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笑道:“数十万大军,若是能够轻松自如,来来去去,契丹人的军力就有些可怕了。现在他们的军粮,都是从后方运来,而且军中无储粮。军队走容易,运粮改路线可不容易。据报,现在契丹以北边永清县为根基,粮草都先运到那里,再由签军南运。”
赵滋道:“契丹储存粮草之地改到了永清,进攻方向应该不会变了。进攻沧州,其实对朝廷来说没有什么影响。那里离大海不远,地广人稀,城破了也无法影响其他地方。而且方便大兵调集,很容就把城池收回来。依我看,契丹人攻那里,就是不想与本朝大打了。”
杜中宵道:“未必如此。我们不救,契丹人攻破沧州,想来也不会南下,等到春天,他们大军撤回去,此战就这么算了。若我们去救,契丹不介意打一场。他们想来,契丹人善野战,不擅攻城。如果不依赖于城池,本朝兵马不是他们的对手。”
赵滋看着地图,想了想道:“太尉的意思,是去不去救?”
杜中宵道:“救,当然要去救!不正面击败契丹军,让他们真正认识自己,怎么可以?等到窦舜卿等三军调来,我欲以十五万兵马,去救沧州。不过,打这一仗时机很重要。如果一开始,就全力开战,只怕把契丹人都吓回去了,而且伤亡必重。应该先保持接触,只是不大打。契丹人到了沧州附近,粮草补给距离拉长了数百里,日子长了,只怕也承受不住。我们可以先在河间府屯积物资,之后开战。”
赵滋笑道:“太尉,还没开战,你就想的太多。现在是数十万契丹大军南下,危急时刻。应该尽快把他们击败,赶过边境,才是正事。准备再多,一旦出了意外,反为不美。”
李复圭道:“是啊,战事并没有一定之规,不该想得过多。应该聚集大军,与契丹决一死战!”
杜中宵摇了摇头:“若契丹进攻其他地方,自然不能想得太多。契丹进攻沧州,边角之地,不想得太多怎么行?那岂不是便宜了契丹?这一战,压力最大的是沧州,不能被契丹攻破。这两日,由刘几派四五千兵,多带火炮,去那里帮着守城。那样一座城池,四五千兵已是不少。”
赵滋点头:“不错,若只是守城,四五千人足够了。只是,救兵要一直都有。还有,不能再跟曲阳一样,知县偷偷出城,
防线崩溃。”
杜中宵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只要战时,守城由将领说了算,知州不再领兵。城中原有的兵马,还在知州的管下,非将领征召,不上城墙。知州管好粮草物资,就足够了。”
赵滋看着地图,道:“乾宁军在黄河岸边,那里攻不下,契丹大军去沧州就极是危险。乾宁军向东出兵,极容易切断契丹的归路。而且契丹的粮草运输,也不安全。”
杜中宵点了点头:“所以要大军驻扎河间府,乾宁军一带不要太多驻军。这一年,河间府整训了约八万军队,可以全部编为两军,派到乾宁军去。让他们先与契丹战上些日子,看看战力如何。在战争中锻炼军队,选拔人才,比军校强得多了。”
赵滋点了点头:“以何人为将合适?”
