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的亲妈伊尔根觉罗氏,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俗话说的好,不聋不哑,不做婆婆。
富察家有萨布素积累下来的大量财富,根本不缺银子花。
小轩玉今年都十一岁了,秀云从来没有拿玉柱的银子,贴补过娘家一文钱。
单单是这份硬气,就值得玉柱尊重秀云!
秀云的亲妈,伊尔根觉罗氏心思异常通透,完全看得开。
俗话说,低门娶妇,高门嫁女,图的不就是个裙带沾光么?
即使那拉氏中饱私囊,拿富察家的钱去贴补了娘家的兄弟,伊尔根觉罗氏也从来不吱声。
秀云读书颇多,一向很有涵养。
只是,明面上不说破是一回事,心里看不看得起那拉氏,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进屋落座之后,因大家是骨肉至亲,秀云也就没有安排屏风,把表兄妹之间隔开了。
这个时代的很多情爱故事,都发生在表兄妹之间,因为啥呢?
实际上,由于礼教大防的束缚,这个时代的大户女子,几乎没有机会见到外男。但是,表兄和表弟除外。
说白了,女子见到的外男,也就是表兄弟们了。很自然的,异性男女朝夕相处之下,很多时候,也就情难自禁了。
玉柱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贫富差距并不大。很多人为了抢别人的漂亮女朋友,多数情况下,是靠拳头解决的。
用拳头威胁情敌,再敢靠近那个女的,打得你满地找牙。
其中的逻辑,其实很清楚的,只要距离远了,自然情缘要散。
距离太远,亲热不易,这也是两地分居的夫妻,很难彼此做到守身如玉的根本原因。
那拉氏的长女,富察·欣月今年刚满十二岁,恰好比小轩玉大了一岁。
照规矩,再过一年,欣月就要参加宫里的选秀女了。
秀云以为,那拉氏带着两个亲侄女上门,是想说来年选秀女的事儿,便笑着说:“嫂子,欣月的大事,我已经和轩玉他阿玛说过了。轩玉他阿玛说,无妨的,一切有他呢,肯定会撂牌子的。轩玉他阿玛还说,若是嫌走过场太麻烦了,索性让该管的佐领报个疾,也就可以免选了。实在不行的话,轩玉他阿玛索性请了恩旨下来,那样的话,谁也说不出半句闲话来了。”
毕竟是嫡亲侄女儿的大事,秀云解释的格外的详细,连具体的操作路线,都掰扯的一清二楚了。
那拉氏微微一笑,说:“欣月她姑母,您向来是个细致的人儿,您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站在一旁的金巧,看得很清楚,那拉氏的视线一直绕着小轩玉打转,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第609章 绸缪大事
俗话说的好,娘亲舅大。
秀云也没有多想,倒是疏忽了那拉氏私下里的小动作。
轩玉是玉柱的正经嫡长子,又是老二十的伴读,常年行走于宫里。
众所周知,宫里绝对是吃人的所在。
宫里的人,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个个早熟。
没办法,不早熟,就要失宠。失了宠的皇子或公主,命运肯定是不好的。
普通穷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担心的是,揭不开锅的要命问题。
皇子阿哥及其伴读们,成天琢磨的都是尽量少得罪人,同时挖空心思讨好老皇帝的大问题。
玉柱本身就是宫廷斗争的大宗师,在他的耳提面命之下,别看轩玉才十一岁而已,已经非常懂事了。
那拉氏笑着说:“欣月,你不是总惦记着姑母家的鱼池么?要不,叫大表哥领你去瞅瞅?”
小时候,轩玉经常和欣月在一起玩耍,领着摸鱼抓虾之类的恶作剧,可谓是多如牛毛。
秀云也没在意,就吩咐轩玉:“你领着表姐和表妹们,一起去玩耍吧,千万注意安全。”
“是。”轩玉得了吩咐之后,就带着两个表姐妹,一起出去了。
见哥哥走了,轩景也坐不住了,缠着秀云撒泼,闹着也要出去玩耍。
秀云把脸一板,数落道:“再敢瞎闹,我告诉伱阿玛去。”
轩景从小就怕玉柱,是怕入骨髓的那种怕,他当即就不敢闹了。
那拉氏深深的看了眼轩景,唉,若不是这孩子年纪太小了,两家结亲就挺合适了。
以玉柱的家世,嫡长子的婚事,肯定是格外重视的。
因为,家族的传承,向来是有嫡传嫡,无嫡传长。
轩玉占着既嫡且长的名分,只要不是个短命鬼,几乎就由他来继承家业了。
按照常理来说,轩景这个嫡次子,其实是和富察家联姻的最佳人选。
可惜了,那拉氏的次女,比轩景足足大了七岁有余,年龄上的鸿沟实在是难以逾越过去。
人都是自私的。
将来的富察家,多半要由庶长子继承,那拉氏总要给她自己找个强力的外援吧?
秀云陪着那拉氏,一起话家常。
女人之间的家常话,永远离不开儿女。
那拉氏夸了一通轩玉,话锋一转,试探着问秀云:“妹妹,轩玉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不知道,他的婚事,妹妹你做何打算?”
