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十七答应一声,重要接了书到手里。
杜中宵道:“这书如此珍贵,又不好买,你当重录一册,原书让衙门里收起来。这是学习态度,好多日子你都翻着原书看,这样不好。书要多读,也要多写,才能学得快,记得牢。”
陶十七答应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接了书行个礼跑开了。
看着陶十七跑开的身影,杜中宵想了一会心事。前世上学,不管是历史还是政治课,一再讲的一句话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什么样的经济基础就有与其适应的上层建筑。漫长的中国历史,经过了茫茫多的朝代,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特点,同一朝代也在不断地发展。简单地用古代两个字,是概括不了如此漫长的历史时光的。那么每个朝代,其经济基础是什么?
站起身来,踱了一会步,杜中宵摇了摇头。一句封建社会的经济关系是概括不了的,封建社会的农业还有许多种呢,大庄园、小自耕农都是封建经济,字义上说封建经济指的就是大庄园。
这个年代大庄园经济不能说没有,最少不占主流。从五代时起,中国社会便就向着解除封建制的人身依附关系发展,进入宋朝之后更是稳步向前。用前世清新脱俗的说法,是代表了人性的光辉,是人身的解放。前世有一部很火的电视剧《雍正王朝》,里面皇帝废除奴婢等贱民制度被高度赞扬,实际上雍正时代人身的解放连宋太宗时候都比不上,更不要说比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了。
这个时代农村是真正以小自耕农为主,城市以小业主为主,与课本上讲的典型生产关系全部都对不上,包括历史书中的中国古代。按照前世的阶级分析,农村分地主、富农、中农、贫农和雇农,恰与此时朝廷的五等户和客户大致对应。不过此时不是以生产资料区分阶级成分,而是用家庭资产。五等户,或者说各阶级在社会中的比例,各级衙门皆有账籍,明摆在那里。以永城县来说,一二等户可以算作地主,占比不过一成多而已。五等户可以看作贫农约占五成,客户看作雇农约占三成,加起来占了八成。剩下的三四等户为富农,仅占很小的比例。地主占的比例如此大,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大地主。
宋朝不抑兼并,导致乡村有大量无地的雇农,但税赋和差役制度,又造成大地主不多,而以中小地主为主。封建社会晚期,典型小自耕农代表的富农和中农,在这个年代却占比不大。对这个现象杜中宵琢磨了很久,最终大致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在农业生产资料中,这个时代,土地的比重与后来的明清两朝相比,要小的多。或者说,土地在这个时代的农业生资料中并不占绝对优势的比重,地多并一定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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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花超了
此时永城地价,一般田地一亩只有二三百文,县城周围的好地也不过五六百文。一只羊就可以买一两亩地,这种事情杜中宵前世根本就不敢想。当然,中原地区地广人稀,旱涝无常,地价与其他地区比起来要低一些。但即使涨上十倍,一亩地两三贯钱,其实也不高。
与此相对应,此时米价一斗五十文,雇人佣工,官价一般是一人一天一百文,民间价格稍低,一日五十文还要管饭。勤快一点的,努力攒上几年,就可以买上几十亩地,做个中农。
地价、米价和劳动力价格的比例,反映了很多问题。此时地主与农民的矛盾中,土地多少并不占绝对重要的地位,其他的生产资料占的比重更大一些。再刨去牛价较低,答案也就很明显了。各种各样的农具才是农业生资料中的大头,实际情况也是如此。把地价向高了按一亩一贯算,三十亩地不过三十贯,而置办各种农具,却同样要三十贯。亩收一石,则年产粮食三十石,已是典型的中等户了。
以此时的劳动力价格,努力劳作,看起来十年之内就可以脱贫,成为这个时代的中产阶级。其实远不是这么回事,到现在大宋立国近百年,主客户的比例其实没多少变化,就连五等户比例也变化不大。
