉了,不能一直如此。如果一生都在军校里,不入军营,也难做合格的老师。”
杜中宵点了点头,这话是对的。除了一部分与军事关系不大的课程,军校的老师,还是要过一段时间,到军营里去。只有实际的军营经验,才能结合课本,教出真正合格的学生。
现在的军校,里面的很多老师,都是原来杜中宵营田厢军的军官,有限制杜中宵军权的用意。现在自己做枢密使,一部分人可以用,但大部分,很难再从军了。并不是每一个都如十三郎一般,一心想着上战场,有的就习惯了军校的安稳生活。
对此事杜中宵看得通,并不过分在意。军改用自己的制度,还用自己带出来的人,这样的军队朝廷怎么放心?换作自己,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这些人从河曲路进入军校,军功和升迁都受到优待,只是不带兵而已。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这个有前世记忆的特殊人物,又有多少是少不了的人呢?只要他们生活幸福,也就够了。
喝着酒,话题慢慢就转到了即将进行的军改上,几个人都打听军改内容。
杜中宵道:“现在只是决定军改,到底要怎么改,还没有定呢?将来什么样子,哪个说得清?”
十三郎道:“还能怎么改?只要依着我们原来军制,不就万事大吉!看我们在河曲路时,不管对契丹还是党项,所向无敌!契丹数十万大军,还不是要望风而逃!”
杜中宵道:“十三郎,事情可不能想得这么简单。且不说一支军队是一回事,短时间是一回事,换到全国全军又是另一回事。单说那个时候的战事,真正迎头撞上,击败的其实是耶律重元一军。击毙契丹国主,完全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炮兵厉害,一下子撞上了。后边耶律仁先让出河曲路,是因为国主新亡,全军无战心,重元称帝,才不得不退出而已。对党项,基本都是以多打少。惟有顺化渡一战,党项白马军司集中兵力攻来,才算完胜。这种机会,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十三郎道:“又能够有什么差别?两军野战,我们三万兵马,还是敌人难敌!”
杜中宵叹了口气:“作战要胜,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自己军队战力超群。这个时候,哪里去找天时地利的机会?与契丹作战,大军往往需要深入数百甚至过千里,运动作战。那个时候,纵然前线部队厉害,后续的粮草却容易为敌所乘。一遇挫折,事情便就难说了。两国交兵,讲究的是国家的实力能真正化为战力,而不能想着一战就定胜负。”
这就是杜中宵担心的事情,朝中官员和将领,会误以为正面交锋可以击败敌人,轻敌突进。一旦遇到了挫折,便不知所措。实际上打仗哪是那么容易的?历史上欧洲强国被弱敌打败的战例,所在多有,不能够等视之。当时开拓河曲路的时候,顺化渡消灭了白马军司,直接就兵临贺兰山,把党项吓坏了。与契丹作战哪有这种好事?他们连正式的首都都没有,契丹国主四时按钵,一战纵横数千里很正常。而且现在契丹正是国势强盛的时候,两帝相争,其实范围限制在很小的地域,对实际影响不大。
契丹这个国家,到现在为止,一直处在上升期,这样的国家实力不容小觑。燕云十六州虽然是契丹最重要的农业区,但契丹的军事实力却在后方,在大草原上。此时女真的力量弱小,鞑靼忠于契丹,两国全面开战,不是几年可以分出胜负的。除非宋军完成改革,有经济支撑,可以连续数年作战。
想象跟在河曲路一样,打上几仗,就让契丹纳贡称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真要打赢契丹,必须夺回燕云十六州,同时深入草原,犁庭扫穴才可以。当年在河曲路,因为碰巧毙了契丹皇帝,契丹因为内乱才退让,可不是怕跟宋朝两国大战。十三郎以那时相比,本来就不正确。
窦舜卿道:“是啊,契丹非是党项可比,国力雄厚。当年元昊未亡之时,与契丹交恶,契丹连年征伐党项,数次大败,对国力却没有什么影响。若论损失,契丹与党项作战的损失远远过于本朝,最后却是党项低头认输,称臣纳贡。比起军力,契丹确实是当世一大国。”
