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片刻,方才听到外头丫鬟们轻笑的声音有人推门进来了。朱美娘连忙正襟危坐,等人一进来,就连忙站起来行了一礼:“见过玉屏姑娘。”
等到来人说一声坐,她才松弛下来,同时抬头看一眼玉屏。
一直等到朱美娘出了门,都只想着一件事。这叫做玉屏的姑娘已经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那比她更漂亮许多的县君,又该是何等美貌?
想着玉屏姑娘临走前拜托自己的事,朱美娘熏熏然只觉得,能为这样的美人做事,当真是自己的荣幸。
玉屏送了朱美娘出去,方才回去禀报林娇娘。她进了门,含笑与林娇娘见了礼,说了自己从朱美娘那里得来的信息:“云家这些日子听说多有争吵,云家姑娘已经是好几日不曾出门了。”
林娇娘漫不经心地将手中填色的画笔放下,将刚刚涂了一片花瓣的画搁在桌上,道:“想来,那云家姑娘也是有几分血性,当真是不愿意了。”
玉屏含笑道:“想来就是如此了。不知道姑娘想如何发落了那云家?”
林娇娘道:“不是我要如何发作,而是,周家人到底怎么想才是。”
被她说着的云家人,此时确实正在为云柔头疼。当时想着让她做了周瑾的妾,日后两家依旧亲亲密密的,自家也好享福。可如今这个死丫头却是宁愿被打死都不从,倒是让云李氏没辙了。
云峰冷着脸到:“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云李氏听得他言辞中阴测测的语调,心中一跳,连忙道:“你这厮,准备干什么?可不要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周家,吃不着兜着走。”
云峰道:“你且放心就是了。既然我那好外甥要做什么君子,那也该吃吃君子的苦头。”
云李氏见他坚持不肯说,嘟嚷着回了屋子。隔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咒骂,对象赫然是一直都不曾让他们如愿的云柔。
既然打定了主意,云峰也不敢与任何人说,只是上了门去,请云姨娘与周瑾到自家去松快两天。
“大姐你与外甥这些日子守孝,规矩多,也没人上门来拜访一二,只怕是闷得慌。不如到弟弟那里去,也不说别的,只是稍稍说说话,我让媳妇给大姐你做几样新鲜菜色尝一尝。”
云姨娘有些心动,云峰又是一劝,也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却还记得自己做不了周瑾的主,只是说了自己要去,却不保证周瑾也去。
云峰心中想着就是要周瑾去才好,脸上却堆起笑:“大姐去了也好,终归是散散心。外甥愿意去就去,不去也就算了。”
云姨娘这时却连忙道:“你可不要当着他的面叫外甥,他素来最是守规矩的,嫌弃我是妾,却不肯认云家这门亲戚呢。”
云峰一听顿时心中暗恨,想着果然是这样打算的,若是不让两家再成一家,日后说不得就要生疏了,自己仍然是要过那种苦日子去。
心中念头越发坚定,脸上却只是陪着笑说好,出门之后,想着这件事却暗恨,发狠要将事情做成了,将云柔塞到周家去。
回去之后,与云李氏说了这件事,云李氏心中不快,追着问;“如今这手头无钱,拿什么来置办酒席。”
云峰怒道:“当日周家送过来的年礼中就有几十两银子,什么酒席置办不来,如今你却说什么没钱,是不是又将那银子胡乱花用了?”
云李氏讪讪道:“那不是攒着给儿子们娶媳妇吗?”
“短视!”云峰义正言辞,“若是事情成了,哪里还担心儿子们娶不到媳妇。”
怒骂之下,总算是让云李氏取了银子出来,在酒宴之前置办了一些素菜并点心,又被云峰赶着去买了两坛子酒回来。
云柔这边看着云李氏与云峰动作,心中越发焦急不安,只恨自己托生在了这样的人家,劳作不休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自己去做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她从未想过要嫁表哥,见着自家父母猪油蒙了心一般只想将自己塞进周家,她恨不能跳出去告诉了周家表哥,让他不要上当才是。
只是她如今被两人关着,出不得门,只能干着急。
到了那一日,云李氏却早早地就就去了云柔的院子,好说歹说劝着云柔今日安分些:“你也该多想想你两个弟弟才是。毕竟他们才是云家的香火,你也不想见他们日后潦倒不是?”
云柔低着头沉默不语,表达出自己的抗拒。
云李氏劝了半天,见云柔纹丝不动,脸上也是不好看,恨恨地丢下一句:“你就不搭理我把,今日之事,你不从也要从。”
说着走了出去,刷一下关上了门,外边清脆一声响,显然是锁上了。
云柔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想着自己的处境,顿觉眼泪都要下来了。
云李氏出了门,想着与云姨娘约定的时辰快要到了,连忙去了厨房指挥着那云姨娘买过来的小丫头做菜。不一会儿,却听得外边有人叫门,连忙让人去开了门,却见同在街面上住着的那花铺子里的人正在敲门。
朱美娘见云李氏开了门,手心捏着一把汗,想着那位贵人的吩咐,脸上却堆起笑脸:“云家大婶,我有件事想求您帮个忙呢……”
第63章
朱美娘的上门,让云李氏觉得分外不耐烦,堵着她在门口说了一会儿,才知道对方来的目的——居然是上门来借碗筷的。
“明日我家有贵客,只是我家那盘子碗不说别的,也太过简陋了些,也不成套,招待贵客是不成的。”朱美娘一边找着借口,一边对云李氏堆着笑脸,“这左邻右舍的,也只有您家的日子过得好,平日里吃饭也看得出来,就算不是官窑里出来的,也是民窑的精品……”
云李氏被朱美娘的话恭维得很是愉悦,有觉得朱美娘说的时间与自己并不冲突,略带矜持地点了点头:“也算你聪明,这整条街上,也就是我家拿得出那些精品。”
朱美娘配合地笑着,心道,要不是见云柔几日都不曾出门,怕你家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我才不上门来呢。都是街面上讨生活的,偏生自以为高贵许多,不就是出了个做妾的吗……
这样想着,她赶紧按下这个危险的念头,跟着云李氏进了门,去取碗筷盘子。
等到东西都拿到了,她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倒是有几日不曾见云家妹妹了,不知道妹妹可是出门去了?”
云李氏冷哼道:“那个不听话的,我关在家反省了,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朱美娘故作讶异,道:“婶子莫不是弄错了?我看妹妹平日里甚是乖巧,怎么也不像是不听话的。”
云李氏说起这个就来气,对着朱美娘也情不自禁透了口风:“我给她看好了人家,到时候就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偏偏她……”
“婶子已经给妹妹相看好了人家?”朱美娘诧异地反问了一句,随后掩饰地低下头:“我还想着前些日子有人在我面前说着妹妹,求我给婶子说一声呢。”
遮掩了过去,她赶紧就走。
云家的房子并不大,所以远远地,朱美娘也能看到云柔被关着的房间,黑洞洞地看不见身影,仿佛被什么吞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