出现这种局面有很多原因,如天灾无常,一次大灾就容易让多年积蓄损失一空。比如差役沉重,农民并不能安心劳作。但最重要的,还是做个自给自足的小农之家对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这一点让杜中宵很不理解,后来看清楚了这个时代的阶层变动之剧烈,也就释然。想自己家原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农之家,父亲进京赶了一次考就破产,要不是杜中宵有后世的知识,还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够翻身。吴克久原是一县之豪,视自己家为奴仆,仅仅几年时间,连酒楼都支撑不下去。
简单地说,这个年代持有资产是有成本的,国家税赋是资产税。如果手里的资产不能带来收益,会迅速被各种税赋抽光。中农恰巧处在这样一种位置,朝廷压下来的负担大多都是压到他们这一条线,只要收成差一些,税赋和差役抽血就会特别严重。一遇意外,便就跌落成为贫下农,甚至成为雇农。如果把差役算上,中农的生活并不比贫下农和雇农优越多少。
土地不只是收租,还是朝廷分担税赋的重要标准,土地的持有成本很高。做地主,不但要有地,还必须找到替自己耕种的人,地荒在那里,是要用自己的家产填税赋的。便如吴克久一家,因为得罪了杜中宵,杜中宵刚好考上了进士,他家的酒楼不但不赚钱,还一直向里面赔钱。地主也是同样的道理,一旦找不到承佃的人家,地租不出去,朝廷收起税来一点都不客气。
地里的收成不好,雇农不过渡荒,地主却还要继续承担朝廷的税赋。把雇农逼得紧了,大不了一走了之,换一家继续种罢了。按此时流行赊欠的规矩,说不定生活还能够得到改善呢。宋朝废除了地主和农民的人身依附关系,都是各种契约,且有期限,地主缺少把农民与自己的土地绑定的手段。
这种手段,除了农奴制,还有一项就是高利贷。也就是用金融手段,把土地与农民绑在一起,买卖土地的同时,也得到了耕种这块土地的农民,土地才会特别值钱。这个时代由于对高利贷的打击,地主恰恰缺少这种手段,他们要负担土地资本风险的成本。
这个道理说穿了,就是雇农的稳定性不足。杜中宵前世的工厂,如果工资一日一结,工人的流动性会非常大,不是特别缺人不会这样做。当人力更加富裕,资本家会连工资月结都不满足,倾向于用年结的奖金绑定工人。这样还不满足,会让工人负债,寅吃卯粮,让你不敢走。地主控制农民也是一样,高利贷最大的作用不是剥削农民,而是控制农民,提供持久的剥削才最符合地主的利益。
杜中宵研究这些,不是要分析这年代的阶级关系,那些伤脑筋的事情会有王安石等喜欢做学问的人去做。杜中宵需要知道的是,自己要发展科学技术,推动这个时代的技术进步,开工场,办企业,工人从哪里来。明白了这个时代的社会基础,才知道要采取什么措施。
这样的时代,不需要圈地革命把农民赶进城里,那是面对农奴制资本家采取的手段。也不需要土改分田,大把的荒地在那里,有人力,工具足够便宜,自然会开垦出来。现在需要的,是把有限的人口聚集到城市周围,有了人口密集的定居点,工业才有足够发展的动力。当然这不是说要城镇化,而是要集中精力改造城市周围的土地,能灌溉,旱涝保收的土地才会吸引人。客户占人口的三分之一,把这些人利用好了,便就足以保证工人的来源了。换句话说,发展中解决问题,而不制造问题倒逼发展。
现在工业的第一步,是大量制造好用而又便宜的农具,蒸汽机也没有这个重要。这便是杜中宵让人去买《耒耜经》的原因,从犁开始,建一个制式化的制造农具的工场。并不需要规模多大,只要摸索出了经验,形成了制式,以后甚至可以推广到每个州去。
把这些想法重新再理一遍,杜中宵坐下,喝了口茶,轻叹一口气:“但愿我想的没错,也不应该有错啊。做事情,当然是先挑容易的做。自己工科出身,当然要挑自己最熟的下手。”
做农具最重要的是什么?钢铁啊。可惜,自己现在管的这个县,什么都好,就是没煤没铁。杜中宵只能派人到北边的应天府去收铁,一如他派人到曹州去买牛。
正在杜中宵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董主簿找到后衙来,叙礼毕,苦着脸道:“知县,今日曹州买牛的和应天府买铁的一起到了本县,商户在码头那里等着呢。”
杜中宵一喜:“就等他们了!主簿,走,我们一起去,让这些商户知道本县急缺这些,以后多贩些过来!有了铁我们打制农具,又有牛,可以把县城周围全变成膏腴之田!”
