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阑继续张嘴,等着下一波的蛋,这回空投进来的却是野果。
“这种果子颜色越深越好,微微有点涩,涩完了会回甘,蛋细腻,果子却有点咬劲,正好搭配。”
太史阑尝了尝,确实,味道挺奇特的野果,将蛋的略显单薄的味道,瞬间浓化了许多,舌尖滋味回旋,那是野物的清香。
不过她虽喜欢,吃了两个就不肯再吃,瞄着他身边还有几个深红的果子,以及剩下的不多的蛋,懒懒翻个身,道:“饱了。”
她翻身的姿态像只吃饱了晒肚皮的猫。坐在一边的容楚,笑吟吟瞧着她少见的懒散悠闲的姿态,眼神里荡漾着浅浅的喜悦。
这喜悦是属于男人的——给他人安全感,能让他人在自己面前坦然放松的男人,才是成功的。
“还有个最好吃的,你没吃。”他笑道。
太史阑立即回身,想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美味。
然后她遇上了……他的唇。
不知何时那家伙已经过了界,将自己的唇作为最后一道大餐,温柔而又毫不谦虚地,堵住了她的疑问。
她的唇本来就微微张开,此刻正被他瞬间抢入,舌尖一扫,已经扫尽了她的甜蜜和芬芳,那是女子清新气息,再加上刚刚吃过的野果微涩又回甘的滋味,很像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开始是冷的,继而又觉得滋味过于丰富让人心中发涩,不知该喜还是该厌,然而时间久了,便体味着那层层回甘的滋味,属于她的细心、沉稳、不动声色的体贴,有点霸道却很可*的干涉……种种般般,独属于太史阑的美好。
她只穿着里层的亵衣,她不喜欢丝绸,内衣都是朴实的棉布,此刻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棉麻质地摩擦着他的肌肤,簌簌痒痒,偶尔彼此一些小动作,她那短短的上衣提上去,露一截浑圆纤瘦的腰,腰部肌肤柔韧细腻,贴上来让人想起飞天飏在空中的束带,灵动、曼妙、看似柔软实则力度无限,让人沉湎并向往,那般滋味销魂。
他深吸一口气,近乎贪婪地吸吮属于她的芬芳,这是雪山上的甘泉,极地中的蜜,是必须经过艰难跋涉无畏付出才能得到的珍宝,属于她的天地,在天尽头高高关闭,若非有缘人,徘徊一生也不得其门而入。
而此刻他悠游其中,便如沉醉烟云,忍不住掐紧了她的腰,恨不得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她的躯体里,那躯体饱满、莹润,充满弹性,每次相触都是一次波澜起伏的荡漾,他在她的烟云深海里起伏,愿逍遥做天上仙。
太史阑却觉得舌头都痛了!
没吃饱把她当野果啊?
吻上瘾了啊?不知道节食吗?
虽然她承认这男人滋味不错,清爽,又因为先前水牢里迷迷糊糊的初吻觉得遗憾,所以这次有心想领略下容楚,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能接受他到什么程度。
可这也不代表,他可以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看样子要来点狠的他才知道自觉!
她忽然伸出双手,捧住容楚的脸,舌尖一翻已经翻过了他的纠缠,化被动为主动,卷住他的舌——我也吸!我吸吸吸!
容楚傻住了……
傻到忘记继续实践他的接吻技巧了……
傻到被太史大人捧住脸,被她毫不客气,左缠缠右搅搅,一模一样将他刚才的动作照搬,还拼命吸啊吸,吸果冻一样没完没了,吸到他舌头发痛,完了擦撤开舌,还没忘记唇瓣狠狠往他唇瓣上一压,来个告别结束吻,结果用力过度,碰一下撞到了鼻子。
……
一个开头浪漫结局坑爹的吻……
速战速决的太史大人,完了还抹抹嘴,道:“啊,我疑惑很久了,接吻时不是会压住鼻子吗?原来可以借位啊,涨知识了。”
容楚盯着她难得分外红艳的唇,心想是不是该让她顺便“涨点姿势”?
“滋味如何?”他笑吟吟问。
“一般。”太史阑认真思考,“我觉得控制在三秒之内比较有感觉,太长了还是有点憋气的,还有,这种野果太甜了,下次换柑橘口味的比较清爽。”
容楚展开满意的笑容——下次!很好!
随即他听见她皱眉喃喃道:“男人的滋味就这样?”
容楚的眉毛竖了起来——什么意思?还想找别人实践?