秀云这才恍然大悟,那拉氏敢情是为了这个呀?
“不瞒嫂子您说,轩玉的婚事,我和他阿玛都做不了主,肯定是要请旨了。”秀云不动声色的封住了那拉氏的嘴巴。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继续试探下去,毫无意义。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即可,没有必要穷追猛打。
秀云招待着那拉氏用了丰盛的晚膳,又命人装了两车礼物,请那拉氏帮忙带回去。
等玉柱回来后,秀云就把那拉氏的心思说了。
玉柱听了后,直摇头,断然说:“轩玉不可能和你们家结亲的,你今天做的很对,索性让那拉氏死了这条心。”
秀云也不懂遗传优生学,她见玉柱的态度异常坚决,便说:“其实呢,二阿哥生的晚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亲上加亲。”
玉柱心里有数,秀云不过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动这个心思。
“我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轩玉结亲的事儿,完全可以不急。等六年后,他也才十七岁嘛。”玉柱算得很清楚,六年后,老皇帝驾崩了,他若是事败,身为嫡长子的轩玉必定难逃一死。
那拉氏无足轻重,但是,秀云的大哥安林就不同了。
为了解释清楚,免得安林误会了,秀云专程回了一趟娘家,私下里和安林把话说清楚了。
安林是个大明白人,不客气的说,轩玉的婚事,恐怕连玉柱都无法做主的。
他一听那拉氏的念头,就直摇头,说:“唉,蠢妇,头发长见识短。你是我的亲妹妹,咱们两个打小感情就贼好,哪里还需要什么亲上加亲呢?那简直是画蛇添足嘛。”
秀云的亲妈,伊尔根觉罗氏,得知了消息后,喷着鼻音说:“太蠢了,凭啥呀?唉,这么些年,她暗中掏咱们家的银子,贴补娘家的兄弟们,我一直睁一眼闭一眼的装糊涂。没想到,竟然是个愚不可及的蠢物。”
“额涅,您当初怎么也看了眼?”秀云故意揶揄亲妈。
伊尔根觉罗氏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都怨你阿玛,在外头喝多了黄汤,硬被人家骗了。”
秀云笑道:“额涅,我就不信您当初看不出来。”
伊尔根觉罗氏把身子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这才慢腾腾的说:“你玛法的脾气太过耿直了,容易招惹是非。再说了,低门娶妇,也是自保之道。从手指缝里漏点东西给她,她已经很满意了,不好么?”
秀云吃吃的一笑,她的亲妈,彻头彻尾的老狐狸一只。
“咱们家的事,我都心里有数,倒是你们家的事,可要多多当心一些啊。”伊尔根觉罗氏叹息道,“我听你阿玛说了,万岁爷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可是,接位的那个究竟是谁,始终没个准信啊。”
秀云一听就懂了,隐藏在她们家背后的各路人马,有些坐不住了。
“额涅,您女婿曾经专门吩咐过了,就一句话:一动不如一静,不争即是争!”秀云望着伊尔根觉罗氏,一本正经的说,“不瞒您说,我一直有个直觉,我男人,您女婿,所图非小。”
伊尔根觉罗氏眼前猛的一亮,随即笑道:“就怕他没志向啊!”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经的兵权,富察家其实并没掌握多少。
但是,整个富察家,在黑龙江军界的影响力,却是不小。
更重要的是,萨布素其实是因老皇帝的不公待遇,被活活气死的,富察家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
“额涅,您外孙的位置稳不稳,就全看咱们家是不是鼎力支持了。”秀云微微露了点口风给亲妈。
伊尔根觉罗氏笃定的说:“你就放心吧,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阿玛早就说过了,若想替你玛法彻底的翻案,只能依靠你生的大阿哥了。”
第610章 国丧
皇太后病了,病得很重。
老五是皇太后亲手抚养长大的,他一直在身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料着皇太后。
老皇帝得知了消息之后,索性搬到了慈宁宫里,晨昏侍疾。
“嗯,额涅,趁热喝了吧,臣儿已经先尝过了,不苦。”康熙亲手捧着药碗,凑到了皇太后的嘴边。
皇太后流着眼泪,微微摇了摇头,急促的喘息着说:“皇帝,我怕是不成了,往后啊,你要自己多多保重龙体啊!”
康熙硬是忍住了没哭,颤声道:“额涅,您千万别多想,把药喝了,病就会痊愈的。”
皇太后哭道:“我真的喝不下了,一喝就吐,快熬不住了。”
老五忍不住的哭了,他担心刺激了皇太后,又不敢哭出声,只得别过了头去。
一旁站着的玉柱,心里有数,皇太后的大限已至,药石无救矣。
老皇帝也知道,皇太后真的快不行了,他含着热泪,小声说:“额涅,朕已加封鄂缉尔为科尔沁郡王,食亲王俸。”
按照惯例,皇帝当着病人的面,加封其亲兄,也就意味着,确实不行了,是时候说出遗愿了。
皇太后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皇帝,我就一个愿望,善待我的老五,千万别让他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