杜中宵道:“以河北路官员和河间府军校出来的人才为好。雄州知州马怀德、恩州知州李惟贤皆多年领兵,这一年又积极学习河间府军校教材,可以令他们领兵。做得好了,以后自然升迁。做得不好,以后就不要领兵了。乾宁军这一战,就看看他们怎么样。”
赵滋点头称是。马怀德是军中宿将,与党项战争时,为官西北,多历战事。李惟贤是重臣李昭亮之子,祖父李继隆,曾祖李处耘,真正的将门之子。用他们为将,带领河间府速训的兵,可以算是对河北路旧禁军的重视。当然,他们能不能不负众望,就看自己了。
契丹久攻长城口不下,让杜中宵对现在的宋军有了信心,不再是以前战战兢兢的样子。估计现在的契丹军队,根本无法与宋军列阵而战。他们的优势,主要在骑兵的机动力上。一旦不利,快速退走,择机再战。对宋军来说,这样的战法非常头痛,很难追上他们。
此次契丹攻沧州,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大军深入之后,宋朝凑够足够的军队,把契丹人的退路全部封死,让沧州成为双方的决胜场。大面积坚壁清野,虽然朝廷压力很大,对契丹的压力更大。他们必须从后方运来粮草,就相当于风筝的线,这根线在,军队就跑不了。
沧州地广人稀,五县共不足四万户,地方广大。把百姓全部撤入州县城,野外无余粮,契丹就被拴在好那里。宋朝只需不到两万兵,就可以拖住契丹数十万大军。
赵滋说的对,自己想得太多。但想得太多,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的基础上的。现在论国力,宋朝对契丹是碾压之势。比军队,宋朝有绝对优势。劣势就是如果宋朝进攻,契丹国境太过广大,随着运输线越来越长,国力支撑起来非常吃力。
契丹主动进攻,在宋境把其主力全部消灭,是最理想的情况。哪怕有失误,要花更多的钱,一切都是值得的。随着杜中宵到了河北路,战事花销直线上升,京城里的政事堂官员恼怒无比。但没有办法,战争胜利就是一切,他们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站起身来,杜中宵道:“契丹大军已经过了边境,到了双方决生死的时候了。这几日,我会把河间府的帅司完善起来,官员全部配齐。李复圭,你要保证物资无虞,还要让军队调遣顺利。此战胜了,你居功至伟!若是出了差池,莫要怪我不念以前旧情!”
李复圭起身,叉手道:“太尉放心,下官一定尽力!火车通到河间府,一定会保证这里的物资不会缺乏!大军沿铁路调遣,必然顺畅!”
杜中宵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离了铁路线的物资调遣也要注意。现在河北路前线,有数十万驮畜,就是为了运输通畅。这些驮畜不只是要用好,还要保证粮草。不要有了驮畜,却活活饿死在这里!”
李复圭道:“下官听命!河北路本地粮草不够,已命从河曲路调来。另外陕西路的菽豆,也全部运来。加上最近坚壁清野,从河北路收集的粮草,应能保证粮草充足!”
杜中宵又对赵滋道:“战事布置大致如刚才所说。说起来,时间足够充裕,并不急促。你要把一切行动,全部列出详细的计划。每一军,每一师,一直到下面的每一个团,你这里都要有战事计划。师团的作战计划,可以由军及军以下做,但都要报到你这里。”
赵滋叉手称是。
杜中宵道:“两军作战,不是靠的灵机一动,不是靠小聪明。而是靠的组织严密有序,帅司计划精密,张驰有度。人人都知道要干什么,什么时候去做,而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上司有了军令,能够立即执行。没有军令,也知道自己应该干的事情。我们做得越精细,军兵的心里就有底。”
这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一战,军队的指挥不再是大而化之,一切都有严密的计划。而且还要保证发生了变故,及时更改计划,符合实际需求。
第42章 疑惑
孟学究看着士卒忙碌着收拾营寨,神色有些茫然。年初莫名其妙就考入军校,从那之后,每有考试比赛必是第一。分到军中也是如此,只要有任务,或者有比赛,孟学究必是第一。
孟学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无非是把教的东西学了,教材读了,并没有比其他人特殊的地方。可一到比赛,其他人总有错的地方,自己就不会。或许,这叫作天才?