董主簿却苦着脸:“知县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我们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现钱?二百多头牛,要费钱三百余贯。三万斤铁,也要费钱三百余贯。这个时节,春税刚解到州里,我到哪里变出六七百贯钱?”
杜中宵一怔:“县里没有钱了?怎么这么快就没有钱了?”
董主簿直叫苦:“前些日子从本县主户那里支借了约摸一千贯,办那个‘公社’已经花掉大半,剩下的都是有用处的本钱。知县自己定的规矩,我们不可以从那里取钱。”
说到这里,董主簿两手一摊:“除此之外,县里哪里还有钱?就是营田务,现在也是入不敷出。本来有那处烟花工场接济,又被州里收上去,县里现在着实是无钱可花。”
第72章 比刀
杜中宵沉吟一会,又重回去坐下,道:“手中无钱,可是不好见人。我们第一次跟人家买东西,付不出钱来,坏了信眷,哪个还敢到这里来做生意?”
一千贯不是小数目,杜中宵到哪里去变出来?现在全是投资,没有见到利润,想挪借都没有地方挪去。杜中宵家里现在倒是能拿出来,但哪有为公事花自己钱的道理?做官,不向自己家拿就不错了。
想了好一会,杜中宵对董主簿道:“主簿,偌大一个县,就挪不来一千贯?东西买来,马上就要见钱了,几月时间而已。我记得抄没马蒙家财,还有两千余贯呢。”
“案子是州里办的,刘通判在这里看着把那些财物解到州里去,哪里给我们剩下?”
见董主簿一脸苦相,杜中宵只好安慰他:“有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虽是如此说,杜中宵心中也发愁。刚才想了半天国家大事,天下形势,甚至还要引导世界潮流,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连一千贯钱也拿不出。你的心飞得再远,脚却还老老实实在这里。
坐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来,杜中宵有些心烦,对董主簿道:“不管,我们先去看看货物如何。无非让商户在县里多等两天,就说我们公务繁忙,一时抽不出身来。衙门买东西,验货收货,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想拿到钱哪里有那么容易。”
董主簿心道,怎么不容易?现在库里有钱,知县一句话这生意就做成了。
两人换了便服,带着随从出了衙门,一路向码头这里来。一出城门,就见到两边的店铺正在热火朝天的改造,端的是一副热闹景象。只是这些店铺要能赚钱,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桃花水起,正是水运最繁忙的时候,码头那里聚集了数十艘大小船只。汴河里面,正有运送纲粮的官船缓缓行过,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头。
让柴信带着随从散开,杜中宵与董主簿两人靠近码头,看用船运来的铁。应天府正在上游,沿汴河运三万斤铁来非常方便,一眼就看到了运铁来的船。杜中宵并没有规定要买什么样的铁,打造农具本就没那么讲究,就见船上各种铁锭、铁条和废旧铁器堆在一起,非常杂乱。
离得近了,就见前面围了一圈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杜中宵叫过柴信,让他到前面看一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身为一县之长,这里认识杜中宵的人还是不少。到了人群里,被人认出,让贩铁商人看见总是不好。
不一会,柴信飞跑回来,有些兴奋,叉手道:“官人,前面是两个客人在比刀。各自下了注,是以才围了许多人看。两把宝马,真是难得一见!”
杜中宵点了点头,自己前世作为一个工科生,对什么宝刀利刃可不感冒。自己工作的时候,随便拿块工具钢,打磨一番就是好刀,更加不要说那些特种合金钢了。
见柴信十分热衷,杜中宵正要让他去看,突然转念一想,又叫住:“走,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悄悄挤进人群里,就见到一个大汉虎立中间,抱着又臂,眼睛微闭。大汉旁边站了两个人,一人捧了一口刀,正在那里各种花式吹嘘自己的刀。
不知喷了多少口水,一个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我们比一比,各自的刀能斩断几个铜钱!拿一百文出来作注,赢的把钱拿走!”
