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女人,月漫最嫉恨的就是月弥即便离开那个男人十几年,却依旧什么都没失去。她把人家夫妻俩分开了十几年,结果到头来呢?那个男人长得英俊不凡,身居高位,却从来不花天酒地。后院里只有两位姨娘,一位是被母亲硬塞的,一位是因为长得像月弥。而那两人,包括她们所生的子女,统统不得她那个丈夫的心。在定国侯府,只有月弥一位夫人。在侯府的所有下人都知道,月弥夫人才是当家主母。没有主母,那就是以大小姐为尊,其他女人统统都只是点缀。所有人,连对她这个假的夫人都是恭恭敬敬。十几年如一日,一个男人,为了她守身如玉,她还要怎么样?
在察觉到她并非月弥,那个男人即便与她朝夕相处,也不肯碰她。还有他的后院,那两个女人,她在侯府住的那些日子,从来没见他去过那两位的院子。即便是那位管家的姨娘柳如是,对个账都必须在吃完晚饭后的偏厅里。
永远有下人站在一旁,像监视,又像是在为自家侯爷作证,以示侯爷的清白。
她在那里听下人议论得最多的,就是侯爷对月弥夫人的深情。甚至有传闻说,临鼎天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那位李姨娘的儿女来历不明,而柳姨娘不过是侯爷看其可怜,带回来掩人耳目的。
顺便,对着柳如是那张脸思念一下“死去”的月弥夫人!
凭什么?凭什么月弥在海天一色的时候就众星捧月,出了海天一色,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还有她的一双儿女,儿子少年成名,天下第一公子。女儿虽然曾经是名满燕都的纨绔小姐,却在一夜之间告别了过去,还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嫁给夙郁第一王爷为妃。
并且,那位景王,还待她如珠如宝,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来挂在她的床头当灯用!
她拥有这么多,自己却一无所有,光是想一想,月漫就觉得心里不平衡,甚至嫉妒得发狂。
“因为你蠢呗。”临晚镜打断她们姐妹俩的对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过得惨了。不过,这都与我们无关,你好歹放了我哥,然后,我在天意面前为你求个情,让他不要追究不觊觎他精血的罪了。”
“放了你哥,天意大人真的会放过我?”她可没忘记,神鸟天意刚才在得知别人觊觎他精血时那种表情。
她真的很怀疑,自己身上如果连这个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会不会直接横尸雪山!
“天意大人是神鸟,怎么会轻易杀生呢?除非,你自己作死,不然是不会死的。”临晚镜勾起唇角,月漫即便是一无所有,不还是怕死吗?
怕死就好,就怕她什么都不怕,然后非要拉着临晚照和她们来个鱼死网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要听天意大人的话!”月漫狠狠地瞪了临晚镜一眼,然后看向她旁边的天意。
天意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头发,像是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一般。
“天意?”临晚镜扯了扯天意的衣袖,这孩子玩头发也太专注了吧。果然是爱死他自己头上的那几根红毛了。
“嗯,放开那个男人。少逼逼!”天意完全是属于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型的,临晚镜一扯他衣袖,他就回过神儿来了。
噗——
临晚镜没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少逼逼,这句话是阁主大人教的吗?哈哈,阁主大人即便坐拥江山美男,还是没忘了本儿啊!
月漫不知道“少逼逼”是什么意思,却也从天意的表情看出了他的不耐。可她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又突然不怕了。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能威胁她的,不过就是一条命。她不在乎,而临晚镜和月弥,却不会不在乎她手上的临晚照。
“放了他也可以,天意大人赐小女子一滴精血便可。”月漫笑得不知所谓,反正,筹码在她手上,她想换什么便换什么。
“小女子”——是她关注的点不对吗?她怎么有种月漫在勾引天意的感觉?
天意那可是神鸟啊,能看上一凡人?
嗯,就算人家能看上一凡人,但是能看上月漫这样儿的吗?长得丑,还心思恶毒。她觉得,就算天意看上阁主大人家的那小姑娘,也看不上月漫!
“你还敢觊觎小爷的精血?”天意挑了挑眉,主人说,对付这种不怕死的人,应该找她的弱点。
可是,这女人的弱点是什么呢?
