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摄影师呢?”这咱大型展览都是要纪录的,林蚕蚕她们干活的时候,旁边都会有摄影师进行拍摄。
“王老师,那摄影师叫我给退回去了。”负责纪录的小干事一脸的为难。
这次活动是机械工业部组织,来的工作人员都是抽调的各厂宣传美术专业人员,摄影师也是从沪机三厂调来的。
结果是个半桶水,拍了这些天,照片洗出来一看,不是欠曝就是过了,拍了十来卷胶卷,三百多张底片,只有百来张可用。
现在照相馆暗房的师傅们正在加班加点,看能不能补救的那些轻微过或欠的底片,但摄影师是坚决不能再用了。
他那不是拍照片,是吃胶卷!
照相机这玩意算是精贵物品,而且你还得手动控制曝光对焦,一般没接触过的人,都不会用,就算会按快门,也拍不好。
“那现在怎么办?你赶紧给我找个人来!”负责盯进度的王老师一脸火气。
平时摄影师缺一天也就算了,今天部门领导要来视察工作,是一定要拍照片的,怎么就恰好撞在了今天呢。
小干事一脸愁,昨天照片洗出来他都傻眼了,这一时半会让他去哪里找能人来,万一找来的人,又是这个半调子,可怎么办!
这也还好是提前洗照片发现了,要是展览后才把照片冲洗出来,发现大半不能用,连补救都没法补救。
林蚕蚕就蹲在旁边给画好的展板写字了,闻言站起来,“要不,让我试试?”
上辈子林蚕蚕没有太多业余爱好,玩摄影算是一个,也算是一个赚钱的技能吧。
林蚕蚕大学时给同学拍写真,包修片,开始是两百块一人,后来因为拍得好,找她的人多了,涨到五百块一人,物美价廉,一学期下来也能挣不少钱。
毕业参加工作后,林蚕蚕还兼职了一阵子,后来事业有起色,摄影就从吃饭工具变成了爱好。
正好圈子里流行玩玛米亚,玩各种复古机械相机,她也跟风玩过一阵子,也收藏了不少这个年代的旧相机。
“你能拍吗?”王老师看了林蚕蚕一眼,林蚕蚕他还是很喜欢的,勤快又努力的小同志。
也是事情实在太急了,虽然王老师不太相信林蚕蚕能行,但领导马上要来了,他也不等林蚕蚕表态,直接安排那小干事,“你拿相机给小林。”
沉吟了一下,王老师又道,“你再把昨天那个找回来,不管怎么样,先拍了今天再说。”
那人再半桶水,好歹能拍出两张来,不管林蚕蚕行不行,至少有个后备的,也算是上层保险吧。
拿到手的相机居然是AE-1,林蚕蚕接触胶片摄影时买的第一台机器,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台机器今年四月份才上市,国内估计都买不到的。
“会用吗?”小干事一脸紧张地看着林蚕蚕。
然后就见林蚕蚕熟练地去路边的暗盒里换了胶卷,拿起相机就对焦了,第一**蚕蚕就对准了小干事。
清脆的咔嚓声对林蚕蚕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拍完手动把胶卷拨过去,林蚕蚕就往工作区域走去了。
“放心,有我在,没问题。”
第五十章
照片冲洗出来的时候,第一张就是小干事一脸紧张蒙圈的表情,别说,拍得还挺生动的,小干事开始看到还有些恼,但再看,又觉得很喜欢。
林蚕蚕拍了两卷,第一卷基本都是拍的工作人员在工作的照片,第二卷一半是领导来视察的照片,照片曝光正常,除开最后一张只有一半正常曝光,其余都能用,出片率极高。
再看另一位的,被退回厂里,又被拉过来那位。
这位也是拼了命想拍好的,这回拍的曝光倒是勉强正常了,稍过一些的,也能补回来,但成片跟林蚕蚕的放到一起,不管是构图还是取景,都不尽人意。
珠玉在前,别说昨天的照片了,就是之前那百来张的,领导看了也不满意起来。
展览前筹备的最后一天,林蚕蚕一整天就拿着相机在会场穿梭了,拍作品,也拍画画的美工,因为出片率高,多出的胶卷,领导的意思是多给大家伙拍些合照,留个念。
林蚕蚕的摄影水平不用说,照片一冲出来,领导们就都看到了,美工们也都知道事情始末,等忙得差不多,纷纷来找林蚕蚕让帮忙拍照。
