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昱瞟一眼那刺绣人物屏风,道:“也好。”
此时已经是下午,司空昱让康王把护卫都赶出去,自己和康王呆在池子边,让康王背对着屏风,他自己面对屏风。
虽然冷着脸,这家伙还是对屏风扫了扫,打出一个“下一步怎么办”的眼神。
容楚忽然悄悄地溜了回去,过了一会竟然带了点笔墨纸砚来,写了几个字挂在屏风上。
司空昱一眼瞟过,上面写“跟他要几件连头罩的黑衣服。”
“王爷,给几件衣服换换吧。”司空昱道,“我喜欢黑色的斗篷,等下天黑出去也不易被发现。多给几件,以防被山间藤草扯破了。”
康王无奈,只得命人拿了四件这样的衣服来,黑色斗篷是南齐官宦之家常备的衣服,方便出门,所以要说没有是说不过去的。
司空昱自己穿了一件,给康王套上一件,剩余两件随意扔在池边。
容楚又在屏风上贴“三更后再出发。”司空昱瞧着,下意识皱了皱眉,觉得似乎太迟了些。
他一皱眉,对面正盯着他的康王忽然觉得不对劲,也转身去看。
正在此时,外头掌灯,光线穿越无遮无拦的平台射过来,恰好将屏风射亮。
屏风后容楚还在收拾纸张,光线一亮心知不好,立即往下一蹲,此时来不及去拉太史阑,他心中不由一紧,眼角一瞥,忽然一怔,随即乐了。
太史阑在那刹那间,抬腿,伸臂,腰背后弯,脚尖抬起,做了个舞蹈动作。
这动作和绣花屏风上那个舞仕女的动作,一模一样!
远处灯光稀薄,屏风却有厚度,她在被灯光打亮的屏风后做的这个动作,正好和屏风舞女的姿态重合,乍一看上去,就像舞女的投影。
康王瞧了一下,没瞧出什么究竟,转回头去。
司空昱眼神却有点发直。
太史阑还穿着裙子,那一个动作抬头,后仰,绷直脚尖,越发显得胸部起伏而腰肢柔韧,极大弯折的弧度,展示出健美女子柔中带刚的美妙曲线,而宽大的裙子,因抬腿的动作而扬起孔雀般的扇面,越发衬得腰细如一握。
因为是一个剪影,在淡黄的灯光下便显得分外优美亭亭,无需为容颜夺取注意力,满目里只有那般刚劲而柔美的姿态。
他忽然在想如果太史阑真有一日着裙一舞,那该是怎样的舞?怎样令人惊艳的特别风姿?
到时候又有谁有福瞧见?
随即他眼睛一掠,忽然看见另一个影子站了起来,一把搂住后仰的太史阑,身躯下俯,靠近她的脸,而太史阑微微迎上……
他眼底的怒火熊熊灼烧起来,怕康王再次发现,只得低下头去。
屏风后太史阑毫不客气推开容楚搂住她的狼爪。
不过容楚的脸离她其实还有十万八千里,之所以司空昱瞧着像亲吻是因为这世上有个名词叫“借位”。
……
康王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又疑惑地转了过去,但此时灯光已经转了过去。
容楚和太史阑也离开了屏风,退往后堂,以免再次被发现,反正此时康王守在前面,护卫反而绝对不会搜到这个温泉院子来。
后堂里太史阑问了问容楚为什么要到三更才走,容楚道:“纪连城的兵四更换岗,三更睡得正熟,这个时候想必最困,警惕性最差。”
“但可能还有西局的探子,他们却是夜猫子。”
“夜猫子半夜精神,那是因为有得玩,美酒嬉乐,自然精神百倍,要他们在这深山野岭连夜守候,他们会困得比谁都快。”
太史阑不得不承认容楚的脑子就是好用。
“睡一会儿。”容楚揽着她,舒舒服服在一张躺椅上躺下来,“等下还要跋涉,我预感不会太容易,好好养养精神。”
太史阑推开这个时时刻刻不忘占便宜的家伙,往温泉里走,“我抓紧时间再泡一会,我觉得这个对我身体很有效果。”
“好极。”容楚在椅子上翻个身,笑吟吟瞧着她,“从我这位置,瞧你更合适,你若不怕被我瞧光,我倒是乐意得很。”
“随便。”太史阑扯掉外衣,再次躺回去,“提醒你一句,总是看得着吃不着,时间久了会ED的。”
“什么叫……衣……地?”
“长期充血肢端无力持续不能综合症。”
……
夜已深。
别院里不算安静,四处都有灯火,护卫们还在持着火把,一间间地寻找容楚和太史阑,无数次绕过温泉小院。
山下也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一部分在前山山崖下,一部分在后山,还有一部分在山脚。
纪连城把他身边的所有士兵都调了来,下定决心,这次无论谁来阻挠,都必定要将容楚和太史阑的命留在这里!
他坐在山口的帐篷里,手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他的五根手指被容楚刹那间拗断,幸亏军中一直跟随骨科名医,费了好大劲给他正骨,三个月内不能用这只手,还不能确保是否能恢复如初。
将领的手,虽然不像小兵那样需要去执武器冲杀,但一样无比重要,战场凶危,如果遇险,没有一双健康的手,如何保命?
何况还有裆部那无比凶狠的一腿!