不到年时间,孟学究已经升到了团都指挥使,手底下有三千多人。以前在契丹的时候,见到外官员就要心惊胆战,到宋朝一年,自己却成官了。
计置粮草官薛承栋过来,叉手道:“团主,全军已经拔营,可以行军了。”
孟学究摆了摆手:“天色尚早,全军开拔吧。要我们三天时间,赶到乾宁军,时间并不宽裕。”
孟学究的军队属于马怀德的属下,只是马怀德还没有到,是由帅司指挥。以团为单位,向乾宁军一带开进。据说契丹已经南下,要进攻沧州,这些军队到乾宁军去防守。
想到这里,孟学究不由摇了摇头。河间府的刘几五万人,还有新调来的三军十几万人,这些人都不派,却派自己这些刚整训完的军队,听起来就不靠谱。
大军一路向东南方行去,第二天在莫州长丰镇扎营。恰好有另一支军队行到这里,到了晚上,那支军队的都指挥曹权设了酒筵,请孟学究饮酒。
进了帅帐,孟学究与曹权见礼。曹权介绍了一起饮酒的几位军官,请孟学究落座。
上了酒,又上了肉来,曹权道:“虽然坚壁清野,这镇子里却什么都有的卖。军中买了只羊,我吩咐他们煮了,一起饮两杯酒,解一解一路的乏气。”
孟学究拱手:“多谢盛情。我是今年新入军中的,家中贫寒,可是吃不起羊。”
曹权和一众军官听了不由大笑。曹权道:“我在军校时,就听说过学究。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凡是考试,都是第一。我们私下里议论,学究好似天生就是学这些的,实在不是平常人可比。今日两军恰好聚到一起,自然要请学究饮一杯酒。”
曹权是将门出身,家境富裕,不会在意一只羊的价钱。孟学究在河间府军校是一个传奇,里面的学员人人皆知。河北路禁军是以河间府军校为核心整训,军中人人好奇。
喝了几杯酒,说些以前军校闲话,大家其乐融融。
曹权道:“学究,你是学的好的人,为在下分说一番。此次契丹大军南下,帅司不派刘太尉来,却派我们这些新整训,学的时间不足的人,是什么意思?”
孟学究道:“我们等将领,怎么好随便猜测帅司的心思?”
曹权道:“大家无事,随便说说罢了。漫漫长夜,没些闲话说着,多么没有意思?”
孟学究想了想,道:“好,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向心里去。此次契丹大军南下,前锋已经到了永静军。奈何那里已经坚壁清野,找不到食物。试着攻了永静军城,根本没有办法破城。而且朝廷派的援军已经到了齐州,正大举北上。没有办法,只好退回,到沧州与契丹大军会合——”
听到这里,曹权道:“学究,他们已经到了永静军,何不继续南下?朝廷的援军,总是还远。”
孟学究摇了摇头:“军中无粮,他们要到哪里去?永静军离边境四百里,他们带十日粮,到了那里也吃得差不多了。坚壁清野后,又无处搜刮粮草,只能退回,不然就只能饿死在那里了。”
这些人都是以前禁军的中将领,河北路多年没有战事,对契丹人的行为很迷惑。没有军粮,命士卒到处抢就是。坚壁清野,就真能把境内的百姓和粮草都收到城里去?虽然一路上都没有人烟,曹权还是不敢相信,真能够做到这一点。
能够坚壁清野,是因为朝廷舍得花钱。要不是钱给得够,只靠着行政命令,或者恐吓,百姓才没有那么听话。是在朝廷严令之下,三司又大把掏钱出来,甚至有入城之后,免税一年的好处,才把百姓都收集到了城中。曹权这些人的眼里,根本没有朝廷这样花钱的概念,一直理解不了。
对于游牧进攻,坚壁清野是个大杀器。北方入侵,他们靠的就是入境之后抢掠,一抢不到,军中就没有粮草了。只是做到太难,以前没法实行罢了。大量百姓涌进城里,让他们能够衣食不缺,还有住的地方,就是一大笔钱。再给他们好处,朝廷下年税赋必然影响,钱数就超出朝廷能力了。而且对于朝廷和军方来说,百姓并不重要,只是数字而已。收钱可以,花钱的事情就免了。
契丹人入境,一旦十日还抢不到粮草,就无法继续了。五代的习惯是因粮于敌,宋朝在这些年快速发展之后,才能做到坚壁清野,把这个习惯生生改过来。
一众人啧啧称叹,纷纷劝酒。
曹权道:“契丹数十万大军南下,听说是举国之兵。朝廷该派精兵强将迎击才是,怎么放着河间府近二十万大军不用,却派我们去守乾宁军?莫不是,帅司认为我们更善作战?”