要说女人最在乎的,莫过于容貌。可听小镜子说,这女人本来就被毁容了,所以变得愤世嫉俗。那毁容对她的威胁就不大了,说不定还是毁容当整容呢。
所以,应该怎么做呢?
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临晚镜。
“怎么了?”察觉到天意在看自己,临晚镜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是被他的长相给萌得没辙,某女每次都忍不住想把手往人家脸上放。
那脸蛋儿的触感,肯定不是一般的好。景王在里面休息,这两天在雪山里,他身体有些受不住了。此时正在练功调养呢。
幸好他在调养,不然看见自家王妃如此模样,又要吃醋了。
“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威胁她呀?”天意凑近临晚镜耳边,小声问。
噗——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临晚镜再一次没忍住喷笑出声,这个时候该怎么威胁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用得着威胁吗?
临晚镜朝他勾勾手,让他附耳过来。
“你不用威胁她,直接用实力吓倒她吧。”
她笑声清脆,声音虽然故意压低,却也说得让月漫都能听到的样子。
月漫恨恨地瞪她,既然要出鬼主意,就不能声音再小一点吗?这算什么?故意挑衅吗?
果然,天意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学东西更快。
下一秒,他衣袖翻动,打出一团红光,直朝月漫的面门攻去。目的自然不是杀人,而是烧掉她的面纱,把她那张毁了容的脸揭露出来。
月漫避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面纱被烧掉。咳,顺便烧掉了她乌黑漂亮的头发!这下,遮丑的东西全没了。
“哈哈哈哈哈,果然好丑!”天意指着月漫,笑得乐不可支,还扯了扯一旁的临晚镜,“小镜子你看,她长得真丑,怎么可能和你娘亲是双胞胎姐妹呢?这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咱们天意大人从来不知道人间善恶为何物,只觉得月漫丑得超出了他的认知,笑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喂喂喂,你稍微给人家留点面子吧。人家好歹是女人,哪里能这么笑。就算笑,你也笑得委婉一点嘛。”
临晚镜赶紧去捂天意的嘴,生怕他笑得太厉害,对面儿的月漫就要羞愤而死了。
“哦。”天意瘪瘪嘴,还要笑委婉一点呀,“嘿嘿——”
“!”阁主大人的宠物,果然是神物,她是凡人,驾驭无能也!
月漫气得脸色铁青,偏偏又不敢轻举妄动。这个天意不是神吗?怎么像这样?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的面纱!她的头发!都怪临晚镜,这个小贱人,害人精!
“你还敢瞪小爷?”天意见她瞪过来,更是不高兴,说着又要动手。
“别动!”月漫的手掐上了临晚照的脖子,“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掐死他!”
“别开玩笑了,你要是敢掐死他,早就掐死了。”天意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他的速度本来就够快,或许她还没把人掐死,已经被他解决了。另一个,那人是小镜子的哥哥,又不是他的哥哥,她威胁错人了吧?
天意大人的思维,别人是理解不了的。
“哈哈,你虽然是神鸟动作也够快,可我也不慢。我在他身上下了诅咒,我若死了,他也一样活不成。”月漫笑,她做事向来谨慎,自然懂得什么叫做留一手。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长得这么丑,命肯定不值钱,凭什么和人家绑在一起?”天意不满地大嚷。
在他的世界里,善恶真的不是很分明。可若论美丑,他主人身边全是美人,就没有长得丑的。所以,他也养成了以美丑判断是非的习惯。
“你!”遇到这样的人,月漫再伶俐的口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噗哈哈,临晚镜一个劲儿地笑。
这家伙确定是神鸟吗?她怎么觉得天意是来搞笑的?看月漫那一脸便秘的猪肝脸色,临晚镜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畅。再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天意说得好有道理。
自家哥哥那么帅,月漫那么丑,凭什么绑在一起?
嗯,对于天意说的话,她竟然会觉得无法反驳。真是——好有道理!
“你什么你?丑八怪!”天意俨然已经是农奴翻身把歌唱,真是分分钟便逗比的节奏哇!
“我!”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应该和月弥一样漂亮!不对,如果她没有被毁掉容貌,肯定比姐姐月弥更漂亮!
“我什么我!小爷才是最美的!”嗯,没有主人在,他就是最美的。主人在的话,他就是第二美。至于比他美的,他统统看不见!
“……”
这是什么奇怪的画风?