拍照时的林蚕蚕和平时有点儿不一样,声音清脆,眼间里好似在发光,而且她不像一般照相师傅,让你站在那里,手叉腰,看这看那的。
经常就是不经意间,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林蚕蚕咔嚓,就把那一瞬间定格在了胶卷里。
当然有些师傅自己摆了动作,林蚕蚕也从不拒绝,都好脾气地按着要求给拍好。
林蚕蚕拍的时候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上辈子拍照的时候追求文艺复古风潮,不管是服装还是道具都往复古里折腾,但往往不伦不类。
没成想,她居然还有在七十年代给人们拍照的一天。
照片拍完后就送去洗了,只等展览结束,就可以拿到照片了。
展览上的照片不需要林蚕蚕拍,有专业的摄影记者来拍的,她只需要跟魏父一起,做为三零二六的代表负责参观就行。
机械工业部组织的活动,全国各地机械相关的工厂单位都派了代表前来,江省机械厂的代表就是宋南淮。
看到林蚕蚕在沪市,还出现在展览上,宋南淮还挺意外的,一般这种出差最少也是主任级别,林蚕蚕不过一个小小的干事而已。
“怎么,宋科长这是瞧不起小干事?”林蚕蚕看着眼前的的钢铁雕塑,顺嘴回了宋南淮的话。
魏父跟宋南淮也是熟识的,同省的同志,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林蚕蚕跟在魏父身边。
宋南淮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不敢。”
也就是碰头时说了两句话,接下来的时间,魏父和宋南淮遇到了不少从前的熟人,他们寒暄,林蚕蚕默默参观。
展览为期一周,林蚕蚕头一天去签过到之后,有魏父在,接下来的几天就不必再去了。
需要了解的东西,林蚕蚕在支援的那三天里已经了解清楚,总结的小作文都写了两篇,包托文字和图片资料,林蚕蚕也在展览之前找负责的干事都收集好了。
回程的火车票是展览结束的后一天,林蚕蚕打算把剩下来时间好好利用起来,到处走走看看。
不然下次出差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本来林蚕蚕还想找负责记录的那个小干事借相机,等她知道她想要的胶卷得拿外汇劵才能买得到时,林蚕蚕就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有相机,林蚕蚕打算用眼睛去记录,还有自己的日记本,画几笔简笔速写,她还是会的。
林蚕蚕不去场馆,魏父还是要去的,晚上他们还有同行间的聚会。
宋南淮一早就在场馆门口等着,看到只魏父一个人来,宋南淮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隐隐有些失望。
一直到晚上同行聚会,林蚕蚕也没出现,知道林蚕蚕大抵是不会再来,宋南淮才收回不时往外看的目光,专心应酬起来。
他们晚上聚会的时候,林蚕蚕在沪市逛了一天,下午临时起意坐车到了太湖,怀里揣着工作证和介结信,林蚕蚕哪里都去得。
在那边呆了两天,林蚕蚕才回沪市。
“蚕蚕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同学,梁静,你喊梁阿姨。”一进招待所,林蚕蚕就看到魏父同一个风姿绰越的女士站在一起。
虽然林蚕蚕还没有改口喊伯父,不过魏父为了拉近关系,已经开始喊咕林蚕蚕的名字了。
林蚕蚕一进来,魏父就看到了,他倒也没有避讳什么,大大方方地就喊林蚕蚕过去介结。
梁女士纤瘦漂亮,打扮也很时髦,一点也不像魏父那个岁数的人,林蚕蚕其实想喊姐的,不过魏父既然这么说,她从善如流,“漂亮的梁阿姨您好。”
“你好,小姑娘出落得真好看。”梁静听得一乐,目含笑意地看了眼林蚕蚕,夸了回去。