孟学究摇了摇头:“在军校里学了半年,应该明白,我们怎么也比不过那几军。为什么不派他们上前线?依我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至于任务是什么,那就说不好了。”
曹权摇头:“我听来的消息,是我们学的时间不足,到乾宁军跟契丹作战,边战边学。那近二十万大军,就闲在河间府,防有意外而已。”
孟学究笑着摇了摇头:“世间哪里有这种事情?杜太尉自救唐龙镇,打了多少仗?不逢一败。他怎么会做这种没意思的事?恕我直言,派我们去,就只能说是其他各军有更重的任务。”
曹权听了,举起酒杯:“听君一席话,着实是令人茅塞顿开。这几日,我们都议论,怎么就会派我们去前线?众说纷纭,不过还是学究说的最有道理。”
孟学究饮了酒,道:“此次战事,只能说帅司所图甚大。若只是要击败契丹,应该要精兵尽出,把河间府的几军迅速派到沧州去。惟有如此,双方真刀真枪战上一场,契丹人败了,才会甘心退去。现在帅司的布置,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在拖时间。”
孟学究就是觉得帅司在拖时间。边境州军坚壁清野,整修城池,立足于守。契丹攻进来,也不派大军迎击,任他们南下。契丹人进攻得再远,也只是继续扩大坚壁清野的范围。
第43章 战前聚议
河间府帅司,杜中宵站在院子里,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面色平静。经过这五六日安排,现在的帅司才初步像个样子了。下属各机构基本补齐,官员到位,各司其职。
天一天一天地冷了下来,周围河流冰封,地上积雪未化,就连檐下的冰凌都挂得尺余长,到了中午嘀嗒嘀嗒滴水。军中发下了棉衣,来往的人都裹得像个棕子一样,看着有些滑稽。
一个士卒过来,向杜中宵叉手:“太尉,各将领已经到了官厅,正在那里坐等。”
杜中宵点了点头,命士卒去了,向一边的官厅走去。
进了官厅,众将起身,向杜中宵行礼,各自落座。
杜中宵在主位坐下,对众人道:“契丹围了信安军,主力已过钓台寨,正向乾宁军前进。不过,他们没有西来攻霸州,只是向南。应该跟我们估计一样,去沧州。”
富弼道:“沧州是沿海大州,地方广大,又有盐场,非寻常地方可比。现在州中有五千军,火炮二百余门,粮草弹药充足。据他们自己估计,坚守半年,应无问题。”
刘几摇了摇头:“若是能守半年,契丹人的粮草就早早用光了,饿也把他们饿回去。”
杜中宵道:“军中自己估计,当不得真,时间说长一些表功罢了。据帅司估算,如果契丹不顾一切进攻的话,沧州物资应该能守三个月。不过,真打起来,别的不说,弹药用量可是说不好。对于沧州,帅司定的时间是两个月。如果契丹两个月后还围着不退,帅司就要派兵解围。”
什么守半年,杜中宵根本不信。这些日子向沧州城运的炮弹才有多少?契丹真不要命地进攻,能守两三个月就了不起了。三十多万大军攻一座城,契丹又有火炮,到时发生什么可说不好。甚至,杜中宵在心里都做了契丹攻破沧州的准备,想好了应对方案。
十三郎帅五万骑兵,已经到了齐州,正向德州、棣州前进,堵死契丹南下的路。由于附近州军都坚壁清野,契丹无力派大军更加深入,只能强攻沧州。破了沧州,才能面对十三郎。
赵滋道:“帅司的谋划,是先诱敌于沧州附近。等敌士气衰竭,数路大军齐出,歼灭敌军。现在雄州是张岊驻守,河间府则有刘太尉一军。加之新调来的窦舜卿、刘兼济两军,贾逵军大部,一共约二十三万人左右。帅司设于河间府,刘兼济与刘几军驻此。来河北路的物资,以雄州为中心,分运各方。贾逵军驻莫州,窦舜卿则驻霸州。李复圭为随军转运使,驻于雄州。”
李复起身,叉手唱诺。河间府是铁路线的终点,不适合作为物资转运中心。战线移到东边,适合物资转运的地点就是雄州。李复圭多年掌管军中后勤,现在关键时刻,他来管是最合适的。
赵滋道:“河北路原有禁军八万人,编成两军,到乾宁军附近驻守,防契丹突然东进。一军由马怀德率领,驻乾宁、木门一带。一军由由李惟贤率领,驻景城镇附近。两军互相呼应,拱卫河间府。”
富弼道:“这些军队都是新编成,战力说不好。河间府的刘几兵马,要随时做好准备。他们一有意外,立即救援。契丹的进攻目的应该还是沧州,乾宁军只是侧翼。”