月弥疑惑地看着自家女儿,而临晚镜回以无奈的微笑。她也不知道现在算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救人呢?怎么变成了口水?
“对了,你长得这么丑,怎么还有勇气活着?是小爷的话,早就从那里跳下去了。”天意指了指一边的悬崖。雪山之巅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雪山这里的位置,应该说是整个海天一色最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能不能爬上来尚且不说。胆子小的掉下去肯定被吓都吓死了。
“你赶紧去跳吧,不要留在世上污了世人的眼。”说着,天意又看向月炎,“你也跟着一起跳吧。养个这么丑的女儿,你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怎么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了?月炎好不容易降低的存在感再一次被刷新了。
“你还在考虑什么?难道还以为自己可以成神?”见他不为所动,天意再次补了一刀,“别搞笑了,海天一色的人,不论怎么修炼,都无法逃避规则的制约。倒是不如死上一死,说不定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
嗯,还是给他一点念想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被流放的人下一世可以投胎做什么。
神魔之子,本来就是禁忌的存在,不容于天地,倒不如偏安一隅。这还是当年那谁为他们求来的安宁,偏偏这些愚蠢的人类,不知道感恩,还妄图成神!简直是,喂不饱的狗!
“赶紧的,带着你女儿一起跳下去,免得脏了小爷的手!”天意一直不停地碎碎念,俨然唐僧附体。
临晚镜无奈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神瞥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黑衣人身后的云破月。赶紧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准备一起对月漫动手,前后夹击。
就在月家父女都被天意念叨烦了的时候,临晚镜脚下生风,利用九宫八卦步迅速移动到了月漫面前,而与此同时,云破月已然悄无声息地制服了一干黑衣人。
二人配合极其默契,一个制服,一个杀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然,临晚镜是杀人的那一个,云破月只负责制服那些人。
在临晚镜惊讶于云破月的功夫时,云破月也在惊讶临晚镜的杀人技术。请告诉他,镜儿是被谁附体了吗?
这不是杀人,这是红果果地炫技!炫技有木有?
月漫果断地拉着临晚照后退,直接退到了悬崖边儿上。
“哼,天意大人说得对,像我这样的人,确实活在世上都嫌丢人。”月漫冷冷一笑,抓住临晚照的衣摆,紧紧不放,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喂,你要死也别拉上我哥啊。我哥长得蛮好看的,不需要死!”临晚镜和云破月解决掉所有黑衣人,赶到悬崖边,咬牙切齿地朝月漫吼。
她哥哥很无辜的好不好?长得帅不用死,长得丑的应该去死。这句话自从被天意说破之后,已经深入某女的脑海了。
原来,之前的临姑娘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才必须死啊。她长得漂亮,就算死错了都还能穿越重生继续活着。
顿时,心里就平衡了。
不过,这会子月漫手上捏着临晚照的命,她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我现在不要神鸟的精血了,但是,我要月弥自毁容貌!”说着,她抛出一把匕首,扔到月弥夫人面前,“两个选择,要么,我拉着你儿子一起跳下去。要么,姐姐就试试我的感受吧,看被毁容了之后,你的丈夫,是不是依旧爱你如初。这个世上所有人对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她从小就知道,人长得漂亮才占优势。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感觉全天下的人对自己都充满了善意。
可若是长得丑呢?全天下的人仿佛都在嫌弃,鄙夷。即便她成为了神殿的圣女,别人还是会拿她的容貌说事。说她不过是靠着家族,靠着姐姐,才当上神殿的圣女的。若非月弥,她月漫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而谁又知道,当初若非父亲生了两个女儿,她应该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人,受万人敬仰的也只有她一个!
月弥现在的一切,都应该属于她!包括那个英俊不凡的丈夫!
“做梦!”临晚镜怒瞪月漫,“这里没人陪你疯,我娘长得好看不是她的错,就像你长得丑也不是你的错一样。但是,长得丑还作,就是你的不对了。要死你自己死,要毁容你也自己毁去,我娘是不会自毁容貌的!”
临晚镜这样说的实话,却见月弥已经上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近月漫。
她脸上的笑意依旧暖暖的,犹如天上的太阳,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里都夹杂着清冷:“你确定,只要我自毁容貌,你便会放过我儿子?”
做母亲的,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情还做不到呢?即便女人的容貌再怎么重要,可重要得过亲身骨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