另一边那人只是冷笑:“我这口刀,三百贯钱买来,与你做一百文的赌斗,好教人耻笑!”
那一个受不住激,大声道:“一百文还嫌少,你要赌多少?”
“哪个与你赌钱!看你的样子,也拿不出几文来。若是你输了,只管跪在地上,叫我三声爷爷。若是侥幸赢了,我便五十贯钱买你这把刀。”
叫嚷赌钱的人听了大笑:“你三百贯的刀被我赢了,却要五十贯买我的,当我痴么?!”
那人只是冷笑:“砍多少铜钱,不只是要刀好,还要砍的人卖力。这个大汉是本地人,哪个知道不是与你勾结,来骗我钱财的?若要欺我外乡人,你们这些把戏,我见得多了。莫说废话,愿不愿赌,你只要说一个字就好!我多少事要做,在这里与你喷口水!”
“好!若是不赌,岂不让人小瞧了我牛二这把宝刀!”
这话一出口,便就落实了这厮跟那个大汉勾结,一起来骗钱。只是骗钱不成,能够把刀卖出去,想来也能够赚不少,终究是舍不得。
抽出刀来,外乡的汉子随手取出一把铜钱,洒在地上,高声道:“这个好汉,便从一个铜钱开始砍起。我这刀,能砍五外铜钱,你若是一个铜钱都斩不断,我就要报官府了!”
大汉睁开眼睛,看了看牛二,微微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应声诺,把地上的铜钱捡了起来。
接过外乡人的刀来,大汉翻来覆去看了看,赞一声:“好刀!”把一个铜钱放在旁边的树桩上,摆好姿势,一声大喊。手起刀落,把那个铜钱一斩两半,刀砍进了木桩里去。
洒钱的人摆手道:“刀便砍在那里,试一试那厮的刀!”
大汉应声诺,接过牛二的刀来,两人使了个眼色,一样在木桩上摆了个铜钱。一样大吼一声,把木桩上的铜钱斩断。
柴信见了,不由低声道:“官人,端的是好刀!斩铜钱如此利落,可谓削铁如泥!”
杜中宵看了一眼柴信,摇了摇头:“有点手艺,拿把菜刀也把能斩断铜钱,有何稀奇?”
钢的硬度大于铜,表面淬火之后更是远远超过,只要开刃的技术好,斩不断铜钱才有问题。斩铜钱更重要的是开刃技术,和砍的人会不会砍,出刀速度和用力。当然,这个年代匀质钢罕见,这样比试并不是一无是处。那个外乡人也心里有数,知道砍的人重要,不愿做冤大头。
看了看第二把刀砍入木桩的深度,要买刀的人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五十贯肯定被人坑了,但买这样一把刀,也不算太过分,最少这把刀不是破铜烂铁。这个年代铁器还是很珍贵,打造这样一把刀的成本不菲,能卖几十贯就看买家的心情和自己的运气了。
第73章 生财之道
正在这时,一个随从悄悄挤到杜中宵身边,小声禀报:“官人,那个与人比刀的外乡人,就是要卖给我们铁的商户。听说他酷爱宝刀,拿着自己的刀在船上炫耀,才惹了这事出来。”
杜中宵一听,忙把这个随从拉到一边,让他把打听到的事情详细讲给自己听。
从应天府贩铁来的客商名彭新树,做着铁的生意,酷爱收集宝刀。每到一地,必要打听有没有什么好刀,若是有价值,便就买回去。当然他既买也卖,相当于一门生意。只是这个年代好刀多是军器,民间没有什么好刀,价格高昂。与彭新树比的那把刀,杜中宵看着就有些像禁军的兵器,官方造价也要五贯以上。流落到民间经过了改头换面,卖几十贯并不算太离谱。
听了随从的禀报,杜中宵一时起意,如果自己制造一批好刀卖给彭新树,不知能不能换来现在急需的钱。好刀的关键是钢材,铁匠县里有现成的。杜中宵前世在工厂里做过,别的钢材他不熟悉,高碳工具钢还是大致了解的。工具钢是制造刀剑的极好材料,加上合格的淬火和开刃,能胜过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刀剑。批量制造的东西,不需要去跟顶尖宝刀比,强过禁军的军器就足够卖出好价钱了。
杜中宵恰好知道,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怎么制作高碳工具钢。