纪连城至今不敢回想那一拍,无法想象的角度,无法想象的杀手,无法想象的女人!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霎哗啦啦冲天的水幕,水幕里横甩而出的铁一般的腿,像一只巨杵,毫不犹豫抡在他最重要的部位。
如果不是当时她的位置太不方便,栅栏打开得不多,他半蹲要害后缩,此刻他就全然是废人。
就算这样,大夫还是告诉他,这里只怕也要留下后遗症,能否恢复全看运气。
纪连城想到这里,英俊的脸全部扯歪了——天杀的!他不能绝后!他若绝后!那些兄弟们会群起攻之,他少帅的位置立即不保!
烛火跳动,纪连城的脸阴阴沉沉,他现在还躺着不能动,一动就扯心扯肺的痛,但此时他顾不上痛或者咒骂太史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他在想杀人灭口的事情。
跟随他上山的护卫,都知道了他所受的伤害,这些人难保没有兄弟们的奸细,一旦泄密,自己可能成废人,立马就会地位不保,他不能冒这个险!
这些人必须立即除掉!
只是能跟随他上山进康王别院的,自然也都算是亲信,他身边已经没有别的可靠又不涉及这事的人可用。
此刻他重伤在床,也不方便自己动手,除非……
忽然听见外头有喧嚣之声,隐约还有人的叱喝,他重伤在床,心头烦躁,怒道:“什么人在外头喧闹!”
他的护卫立即走出去,发出了几声叱喝,过了一会回来道:“少帅,是要处决一个犯罪的罪囚营士兵,不过意见不一,有人说他罪行恶劣要立即处决,有人说还是等回去之后公开处决来得好。”
“谁?”纪连城皱眉。
“罪囚营邰世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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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下巴,其实这章我本来打算叫做“蛋蛋的忧伤”。
后来想了想,一怕你们兴奋地骂我猥琐;二怕带坏了十八以下的纯洁少女(其实我认为虽然我文无肉但是足够猥琐看懂看完我的文基本上和纯洁也就不沾边了阿门)
这章的章节名选择多得让我鸡冻啊,一开始叫“极目山川美人多”,后来改“我吸,我吸吸吸!”再看看,又改“蛋蛋的忧伤”,最后才定了现在这个。
简明,扼要,充满时代气息和猥琐精神是吧?
搓手,呵呵呵呵,女王终于主动啦,划时代意义啊,今天攒到票的亲快给票,坑爹的桂圆又被追啦!
☆、第二十九章 丽京情事?
纪连城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最初重伤下山时,似乎有人和他说过这事,然而他痛得神智混乱,哪里在意,只胡乱挥了挥手,此刻清醒了些,随口一问,“什么罪行恶劣?杀人了么?”
“十三个!”那护卫道。
纪连城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什么?”
“那小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一下子杀了十三个罪囚营士兵,问他他也不说,虽说罪囚营士兵人命贱,可杀了这么多还是要抵命的,不然不足以平息事端。”
纪连城沉默着,烛火下神色变幻不定,忽然道:“这人名字?什么出身?”
“他叫邰世涛,原先上府营的佰夫长,听说侦查敌情时无意中发现西番用以进攻北严的密道,立了大功,之后却因为得罪晋国公容楚,被容楚断了他飞黄腾达的机会,打了八十军棍,一捋到底,后来辗转被发到罪囚营。”
“容楚?”纪连城眼睛一睁,“这小子怎么会得罪容楚?”
“听说是因为他的部下无意中得罪了容楚手下,他为部下求情顶撞容楚,被容楚抓住他的错处,说他擅自出营,不尊将令,无视法纪,如果人人都学他这等狂妄肆意,军队将不成军队,为谨严法纪,这等人不该奖赏应该重罚,当即打了他八十军棍,发还上府大营,上府大营也是有规矩的,有罪士兵不能再在上府营任职,又发还西凌行省,据说一不小心又得罪了西凌行省军法司的人,最后被发到了咱们这里。也算这小子倒霉。”
纪连城沉吟着,“这人平日脾性如何?”
精兵营的人和罪囚营的人住处相邻,一向对相互比较熟悉,这护卫道:“这小子平时好脾气,不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有时候他会让出口粮给生病的人,也会主动承担罪囚营最苦最累的活,但有时也会和人打架,受不得欺负,最最不能忍受的是有人提起容楚,和一个赞扬容楚的士兵大打出手过。谁提容楚他都一副仇深如海模样,有人还发现他自制容楚人偶,埋在地下诅咒呢!”
“武功如何?”
“听说不错,几次打架,说的人都口沫横飞,说这小子别看平时蔫,这种人打起架来就是狠手好手!瞧那狠劲,拉开了还能扑上去给你喉咙来一口,将来上战场,绝对的士兵好苗子!”
“嗯。”纪连城忽然道,“暂缓执刑,把人带来我看看。”
“是。”
护卫出去了,纪连城盯着跳跃的烛火,眼神阴沉。
这种境遇,这种身份,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向来多疑,收在身边的护卫,都是再三考验,一般都先给予生死援救之恩,受过他活命之恩的护卫留在身边他才安心。
不过这个嘛……
何不借刀杀人?
让这傻小子去除掉那群护卫,然后……
再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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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把邰世涛带了进来。
掀帘进帐时,五花大绑的邰世涛抬起头,遥遥对着前头山峰看了一眼。
纪连城躺在床上,看着邰世涛的身影,少年此刻腰板依旧笔直,纪连城瞧着,觉得满意。
“解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