杜中宵点头。其实单纯比军力,宋朝与契丹最多旗鼓相当,这还是借助完整的城池防御情况下。宋朝的军事力量,主要是黄河以北,以陕西、河东和河北为主,加上京东西和开封府一部分。南方各路主要提供钱粮,由于距离过远,对前线的支撑作用还不大。现在八十多万禁军,只有极少一部分是来自于长江以南,主要是沿边三路。宋朝的国力,其实并没有化作军事力量。这是跟其他朝代不一样的,主要是来自于晚唐五代的传承,历史原因。
姚守信道:“与契丹作战,除幽州外,其余地方多是山地,道路难行。大军作战,行军不易。而且现在军中离不开火炮,到了那些地方,运炮就不容易了。”
杜中宵道:“是啊,契丹可以集中全国兵力,与我军战于幽州。一旦不利,全军后退,大不了放弃幽州地方。那个时候就难了。纵横数万里,想抓住契丹主力谈何容易?所以战契丹,不是二三十万人就可以的,非要有几个大军团不可。不然,无非占几个城池,等着契丹四面骚扰,疲于应付。”
窦舜卿道:“如此说来,想要击败契丹,还真非军改不可。不然纵胜一时,也难保一世。”
杜中宵点了点头。这就是自己认为必须先军改,才能跟契丹真正开战的原因。契丹国土广阔,军队数量庞大,纵然一时失败,很快就能卷土重来。还有大量的仆从军,比党项难对付多了。加上契丹立国比宋朝更要早上多年,已经整合了划原各部,此时正是最强的时候。
第127章 南下
崇政殿里,赵祯吩咐赐了茶汤,对狄青道:“此次灭党项,太尉居功至伟。这几日朝中庆祝,太尉及一干将领辛苦了。禁军即将再次整训,以后还有你们效力的地方。”
狄青捧笏道:“臣等为朝廷分忧,何功之有!”
赵祯点了点头,与狄青一起用了茶,道:“以后如何,太尉心里可有打算?”
狄青道:“臣依陛下所命,但听朝廷吩咐。”
赵祯沉默了一会,道:“现在朝中有杜太尉主持军改,一时之间,军中倒是没有合适职位。灭了党项之后,天下养马之处所在多有,卿为宣徽院使,兼群牧使如何?”
狄青沉默一会,道:“臣对于马政所知不多。若是便利,能有一小郡,实是感激不尽。”
赵祯看着狄青,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道:“也好,到了地方,放松心情,休息一番也好。”
此后,再没有什么话说,狄青躬身告退。
狄青退出崇政殿,赵祯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了口气:“不一样了。要建立新军,老人终究是要退去。今日是狄青,明日又是谁?”
说完,有些伤感,好长时间在那里一动不动。杜中宵在河曲路建功立业的时候,赵祯曾以为,可以把河曲路长处与禁军结合起来,用最小的代价得到强大的军队。结果,只能说事与愿违。特别是狄青最后进占横山,军中发生的混乱现象,让赵祯知道,自己的想法破灭了。这些日子,杜中宵时常与军校的教员一起,为赵祯和朝中大臣讲解军事。赵祯更加明白,一个新时代开始了,旧人并须退去。
狄青是赵祯看着成长起来的,一手提拔,比别人更有感情。宝元年间,元昊起兵叛宋,狄青由拱圣军调往前线,在延州任指挥使。此后狄青每次立功,每次升迁,都是赵祯一手操办。虽然有狄青与前线主帅如范仲淹、韩琦、尹洙等人关系深厚的原因,但赵祯亲自的支持,才是他青云直上的原因。
此次党项之战,也是赵祯特意让狄青带着整训过的禁军,试图做个样子出来,坚定自己对禁军不大改的想法。最后的结果,与韩琦对比,狄青所部有些黯淡。
站起身来,赵祯向后面走去,心情有些沉重。此次军改,除了军校的学员,大多数升上来的将领自己都不熟悉,让他心中忐忑。军权是皇权最重要的根基,赵祯不知道,此次大改意味着什么。
大同府,萧革看了并州庞籍来的书信,喜道:“韩相公虽然回朝做了宰相,好在河东路的庞相公一样好说话。有他们接应,还有什么可怕!”
说完,仔仔细细把信收好,直向耶律重元的宫殿来。进了宫殿,见耶律重元正歪在案上,一边饮酒一边看前面哥舞。上前道:“陛下,洪基大军已经破了天成县,围了长青县,眼看着要来攻大同府了,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饮酒?此非常时期,一个不小心,就要身死国灭!”
耶律重元冷冷看了看萧革,道:“又能够怎么样?前线将士都是不中用的,打不过别人,就只好把皇位拱手相让。洪基是我侄儿,做个契丹皇帝也没有什么。”
萧革急道:“陛下,成王败寇,我们一旦落到洪基手里,岂不只能任他欺辱!”