不过梁静此行目的主要是魏父,她再转眼看向魏父,微微一笑,眉眼间风情万种,“老魏,那就说好了,晚上东风大饭店见面。”
送走梁静,魏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梁静是他同学,以往每次他回沪市,只要同学们一知道,必定是要拉他聚会的。
因为一些往事,魏父并不喜欢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是以每次都是能避没避,没成想这次梁静居然直接堵到了招待所来。
都是同个系统的工作的人,魏父接下来有无行程,他们大致也知道,魏父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得。
林蚕蚕看着魏父发愁,心里感叹着最难消瘦美人恩哪,不过她也只想想,半句多嘴的话没有。
但林蚕蚕没想到的是,她傍晚不过洗漱好准备出门逛逛,才出了街口,就被漂亮又极具风情的梁女士当成魏父的闺女,给拉到了饭店里。
林蚕蚕,“……”
同梁静一起的还有几个人,他们本就在谈论着什么,遇到林蚕蚕后,也一直在谈论。
只梁静抽出空档一把拉住她,给旁人介绍了一下林蚕蚕的身份,就说让她一起出吃饭,连拒绝的机会也没给。
当然,林蚕蚕此时的身份被梁女士误认成了魏父的闺女。
“不是,我不是,梁阿姨,我……”林蚕蚕想解释一下,她不是魏父的闺女啊。
结果旁边一个中年男同志情绪激动地打断了林蚕蚕的话,“斯曼当年为了他流了多少眼泪,梁静,你不应该喊他的。”
说完,这位中年男同志还嫌恶地看了眼林蚕蚕。
林蚕蚕,“……???”
她招谁惹谁了?
“我不同你讲这些,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大家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何必再计较过去。”梁静挥了挥手,气场强大,并不理会那中年男同志的过份激动的情绪。
直到饭店落坐,林蚕蚕也没找到机会说自己不过是魏父的同事,不是闺女。
“诶,梁姨,我不是……”林蚕蚕糊里糊涂坐下去,立马回神站起来。
结果梁静又把她摁了下去,还安抚地拍了拍林蚕蚕的肩膀,“蚕蚕你乖,你爸马上就过来了。”
说完,做为这次同学聚会发起人的梁静就去门口招待赶来的同学去了。
林蚕蚕身边倒是也有人,但,没人跟她说话。
直接走是可以走,但那也太不礼貌了一些,林蚕蚕真是,上下两辈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囧的事儿。
林蚕蚕没敢真坐,起身站到门口不远的位置,想着抽空跟梁静解释一下再走。
不过同学来得虽然不多,但每来一个梁静都要跟对方握手寒暄半天,林蚕蚕轻叹一口气,安心等着。
好在魏父来得快,看到林蚕蚕在场时,魏父也是一脸茫然,林蚕蚕这会已经不大想说话了,无奈地看向魏父,等着他跟他的同学们解释。
听到同学问你家闺女多大了,魏父才回过神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林蚕蚕,冲林蚕蚕招手,“闺女,来坐爸身边来。”
林蚕蚕,“……!”
“魏工?”林蚕蚕是真傻眼了,这唱的是哪出。
林蚕蚕声音不在,但周围的人还是听到了,大家惊讶地看过来,魏父眼睛一瞪,“这不是在厂里,叫爸。”
“呵。”林蚕蚕尬笑一声,不喊。
“原来令爱小小年纪已经在厂里上班了,年少有成啊。”旁边魏父的同学立马恭维起来。
魏父也笑眯眯地回应,寒暄两句后,见林蚕蚕不动,压低了声音道,“救急如救火,你就当是蹭餐饭吃,东风饭店的大厨可是传承了百年的老师傅。”
为了吃的,林蚕蚕忍了,不过,“你别想占我便宜。”
魏父点头,他是挺想听林蚕蚕喊他一声爸的,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总有一天林蚕蚕得这样喊他不是。