刘几叉手唱诺。他本来是河北路延边经略使,杜中宵为帅后,身兼副帅。实际上跟军中一样,是杜中宵一旦有意外的第一顺位接任的人。富弼虽然是枢密副使,却不是指挥官,只是庶务官。
赵滋布置完毕,杜中宵道:“此次战事,帅司准备的是,任契丹进攻两个月。大约临近年节,大军出动,与敌决战。这两个月的时间,各军要做好准备,不能只是坐等。便如进攻的时候,各军不能再靠铁路运动了,而要靠驮畜。怎么使用驮畜,必须先要有条例,不能到时乱了。诸般种种,这些日子仔细列出各种计划来,再逐步完善。大军作战,战前的计划犹为重要,切不可到了战时再去想办法。”
众将一起叉手应诺。
杜中宵又道:“契丹涿州、易州一带,大军聚集,前一段时间探查不易。现在契丹大军南下,那里现在都是运粮的签军,不似前些日子严了。李璋,要多派人去,把该探听的情报查探清楚。特别是一直到析津的地理民情,行军路线,山川河流等等,一定要搞清楚。”
李璋叉手应诺。他的身份不起眼,但实际非常重要。其他各机构做决定的依据,很多是从李璋的这里来。李璋做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后续战事顺利不顺利。
杜中宵点点头,道:“诸位,你们有什么疑虑,或者什么难处,现在可以提出来。”
马怀德拱手:“太尉,下官手下之兵,虽然经过了整训,却极不完整。先前只是编成各团,再上一级就没有了,现在的军和师都是仓促编成。突然之间,就派到了前线去,只怕指挥不灵。”
杜中宵道:“你们是守,不是进攻,纵然编制不全,也不会有大的影响。此次去守乾宁军,要一边打仗,一边训练,把这些速编的军队真正练成强军。军和师一级的官员,原则上还是使用河北路禁军的旧人,你们可以自行举荐,报到帅司,尽快完成。”
马怀德拱手。想想按杜中宵说的此事很不容易,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坐下。很显然,这些编好的禁军,由于缺少了京城军校那样的必要时间,杜中宵也拿不定主意。边打边练,实际上就是补上军校时间不足的缺点,让军队尽快成形。
李惟贤道:“军中不只是官员不齐,其余事项也都不足。比如按其他各军,军和师一级,都有各自炮兵和骑兵,有自己的粮草官。现在一切皆无,如何处置,让人头大。”
杜中宵道:“你们的这两军,现在战时,帅司一时也没有办法把一切事都做了。练兵易,选军官却难,现在就是有兵缺将。你们在河北路多年,权力给你们,自己选官,报帅司来定即可。”
李惟贤和马怀德对视一眼,心中都暗摇摇头。缺的太多,给了权力又如何?河间府的军校只进行了不足一年,军官不足,自然不必多说。两人选,从哪里选?举荐不只是权力,也是责任,将来官员出了事情自己要受牵连的。
见两人都不再说话,杜中宵对李复圭道:“到乾宁军去的有八万人,一定要保证他们物资充足。不能因为他们初编成,就物资短缺,让将士心生怨言。三司调了很多火车到河北路,运力充足。西北又运了数十万匹驮畜,从河间府运去也极方便。”
李复圭叉手称诺。这八万人,确实不被重视,都认为是半成品军队,指挥系统不全。不过现在京城禁军的改编都缺将领,实在没有办法罢了。物资补充,估计他们军中也没什么章法,李复圭想办法就是。
见众人不再说话,杜中宵道:“这两个月的时间,并不好熬。对于各军的指挥官来说,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制定尽量完善的计。还要抓紧时间,训练士卒,不要到战时出了差子。军中各庶务官,一定要让军中士气不堕,物资不缺,斗志旺盛。不要一时无事,全军懈怠。帅司会不定期到各军巡视,你们都心中有数。哪个做得差了,定然重惩!”
众将称是。
富弼道:“此次应对契丹,朝廷已经出动的军队,有四十三万之众。契丹南来,其召集各部兵马四十万,又签军四十万,一共八十万大军。双方一百余万军队,在河北路数州之地,进行决战,是数百年未有的事情。诸位都深自警醒,绝不可懈怠!哪个出事,帅司绝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