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娘早有所料,笑道:“自然是有法子的。”
说着,让银红进来,让银红在边上站定了,指着她对周瑾笑道:“你可曾觉得,她今日有何不同?”
周瑾连忙道:“我可不曾细细看过你身边的丫鬟,如今就算是要我看,我也是看不出来的。”
他一句话出口,不仅是林娇娘笑了,银红也不禁莞尔,对着周瑾行了一礼,笑道:“姑娘,奴婢就说过的,周少爷不是女子,自然不会注意这有什么区别,姑娘这番心思,还是女子才能更了解。”
林娇娘听得嘟嘴,叹道:“枉费我一番心思,你居然是什么都不懂。”
周瑾见了她嘟嘴,忍不住就想抬手去捏一捏,或者干脆亲上去,手痒痒地动了一下,轻咳道:“是我愚笨了。还请娇娘解惑。”
林娇娘这才拉了银红过来,将银红脸上的妆容细细解说一番,说完之后,银红道:“奴婢觉得,还是打盆水过来洗干净了,周少爷看得明显。”
她盯着林娇娘,后者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于是银红果然就去找店家要了水过来净了面,抬起头来,就算是方才听了林娇娘讲解过,此时见了银红的脸,周瑾依旧是啧啧称奇。
“虽然细细看来,变动都不大,可完全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一拍桌子,喜道:“若是有这般本事,也不怕铺子没有生意。”林娇娘这才含蓄而得意地笑起来,皱皱鼻子:“如今可算是见识到我的厉害了?”
周瑾连忙道:“早就见识过来,如今在我心中,更上一层楼。”
说笑一阵,林娇娘方才将方子都给了周瑾。周瑾细细看过,又沉吟片刻,道:“日后还可以试试不同的颜色,各种香味,想来会更受人追捧。”
林娇娘不意他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讶然道:“你倒是无师自通,学了些商人手段。”
说笑过一阵之后,周瑾方才将方子卷成一团放到了衣服里,有些犹豫道:“外头正是热闹,娇娘可要一同出去逛逛?”
他是想着林娇娘这些日子以来在边城都没能好好玩过,难得碰上热闹时候,也该出去出去逛逛才是。
谁料林娇娘却摇了摇头:“这边城始终是比不得京城与江南繁华,这一条街,一眼就看到头,哪有什么好逛的。”周瑾顿觉心中酸涩,不禁道:“是我误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与你无关,”她说,“要说有什么不对,也该是我那亲爱的父王才是。”言辞之间,淡淡的不屑之意尽显。
周瑾听了却不觉得安慰,只觉得林娇娘太受委屈,抬眼看着她花容月貌,心中暗暗决定,等这边事情一了,就带着她看遍天下风景。
林娇娘却不曾想到周瑾有这般大的心思,她从灯会上回去之后,没隔几日,就接到了京城里的来信。
这次,居然是靖王爷的来信。
第62章
靖王爷并不是一个多么关心女儿的父亲,自林娇娘到了边城之后,他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写了一封信过来,后面一直不闻不问。
就算往来的下人们一直说着王爷多么关心林娇娘,每日念着林娇娘在这边过得安稳不安稳,她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
所以,如今这封信来得,就有些奇怪了。
展开了信件一看,没头没脑地说着当年对不起林娇娘,府里如今也不好,日后要是有可能,照顾王妃所出的两个哥哥一二。
林娇娘皱眉不语,靖王这封信,是不是京城里又发生什么了?
只可惜这里距离京城太远,也没什么人手,实在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将这封信丢到边上,却完全没讲靖王爷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当真是说笑,两个对自己并无好感的嫡子,本身又有强有力的母家,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这个外嫁到边疆这种地方的小庶女来照顾了。
靖王爷也许是期盼,也许只是广撒网,可是这些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过了二月之后,天气渐渐地就开始回暖。
冯婆子的花木铺子临走前交给了朱美娘,到冯婆子走之前,朱美娘才知道原来冯婆子身后是县君,当即惊出一身白毛汗。
后来见林娇娘并未将自己多看在眼中,就算是这个铺子如今赁给了自己,也不见有什么往来,顶多就是派了管事的过来交代清楚了,日后应该如何相处,心中方才放下心来。
对林娇娘这个县君,朱美娘也不是不好奇的。边城这地方难得来一个有身份的人,林娇娘绝对算得上其中身份最高的之一。更何况对方许的是城里面以前一直以纨绔子弟形象出现的周瑾,就更是让朱美娘好奇了。
如今天气渐渐回暖,朱美娘也开始将花木生意做了起来。暖室里还有冯婆子留下来的不少花木,她自己也学了不少手艺,再过些时日,也到了新种花木的时候了。
虽然如今花木不足,但是城里官宦人家,已经开始找了朱美娘去定花木了,听得原来的花匠走了,如今是她在主持,个个都有些讶异。
但在朱美娘再三保证花木定然会如期送上之后,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这一日,朱美娘接了县君府邸来的消息,县君府上让她送了册子进去,要挑几盘花。朱美娘连忙收拾整齐,换了衣裳去拜见县君。
进了后院就见曲径通幽弯弯折折一条小路,边上树木正在吐芽,鹅黄翠绿煞是好看。一排含笑次第盛开,洁白的花瓣包裹着鹅黄色吐蕊,很是动人。
带路的小丫鬟穿着一身翠绿色衣裳,朱美娘只是看一眼,就觉得比自己平时见过的布料不知道好了多少,盯着看了许久,那小丫鬟却停了。
另有一个杏黄色衣裳的丫鬟站在那里,见了她过来,和蔼一笑:“可是朱美娘?”
朱美娘连忙应是,跟了过去,然后才知道,挑选花木这种事,县君是不出现的,自己能见的,唯有县君身边的玉屏姑娘。
“玉屏姐姐尚在姑娘院子里,你且在这里等一等。”鹅黄色衣裳的丫鬟说了,笑眯眯地让人给她上了茶水点心,方才下去了。
朱美娘坐在屋子里,虽然猜得到这里也不可能是正厅甚至是偏厅,也依旧为这里的装饰而咂舌。
地上铺着的是从部落那边来的羊毛地毯,自家只是见过,却万万没想过能这般铺在地上,踩在上面,朱美娘都觉得心虚气短。
房间里装饰并不多,却样样件件都是精品,细细看去,只觉得哪一样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朱美娘想着当初冯婆婆说着富贵人家装饰,绝不似外头那等没教养的人家那样堆砌,讲究的是恰到好处,落落大方。此时见了这个屋子,朱美娘只觉得,这怕就是冯婆婆说的那样了。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方才低头捧了那白瓷描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尚未入口,就问到一阵沁人香味,喝一口,更是香到心底去。
她想,这茶叶也不知道多金贵,日后说不得就再也喝不到了。想着多喝一点,却又怕人笑话,捧着茶杯犹豫了一阵,念念不舍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