太史阑此刻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某件苹果味的礼物,不晓得吃了以后气味如何。
那边容楚正考虑是立即换个柑橘口味乃至换草莓口味的让她满足从此只认定他一人呢,还是把这天下可疑男人都杀了以杜绝后患呢,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扰声。
两人立即停住动作,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容楚一把将太史阑推回水里,自己已经飞快穿好衣服。
太史阑却不是肯乖乖蛰伏的人,她感觉毒又排出了些,无力感消除了些,便也爬出来,穿好自己的衣服,容楚回头看见她,无奈地笑了笑,做个手势示意她小心些。
两人走出双汤,外头大池子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而院子里已经有响动传来,两人身子一闪,躲在大池子通往双汤池的一扇屏风后面。
外头大池子边空荡荡的,没看见司空昱,他是出去了?还是还在池底?两人都觉得到现在司空昱还在池里似乎不大现实,想必气跑了。
人声迅速接近,很多人迈上木板回廊,将板面踩得吱吱嘎嘎响,乱七八糟地嚷:“小心些小心些!”“慢些!”“这里有个台阶,别磕着王爷!”
容楚和太史阑对望一眼——康王来了?看样子还有点问题?
果然一大堆人随即涌了进来,前头的抬着个藤凳,藤凳上躺着康王,一张保养良好的小白脸整个扭曲着,身子也一抽一抽的。
太史阑一瞧便知道,这位平常养尊处优太过,乍然入了寒池水,被冻抽筋了。难怪要来温泉驱寒。
看样子康王抽得厉害,已经无心去单汤领略情调,也无意绕老远去双汤,迫不及待地道:“这边!就这边!快点把我扶下去!”
护卫们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往下走,容楚瞧着他的动作,又瞧瞧木板上的水迹,再瞧瞧温泉水面,忽然一抬手,射出一颗小石子。
“啪。”小石子越过温泉水面,击中康王脚踝。
“啊呀!”康王腿一歪,双手一舞,哗啦一下便撞入水中。
康王撞入水中那一刻,水下盘坐的司空昱,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身怀异能,善水性,能在水下练功,每次生气或郁闷,他都会到水里去静静心,正因为练功练得入神,才没发觉康王等人到了。
此刻听见声音一睁眼,正看见一个硕大的东西,直冲他脑袋撞下来。
再一瞧,那硕大的东西,分明是一个白白的屁股。
司空世子愤怒了。
暴走了。
太史阑欺负我,一个屁股也敢往我头上戳!
叫你戳!
司空昱霍然站起,手中带鞘的长剑,往上一戳!
“哇呀——”
倒霉的康王发出一声惨叫。
司空昱却遗憾地摇摇头——水流流动,剑势难以掌握,滑了,没造成重伤害。
池边护卫们瞪大眼,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就知道王爷忽然滑下去了,然后就惨叫了,还没来得及下池去救,蓦然水底哗啦一响,一条人影冲天而起,顺手拎起了还在惨叫的康王,往池边一掼。
护卫们呆呆地看着司空昱——这人是鱼变的?
太史阑默默在心中记了一笔——这家伙可能还有别的异能。东堂培养异能者的手段,果然高竿。
“司空昱!”康王狰狞着脸,终于看清了这位水下怪侠的脸,怨毒地道,“我要叫你来得,去不得!”
“忘记告诉你,”司空昱抹一把脸上的水,冷冷道,“你要求的那事儿,我早早就写信回国和主上说了,我不出事便罢,我若出事,就算在你账上,你自己掂量吧!”
康王一窒,眼中神色变幻,半晌不甘地咬了咬牙。
屏风后容楚若有所思,太史阑摸着下巴。
“想办法送我出去。”司空昱瞟一眼屏风后,命令康王,“不许你任何护卫跟着。”
“前头的路已经断了……”康王咬着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信你没有别的路,这样绝崖倚壁,怎么可能毫无后路?那你岂不是要把自己置于绝地?”
康王语塞,太史阑想着司空昱其实不笨嘛,为嘛和容楚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笨呢?
最后她得出结论——那是因为容楚太坏了!
“这路……”康王半晌道,“现在没法走。”
“为什么?”
“后山有水洞,可以趁水退时从洞中下去,然后有一条空中吊桥,穿过断崖,就到了双子峰,之后便可以从南麓下山。”康王道,“但是这个设计,纪连城也知道,他既然安排围山,必然已经将后路给断了。”
“纪连城这么大胆子,敢把你也困在山上?他就不怕我等挟持你做人质,伤害你?”