前世上过金属材料课,可惜钢铁冶金中的那些高炉、平炉、转炉等都太过复杂,杜中宵早已忘记具体工艺了,只记得个名字。但有一种最简单的方法,坩埚炼钢,杜中宵还记得。这方法工艺简单,只要记得个大概就能复原,而且规模小,适合县这一级的小地方。其实这种方法,就是杜中宵前世的土法炼钢。
钢难炼,是因为铁中含碳量高会降低其熔点,炼铁只能炼出生铁。生铁脱碳之后,含碳量又过低成了熟铁,而钢的含碳量位于生铁和熟铁之间。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含碳量低了之后,铁的熔点升高,一般的炼铁炉达不到让其彻底熔化的温度。这是基本的钢铁原理,杜中宵还是记得的。
此时的所谓宝刀,一般是指百炼钢刀,就是用熟铁经过多次渗碳锻打而成,费时久,成本高。当然军中制式钢刀不能用这种办法,大多使用炒钢。炒钢因为是生铁熔化,渗进半熔的铁里,材质不均匀,质量比不上百炼钢刀。而如果用坩埚炼钢,材质均匀,就可以与百炼钢刀相比了。
坩埚要用石墨制成。一是耐高温,可以让里面的钢熔化,二是石墨的成分是碳,在炼钢的过程中不会失碳成为熟铁。知道基本原理,炼钢的过程中其实可以大致推导出来。
杜中宵坐在树下正思考的时候,柴信满脸兴奋地过来。
行过了礼,柴信道:“端的两把好刀,削铁如泥!三个铜钱摞起来,
也是一刀而断。只是两人爱惜宝刀,不比下去了,那外乡人花五十贯买了另一人的刀去。”
杜中宵笑道:“砍铜钱算什么削铁如泥。你回去练一练,借姚寨主的刀来,也能砍几个铜钱。”
见柴信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杜中宵也不与他解释,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这个时代的人对金属硬度和强度还没有理性认识,才会拿着铜钱去试刀。
等到董主簿回来,杜中宵道:“主簿,我们那边茶铺里说话。”
两人到了码头旁边的茶铺里,看不远处预计卖杂货的店铺外堆着山一样的苇席,杜中宵笑道:“这些做生意的人倒是上心,收了许多苇席来,开张了不怕没货卖。”
董主簿道:“依知县章程,这些都是给县里公人们赚钱的产业,他们岂会不上心。”
杜中宵摇了摇头,知道董主簿说的是实情。公人们为自己办事,比为衙门办事上心多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对于大部分公人为衙门做事连工作都不是,只是当差,哪里会尽心尽力。
喝了碗茶,杜中宵对董主簿道:“主簿,我想了个赚钱的法子,可以填住货款的窟窿,只是要主簿跑上一趟。刚才那里买刀的客商,正是个财主。”
董主簿道:“若能变出钱来,我跑断腿又何妨!只是不知要我做何事?有何赚钱的法子?”
“那边卖铁的客商,最喜欢收买宝刀。主簿去跟他说一说,若是我这里有好刀,比他刚才买的那一把还要强得多,他会不会买?若是五十贯一把,只要卖他二十把钱就出来了。”
听了这话,董主簿吓了一跳:“知县,那种好刀可算军器,如此卖与百姓,是否不妥?”
杜中宵摆了摆手:“朝廷又不禁刀剑,卖几把刀算什么,他有钱哪里买不到?赚钱要紧。”
见董主簿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杜中宵又道:“若是有心作恶,何必用刀。他是贩铁商人,找铁匠打上几十把大斧,不比刀好用。再者说了,若要杀人,劣刀一样,好刀只是卖与有钱人把玩罢了。”
这种事情杜中宵想得开,刀就是刀,好刀并不会比劣刀干更多的坏事。军队使用,因为涉及到损耗和修理,自然要用好刀,对于佩刀的普通人差别并没有那么大。二三十把刀,很多铁匠铺都能打出来,自己卖了赚些钱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