重元饮了一杯酒,道:“又能够如何?打不过别人,就只能如此。”
萧革道:“南边还有朔州、应州,我们可以到那里去,慢慢再找东山再起的机会。”
重元听了大笑:“我据有西京道,北边有中京道太后助我,尚且败于洪基之手。现在大军尽丧,朔州和应州两地又有什么用?宰相,此是我家事,洪基已来,你不必死守,自寻出路就是了。”
萧革心道,我自然知道要找出路,可出路不是耶律洪基。心念电转,道:“陛下,你我同欲,现在不说这些话了。前方战事不利,洪基两路大一军,即将包围大同府。我们总不能束手就擒,还是到朔州避一避。天下事谁说得清?一旦有变,陛下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重元摇了摇头:“此时大局已定,还有何话说?我就等在这里,看洪基如何攻进来!”
萧革一时间有些急了,道:“陛下,蝼蚁尚且偷生,只要留得一线生机,就难说谁胜谁负!我已安排了兵马守大同府,明日一早,我们便去朔州。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躲一躲!”
说完,也不再与耶律重元商量。出了宫殿,自去找一应将领,安排人守城,又安排人准备逃到朔州去。朔州是边城,本来有大军驻守,这两年与洪基作战,兵力已被抽调一空。萧革是与宋军商量好的,特意不带大军,只是安排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兵马,护着自己与重元南下。
唐龙镇,赵滋与贾逵在帅帐里落座。看了手中公文,道:“南边庞相公已经与萧革商量好了,等他带重元撤往那里之后,我们便连夜攻城。有萧革做内应,想来不需多少功夫。”
贾逵道:“这个萧革,能不能靠得住?这等大事,一直没有耶律重元的消息,全是萧革联络,不要到时出了岔子。我们两军十万人,攻朔州不是难事,难的是要快。不然契丹兵马从大同府杀来,那个时候就麻烦了。攻不破朔州,结果兵败垂成,朝廷必然重惩!”
赵滋道:“萧革是重元手下第一重臣,这些年兵权全在他的手中。重元废物,只知饮酒玩乐,哪里能够理国政?只要有萧革愿降,朔州就是我们的了!”
贾逵连连摇头:“太尉,不能这样想。我们十万大兵,一旦出了岔子,不是小事!”
赵滋笑道:“我是带兵的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此次萧革自韩相公在河曲路的时候,就派了儿子前来送信,愿意归降,当然要以他归降来安排。不过,朝廷调我们两军十万人,早早就做了准备,当然不是宝都押在萧革的身上。若是不降,我们十万人攻城就是。朔州本来就没多少兵马,赶在洪基能够大军南下之前,攻下城池并不难。只要下了城池,也不怕洪基带兵来攻了。”
贾逵道:“此次朝廷让我们只占朔州,又不愿与契丹大打一场,着实是难。两军作战,最怕束住手脚。此次进攻朔州,便是如此,总是让人心里不安。”
赵滋道:“左右两军相逢,便就挺起胸膛打就是了。我们此次进军,依庞相公送来的消息,是候萧革逃入城池之后,立即带大军兵临城下。他好好开城归顺也就罢了,如若不然,那就强攻进去。反正朝廷定了要取朔州的方略,一定要攻下城池来。”
第128章 进城前夜
一大早,萧革便就吩咐把自己的财物装了几大车,对萧兑道:“洪基大军即将围大同府,这里待不得了。我们退到朔州去,搏一个前程。这里装的都是这几年得来的宝物,你细细看住了,路上不可有丝毫的闪失!以后我们的日子,可就全靠这些财物了!”
萧兑答应,道:“阿爹,我到胜州几次,又去过并州,虽然你不告诉我去做什么,却猜得出来,必然是要投靠南朝了。我们投靠了南朝,必然会有赏赐,何必如此在意财物?”
萧革听了,急忙四周看看,厉声道:“你胡说些什么!这些话能随便说吗?纵然知道,也要装在自己肚子里,不能被别人听了去!这次一定要乖一些,路上不可出差错!”
对家里财物,萧兑还是在意的,当下满口答应。
安排好了,萧革急急来到宫殿。一问卫士,耶律重元昨夜饮宴,还未起来。
萧革听了大急,道:“洪基大军即将到大同府,陛下怎能高卧!速速唤醒陛下,我们去朔州!”
这几年萧革在耶律重元手下一手遮天,几年积威,卫士不敢怠慢,急忙去唤重元。
不多时,重元衣衫不整地到了前厅,厉声道:“我不去朔州!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也当五鼎烹!洪基是我侄子,纵然胜了,又能够如何!”
萧革道:“陛下,但有生路,就应该抓住。与洪基争立,已经五年,一旦落入他手里,我们岂能有活路?到了朔州,重整旗鼓,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