“你等既然要挟持我做人质,我自然无性命之忧,纪连城这人桀骜狠厉,连自己哥哥弟弟都敢杀,他一心要杀你们,哪里顾得到我?”康王苦涩地咧咧嘴,心想就算自己因此受到伤害,但纪连城只要能杀了太史阑,想必上头那位也会很满意,不但无罪,说不定还有功。
先帝暴毙,皇族凋零,他是皇室现在唯一剩下的亲王,虽说饱受太后信重,炙手可热,其实一直以来也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伴那位太后,那是伴毒蛇,蛇性阴毒无常,谁知道一觉醒来,会不会被咬一口?
“总要试一试。”司空昱道,“再说那两个已经死了,纪连城何必一定要杀我?”
“太史阑和那人死了?那人是容楚吧?他能这么容易死?”康王满脸的不信。
“当然。”司空昱傲然道,“挂在崖下的尸体你没看见?”
“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看,那崖太难下了。”康王还是满脸疑惑,试探地问,“他们怎么死的?”
“如你所见,石桥崩塌。”司空昱道,“容楚扶着太史阑走在前面,太史阑先落了下去,容楚去拉他,我当时还没上桥,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踢了个脑浆迸溅,漫天红花。”
屏风后太史阑忽然瞧了瞧容楚,不知道这人脑浆飞溅啥样子,瞧不出司空昱,YY起来有声有色,画面感十足,这得有多恨容楚呀。
容楚似笑非笑,盯着司空昱脑袋,太史阑怀疑他也在脑补司空昱“脑浆迸溅,漫天红花”的模样。
“我把他踢了下去。”满怀憎恨的司空昱YY还没完,继续道,“他的尸体落在山崖上,被一只老鹰给叼了去,大概衔回窝里分吃了,嗯,我看见第一口就叼了眼珠子。”
说完他微笑,大抵觉得容楚这个下场十分美妙。
太史阑摸着下巴,心想男人恶毒起来也很没下限。
容楚笑得也十分美妙,就是觉得眼珠子忽然有点痛……
“是吗?”康王还是没法信的样子,事实上容楚这种超级祸害,满朝文武希望他死的人太多了,各种关于他死的版本YY也太多了。这两年还好些,以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出一个“容楚死啦”的版本,每个版本里容楚都死得天花乱坠极尽离奇无限凄惨万劫不复,令人拍手称快无限兴奋大快人心手舞足蹈,末了都会丧气地发现原来不过是意淫,次数多了大家伙儿也就习惯了,听见了就当传奇话本子,好歹混个心里爽。
这和现代名人经常“被讣闻”的情形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位“被讣闻”,兴奋的人特别多而已。
司空昱的语气,听来和那些被容楚恶整又无力抗争然后不得不编故事寻求口舌上的满足的YY客差不多。
只是不信归不信,却也没什么证据,康王已经下令护卫满院搜索,觉得人必定还在山庄内,只是所谓最明显的地方就是盲区,他还真的没想到人就在温泉屏风后。
“世子如何会对容楚如此痛恨?你不是和他一起上山救太史阑的吗?”
“关你什么事!”司空昱勃然变色,“敢骗我!死了活该!”
康王瞧着他那切齿痛恨模样,还真不像有假,一时倒有些半信半疑。
“现在前头已经不能走,后头也此路不通。”康王道,“世子既然杀了容楚,说起来也算咱们自己人,先前的事,不如一笔勾销,世子也无需冒险下山,等我这边确认那两人已经死亡,自然会通知纪连城撤兵,到时候修好山路,一起下山岂不是好?”
“不行。”司空昱一口拒绝,“纪连城先前在容楚手下吃了大亏是吧?你也说他是个桀骜狠厉有仇必报的性子,容楚是我带上山的,你既往不咎,他可绝对不会,找不到容楚,他十有八九会迁怒于我,他手下那么多兵,我如何周全自己?不行,我要先走,你必须给我想办法。”
康王脸上的汗下来了,但也不得不承认司空昱的顾虑是对的,纪连城那个人,连他这个王爷都没太多顾忌,何况一个东堂世子?司空昱死在他的山庄,责任还是他康王担。
依康王的心思,其实未尝没有想让司空昱倒霉的想法,毕竟所谓一笔勾销不过是形势所迫,他一再被司空昱欺骗挟持,早想将这家伙碎尸万段,只是此时被司空昱一口拆穿,只得为难地道:“那……请世子等天黑了再走,夜间虽然道路难走些,但不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